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2020 年高考英語全國卷科普文及試題研究

王湘軍

一、引言

英語課程標準和高考均十分重視學生的科學精神、創(chuàng)新精神。課程標準確定科學與技術為高中階段英語十大主題群之一[1]，高考評價體系也明確指出高考考查內容包括科學思維和創(chuàng)新思維[2]。

科普文是向大眾解說、 介紹科學技術的說明性文章。作為一種常見文體，科普文在高考英語試卷中常常表現(xiàn)為反映前沿科技成果或社會科學領域調查研究的語篇?？破瘴木哂休^強的科學性、理論性和邏輯性[3，4]，所涉及的具體內容對學生而言通常是陌生的，因此對應的試題難度較大，易于拉開考生檔次，便于高校分層次選拔人才。

通過查詢“中國知網(wǎng)”，已有相關研究有的論述英語科普文的重要性， 指出其對于培養(yǎng)青少年科學精神十分重要[5]；有的說明科普文的基本特征，指出其語言精練、邏輯嚴謹，適合作為考試選用的文體[6]；有的結合具體試題，分析科普文試題的備考策略[7-9]，鮮有對英語科普文及試題較為深入的歷時研究。因此，本研究選取2018 年至2020 年高考英語全國Ⅰ、Ⅱ、Ⅲ卷（以下簡稱高考英語全國卷）科普文試題進行分析， 以期為提高英語科普文命題質量及促進教師學科教育的針對性提供參考。

二、研究對象與方法

依據(jù)教育部考試中心近三年對高考英語試題的有關解讀[10-12]，4 位英語教師以每2 人一組的形式對高考英語全國卷閱讀理解部分語篇的文體進行了分析，篩選出其中的科普文語篇。 這4 位教師中，2 位具有英語教育專業(yè)研究生學歷，2 位具有英語教育本科學歷；3 位為中學高級教師，1 位為中學一級教師；3 位具有15 年一線教學經驗，1 位具有12 年一線教學經驗。對于意見不一的語篇，另請2 名河南大學英語文體學教授分析討論，以確定其文體。最終確定9 篇科普文和對應的36 道試題為研究對象。

采用定量與定性相結合的研究方法， 從語篇分布、語篇基本特征、主題語境、易讀度、重點語法、語篇來源和試題類型及答案來源等維度進行研究。

三、研究結果與分析

1.語篇分布

表1 顯示了2018 年至2020 年高考英語科普文的具體分布。 其中，2020 年高考英語全國卷三套試題各有1 篇科普文，分別為Ⅰ、Ⅱ、Ⅲ卷的D、B、D 篇閱讀理解。

從表1 可以看出， 科普文在高考試題中十分重要，具有穩(wěn)定性的特點。雖然科普文具體分布和分值并不完全一致，但其題型、語篇分布和分值十分穩(wěn)定。題型均為閱讀理解；語篇幾乎均分布在閱讀理解第一節(jié)最后一個語篇——D 語篇；每個語篇對應4 道選擇題，每題2 分，共計8 分，占閱讀分值的20%，占全卷分值的5.3%。

表1 2018-2020 年高考英語科普文分布

2.語篇基本特征

語篇難易度往往與詞匯級別、 平均句長和文長息息相關。表2 顯示，高考英語科普文平均文長約為300 詞、14 個句子、5 個段落，平均句長20 詞以上，平均每段約3 個句子60 詞，詞匯以高中英語課程標準所規(guī)定的詞匯為主，含有少量超綱詞匯。2020 年的3篇科普文閱讀量略有下降，平均句長相對穩(wěn)定，但超綱詞匯有所增加； 其中， Ⅲ卷D 語篇含8 個超綱詞匯，占比2.7%。 進一步研讀語篇發(fā)現(xiàn)，歷年全國Ⅰ卷科普文使用較多派生詞和合成詞，如employee、composition、dishonorable、date-sharing、one-off、self-powered 等； 全國Ⅱ卷和Ⅲ卷科普文涵蓋詞匯基本為新課標所規(guī)定詞匯的常規(guī)用法。

語篇是語言學習的主要載體。 語言學習者主要是在真實且相對完整的語篇中接觸、理解、學習和使用語言。 高考英語科普文篇幅適中，結構合理，其句長、句法和選詞等充分體現(xiàn)高考難度適中、信息量大和邏輯嚴謹?shù)奶攸c。

