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亞君,張明哲,劉文平,王國瑞,呂瑞兆,鄭旭光,井郁陌
1 河北省滄州中西醫(yī)結合醫(yī)院,河北滄州061000;2 滄州市人民醫(yī)院
橈骨遠端骨折屬上肢常見骨折類型,采用內固定手術能取得良好治療效果,但手術創(chuàng)傷及麻醉可對患者術中血流動力學造成一定影響,進而直接或間接影響手術的順利進行及患者術后康復[1-2]。目前,臨床針對上肢手術較常用的麻醉方式為臂叢神經(jīng)阻滯麻醉。臂叢神經(jīng)在鎖骨上區(qū)域走行最為集中,在此處進行阻滯可以獲得完善的阻滯效果,適用于上肢的大多數(shù)手術[3-4]。既往臂叢神經(jīng)阻滯麻醉多采用體表標志及針刺神經(jīng)產(chǎn)生的“異感”進行定位,定位效果受患者配合情況、麻醉醫(yī)師操作熟練程度、神經(jīng)解剖結構變異等多種因素的影響,易發(fā)生穿刺部位血腫、誤入血管等事件,最終可能會影響阻滯效果[5]。近年來,超聲在外科手術麻醉阻滯的應用逐漸開展,實現(xiàn)了操作過程可視化,不僅可在精準定位下獲得滿意的麻醉平面,且能有效避免對正常組織的誤傷[6-7]。本研究觀察了超聲引導下鎖骨上臂叢神經(jīng)阻滯在橈骨遠端骨折患者手術中的應用效果,旨在為此類手術麻醉提供臨床依據(jù)。
1.1 臨床資料 納入標準:①經(jīng)X 線或CT 檢查確診為橈骨遠端骨折;②擇期行內固定手術治療;③骨折時間<7 d;④美國麻醉師協(xié)會(ASA)分級[8]為Ⅰ~Ⅱ級;⑤單發(fā)骨折;⑥無上肢骨折及手術史;⑦近1個月內未使用過鎮(zhèn)痛藥物。排除標準:①頸部畸形;②合并血液系統(tǒng)疾病;③開放性骨折;④合并惡性腫瘤或嚴重心腦血管疾病、感染、肝腎功能不全;⑤不能耐受手術;⑥合并骨質疏松癥、自身免疫性疾病、急慢性炎癥疾病。選取2018年6月—2020年2月于我院擇期手術并符合上述標準的橈骨遠端骨折患者86 例,采用隨機數(shù)字表法分為觀察組、對照組各43例。觀察組男 24 例、女 19 例,年齡(39.86 ± 6.42)歲,體質量(66.53 ± 10.23)kg,骨折時間(3.27 ±1.13)d,ASA 分級:Ⅰ級23 例、Ⅱ級20 例,合并高血壓4例、糖尿病3例、冠心病5例。對照組男27例、女16 例,年齡(38.29 ± 6.64)歲,體質量(65.60 ±9.28)kg,骨折時間(3.09 ± 1.04)d,ASA 分級:Ⅰ級26例、Ⅱ級17例,合并高血壓3例、糖尿病1例、冠心病6 例。兩組一般資料均具有可比性(P均>0.05)。本研究通過醫(yī)院倫理委員會審核,患者及其家屬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1.2 手術及神經(jīng)阻滯方法 兩組均于術前6 h 禁食、術前4 h禁飲,入室后開放靜脈通路,常規(guī)監(jiān)測血壓、心電圖、血氣情況,手術、麻醉操作均由同一組手術醫(yī)生、麻醉醫(yī)生完成。觀察組行超聲引導下鎖骨上臂叢神經(jīng)阻滯,采用索諾聲便攜式彩色多普勒超聲檢測系統(tǒng)(美國索諾聲公司),線陣探頭頻率6~13 MHz;探頭緊貼鎖骨上凹,于鎖骨下動脈外側、第1 肋上側獲取鎖骨上臂叢神經(jīng)超聲圖像,保持探頭與鎖骨上臂叢神經(jīng)垂直,獲取最佳圖像效果;超聲實時監(jiān)測下穿刺、緩慢進針,確保針尖到達目標神經(jīng)叢,回抽無血液回流后注入麻醉藥物;超聲監(jiān)測下適當調整針尖位置及方向,確保麻醉藥物作用于目標神經(jīng)周圍。對照組行盲探法臂叢神經(jīng)阻滯麻醉,患者平躺后雙臂自然貼體,頭部偏向健側;明確前中斜角肌間隙位置,將注射針于肌間溝外緣垂直刺入,緩慢進針,探尋異物感,并詢問患者是否出現(xiàn)異感;確定針尖達到目標位置,回抽確定無血液回流后注入麻醉藥物。兩組局麻藥均為0.5%羅哌卡因10 mL與1%利多卡因10 mL的混合液。
