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蕾
(江蘇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江蘇 徐州 221116)
日語的“他動詞”譯自英語的“transitive verb”,相當于漢語的“及物動詞”;而“有對他動詞”是指具有自他對應①的他動詞,如「倒す」、「曲げる」等。有對他動詞表示的語義具有一定的共性,即多表示“使對象發(fā)生某種變化”的動作行為,包含了“動作結果實現(xiàn)”的含義,且所表示的動作沒有具體或特定的動作樣態(tài),比如「服を乾かした」中的有對他動詞「乾かす」不僅表示“使……干”的動作,也表示衣服實現(xiàn)了“由濕到干”的狀態(tài)變化,但是對于如何具體實施這一動作(是晾曬還是烘干)并沒有指定,也就是不包含特定的動作樣態(tài)。
但是,以下例句中的有對他動詞卻并沒有包含結果狀態(tài)實現(xiàn)的語義(本文稱為“結果取消”現(xiàn)象):
(1)その人の生きた時代や社會の性格が、切っても切れないものとしてその作品に反映されている……(黒沼ユリ子『わたしの少女時代』)
(2)電話をかけたが、かからなかった。
(3)その濕った丸太は、燃やしても燃えなかった。
(4)寒かったので、車のエンジンを掛けても掛からなかった。
其次,其表示的動作的樣態(tài)也并不是完全“透明”的,比如(2)中的「かける」在表示“打(電話)”的語義時,包含了諸如拿起電話,按鍵、接聽等具體動作的,因此,很難說「かける」的語義中不含有特定的動作樣態(tài)。
因此,有對他動詞的語義特征并不能完全用“結果狀態(tài)的實現(xiàn)”和“動作樣態(tài)的非特指性”來概括,還存在更為多樣的表現(xiàn),但在前人的研究中還很少有對于這些表現(xiàn)的分析,也沒有對其成因進行合理的解釋。本文將對有對他動詞語義特征進行進一步的考察,結合相關的語言現(xiàn)象進行分析,并從認知的角度對其語義的形成進行探討。
對于有對他動詞語義特征的研究,代表性的主要有西尾(1982)、荒井(1988)、早津(1987,1989)、影山(1993)、光信(1992,1993)等,主要圍繞其表達的“結果實現(xiàn)”義和動作樣態(tài)的“非特指性”。
早津[1]指出,有對他動詞(1)多為關注施動行為結果狀態(tài)的動詞;(2)不能表示對同一對象反復進行的同一動作;(3)既可以和修飾結果樣態(tài),又可以和修飾過程樣態(tài)的修飾語連用;(4)多充當復合動詞的后項動詞;(5)派生的動作主名詞(即在動詞連用形后接「主、手、人、屋、子、師、家」等構成的名詞,如「持ち主、買い手、差出人、殺し屋、売り子、塗り師」等。)較少;(6)在基本動詞中所占比例高。其中(1)-(4)都和有對他動詞表達的“結果實現(xiàn)”義有關。
而佐藤(1994b)[2]則指出,有對他動詞成立的必要條件為(1)動作樣態(tài)的透明性(非特指性);(2)結果事態(tài)的實現(xiàn),其語義結構為:
有對他動詞:[AGENT:DO+]+[THEME:REALIZATION]
(無對他動詞②:[AGENT:DO+MANNER]+[THEME:REALIZATION])
因此,有對他動詞是在語義上對動作的樣態(tài)不做特別指定的,同時含有結果事態(tài)實現(xiàn)語義的動詞。
對于有對他動詞“結果取消”的用法,宮島(1985)[3]和早津(1989a)[4]都認為和“動作的過程性、階段性”有關.比如,(2)中的「電話をかける」這一行為包含諸如“撥號”、“有人接電話”、“和要找的人通話”等階段,要看「かける」對應的是哪個階段,如果對應的是“撥號”的階段,那么把“和要找的人通話”當做結果狀態(tài)的話,(2)就是成立的。宮島進一步把動詞分為(A)基本表示結果的動詞,但有時重點會放在結果之前的階段;(B)基本表示動作,但有時也會包含作為其必然結果的變化;(C)表示的結果變化具有階段性的動詞。
早津和宮島的分析都指出動作的階段性問題,但是,這種解釋只是針對個別例句,并沒有從有對他動詞語義特征的層面進行分析;同時對動詞所表示的動作是否具備階段性的判斷,可能除了語用的因素外還會有個人主觀的差異,因此很難形成統(tǒng)一的解釋;而且,除了動作的階段性以外,還有那些因素導致了此類語言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呢?以往的研究都沒有進行更為全面、深入的分析。
