劉瑞瑤
(湖南科技大學,湖南 湘潭 411201)
雷威安(André Lévy)1925年11月24日出生于天津,童年在天津的法租界中度過,一直到1937年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12歲的他與家人一起離開中國?;氐椒▏?,雷威安經(jīng)歷了德軍對法國的占領(lǐng)時期。戰(zhàn)爭結(jié)束后,他在法國國立東方語言文化學院(INALCO)學習,取得中文和印地語文憑,還在索邦大學學習梵文,1949年獲得文學學士學位。在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CNRS)的支持下,雷威安與妻子挪威作家安娜瑪麗在印度和錫蘭(今斯里蘭卡)教授法語。1958年,在冷戰(zhàn)和越南內(nèi)部矛盾愈演愈烈的情況下,雷威安成為法蘭西遠東學院(l’EFEO)的成員。在1959年學院關(guān)閉之前,他在越南河內(nèi)擔任代理負責人一職。同年,雷威安定居日本京都,在京都大學人文科學研究所圖書館收集研究資料。兩年后,赴香港為主題 “十七世紀白話小說” 的國家博士學位論文收集資料。1969年,波爾多大學向雷威安拋去橄欖枝,從那時起,他便擔任中文系漢學中心主任一職。1981年至1984年間,受友人相邀,雷威安前往巴黎七大主持東亞語系遠東研究中心的工作。[1]421974年,雷威安完成國家博士學位論文。1992年,67歲的雷威安獲得藝術(shù)與文學高等騎士勛章,1995年成為波爾多第三大學名譽教授,獲得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的銅質(zhì)獎?wù)隆?998年,雷威安獲得學術(shù)界棕櫚葉高等騎士勛章。2001年2月28日,由于為中國與歐洲文化交流作出了杰出貢獻,法中文化基金為他頒獎。在近一個世紀的時間里,由于對童年歲月的難以忘懷,他從而確立了此后的志向,雖然雷威安的漢語學習開始較晚,但是 “他是二戰(zhàn)后在戴密微(Paul Demiéville)的栽培下成長起來的那批漢學家之一”[2]10,他承繼了法國漢學研究的傳統(tǒng)方法, “以牢固掌握中文原著而著稱。雷威安更是如此,他不僅在中文方面有所建樹,還對梵語、日語以及其他許多語言和文化有所研究。”[2]10此后,雷威安開始探索中國 “消遣文學” 時,又受到漢學家艾蒂安·巴拉茲(tienne Balazs)的鼓勵。[1]43在其將近半個世紀的漢學研究生涯中, “他的學術(shù)研究幾乎覆蓋了中國文學的所有方面”[2]10。
從1967年至2007年的40年間,雷威安一共出版26部譯作,他的譯著成就可以從三個方面進行考察。
中國六大古典小說中,他翻譯出版《金瓶梅》和《西游記》的法語全譯本,此外,蒲松齡的《聊齋志異》全譯本也由雷威安譯出。歐洲最早的《金瓶梅》出現(xiàn)于1912年,由法國漢學家喬治·蘇利埃·德·莫朗(George Soulié de Morant)翻譯,巴黎夏龐蒂埃與法斯凱爾出版社出版,全書一冊,294頁。根據(jù)雷威安的梳理, “《西游記》1942年由阿瑟·瓦雷(Arthur Waley)譯成縮寫本引進到歐洲,取名Monkey(《猴》)……當時正在打仗,所以法文轉(zhuǎn)譯本到1951年才出版?!盵1]45而《聊齋志異》, “歐洲最早的《聊齋志異》出現(xiàn)于1880年,英譯選本《聊齋志異小說選》(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 Giles Herbert A.,1880,倫敦)……法文也躋身最早的西語譯本之列(1880,單篇《種梨》)?!盵4]152在法國乃至歐洲,這三部中國古典文學的代表作在經(jīng)歷了長達近一個世紀的時間里僅有編譯本和節(jié)譯本存在,可以說,他對于中國文學典籍的全譯工作做出了篳路藍縷的突出貢獻。此后,在艾田蒲(Etiemble)的努力下,雷威安的《金瓶梅》和《西游記》法譯本進入伽利瑪出版社的 “七星文庫” 系列。
