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瑤族山歌調(diào)查報告

趙洪倩 張黎明

富川瑤族山歌在富川瑤族人民的生活中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也可以說是瑤族人民的生命，是他們的靈魂?，幾迳礁璺N類繁多，數(shù)量也多不勝數(shù)，對人民的影響也是非常大的，在瑤族人民心目中占據(jù)著非常重要的地位。

富川瑤族自治縣是在廣西壯族自治區(qū)東北部的賀州市，緊挨著湖南省，所以湖南省也有一個龐大的瑤族分支，在很多的文章以及調(diào)查報告中，有很多關(guān)于湖南瑤族的文化調(diào)查。賀州市最著名的景區(qū)就是姑婆山，海拔大約1700米。作為一個爬山愛好者，當然是必須得上去的?？梢蚤_車到半山腰，海拔并沒有那么高，上去的天氣不是很好，風景自然也不是那么優(yōu)美。但是路很長，徒步需要一天的時間。我們先去了八步區(qū)，同學家在那里，下午一點我們又坐大巴車到富川縣，瑤族的村民是在縣里的一個村子里，叫上洞村。緊鄰富川縣旁邊還有恭城縣，該縣以柿子、油茶最為出名。富川瑤族自治縣占地面積大約1572.36平方公里，總?cè)丝?9萬。因為廣西是屬于喀斯特地貌，小山居多，該地種植水稻，也有養(yǎng)殖。氣候相對桂林來說熱一點，而且富川縣四面環(huán)山，中間地勢低洼，成了一個小盆地的形狀。

采訪時間：2015年，清明節(jié)三天（4月3日—4月5日）。

采訪地點：廣西壯族自治區(qū)賀州市富川瑤族自治縣葛坡鎮(zhèn)上洞村委上門村。

采訪人物：富川瑤族自治縣葛坡鎮(zhèn)上洞村委上門村村民和村支書。

采訪情況：2015年我讀大二，那時我認識一個師弟，家住在富川縣，這也是我讀大學最敬佩的一個有志向的年輕人。為什么這么說呢？很多年輕人大多不會去學習祖輩流傳下來的文化遺產(chǎn)，但沒想到我這個師弟在自己大二的時候輟學，回自己的家鄉(xiāng)發(fā)展瑤族的音樂文化。那一天去的是村長家，有幾個當?shù)氐拇迕?，也就是接下來為我們唱歌和跳長鼓舞的演員。在村長家吃的晚飯，發(fā)現(xiàn)他們鄉(xiāng)下每家每戶都會掛著一個毛主席的照片。剛好是清明節(jié)幾天，感覺過清明好熱鬧，自己家做的各種小吃、艾葉糍粑還有自己家釀的米酒。晚上從九點開始表演，聽老人家講解，因為講的都是方言，全程都是我朋友在旁邊翻譯，說實在的，讓年青人傳承這些確實有點難，雖然時間非常短暫，但足以讓我們這一群“小白”學習到點什么?；貋頃r，是凌晨一點半，兩個人騎著一輛摩托車走在崎嶇的山路上，大概有半個多小時的山路……

一、該村簡介

1.廣西壯族自治區(qū)賀州市富川瑤族自治縣葛坡鎮(zhèn)上洞村委上門村位于富川縣北部，東與石家鄉(xiāng)交界，南與福利鎮(zhèn)和富陽鎮(zhèn)相連，西與城北鎮(zhèn)接壤，北同麥嶺鎮(zhèn)相鄰。鎮(zhèn)政府所在地距縣城15公里，交通工具大多以摩托車、電動車為主。富川以沙壤土和紅壤土為主，種植水稻，水牛耕地，還保留著20世紀70年代的一些習慣。中部是平地，海拔250米。該村距今已有七百多年的歷史，人口約1200人。這里的人民大多以務農(nóng)、外出打工為主。他們種植的農(nóng)作物主要以水稻、玉米、花生、黃豆為主。該村的主要姓氏有：盤、沈、李、廖、唐、楊六大姓氏。20世紀八九十年代出版的一個《廣西瑤族社會歷史調(diào)查》的報告按內(nèi)容形式將當?shù)氐纳礁璺譃椋簮矍楦琛?chuàng)造歌、盤歌、祭神歌等，但具有特色的是《蝴蝶歌》《哭嫁歌》等，而這次我們?nèi)フ{(diào)查采風時，當?shù)鼐用窠o我們介紹的信息也是和上述情況差不多。

該村瑤族山歌的分類：

（一）祖宗歌

1.演唱場合：在家中的神臺前、廟里，初一到十五做禱告時會唱;清明上墳時會唱。據(jù)村民講，瑤族人民對水有崇拜性，根據(jù)自己的生辰八字，去井邊河邊唱祖宗歌。砍牛節(jié)的時候也會唱祖宗歌，每年農(nóng)歷的6月20日是該村人民的砍牛節(jié)，一開始要先請牛到廟里，請牛的時候會唱祖宗歌。

2.歌詞：

自從盤古開天地，媧仙神農(nóng)制萬民;

孔夫制出書義禮，周公制出禮來行;

劉三制出歌來唱，制出歌來人傳人;

上世傳出下世聽，傳下子孫戀源流;

