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泛濫，如何管理注意力

卡斯滕·倫·彼澤森

在這個紛繁蕪雜的時代，我們必須兼具兩個看似相反的特質，一是從海量資源中獲取各類信息，二是培養(yǎng)專注力。我把這種看似對立實則統(tǒng)一的行為稱作“分散集中悖論”。這兩種特質組合而成的技能，可以在高度互聯(lián)時代管理你的專注力。

采用多樣化的思維模式、廣泛利用多樣化的信息渠道可以更好地解決問題并激發(fā)更多創(chuàng)新?！丁板e誤”的行為》一書的作者理查德·塞勒就是一位涉獵廣泛的學者，其論文主題甚至包括為何美國職業(yè)橄欖球大聯(lián)盟球隊會在年度球員選秀中做出不理智的決定。同依賴有限信息流的人相比，像塞勒這樣涉獵廣泛的人更具前瞻性。

社交媒體興起的危險之一是人們的信息渠道缺乏多樣性。我們與世界的聯(lián)系越來越多，但范圍通常只限于和我們有相同觀點的人或出版物。假如十年前，你正在一家老式書店閑逛，前往商業(yè)圖書專區(qū)的途中，偶然發(fā)現(xiàn)了一些考古學和人類學方面的專著。你也許會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開始研究起與脊椎相關的知識，說不定最后還會買下賈雷德·戴蒙德的那本《槍炮、病菌與鋼鐵：人類社會的命運》，從中了解動植物的原始馴化和疾病免疫的演變，以及兩者的結合如何影響了世界財富的分配。而今天，如果你在亞馬遜上搜索最新的商業(yè)類暢銷書，網(wǎng)站就不太可能向你推薦如此有深度的專著。

另一方面，全神貫注地去解決某一特定問題也很重要。我們生活在一個干擾不斷的時代，這些干擾時而有益，時而有害。當來自數(shù)字化世界的誘惑越來越多時，保持精力充沛的深度聚焦尤為重要。你要篩選出那些值得你花費注意力和時間的要求以及“有效干擾”，同時，你還必須能在不同視角之間自由切換，既見樹木又見森林。如果你是以這樣一種方式全神貫注地做一件事，你就可以優(yōu)先考慮需要考慮的問題，知道如何思考這一問題。

注意力過于分散或集中都是有害的。如果你只是在網(wǎng)上漫無目的地閑逛，缺乏重點關注的內容，那么在白噪聲的干擾下，你就不會聽到任何有價值的聲音，不會投入足夠的時間去專心完成重要任務，也分不清輕重緩急。另一方面，如果你的注意力過于集中，剝奪了自己“兼聽則明”的機會，就有可能會缺乏創(chuàng)造力和洞察力。

因此，你應該在信息輸入的多樣性和信息處理的專注力之間保持平衡，成為“T型人才”。在字母T中，垂直的這條線代表知識的深度，水平的這條線代表開放的視野?！癟型人才”既能潛心鉆研自己擅長的領域，又能和有其他學科背景的同事進行富有成效的溝通。

為了提升自己的“T型人才”特質，你需要在技能矩陣組合中找到自己的定位，了解自己的長處和短處，然后尋求改進。如果你不擅長廣泛獲取各種信息和觀點，那就去尋找可以拓寬知識面、并同你的假設相抵觸的全新信息源。如果你缺乏專注力，不妨關掉手機，抽出整塊時間在沒有干擾的情況下思考和閱讀。你還可以汲取他人的長處來彌補自己的短處，或者靠自身努力來實現(xiàn)自我提升。

我們生活的時代充滿了各種由科技進步和社會變革所帶來的不確定性，只有具備了“一專多能”的特質，你才能在這個時代取得成功。

卡斯滕·倫·彼澤森

在你閱讀本文的這段時間里，你可能會下意識地查看一下自己的手機。也許你注意到鎖屏界面上跳出了郵件或短信通知，于是忍不住想知道是誰發(fā)來的消息。一旦你開始瀏覽手機應用程序，就會自然而然地關注推特（Twitter）。如果你將推特作為自己主要的媒體信息源，你也許會點擊瀏覽有關區(qū)塊鏈（block chain）或者巴巴多斯（Barbados）度假攻略的文章。此時的你要是還能將注意力拉回到本文，我會感到很幸運。

尼古拉斯·卡爾（Nicholas Carr）在《淺?。耗闶腔ヂ?lián)網(wǎng)的奴隸還是主宰者》（The Shallows： What the Internet Is Doing to Our Brains）一書中指出，瞬息萬變的互聯(lián)網(wǎng)正在劫持我們的專注力和思考力，讓我們的行為出現(xiàn)了嚴重偏差。這一觀點我很難茍同。更確切地說，我認為在當今職場上，人們無法阻擋喧囂網(wǎng)絡帶來的誘惑，這是一個不能回避的現(xiàn)實。在大數(shù)據(jù)迅猛發(fā)展和處理器日益強大的時代，我們必須以更快的速度吸收更多的信息。無論你是思想家、管理人員抑或是創(chuàng)新者，都需要兼具兩個看似相反的特質，如此方能在這個干擾不斷、紛繁蕪雜的世界中立于不敗之地。一方面，你必須從海量資源中獲取各類信息，學會一心多用；另一方面，你又必須培養(yǎng)自己的專注力，做到一心一意。我把這種看似二元對立實則高度統(tǒng)一的行為稱作“分散集中悖論”（distraction-focus paradox）。這兩種特質看似水火不容，但它們組合而成的技能，卻可以在高度互聯(lián)時代管理你最寶貴的個人資源（即專注力）。