1.3 指標觀察方法 ①阻滯相關指標:阻滯持續(xù)時間(痛覺出現(xiàn)減退至麻醉結束后痛覺出現(xiàn)時間)、阻滯完善時間(注藥完畢至疼痛完全消失和運動神經(jīng)阻滯的時間)、阻滯起效時間(注藥完畢至痛覺出現(xiàn)減退的時間)。②血流動力學指標:記錄兩組切皮前(T0)、切皮后5 min(T1)、切皮后30 min(T2)、術畢時(T3)的平均動脈壓(MAP)、心率(HR)。③血清白細胞介素 6(IL-6)、IL-10:兩組 T0、T3、術后12 h(T4)、術后24 h(T5)采集靜脈血3 mL,3 500 r/min離心5 min,取血清后采用雙抗體夾心酶聯(lián)免疫吸附法檢測IL-6、IL-10。試劑盒購自上海長征生物技術有限公司,檢測操作均由專業(yè)人員嚴格按照試劑盒說明書完成。④細胞免疫功能指標:兩組T0、T3、T4、T5時采集靜脈血3 mL,經(jīng)佛波醇乙酯、離子霉素和蛋白轉運抑制劑處理,采用流式細胞術檢測CD3+、CD4+T細胞及NK 細胞比例。⑤疼痛情況:兩組T4、T5時在靜息、運動狀態(tài)下采用疼痛視覺模擬評分(VAS)[9]評價疼痛情況,0分為無痛,10分為劇烈疼痛。⑥并發(fā)癥:記錄兩組術中并發(fā)癥發(fā)生情況,包括穿刺部位血腫、誤入血管、氣胸、呼吸困難、感覺異常、中毒等。
1.4 統(tǒng)計學方法 采用SPSS22.0 統(tǒng)計軟件。計量資料以±s表示,組間比較和組內比較分別采用成組t檢驗和配對t檢驗;計數(shù)資料以例或率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1 兩組阻滯相關指標 觀察組阻滯完善時間、阻滯起效時間均短于對照組,阻滯持續(xù)時間長于對照組(P均<0.01)。見表1。
2.2 兩組不同時間點血流動力學指標比較 與同組T0時間點比較,觀察組T1、T2時間點MAP、HR均升高,對照組T1、T2、T3時間點 MAP、HR 均升高(P均<0.05)。與對照組相同時間點比較,觀察組T1、T2、T3時間點MAP、HR水平均降低(P均<0.05)。見表2。
表1 兩組阻滯相關指標比較(min,±s)
表1 兩組阻滯相關指標比較(min,±s)
注:與對照組比較,*P<0.01。
組別觀察組對照組n 43 43阻滯持續(xù)時間329.07±43.46*262.69±35.80阻滯完善時間12.74±2.62*16.37±2.93阻滯起效時間4.53±1.07*6.27±1.48
表2 兩組不同時間點血流動力學指標比較(±s)
表2 兩組不同時間點血流動力學指標比較(±s)
注:與同組T0時間點比較,*P<0.05;與對照組同時間點比較,#P<0.01。
組別觀察組T0 T1 T2 T3對照組T0 T1 T2 T3 n 43 43 MAP(mmHg)82.74± 6.17 89.42± 8.28*#96.23± 9.70*#87.02± 7.95*#83.09± 6.81 97.54± 9.06*105.51±11.12*101.79± 9.36*HR(次/min)76.28±5.35 80.67±7.39*#82.26±8.81*#79.47±7.28#76.53±4.79 86.12±8.53*89.07±9.25*85.06±8.16*