雷威安于1994年和2003年分別翻譯了儒家經(jīng)典《論語》和《孟子》。1688年,《論語》出現(xiàn)兩部法譯本,均在阿姆斯特丹出版,其中一本出版于1688年1月23日,譯者是天主教傳教士西蒙·福歇(Simon Foucher),譯本名為《中國哲學家孔子的道德文獻》(Lettre sur la Morale de Confucius, Philosophe de la Chine),另外一部譯本名為《中國哲學家孔子的道德》(La Morale de Confucius, Philosophe de la Chine),譯者是誰,尚有爭論。[5]821895年,素有 “法國理雅各” 之稱的傳教士顧賽芬(Séraphin Couvreur)首次譯出《論語》全譯本(Les Entretiens de Confucius et de ses disciples),收錄在《四書》(Les Quatre Livres)當中,此后,一直有譯者對其進行復譯,比如,程艾藍(Anne Cheng)與李克曼(Pierre Ryckmans)分別與1981年和1987年出版《論語》的法譯本 。雷威安在出版社的再三要求下答應(yīng)重譯《論語》,對他而言,幾年之內(nèi)出三個譯本 “既無益處,也無必要” ,盡管如此,他仍然在翻譯的過程中采用了新的譯法,并且由此撰寫了一篇中文的譯后記。對于《論語》的法譯本,彼埃·卡賽教授評價道 “使得這部早已被法國人民視為中國文化經(jīng)典代表的文學作品重新煥發(fā)了生機?!盵2]10而《孟子》的翻譯主要有紀堯姆·博蒂耶(Guillaume Pauthier)1862年的譯本、顧賽芬1895年的譯本,雷威安又于2003年重新翻譯出版了《孟子》的法譯本。
他最為人稱道的在于中國古代俗文學的翻譯與研究。起初,雷威安在準備國家博士論文期間,研究的主題便是17世紀的白話小說。正是研究之機,艾田蒲向雷威安提議翻譯古代俗文學代表作《金瓶梅》,從此雷威安走上了作為譯者的漢學家道路。
對于雷威安,將近半個世紀的研究生涯與翻譯中國文學作品密切相關(guān)。筆者將其譯著的出版年份進行梳理,以10年為界限,考量譯者的翻譯軌跡,做出如下曲線圖:
通過上圖我們可以明顯看出,從20世紀70年代到80年代,雷威安的譯著數(shù)量呈緩慢上升的趨勢,這一時期的譯著內(nèi)容集中于中國古代俗文學,如《三言》(1972年)、《金瓶梅》(1985),這一時期可以看作是雷威安從漢學研究者到譯者的轉(zhuǎn)變時期,也可以稱之為雷威安翻譯事業(yè)的發(fā)軔期。
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雷威安譯著的數(shù)量明顯增多,幾乎是前兩個20年譯著數(shù)量的三倍,不僅數(shù)量急劇增多,翻譯的主題也呈現(xiàn)多樣化的趨勢,內(nèi)容既包括中國古代文學經(jīng)典《西游記》(1991年)和《聊齋志異》(1996),也包括古代戲曲《牡丹亭》(1999年),俗文學《一片情》(1996年)、《弁而釵》(1997年)和《歡喜冤家》(1997年),也涵蓋當代的臺灣作家白先勇的《臺北人》(1997年)、《孽子》(1995年),大陸作家李曉的《門規(guī)》。20世紀90年代因而可以看作是雷威安翻譯生涯的繁榮期。