由此可見,先行研究對于有對他動詞語義特征的概括,并不能完全涵蓋有對他動詞的用法,對于相關語言現(xiàn)象的分析也缺少一定的普遍性,并且對于語義特征的形成并未提及。本文將在對有對他動詞核心語義進行分析的基礎上,對其語義特征的內(nèi)容和成因進行更為全面和深入的考察。
影山(1996)[5]對動詞所表示的概念語義進行了歸類分析,從有對他動詞表示“使對象發(fā)生結果狀態(tài)變化的動作行為”這一語義表征可以看出,有對他動詞屬于其中的“狀態(tài)變化使役”動詞,詞匯概念結構為:
[x ACT(ON y)] CAUSE [(y)BECOME [ y BE AT-z]]
動作·行為 → 致使 → 結果狀態(tài)
比如有對他動詞「割る」的概念結構可以表示為:
[x 力を加えて分け離す] CAUSE [(y)BECOME [ y 割れた]]
從以上概念構造可以看出,有對他動詞明顯地具有三個核心語義:主體x作用于客體y的動作義、x使y變?yōu)槟撤N狀態(tài)的致使義和y達到某種狀態(tài)的結果義,有對他動詞是這三個語義要素的結合體。因此,本文對有對他動詞的語義分析圍繞這三個核心要素以及它們之間的聯(lián)系方式進行。
對動作義的分析主要圍繞動作樣態(tài)進行。動作樣態(tài)就是指動作進行的方式,包括使用何種方式、工具,以及動作的強度、速度等具體內(nèi)容。先行研究認為有對他動詞所表示的動作樣態(tài)具有“非特指性”,也就是沒有對動作具體的實施方式進行規(guī)定;但是,從相當一部分有對他動詞字典釋義來看,是包含特定的動作樣態(tài)的。比如「切る」在『大辭林第三版』的釋義是“將連在一起的事物斷開,或者使附著物分離,特別是指用刀具等將其分開”③,那么“用刀具等”就是對樣態(tài)的限定;而對「締める」的解釋為“用力地拉或者纏繞使對象固定”,也是具有具體的動作樣態(tài)的。
而早津(1989)指出有對他動詞的特征之一為“多充當復合動詞的后項動詞”,因為“在復合動詞中,前項動詞一般承擔表達‘動作’的作用,而后項動詞則承擔表達‘結果’的作用(石井1983)”。[6]但是筆者根據(jù)日本國立國語研究所編寫的《基于網(wǎng)絡數(shù)據(jù)的復合動詞語料庫》(2013)中發(fā)布的“復合動詞一覽表”進行了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有對他動詞中能夠充當復合動詞前項動詞的有 「開ける、當てる、植える、埋める、売る、折る、決める、切る、砕く、刺す、締める、染める、畳む、つける、建てる、釣る、取る、掘る、蒸す」等詞,其中「切る」、「売る」等作為前項動詞還較為活躍,可以構成很多復合動詞,比如「切る」可以構成「切り上げる、切り落とす、切りかかる、切り崩す、切り取る、切り抜く、切り離す、切り分ける」等,而且這些復合動詞在語義上也符合前項動詞表示動作,后項動詞表示結果的一般規(guī)律。
此外,很多有對他動詞還可以和形容動作樣態(tài)的副詞連用,比如表示動作勢頭、強度的「激しく、猛烈に、軽く、弱く」等;表示動作速度的「ゆっくりと、速く、急いで」等;表示伴隨動作的進行產(chǎn)生的視覺、聽覺的感受的「カンカン、ゴロゴロト、ウンウン」等,比如:
(5)「いったい何が起きたのかね?」ショーティー·マイヤースはゆっくりと顔を上げた。(リチャード·ヘンリック|著;小関哲哉|訳 『原潛レッドスター浮上せよ』二見書房 1990)
(6)特に汚れている箇所には、ネットに入れる前に液體洗剤で軽く揉んでおくときれいになりますよ。(Yahoo!知恵袋/暮らしと生活ガイド/家事、住宅 Yahoo! 2005)
以上例句中的「軽く、ゆっくりと」等即是對動作樣態(tài)的描述。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有對他動詞的語義中也可能含有動作樣態(tài)的因素,并不是完全的“非特指”,因此不能一概而論。而對動作樣態(tài)具有特指性的動詞可以認為更加側(cè)重動作性,而對動作樣態(tài)無指定的可以認為更加側(cè)重結果性,因此,有對他動詞在所表達的動作義上既有側(cè)重動作義的動詞,又有側(cè)重結果義的動詞。
那么什么樣的有對他動詞更側(cè)重動作義呢?