2.3 兩組不同時間點血清IL-6、IL-10 及細胞免疫功能指標比較 與同組T0時間點比較,兩組T3、T4、T5時間點血清 IL-6、IL-10 水平均升高,CD3+、CD4+T細胞及NK細胞比例均降低(P均<0.05)。與對照組相同時間點比較,觀察組T3、T4、T5時血清IL-6、IL-10水平均降低,CD3+、CD4+T 細胞及 NK 細胞比例均升高(P均<0.05)。見表3。
2.4 兩組靜息及運動狀態(tài)下VAS 比較 靜息狀態(tài)下,觀察組T4、T5時間點VAS 分別為(2.76 ± 0.62)、(2.09 ± 0.47)分,對照組 T4、T5時間點 VAS 分別為(3.95 ± 0.79)、(3.24 ± 0.58)分,觀察組同時間點VAS 均低于對照組(P均<0.01)。運動狀態(tài)下,觀察組 T4、T5時間點 VAS 分別為(3.74 ± 1.15)、(3.12 ±0.63)分,對照組 T4、T5時間點 VAS 分別為(4.82 ±1.27)、(4.03 ± 0.94)分,觀察組同時間點VAS 均低于對照組(P均<0.01)。
2.5 兩組并發(fā)癥發(fā)生率比較 觀察組發(fā)生穿刺部位血腫0例、誤入血管1例、氣胸0例、呼吸困難1例、感覺異常1例、中毒0例,并發(fā)癥發(fā)生率為6.98%,對照組分別為2、3、1、1、2、1 例及23.26%;兩組并發(fā)癥發(fā)生率比較P<0.05。
表3 兩組不同時間點血清IL-6、IL-10及細胞免疫功能指標比較(±s)
表3 兩組不同時間點血清IL-6、IL-10及細胞免疫功能指標比較(±s)
注:與同組T0時間點比較,*P<0.05;與對照組同時間點比較,#P<0.01。
組別觀察組T0 T3 T4 T5對照組T0 T3 T4 T5 n 43 43 IL-6(ng/L)10.84±2.19 33.42±4.38*#42.04±5.52*#46.85±6.26*#11.25±2.32 41.37±4.90*53.35±6.74*62.89±8.57*IL-10(ng/L)12.41±2.57 28.47±2.39*#32.02±2.84*#36.58±3.40*#13.07±2.86 34.28±2.61*41.97±3.69*49.73±3.81*CD3+T細胞(%)53.61±5.72 47.42±4.06*#45.23±3.39*#41.71±3.82*#54.93±5.48 44.97±3.83*42.57±3.24*38.42±3.65*CD4+T細胞(%)35.85±5.82 32.17±3.76*#31.48±3.27*#30.29±3.53*#36.19±6.04 30.24±3.40*28.61±3.06*27.81±3.14*NK細胞(%)14.58±2.29 11.68±2.00*#9.70±1.96*#8.67±1.83*#14.73±2.50 9.59±1.79*8.03±1.58*6.52±1.64*
臂叢神經(jīng)起源于頸5到胸1神經(jīng)根,從上到下主要有肌間溝、鎖骨上、鎖骨下及腋路四個阻滯通路,不同的阻滯通路可以滿足不同上肢手術要求[10-11]。既往上肢手術多采用盲探法臂叢神經(jīng)阻滯麻醉,難以避免損傷肺尖和鎖骨下動脈而造成氣胸和血腫,因此鎖骨上臂叢神經(jīng)阻滯是很多麻醉醫(yī)生的禁忌。近年來,超聲可視化技術很大程度減少了傳統(tǒng)阻滯方法導致的氣胸、血腫與局麻藥中毒等并發(fā)癥發(fā)生[12]。錢玉瑩等[13]研究顯示,超聲具有無創(chuàng)、可視化、操作簡便等優(yōu)點,在神經(jīng)麻醉阻滯中能取得良好應用效果。本研究采用了超聲引導下鎖骨上臂叢神經(jīng)阻滯,結果顯示觀察組阻滯完善時間、阻滯起效時間短于對照組,阻滯持續(xù)時間長于對照組;其原因在于超聲引導可實現(xiàn)可視化穿刺、進針,有效提高穿刺效率,縮短穿刺時間,且針尖位置可精準抵達目標神經(jīng)叢,麻醉藥物可更好地包繞目標神經(jīng),從而有效提高麻醉阻滯效果[14]。