千年不忘劉三歌，萬年不忘劉三情。

3.演唱形式：以對唱、單人唱形式，多以對唱為主，一般是兩人一組，因為高低聲部要分明，主要為紀念瑤人先祖盤古王而創(chuàng)的敘事歌曲。

4.伴奏樂器：可以以二胡伴奏（瑤族人民的二胡，他們稱之為碰弦筒，琴身是由竹筒和木桿制作而成，拉弓還是由馬尾制成）。

5.演唱者：該村的村民。分別是：盤淑艷、潘青鳳、盤興艷、沈英蘭。年齡：40—50歲之間。兩人一個聲部。

6.該曲調(diào)風格：悲傷、哀怨，講述當時瑤族人民被壓迫的情況，被趕出千家洞的情景。

（二）哭嫁歌

1.歌詞：

一歲在娘手上抱，二歲在娘手上爬;

三歲學行又學走，四歲穿衣齒齒齊;

五歲提籃去尋菜，六歲青頭學紡紗;

七歲拿梭學織布，八歲拿針不問人;

十一耕犁又織布，十二飛梭賽過人;

十三梳出盤娘結(jié)，十四梳出鳥屋人;

十五媒人來勸解，十六媒人拆不開;

十七爺娘接過禮，十八爺娘辦嫁妝;

十九郎陪箱肉滿，二十上轎做新娘。

2.此歌曲是女兒出嫁時要唱的，女兒出嫁前三天開始唱，要一直哭到男方家，歌聲哭聲不能斷。

（三）賀郎歌

1.和哭嫁歌相對應的歌曲，男方去接親時唱的歌曲，唱法是說唱形式。如果男方對不上歌詞就要喝酒。

2.歌詞：

一根蠟燭亮堂堂，今晚新娘坐高堂;

今晚新郎高堂坐，兩邊坐的賀勢郎;

柑子黃來柑子亮，剝開柑子賀新郎;

新郎不想嘗柑子，一心想到入洞房;

一張桌子四個角，四個角上掛吊籮;

今年吊籮做喜事，明年吊籮接外婆;

新郎生的高又高，身上背把殺豬刀;

今年殺豬辦喜事，明年殺豬大三朝。

（四）少年歌：包括情歌或者逗趣歌。情歌是男女對歌，不受場合的約束。逗趣歌是大家沒事時候來唱著玩的，其旋律不怎么歡快。

（五）勞動歌：在田間勞動或作休息時演唱的歌曲，其演唱形式是合唱、多人對唱，該山歌不同于勞動號子。

（六）路上歌：瑤族人民自己的解釋為在大路上唱的歌，隨時采來的歌，看到啥唱啥，想到啥唱啥。沒有固定的歌詞，曲調(diào)是固定的，歌詞以七字四句為多。

二、瑤族人的記譜法

例：6? 1? 2? 3? 6

Nei nuo nuo wu? ni （這是平地瑤特有的記譜法）

問：你們的山歌有沒有借助外來的音樂呢？

答：沒有，我們都是幾百年流傳下來的。

問：你們這有沒有職業(yè)藝人呢？

答：沒有，我們懂得最多的有師公（師公是瑤族最大的載體，他需要承傳瑤族的各個方面，例如：經(jīng)文唱誦、法事、祈福舞蹈等，在外面我們有時會稱其為法師）。

三、山歌的現(xiàn)狀

經(jīng)過村子里的村民和村支書的述說，我們了解到他們的歌曲主要是口傳心授的，沒有文字記載。由于現(xiàn)在社會發(fā)展迅速，年輕的瑤族人民已經(jīng)受到了各種文化的洗禮，他們比較喜歡通俗的東西，流行的歌曲，從而對自己民族傳承下來的東西有點失去興趣。當我們?nèi)フ{(diào)查他們民族的山歌的時候，村民們和村長非常高興，他們希望我們把有關(guān)瑤族山歌的東西給流傳下去，認真學習。由于正好是清明節(jié)，家家戶戶做了好多吃的，艾草糍粑，家常菜，自己家里釀的米酒，我們也是大飽口福了。其實在20世紀70年代，富川縣政府就成立了專門整理富川民間文學的小組，收集了各種素材包括舞蹈、器樂、民間故事等等，現(xiàn)將它整理出來并且收入了《中國民間舞蹈集成·廣西卷》。其實在村莊相對來說經(jīng)濟還是比較落后的，如果要想使瑤族民間藝術(shù)發(fā)揚光大，繼續(xù)傳承的話，是需要后代人的努力以及政府的支持，在教育方面，也可以加強發(fā)展，例如在當?shù)氐闹行W開設(shè)瑤族文化課程，并且可以請瑤族傳承人進校園開設(shè)講座。總之我們希望政府對瑤族民間藝術(shù)給予更多扶持，也希望有更多的年輕人來學習。

參考文獻：

[1]徐丹：《湖南九嶷山瑤族民歌的傳承與創(chuàng)新研究》，湖南師范大學，2014年。

[2]鄭長天：《瑤族“坐歌堂”的結(jié)構(gòu)與功能——湘南盤瑤“岡介”活動研究》，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

[3]胡鐵強，陳敬勝：《族群記憶與文化認同：瑤族史詩〈盤王大歌〉的文化學解讀》，湘潭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

趙洪倩 廣西師范大學音樂學院研究生

張黎明 廣西師范大學音樂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