首先施動行為的發(fā)出者是動作主體的他動詞的動作含義一般大于發(fā)出者既可以是動作主體,又可以是事物或者事象的他動詞,在動作的樣態(tài)上也更為具體。
比如「子供が石を並べた」表示的是孩子擺放石頭這樣的具體動作,可以很容易聯(lián)想起相應的動作樣態(tài),比如“用手”,“整齊地排列”等;而「彼の不注意が事故を起こした」就很難和某個具體的動作聯(lián)系在一起,因此動作樣態(tài)也就無從談起。
還有一些表示和人的特定的肢體動作相關的動作的有對他動詞,也容易聯(lián)想到具體的動作樣態(tài),比如「捻る、揉む、捩る、屈める、刺す」等,「捻る」是指“將細長物的兩端用相反方向的力旋擰,或者按住一端在另一端施力旋擰”,比如「腕を捻る」、「體を左右に捻る」;「揉む」是指“用兩只手掌夾住物體搓;或者用指尖或手反復按壓”,比如「紙を揉んだら柔らかくする」等。
此外,一般要借助特定工具完成的動作也具有較為特定的動作樣態(tài)。比如「切る」表示“切、割”的動作,一般都會利用刀具;而「掘る」所表示的“挖掘”一般也需要借助相應的挖掘工具才能完成。還有一些他動詞表示的是為了某個特定的目的而進行的一系列的動作或行為,在動作的樣態(tài)上也有一定的指定性。比如表示烹飪手段的「蒸す、茹でる、煮る」等,雖然都是烹制食物,但在具體的動作和順序上都是不同的,使用的工具也有所不同;還有「植える」和「釣る」等,「植える」特指把植物埋到土里,澆水,使其成活的一系列動作;而「釣る」表示的是利用魚竿、魚線等特定的工具,并通過一定的技巧將魚捉住的一系列的行為動作,在動作的樣態(tài)上也是有特指性的。
當然,正如佐藤指出的那樣,也有很多象「つける」那樣的有對他動詞對動作樣態(tài)并不做指定,這樣的動詞更加側(cè)重結果語義。
因此,作為有對他動詞核心語義之一的動作義既包含具有具體動作樣態(tài)的動作,也包含對動作樣態(tài)不做指定的致使行為,在動作樣態(tài)的指定上呈現(xiàn)出一定的差異性,表示具有特定動作樣態(tài)的動作的動詞側(cè)重動作性,反之則側(cè)重結果性。
所謂致使類型就是對動作引發(fā)結果變化發(fā)生的不同方式的概括,是對語義結構中致使義(CAUSE)部分的分析。
塔爾米(Talmy,1985a)[7]提出了“力動態(tài)”的概念,即從力的觀點來觀察個體間的相互作用,用來分析語言中的“致使”概念。根據(jù)塔爾米的理論,可以將致使類型分為三種:
(一)擴張致使(extent causation)。致使動作或行為貫穿對象發(fā)生變化整個過程的,如:
(7)The fan kept the air moving. (電風扇不斷地使空氣流動。)
(二)初始致使(onset causation)。致使行為只在開始引發(fā)對象發(fā)生狀態(tài)變化,但并不貫穿變化的整個過程,其后的變化需要依靠致使對象自身的性質(zhì)得以實現(xiàn),如:
(8)The priston made the oil flow from the tank.(活塞使油從油箱流出來。)
(三)許可致使(let-causation)。通過撤除原有的施力行為改變事物狀態(tài)的情況,如:
(9)The plug’s being loose let the water drain from the tank.(塞子松了,使水從水箱流了出來。)