超聲下可見臂叢神經(jīng)由低回聲的神經(jīng)束和包繞在神經(jīng)叢周圍的高回聲神經(jīng)鞘膜組成,神經(jīng)鞘膜可以防止穿刺針損傷神經(jīng),但同時也阻礙了神經(jīng)叢之間的局麻藥擴散[15]。研究顯示,不同的注射部位和注射藥量均可影響麻醉起效時間和麻醉成功率[16]。此外,鎖骨上水平臂叢神經(jīng)下內側、鎖骨下動脈外側、第一肋上方組成的區(qū)域叫角袋,在角袋內注射局部麻醉藥能提高神經(jīng)阻滯成功率,同時降低并發(fā)癥發(fā)生率[17-18]。本研究結果顯示,觀察組并發(fā)癥發(fā)生率僅為6.98%,明顯低于對照組的23.26%。本研究觀察組局麻藥主要注射在角袋處和神經(jīng)叢周圍,且超聲引導下可實時調整針尖角度、位置,確保目標神經(jīng)周圍達到良好的藥物濃度,以保證麻醉效果;同時可避免盲探法臂叢神經(jīng)阻滯麻醉難以控制麻醉藥物用量的不足,在保障麻醉效果的前提下有助于減少麻醉用藥,從而降低并發(fā)癥發(fā)生率。
手術操作及麻醉藥物可引起術中血流動力學發(fā)生明顯變化,從而對手術順利進行帶來負面影響,不僅增加手術風險,還可能增加并發(fā)癥發(fā)生率。因此,如何有效保持術中血流動力學穩(wěn)定性一直是麻醉領域致力追求的目標之一。本研究結果顯示,采用超聲引導下鎖骨上臂叢神經(jīng)阻滯能顯著降低患者術中MAP、HR,提示橈骨遠端骨折患者術中采取超聲引導下鎖骨上臂叢神經(jīng)阻滯后的血流動力學指標更穩(wěn)定,有助于手術順利進行。研究顯示,手術操作可引起機體釋放大量炎性因子,同時導致免疫功能降低,從而增加術后局部感染發(fā)生風險,影響患者術后恢復[19-20]。IL-6、IL-10 均為臨床常見炎性相關因子,IL-6 是一種促炎因子,介導機體防御機制和炎性反應,是導致術后免疫損傷的主要細胞因子,手術創(chuàng)傷、疼痛等傷害性刺激均可促進IL-6分泌大量增加。IL-10 屬于抗炎因子,具有抑制IL-6 發(fā)揮活性的作用,IL-6 水平升高后機體為滿足抗炎需求同時釋放IL-10[21]。本研究結果顯示,觀察組圍手術期血清IL-6、IL-10 水平低于對照組;說明超聲引導下鎖骨上臂叢神經(jīng)阻滯在改善阻滯效果的同時,可有效減輕手術創(chuàng)傷刺激引起的急性炎性反應[22]。陳雅儒等[23]研究發(fā)現(xiàn),超聲可精確實時定位目標神經(jīng)叢,減少麻醉藥物用量,減輕麻醉藥本身對患者免疫功能的抑制,在一定程度上上調上肢骨折手術患者圍手術期的免疫功能。本研究結果顯示,觀察組圍手術期CD3+、CD4+T 細胞及NK 細胞比例均高于對照組,且術后靜息及運動狀態(tài)下的VAS 均低于對照組;說明超聲引導下鎖骨上臂叢神經(jīng)阻滯能提高患者的免疫功能,并有效緩解患者術后靜息、運動狀態(tài)下的疼痛程度,這對于促進患者早期開展康復訓練具有重要意義。
綜上所述,橈骨遠端骨折患者術中采用超聲引導下鎖骨上臂叢神經(jīng)阻滯的阻滯效果較好,對患者細胞免疫功能影響較小,可有效減輕術后炎癥反應及疼痛程度,且安全性更高,是一種安全、有效的麻醉阻滯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