進入21世紀,雷威安年逾75歲,卻仍然保持了一個相對較高的翻譯產(chǎn)量,并且對于原文的選擇也呈現(xiàn)出古代作品與當代作品參半的特征,具體來說,古代文學作品4部,分別是《素女妙論》(2000年)、《孟子》(2003年)、《聊齋志異(全譯本)》(2005年)和《邯鄲記》(2007年),當代作品3部,分別是大陸作家九丹的《漂泊女人》、臺灣作家李昂的《迷園》《牛肉面》。這一時期可以看作是雷威安翻譯的后繁榮期。
其中,1992年和1993年翻譯出版的唐傳奇小說可以看作是其翻譯生涯的分界線。有兩個論據(jù)可以進行佐證。
首先,依據(jù)法國??怂?馬賽大學的漢學家彼?!たㄙ悾≒ierre Kaser)教授為雷威安教授梳理的譯作書目[3]49-53,我們將其按照歷時順序進行重新整理,發(fā)現(xiàn)在翻譯唐代傳奇小說之前,譯者的翻譯選擇單一,集中在俗文學領(lǐng)域。之后,譯者開始嘗試多種文學類型,古代和現(xiàn)代,儒家經(jīng)典和戲曲都有涉足,但是俗文學作為譯者翻譯和研究的主陣地,從1967年一直延續(xù)到1999年。
其次,唐傳奇小說的翻譯對譯者的翻譯起著承上啟下的作用。通過雷威安的翻譯選擇,我們可以窺見中國文學史的線性影響。比如說,唐傳奇中的《補江總白猿傳》中的白猿影響了后來的《西游記》美猴王的形象?!墩碇杏洝穼笫罍@祖的《邯鄲記》影響頗深,雷威安的譯作中,《枕中記》與《邯鄲記》的譯名相同,充分顯示了兩者的承繼關(guān)系?!度问蟼鳌芬彩瞧阉升g《聊齋志異》中狐女之愛主題的靈感來源?!吨x小娥傳》收錄于凌濛初的《初刻拍案驚奇》的卷十九《李公佐巧解夢中言 謝小娥智擒船上盜》。
在其選譯的《古代中國志怪小說——唐代傳奇選集(618-907年)》的序言中,雷威安引用王曉傳《元明清三代禁毀小說戲曲史料》中的一段話來闡明小說的重要地位,同時也間接地表明了自己選擇此類文本的原由:
“古有儒釋道三教,自明以來,又多一教,曰小說。小說演義之書,未嘗自以為教也,而士大夫、農(nóng)、工、商、賈,舞步習聞之,以至兒童婦女不識字者,亦皆聞而如見之,是其教較之儒釋道而更廣也。釋道猶勸人以善,小說專導人以惡……”[6]20
而唐代傳奇小說在中國文學流變史上又有其獨特的地位和影響力,正如黃仁生所說: “唐傳奇融匯以往各種文體的特長并使之辭章化,從而形成一種新的文學體裁而躋身于文章之林,終于使中國小說在中唐走向自覺……它不僅為古代文言短篇小說樹立了各種新的范式,而且為中國敘事文學的發(fā)展確立了以想象、虛構(gòu)追求藝術(shù)真實的正確方向和原則,在后世曾產(chǎn)生過積極而深遠的影響?!盵7]57雷威安表示: “對于小說文學,唐朝幾個世紀就是它的黃金時期?!盵6]19
基于以上分析,我們從雷威安翻譯的《古代中國志怪小說——唐代傳奇選集(618-907年)》的副文本研究和文本研究兩個方面著手,前者對作品的307條注釋進行分類研究,后者選取的是其中的唐傳奇小說《古鏡記》作為研究語料,進行原作與譯作的對比研究,對雷威安的翻譯進行綜合評價。
對于副文本,我們首先注意到該部譯作中的注釋,對于12篇短篇小說,雷威安引入了307條注釋。這些注釋添加在每篇譯文的最后,這一位置并不是隨機的,雷威安早前在凌濛初的譯作《狐女之愛,古代中國的文人與商人》的序言中提到: “其他注釋和補充的注釋(相對于原文中作者注釋而言)都置于每個章節(jié)的最后,從而不會打斷對于小說的閱讀?!盵8]9
筆者對307條注釋進行分類歸檔,發(fā)現(xiàn)譯者添加的注釋以人物、時間和地點三個領(lǐng)域為主,具體情況如下表所示(羅馬數(shù)字表示小說順序,數(shù)字表示在文中注釋的順序):