的確，這兩種能力一直都很重要，而隨著社交媒體和移動計算的不斷發(fā)展，未來幾年里這兩種能力的組合將變得更加重要（副欄“互聯(lián)世界的技能組合”介紹了這些基本技能的不同組合所產(chǎn)生的凈效應）。

知識工作者需要多種多樣的信息。研究一次又一次表明，采用多樣化的思維模式（即剖析問題的方法）可以更好地解決問題并激發(fā)更多創(chuàng)新。這就是貫穿《“錯誤”的行為》（Misbehaving： The Making of Behavioral Economics）一書的主題。該書是芝加哥大學布斯商學院（University of Chicago Booth School of Business）Charles R. Walgreen行為科學與經(jīng)濟學教席杰出教授、2017年諾貝爾經(jīng)濟學獎得主理查德·塞勒（Richard Thaler）的回憶錄。當塞勒還是一位年輕學者時，就總是注意到一些違背標準經(jīng)濟模型的異?，F(xiàn)象，例如所謂的稟賦效應（endowment effect）——大多數(shù)人傾向于高估他們已經(jīng)擁有的東西。成為知名學者后，塞勒仍然涉獵廣泛，其論文主題甚至包括為何美國職業(yè)橄欖球大聯(lián)盟（National Football League， NFL）球隊會在年度球員選秀中做出不理智的決定。為了弄清楚這種現(xiàn)象，他還與心理學家合作。

和那些依賴有限信息流的人相比，像塞勒這樣涉獵廣泛的人已被證明更具前瞻性，且一貫如此。與此同時，利用多重視角看問題也逐漸成為必須。社交媒體興起的危險之一是人們的信息渠道缺乏多樣性，最終有成為回音壁的可能?！斑^濾氣泡”（filter bubble）和“假新聞”（fake news）的概念就是這種趨勢的例證。我們與世界的聯(lián)系越來越多，但范圍通常只限于和我們有相同觀點的人或出版物。

我們不妨將大約十年前在書店瀏覽書籍的體驗與今天在線購書的體驗進行一番比較。假如在一家老式書店，你正閑逛著前往商業(yè)圖書專區(qū)，途中偶然發(fā)現(xiàn)了一些考古學和人類學方面的專著。哪怕你對此稍微有那么一點興趣，你也許都會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開始研究起與脊椎相關的知識。說不定你最后買下的是賈雷德·戴蒙德（Jared Diamond）的那本《槍炮、病菌與鋼鐵：人類社會的命運》（Guns， Germs and Steel）。此書出版于1997年，要是你讀過這部經(jīng)典之作，你將了解動植物的原始馴化和疾病免疫的演變，以及兩者的結合如何影響了世界財富的分配。而今天，如果你在亞馬遜（Amazon）上搜索最新的商業(yè)類暢銷書，網(wǎng)站就不太可能向你推薦如此有深度的專著。

廣泛利用多樣化的信息渠道也會促進創(chuàng)新。很多創(chuàng)新源自個人，他們的成功靠的就是同開放的渠道交互合作。甚至有研究表明，擁有更加多樣化的推特信息源（Twitter feeds）會激發(fā)人們產(chǎn)生更好的想法。因此，人們有必要培養(yǎng)自己去多方發(fā)掘匯集各種不同觀點的信息渠道。其實，當我提到“干擾”（distraction）一詞時，你可以將其部分理解為一種認知負荷（cognitive load），這種負荷的產(chǎn)生是因為你從更加多樣化的渠道獲取信息。

全面撒網(wǎng)固然重要，但全神貫注地去解決某一特定問題也很重要，尤其是一些需要我們即時回復的郵件、提示和通知總是會分散我們的注意力。我們生活在一個干擾不斷的時代，這些干擾時而有益，時而有害。網(wǎng)絡為我們提供了來自白俄羅斯的新聞以及生物學的最新進展，這無疑是福音，但同時又讓我們感到困擾，因為總有一些“清單體”文章和涉及重要話題的個性測驗，例如你最像什么品種的狗，或者最像《辛普森一家》（The Simpsons）中的哪個人物。