3.主題語境、語篇類型及考查能力

主題語境是指為語言學習所提供的話題， 共分為人與自我、人與社會和人與自然三個板塊。它不僅規(guī)約著語言和文化知識的學習范圍，還為語言學習提供意義語境，并有機滲透情感、態(tài)度和價值觀[13]。高考英語全國卷通過精心選擇科普文， 涵蓋廣泛的主題語境，考查學生的語言能力、文化意識、思維品質，引導教學中培養(yǎng)學生的相關能力。

近3 年高考英語全國卷的科普文都在人與自然、 人與社會兩個主題語境內選材， 以人與社會為主，涵蓋了科學與技術、人與動植物、人際溝通、宇宙探索、 自然災害等多方面的內容。 語篇內容時代感強、科技感強、邏輯性強，將科學、技術、環(huán)保和人文關懷有機融合。 例如，2020 年的科普文內容涉及發(fā)光植物、兒童玩拼圖有助于提高數(shù)學思維能力、為適應環(huán)境而產生的人類進化等內容， 在考查學生語言能力的同時有助于培養(yǎng)和考查學生的良好科學思維品質。 具體見表3。

語篇類型是指記敘文、議論文、說明文、應用文等不同類型的文體，以及口頭、書面等多模態(tài)形式的語篇[14]。 表3 顯示，高考英語科普文的語篇類型包括多種文體，如2020 年的3 篇既有說明文，又有新聞報道，語篇類型與所承載的內容有機融合，實現(xiàn)了形式與內容的統(tǒng)一。

表2 語篇基本特征

高考內容改革應注重突出高考的思想性和育人功能[15]。例如，2020 年的3 篇科普文通過具體科技成果和科學研究， 在內容方面注重考查和培養(yǎng)了學生的科學精神、創(chuàng)新精神、問題意識和探究意識。

表3 主題語境、語篇類型及考查能力

4.易讀度

易讀度（readability）指書面材料易于閱讀和理解的程度。語篇的易讀性通常受到詞長、句長和單詞音節(jié)長等因素的影響。 單詞越長、 所包含音節(jié)數(shù)越多、句子越長，文本就越難懂[17]。 為研究科普文語篇的易讀度， 通過易讀度統(tǒng)計專業(yè)網(wǎng)站（https：//readabilityformulas.com/）統(tǒng)計Flesch Reading Ease（弗萊士易讀度指數(shù)）、Coleman-Liau Readability Score（科爾曼-劉指數(shù)）、Flesch-Kincaid Grade Level（弗萊士-金 凱 德 年 級 水 平）、SMOG （Simplified Measure of Gobbledygook， 即簡易官樣文章衡量指數(shù)）、Gunning Fog（甘寧迷霧指數(shù)）和Difficulty（難度指數(shù)）等5 項易讀性數(shù)值。大量研究表明，該5 項易讀度數(shù)據(jù)對語篇的易讀性具有較高的預測能力[18]。 其中，F(xiàn)lesch Reading Ease 指數(shù)越大，語篇難度越??；Coleman-Liau Readability Score、Flesch-Kincaid Grade Level、SMOG 代表理解文本所需大致受教育程度， 對應美國各年級，各指數(shù)數(shù)值越大，語篇難度越大；甘寧迷霧指數(shù)指只讀一遍就能輕松理解語篇所需受教育年數(shù)。本研究主要分析了弗萊士易讀度指數(shù)。表4 中的Difficulty 指The Flesch Grade Level Readability （弗萊士分級閱讀難度），它將語篇從易到難分為7 個等級（1-7），數(shù)值越大，語篇難度越大。

表4 顯示，高考英語全國卷的科普文難度穩(wěn)定，處于中等難度， 且同一年份3 套試題難度存在一定的差異性。 例如，2020 年高考英語全國卷3 篇科普文的弗萊士易讀度指數(shù)分別為61、52、68，大體上延續(xù)了歷年來高考英語科普文命題的難度， 實現(xiàn)了2020 年高考“保持穩(wěn)定”的指導思想。

5.重點語法

表4 2018-2020 年高考英語全國卷科普文易讀度統(tǒng)計

語法是語言的重要形式， 語篇難易程度除了與話題、背景知識有關，與語法知識的多少、難易亦直接相關。 本研究統(tǒng)計了從句（含定語從句、狀語從句和名詞性從句）、分詞（含現(xiàn)在分詞和過去分詞但不單獨統(tǒng)計）、倒裝、省略、被動語態(tài)和虛擬語氣等重點語法。 此外，由于高考英語科普文具有信息量大、邏輯嚴謹?shù)奶攸c，否定和形容詞、副詞的比較級/最高級的使用較多，且經常設置與之相關的試題，故進一步統(tǒng)計了否定和形容詞、副詞比較級/最高級的使用情況，如表5 所示。