類型 數(shù)量 文中出現(xiàn)位置 分別占比 總占比人 物49人名I. 2, 4, 11, 12, 13, 19, 27, 40, 47, 48, 61; II. 8, 9; III. 3, 5, 19, 32, 41; IV. / ;V. 14, 16, 19, 20, 21,47; VI. 1, 9, 10, 13, 17; VII. 10, 25; IIX. 7; IX. 2, 4, 9, 10, 11, 12, 13, 14, 16; X. 5, 6, 22; XI. /XII. 2, 3, 5, 13, 18. 29.31%68.72%41官職名I. 16, 26, 28, 42, 63; II. / ; III. 12, 13, 14, 15, 16, 18, 24, 27, 28, 30, 31, 34, 36, 38, 39, 40; IV. 5; V. 8, 9, 25, 26, 32, 35, 48; VI. 16; VII. /; IIX. 3; IX. 20, 21, 22, 24, 25; X. /; XI. 2, 5, 8; XII. 16.時間 27 I. 1, 14, 35, 67; II. 1, 2, 7; III. 1; IV. 1, 7; V. 6, 13, 30, 43; VI. 5, 11; VII. 5, 14; IIX. 2, 8; IX. 26; X. 1, 9, 23; XI. 1; XII. 14, 15.8.79%地 點94 I. 3, 6, 15, 17, 18, 22, 23, 24, 25, 29, 31, 33, 34, 37, 38, 39, 41, 46,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60, 62, 64, 66; II. 3, 4; III. 2, 10, 17, 22, 23, 25, 26, 29, 35; IV. 2, 3, 4, 6, 8; V. 1, 2, 3, 4, 15, 24, 42, 44, 45; VI. 2, 3, 4, 6, 7, 8, 12, 15; VII. 1, 4, 7, 8, 9, 11; IIX. 1, 6, 9, 11, 12; IX. 1, 3, 5, 6, 7, 17, 18, 23.X. 2, 10, 11, 12, 20; XI. 3; XII. 1, 4, 9, 10, 17.30.61%
人物又分為人名與官職名兩類,在中國古代,學而優(yōu)則仕的傳統(tǒng)決定了學術(shù)的政治歸宿,官職也成為人物身份與地位的象征。在原文中,常有官職與人名相連的情況,官職也是身份的體現(xiàn),所以,在考察人物方面,有必要囊括官職這一部分。對于歷史人物,譯者對其進行考證,探究人物是否符合故事中的背景信息,并向讀者展示過程(如VI.10, IIX.3)。除此之外,出于對讀者的考慮,雷威安在注釋中不僅介紹信息來源,還不失時機地介紹其他翻譯成法語的相關(guān)作品(IX.9、14, X.22)。對于普通人名,譯者解釋名字中每一個字的意思,讀者能夠了解到名字中蘊含的意義,從而更加深刻地了解故事的背景。
對于時間,從漢武帝時期開始,中國開始了用年號表示帝王統(tǒng)治時期的傳統(tǒng)。中國的日歷也與西方不同,采用的陰歷。為了明確故事的時間,幫助理解年號的意義,雷威安在譯文中采取直譯年號的方法,并通過首字母大寫的方式表明該詞為專有名詞,然后在注釋中用拼音展示,不止如此,他計算并說明年號對應(yīng)公歷年份,從而還發(fā)現(xiàn)故事敘事中的時間錯誤(V. 43, VI. 11, VII. 14)。
