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一鳴
自2020年初上海文廟舊書市場因裝修關(guān)閉以后,文廟的大部分書攤搬至了福佑路上的兩家商廈——福佑商廈與福民珍寶城。福佑商廈地下二層幾百平方米的地方,書攤占了三分之—,其余是從原藏寶樓遷來的商戶,以售賣古玩雜件為主;福民珍寶城四樓有二十幾個書攤,大約占到四樓總攤位的三分之一。福民珍寶城雖然比福佑商廈晚開幾周,但生意卻是稍好一些。這兩家商廈都是以小商品銷售為主.有四樓層也賣古玩雜件。當(dāng)初文廟書市關(guān)閉以后,爭奪文廟商戶的單位不少,除福民、福佑以外,靈石路的聚奇城也曾開過周六舊書集市,但未能形成規(guī)?!吘挂粋€舊書市場的形成是需要時間沉淀的。
到福佑路淘書,一般先去福民珍寶城四樓,再去福佑商廈地下二層,往往每周都會有些收獲,雖然不是什么珍本稀刊,總體上也還過得去。相比較而言,福民珍寶城的收獲要比福佑商廈大一些。
新春佳節(jié)前的一個周日,由于天氣寒冷,本不想去福民珍寶城逛舊書攤,但因為要幫書友帶一本書去,也就趕早去了。那天的淘書者數(shù)量并沒有因為天氣嚴(yán)寒而減少,我到市場時才七點多鐘,但里面早已人頭攢動。在一書攤看到一堆從原上海電視臺國際部祁鳴處流散出來的信件、照片等,其中有一封是華東師范大學(xué)教授陳子善寫給祁鳴的,本想買下送給陳老師,無奈攤主“一槍打”,只得作罷。
福民珍寶城四樓有個專賣民國書的老陳書攤,要趕早才能有收獲。那天沒能趕上早趟,但也在書攤上挑到了幾本民國書,有《陽春白雪》(商務(wù)印書館1936年3月版)、《顧亭林先生年譜》(商務(wù)印書館1941年8月版)、精裝本《赫爾曼與陀羅特亞》(商務(wù)印書館1937年2月版)、《外套》(開明書店1926年9月版),還有日本講談社1943年出版的日文版《中國新文學(xué)大系》小說一集。攤主老陳以前是個警察,退休以后開始出售自己的藏書,他常說,將書賣給有用的人,是他的福份。聽之有些愴然,對于每一個愛書人而言,藏書都是暫時的保存,不可能永久的擁有,淘書就是一個書籍的傳遞過程。
今年1月底,疫情防控的形勢再次緊張起來,不久就傳來了福民珍寶城和福佑商廈舊書市場暫時關(guān)閉的消息,得知后未免有些失落。好在靈石路的聚奇城還正常開市,于是前往一逛。
臨近春節(jié),加之受疫情影響,攤位和淘書人都比平常少,不少柜臺都沒有營業(yè)。在聚奇城一陣閑逛,還是淘到了些舊書,還在一樓得一張1947年的《飛報》(四二九期),品相甚好;在小毛處高價得一張老照片,帶照相板,照片是一對年輕夫婦.男的穿馬褂帶禮帽,女的身著旗袍,應(yīng)該是民國中期的;在三樓地攤上買到了2本上世紀(jì)50年代的美術(shù)書:《門采兒素描選集》(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1958年版)和葉淺予《怎樣畫速寫》(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1954年版)。靈石路聚奇城舊書市場多民國書刊資料,但價格并不便宜。
雙休日趁著天氣晴好,還去了次犀牛書店:這是一家滬上民營舊書店,以前開在復(fù)興中路復(fù)興坊的老洋房內(nèi),2020年10月搬至蘇州河畔的南蘇州路上,周圍都是咖啡館等休閑場所。犀牛書店店主小莊是福建人,是個喜歡舊書的80后,經(jīng)營舊書已有十多年,以銷售文史類舊書為主,贏得了一大批“犀?!钡膿碥O。一般每月都去次犀牛書店,時??商缘揭饬现獾呐f書,如這次就淘到一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1989年8月版的《胡適研究資料》,很厚的一大本,才20元。另得《醉翁談錄》《明清曲談》等,均為上世紀(jì)50年代古典文學(xué)出版社出版。此外,國華書局《小說新報》(第三年第十二期)盡管封面有殘缺,但刊中所附的大幅照片“袁項城女家族全體合影”吸引了我,便收下了。
買完書和書友小莊在店門口聊了會兒天,談到了上海的舊書業(yè)。上?,F(xiàn)時的舊書市場或舊書店,已漸趨萎縮之勢,遠不及如雨后春筍般涌出的新書店,如鶯屋書店、鐘書閣、朵云書店等,專業(yè)特色明顯的戲劇書店、詩歌書店等也各領(lǐng)風(fēng)騷。上海曾是中國近代出版業(yè)的發(fā)源地,以前福州路、山東路、河南路周邊書店林立,而豫園老城鬧一帶也開有各種書鋪;上世紀(jì)八九十年代,南京東路新華書店的學(xué)術(shù)書苑,中華路上的省版書店以及季風(fēng)、鹿鳴等民營書店,均是聲名遠揚;在南京西路、淮海中路、四川北路等商業(yè)街,也都曾有上海舊書店?,F(xiàn)在這種景象已不復(fù)存在,龐大的舊書收藏群體和萎縮的舊書店形成鮮明的對照,咎其原因,可能和網(wǎng)絡(luò)舊書交易的興起有關(guān),也可能和舊書店開店的成本、貨源和管理等有關(guān)。作為一個喜歡淘舊書的書蟲,新春之際淘書時,還是盼望著舊書業(yè)的實體市場能迎來它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