表5 顯示， 高考英語科普文語篇所涉及的語法知識廣泛， 涵蓋基礎教育階段課程標準規(guī)定的絕大部分重點語法， 且不同語法現(xiàn)象交織在同一個句子當中，充分展現(xiàn)了語言的生動性、靈活性、真實性和復雜性，符合課程標準規(guī)定的注重語法習得真實性、注重借助語篇培養(yǎng)語法水平的相關要求[19]。

表5 語法類別及數(shù)量

2020 年科普文在各重點語法使用種類和數(shù)量方面略有減少，基本沒有較難的語法現(xiàn)象，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相關語篇的閱讀難度。

6.語篇來源

課程標準明確指出，“英語試題的設計要充分考慮英語語言在現(xiàn)實生活中的使用情況。 在選擇語言素材時，要盡量使用真實、地道、典型的當代英語素材”[20]。 表6 顯示，近3 年高考英語全國卷科普文主要來自國外新聞類報刊、網(wǎng)站和一些科學類網(wǎng)站，保證了語言的真實性和時代性。

表6 語篇來源

7.試題類型及答案來源

閱讀理解能力從低級到高級可分為6 個層次：信息辨認、信息轉換、信息重組、理解隱含之意及觀點信息、理解文中語用信息和社會含義、綜合應用和評價閱讀信息等方面[21]。 前三類屬于細節(jié)理解類試題，后三類屬于推理判斷類試題。試題設置類別與學生思維層次和試題難度系數(shù)直接相關——細節(jié)理解類試題通常只需要學生閱讀相關聯(lián)語句、 段落即可正確作答， 推理判斷類試題需要學生具備多角度深層次思維能力，涉及識別、區(qū)分、歸納、分析、闡釋和評價等能力[22]。

表7-9 顯示高考英語全國卷科普文的試題命題遵循著一定的規(guī)律：每篇科普文下有4 道試題，第1題通常是與首段相關的細節(jié)理解性試題， 第2、3 題通常是與部分段落相關的細節(jié)理解性或推理判斷試題，第4 題通常需要立足全篇選擇最佳標題；科普文對應試題以推理判斷試題為主， 包括細節(jié)性推理判斷、最佳標題和段落主旨3 種子類試題；超過70%的試題可以在某一段落獲得正確答案； 幾乎每篇科普文的首段都會考查到。

表7 試題類型及答案來源

表8 試題類別及比重

表9 答案來源及比重

四、思考與建議

綜上，2018 年至2020 年高考英語全國卷科普文試題具有穩(wěn)定性、基礎性、綜合性和創(chuàng)新性的特點。語篇篇幅、結構、句子數(shù)量、句子長度、試題數(shù)量、分值、試題考查類型乃至答案的來源均具有穩(wěn)定性。語篇不長，主題不偏，語法不難，詞匯適中，適合高中生閱讀，考查學生的基本語言知識和閱讀理解能力，注重基礎性。語篇均來自國外正規(guī)報刊雜志或網(wǎng)站；主題廣泛，涉及人與動植物、科學與技術、自然生態(tài)、人際溝通、科技發(fā)展、宇宙探索等內容；試題類型多，包括細節(jié)理解、推理判斷、主旨大意和文章標題等，不僅考查學生的語言知識， 還考查學生的科學精神、探究意識、創(chuàng)新能力、思維品質、人際交往、實踐意識、合作意識，具有綜合性和創(chuàng)新性。 同時，高考科普文也存在著語篇篇幅不長、思辨性不夠、語法涉及范圍不廣和試題命制與答案來源過于模式化等方面的不足。

據(jù)此， 就提高高考英語全國卷科普文命題質量及高中英語科普文閱讀理解教學的針對性提出以下建議。

1.針對試題命制

（1）穩(wěn)定的試題結構有利于降低師生教學焦慮、發(fā)揮高考的教育引導作用。 在兼顧改革與創(chuàng)新的同時，科普文試題值得堅持，避免“學”與“考”的嚴重脫軌， 避免因試卷較大的變動而對基礎教學產生負面反撥作用。

（2）精選語篇，適當增加科普文篇幅，強化對學生閱讀技巧和閱讀素養(yǎng)的考查力度， 促進廣大師生“讀”起來。

（3）提高科普文語篇質量。內容避免過于關注科技成果， 應多關注基于現(xiàn)實問題所提出的科學分析和可能性應對措施，便于學生養(yǎng)成發(fā)現(xiàn)問題、分析問題和持續(xù)解決問題的科學精神。 兼顧試題的公平性，充分考慮我國城鄉(xiāng)差異的實際，避免因條件的差異帶來成長機會的不公。 例如，2020 年高考英語全國卷Ⅱ的B 語篇，相對于沒有拼圖經歷的農村考生來說， 該話題可能更易于有相關經歷的城市考生閱讀。