當來自數(shù)字化世界的誘惑越來越多時，保持精力充沛的深度聚焦顯得尤為重要。包括《深度工作》（Deep Work）的作者卡爾·紐波特（Cal Newport）在內的一些人都倡導這種觀點。他們認為，在紛繁蕪雜的世界里，能夠專注于一項艱巨的任務將使你與眾不同。這種專注力意味著，你要篩選出那些值得你花費注意力和時間的要求以及“有效干擾”（productive distractions），同時，你還必須能在不同視角之間自由切換，既見樹木又見森林。如果你是以這樣一種方式全神貫注地做一件事，你就可以優(yōu)先考慮需要考慮的問題，即更好地制訂計劃，還能夠知道如何思考這一問題，即更好地處理信息。然而，專注并不意味著你要成為一個死板的機器人。專注是指用心分配你的注意力，是保持聚焦避免走神。

毋庸諱言，作為信息時代的產(chǎn)物，無論是注意力過于分散還是注意力過于集中，都有百害而無一利。如果你只是在網(wǎng)上漫不經(jīng)心地閑逛，不由自主地這里看看，那里瞧瞧，卻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或指向，缺乏重點關注的內容，那么在白噪聲（white noise）的干擾下，你就不會聽到任何有價值的聲音。你不會投入足夠的時間去專心完成重要任務，也分不清輕重緩急。另一方面，如果你的注意力過于集中，剝奪了自己“兼聽則明”的機會，就有可能會缺乏創(chuàng)造力和洞察力。研究表明，過度專注會透支一個人的注意力，導致決定過于草率，合作機會減少。

然而，如果從一個極端走到另外一個極端，即信息閉塞并且?guī)缀跬耆珶o法專注，情況只會更糟。誰愿意這樣呢？其實，在我們這個電子化和以社會關系為依托的世界，常常會遇到這樣的情況：朋友和同事的推文（Tweet）、電子郵件，以及通過臉書（Facebook）和領英（LinkedIn）等社交媒體發(fā)送的請求常常讓我們應接不暇、疲于奔命，無法抽出時間探究令人耳目一新的見解，或者全身心地投入我們認為最重要的工作。

如此看來，我們所追求的目標當然應該是中庸之道，即在信息輸入的多樣性（注意力分散）和信息處理的專注力（注意力集中）之間保持平衡。如果做到這一點，你就能更好地應對我們這樣一個充滿紛擾的時代。我們可以將這種技能組合理解為元認知（metacognition）的一種形式，就像你的頭腦里有一位私人項目經(jīng)理。這些技能類似于最優(yōu)秀的領導和組織所具備的素質：一致性和靈活性。

如果你能夠協(xié)調好“廣”和“專”的關系并在兩者之間取得平衡，你就符合了創(chuàng)新設計公司IDEO所推介的“T型人才”的標準。在字母“T”中，垂直的這條線代表知識的深度，即專業(yè)特長和洞察力；水平的這條線代表開放的視野，包括共情能力和好奇心。在IDEO首席執(zhí)行官蒂姆·布朗（Tim Brown）看來，“T型人才”具有“一專多能”的特質，他們既能潛心鉆研自己擅長的領域，又能和有其他學科背景的同事進行富有成效的溝通。當人們在IDEO解決具體問題的時候，常常需要這兩種互補的技能。

那么，如何提升你的“T型人才”特質呢？首先，你需要評估自己的能力，在技能矩陣組合中找到自己的定位。了解自己的長處和短處之后，你就可以尋求改進了。如果你不擅長廣泛獲取各種信息和觀點，不妨挑戰(zhàn)一下自己，去尋找可以拓寬你的知識面并同你的假設相抵觸的全新信息源。其次，你也可以自己跟自己唱反調，時常問問自己：在這個問題上，相反的觀點是什么？什么樣的信息可以支持這一觀點？

如果你缺乏專注力，不妨關掉手機（至少關閉信息通知），抽出整塊時間在沒有任何干擾的情況下思考和閱讀。慈善家比爾·蓋茨（Bill Gates）在經(jīng)營微軟公司（Microsoft）期間就做過這樣的嘗試。他每年會安排兩次“思考周”（think week），在遠離塵囂的湖邊木屋中隱居讀書，思考公司的未來?！八伎贾堋逼陂g，蓋茨會把他近期的讀書感想放在自己的博客“蓋茨筆記”（GatesNotes）上，并邀請他最喜歡的作者來辦公室共進午餐。蓋茨的好友、億萬富翁投資家沃倫·巴菲特（Warren Buffett）同樣以“學習機器”（learning machine）著稱。他自曝常常坐在辦公室里讀書，一讀就是一整天。

你還可以采取結對幫扶的方式，汲取他人的長處來彌補自己的短處?；蛘吣憔透纱噙x擇靠自身努力來實現(xiàn)自我提升，因為反省能力和專注力同其他很多技能一樣，也是可以通過刻意的練習來培養(yǎng)的。

我們生活的時代充滿了各種由科技進步和社會變革所帶來的不確定性：汽車實現(xiàn)了自動駕駛，無人機很快就可以投遞包裹，“零工經(jīng)濟”（free-agent economy）需要的是能夠在其整個職業(yè)生涯中不斷重塑自我、求新求變的專業(yè)人才。只有具備了“一專多能”的特質，你才能在這個瞬息萬變的時代取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