對于地點,古代地名與現(xiàn)代地名存在著重名不同地的情況,譯者對此種情況在譯注中進行解釋說明,將今夕所指代的地方都進行說明,避免讀者產(chǎn)生誤解(VII. 4、8)。而且對于具有文化負載意義的地點,譯者還會在注釋中將其背景進行介紹(III. 10、 26, VI. 6、7, IIX. 6、11, X. 2)。
上述注釋說明,雷威安在翻譯的過程中不僅僅履行了譯者的翻譯任務(wù),還心系文化傳播,積極對讀者進行引導和文化拓展。受漢學家身份影響,雷威安對原文中信息進行文獻考察和研究,對原文內(nèi)信息不盲從,而是帶有批判性的目光進行分辨,指出其中不符合史實或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時間之處。
在《古代中國志怪小說——唐代傳奇選集(618-907年)》中,每篇傳奇的選擇,對于譯者來說,都有其獨特的藝術(shù)價值和審美情趣。雷威安從文體風格和內(nèi)容肯定《鶯鶯傳》、從主題方面肯定《虬髯客傳》、從人生意義的哲理思考方面肯定《枕中記》,而其中雷威安對《古鏡記》作出了高度評價: “《古鏡記》是一部從很多角度都非常杰出的文本?;诔浞值目剂?,沒有任何嚴肅的理據(jù)可以對此進行質(zhì)疑?!盵6]13接下來,我們將對《古鏡記》中的敘事特色的法譯進行研究,通過具體文本來剖析作為漢學家的翻譯家的翻譯邏輯。
《古鏡記》作為初唐傳奇小說具有眾多典型特征,相對于六朝小說而言,《古鏡記》體量明顯增加,此外,唐代傳奇的語言是文言文,通篇沒有分段,且文言精悍,即使未加分段,原文仍朗朗上口。而譯文是對文言的闡釋性翻譯,可以將其視作語際翻譯,但是更加可以認為這是經(jīng)過了語內(nèi)翻譯的語際翻譯。其理解與表達較現(xiàn)代文本的翻譯情況更加復雜。譯文的篇幅大大增加,若不進行分段,則不忍卒讀。
時間敘事的手法,多重敘事聲音和蒙太奇的運用,體現(xiàn)了小說技巧的質(zhì)的發(fā)展。在小說中,時間敘事是其中的一大敘事特征,在按照主人公王度、王績的人生歷程進行敘事的同時,在同敘事層面,又有幾個以第一人稱進行敘事的人物進行插敘、倒敘。明確時間脈絡(luò)對于理解行文發(fā)展至關(guān)重要。是故作者在文中常有時間節(jié)點。譯者抓住了這一特點,將全篇分為76段,其中29段的段首帶有時間標志詞,故事時間順序清晰,在這些標志詞的幫助下,讀者能夠更加清楚地跟隨故事發(fā)展的脈絡(luò)。對于多重敘事聲音和蒙太奇手法的運用,在76個分段中,有36個用直接引語的形式來表現(xiàn)人物話語,使得敘事聲音層次分明。
譯者對于中國古典文學的篇章理解和闡釋相當成熟,對原文中含有的敘事特點能夠準確把握,此外,能通過分段進行突出強調(diào),將原文特色在譯文中充分展示。
具有漢學家身份的譯者雷威安,從自己的研究主題出發(fā),進行翻譯活動,在其過程中,以唐代傳奇小說翻譯為分水嶺,翻譯類型趨向多樣化,翻譯數(shù)量大幅增長。對雷威安的個人翻譯史而言,唐傳奇具有承上啟下,繼往開來的地位,對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作品進行文本內(nèi)研究,發(fā)現(xiàn)作為譯者的漢學家雷威安,精通中華文化,對原文中敘事特點感知敏銳,并通過對其突出強調(diào)的手法使敘事流暢,節(jié)奏清晰。注釋的副文本研究說明,譯者對人物、時間和地點,故事三原素的準確要求甚高,不厭其煩地進行考察論證,不失時機地進行文化牽引和擴展,幫助中華文化和中國作品在法國得到更多的受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