（4）不同試卷的科普文難度不同，體現(xiàn)高考命題“穩(wěn)中有變”的原則，有利于師生有規(guī)律地開展常規(guī)教學，值得繼續(xù)堅持，但不能一味求穩(wěn)、求“中”。為培養(yǎng)和選拔“拔尖人才”，科普文可以適當增加難度、區(qū)分度，加大“議論”板塊的內容，以引導基礎英語教育對思辨品質的培養(yǎng)[23]。

（5）高考科普文中語法知識豐富，與內容有機融合，彰顯語言魅力，值得堅持。 要求科普文考查所有重點語法知識沒有必要也不切合實際， 但對比整套試卷各語篇難度和試題特點， 其他題型考查重點語法知識的可能性更小， 因此科普文應適當增加主語從句、表語從句、同位語從句、倒裝和省略等語法知識隱性考查的頻率， 確保課程標準所規(guī)定的語法知識得到更全面考查。

（6） 在試題命制過程中， 應擴大語篇的來源范圍，依托國外正規(guī)新聞報刊、網(wǎng)站或書籍，選用當代鮮活的語言材料。 命題機構應該建立專門語篇語料庫，做好反押題工作，防止所使用材料已被使用，造成試題信度和效度嚴重失效情況發(fā)生。

（7）試題既要考查學生的基本閱讀理解能力，還要考查學生的思維能力，引導學生深入理解語篇，注重基礎性、綜合性和創(chuàng)新性，答案來源應更加靈活多樣，避免模式化。

2.針對教學

（1）教師要提升學科素養(yǎng)，把握科普文在學科育人方面的重要價值，將科普文閱讀作為專題，由易到難，開展系統(tǒng)性教學，有機融合學生語言能力和科學精神、創(chuàng)新精神、思辨品質的培養(yǎng)。

（2）教學中，教師應強調語言輸入的重要性，重視精讀與泛讀等策略，提升學生的閱讀素養(yǎng)，培養(yǎng)學生的良好學習習慣，幫助學生發(fā)展自主學習能力?？蛇x擇適當高于學生語言認知水平的語篇， 培養(yǎng)學生的跨障礙閱讀能力和根據(jù)語境猜詞的能力， 在具體語篇中練就長句分析能力和基本詞法。

（3）教師應改變強調死記硬背的教學方式，按照課程標準規(guī)定的主題語境，選擇高質量語篇，開展綜合語言學習活動。例如，結合各版本最新英語教材相關內容，將國家課程校本化，開發(fā)科普文校本教材，實現(xiàn)學科育人方式的轉變。

（4）在教學中摒棄偏、怪、難的語篇，摒棄題海戰(zhàn)術， 不為了片面追求訓練效果和分數(shù)而選用不恰當語篇，挫傷學生學習的積極性。借助相關語料分析軟件，精選優(yōu)質語篇，優(yōu)化學科育人手段，落實教育減負相關要求，培養(yǎng)學生的學習興趣，引領學生使用語言學習策略，為學生的持續(xù)發(fā)展奠定基礎。

（5）重視語法教學，但決不可教條主義。 語法教學應內容全面，重點突出，詳略得當。 可借助語篇講授語法，注重不同語法知識的交叉混用，呈現(xiàn)真實、地道的語言， 不過多使用僅含單一語法知識的句子進行機械講解和重復練習。

（6）教學中適量增添真實鮮活的語篇，從國外正規(guī)新聞報刊及網(wǎng)站精選適合學生認知特點的語篇，以彌補現(xiàn)有教材在時效性和真實性方面的不足。

（7）注重培養(yǎng)學生的閱讀技能，關注語篇標題、首尾段、中心句和主題句等；在復習過程中利用而不過度解讀高考命題規(guī)律，避免固化某一思維模式，限制學生思維的發(fā)展。

五、結語

2021 年高考，除北京、上海、天津和浙江自主命題外，其他省市自治區(qū)均使用全國卷，且有14 個省市使用新高考招生考試模式，因此對2018 年至2020年高考英語全國卷中具有代表性的科普文及試題進行研究十分必要， 有助于提高一線教師在教學中的針對性。

限于條件，本文缺少考生成績數(shù)據(jù)。文中所提出的建議也只是筆者初步思考的結果， 有待于進一步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