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冬芳 乙常青
大雁,也稱鴻雁 ,是一種大型候鳥。我國大部分地方都能看到雁陣飛過的景象。詩歌中的“雁”滲透了詩人的審美意識和人格情趣,被詩人賦予了豐富而深刻的文化內(nèi)涵。
薛道衡的“雁”——“人歸落雁后,思發(fā)在花前?!保ā度巳账細w》)
早在花開之前,就起了歸家的念頭,但等到雁已北歸,人還沒有回家。詩人在北朝做官時,出使南朝陳,寫下這思歸的詩句,含蓄而又委婉。詩句以春雁北歸反襯己之未歸,以花發(fā)之遲反襯歸心之急,都妙在不直說。賦中有興比,敘寫中有對照,故婉曲有味。
李白的“雁”——“雁引愁心去,山銜好月來。”(《與夏十二登岳陽樓》)
詩人筆下的景物被賦予生命,你看,雁兒高飛,帶走了詩人憂愁之心;月出山口,仿佛是君山銜來了團圓美好之月?!把阋钚娜ァ币詳M人化手法寫雁兒懂得人情,帶走愁心,并與君山有意“銜好月來”互相對仗、映襯,從而使得形象顯得生動活潑,情趣盎然。
白居易的“雁”——“風翻白浪花千片,雁點青天字一行。”(《江樓晚眺景物新鮮奇吟玩成篇寄水部張員外》)
詩句一寫江面,一寫青天。風吹江水,浪花噴雪,如片片白花;雁群從青天飛過,或作“人”字,或作“一”字?!帮L翻”與“雁點”、“花千片”與“字一行”對仗,詩中有畫,意境開闊。
趙嘏的“雁”——“殘星幾點雁橫塞,長笛一聲人倚樓?!保ā堕L安秋望》)
“殘星幾點”是目見,“長笛一聲”是耳聞;“雁橫塞”取動勢,“人倚樓”取靜態(tài)。景物描寫以見、聞、動、靜的安排,頗具匠心。晨曦初見,西半天上還留有幾點殘余的星光,北方空中飛來了一行避寒的秋雁。詩人的注意力正被這景象所吸引,忽聞一聲長笛悠然傳來,循聲望去,在那遠處的高樓上,依稀可見有人背倚欄桿吹奏橫笛。笛聲那樣悠揚、哀婉,是在喟嘆人生如晨星之易逝呢,還是因見歸雁而思鄉(xiāng)、懷遠人?
溫庭筠的“雁”——“因思杜陵夢,鳧雁滿回塘?!保ā渡躺皆缧小罚?/p>
早行的景色讓作者想起了昨晚的夢境:故鄉(xiāng)杜陵,春光明媚,回塘水暖,成群的野鴨、大雁在塘中自得其樂。詩人以樂景襯悲情,夢境和現(xiàn)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盡抒旅人的思鄉(xiāng)之情。
王灣的“雁”——“鄉(xiāng)書何由達?歸雁洛陽邊?!保ā洞伪惫躺较隆罚?/p>
詩人放舟于綠水之上,繼續(xù)向青山之外的客路駛?cè)?。這時候,一群北歸的大雁正掠過晴空。雁兒正要經(jīng)過洛陽啊!詩人想起了“雁足傳書”的故事,還是托雁捎個信吧:雁兒啊,煩勞你們飛過洛陽的時候,替我問候一下家里人。詩句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思鄉(xiāng)愁緒。
秦觀的“雁”——“困倚危樓,過盡飛鴻字字愁?!保ā稖p字木蘭花》)
高樓騁望,見懷遠情殷,因“困倚”“過盡”,則騁望之久、失望之深自見言外。舊有鴻雁傳書之說,仰觀飛鴻,自然會想到遠人的書信,但“過盡”飛鴻,卻盼不到來自天涯的音書。因此,這排列成行的“雁字”,在困倚危樓的閨人眼中,便觸目成愁了。
張炎的“雁”——“寫不成書,只寄得、相思一點?!保ā督膺B環(huán)·孤雁》)
“寫不成書”,用《漢書》所載蘇武事,后人詩詞中常以雁為傳書使者。雁飛有序,呈“一”字形,或“人”字形,因孤雁排不成字,只是一只單飛,所以說“只寄得、相思一點”,用典別出心裁。在讀者心中引起的反應(yīng)除在藝術(shù)方面的巧思外,這種相思之苦與國家之苦,在朦朧之際,已無從分辨。詞人體悟細膩,既能寄意深微,又能窮形盡相。
王沂孫的“雁”——“一室秋燈,一庭秋雨,更一聲秋雁?!保ā蹲砼钊R》)
用三排比短句,描繪出一種清冷孤寂的境界,秋燈、秋雨、秋雁,襯托出一顆秋心。寄情于景,情景交融,表達詞意用筆轉(zhuǎn)折,耐人細細體味。
白樸的“雁”——“孤村落日殘霞,輕煙老樹寒鴉,一點飛鴻影下。”(《天凈沙·秋思》)
作者將一組由自然景物構(gòu)成的意象并置:落日、殘霞籠罩著孤村,老樹寒鴉之間飄渺著輕煙,這些既有豐富情感內(nèi)涵,又鮮明可感的景物,構(gòu)成了一幅富于特征的畫面?!奥淙諝埾肌?,既點出了時間,又與“孤村”相配,立即透出一種蕭瑟與凄清,“老樹寒鴉”,原已帶有暮寒意味,加以“輕煙”環(huán)繞,更有一種惆悵和撲朔迷離的情思。“一點飛鴻影下”,在一組靜景之中,增添了一個動景,這點睛之筆,使整個畫面的形象都動起來了。動與靜融為一體,給人一種生機勃勃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