以上的致使類型在有對他動詞的用法上也有所體現(xiàn),比如:
(10)カバーのかかったベッドの端に要子をすわらせ、福沢は手早くワインのコルク栓を抜いて、グラスにそそぐ。(藤堂志津子『淋しがり』講談社 1999)
(11)次男だった和明は、乏しい資金の中から食糧を買い出してきて、薪を燃やして食事をつくり、母や弟の食卓を用意した。(木村幸治『初球はストレート 荒木大輔物語』潮出版社 1993)
(12)むし暑く、寢苦しい夜、もう夜半を過ぎていたが、私はタバコを切らし、それを買いに自動販売機のあるところまで行くことにした。(清水義範『バールのようなもの』文蕓春秋 1995)
(10)的「抜く」是使軟木塞離開瓶口的位置,而這一施動行為貫穿了整個對象物移動的過程,其致使類型是“擴張致使”;而(11)「燃やす」表示的“點燃(柴火)”則只是施加在變化開始發(fā)生時的瞬間動作,這一動作結束后的“(柴火)燃燒”是依靠事物自身的性質(zhì)而實現(xiàn)的,因此致使類型是“初始致使”。(12)的「切らす」表示的并不是“我”把香煙切斷這樣的施動行為,而是“我”沒有及時地對其進行補充,而任由香煙逐漸減少直至被抽光,即表示的不是直接的施動行為,而是通過沒有及時地對其加以控制、補充等任由對象物發(fā)生某種變化,因此屬于許可致使的類型。
而結合動作義的分析來看,致使類型為擴張致使的有對他動詞,其表示的致使動作或行為貫穿對象發(fā)生變化整個過程,因此往往具有較為特定的動作樣態(tài),因此更加側(cè)重動作性;而致使類型為初始致使或許可致使的有對他動詞,由于更偏重于引發(fā)或者放任結果的出現(xiàn),因此更加側(cè)重結果性。
對有對他動詞結果狀態(tài)義的分析主要圍繞結果狀態(tài)的產(chǎn)生和動作行為的關系進行。
鷲尾·三原(1997)[8]將動詞所記述的狀態(tài)變化分為兩種:
a.作為施動者的人不參與也能發(fā)生的
b.只能通過人的帶有確定意圖(或者通過特定方法)的行為才可以成立的
(鷲尾·三原1997:74)
那么,可以理解為a類的變化具有一定的自發(fā)性,有對他動詞在語義上主要表現(xiàn)為引發(fā)或者促進變化的發(fā)生,比如「花を枯らす(使花枯萎)」和「ガラスを割る(打碎玻璃)」,因為花本來就具有枯萎的生物特性,因此「枯らす」表示的是引發(fā)這種現(xiàn)象產(chǎn)生的原因,既可以是某種事態(tài)(比如忘記澆水等),也可以是某種行為動作(比如把花從土里拔出來),因此對動作的樣態(tài)并沒有具體的限制;而玻璃也是具有受到外力作用而破碎的物理特點的,「割る」表示的是促使這一特點的外力作用,但是只能是某種動作行為,在動作樣態(tài)上要更為具體一些。而b類的變化則是只能在他動詞所表示的動作或作用下才能發(fā)生的,因此具有依存與動作行為的性質(zhì),比如「布団を畳む(疊被子)」表示對被子形狀的改變;「髪を染める(染頭發(fā))」表示對頭發(fā)顏色的改變,這些變化都是只有在意志動作的作用下才能發(fā)生的,因此他動詞的動作樣態(tài)也較為具體,對象物的受動性也較強。
因此,結合對致使類型的分析來看,引發(fā)a類變化的致使類型多為初始致使,有對他動詞表示的動作只是引發(fā)變化的發(fā)生,并不貫穿變化的整個過程,動作和變化是相對獨立的,比如「火を燃やす(點火)」、「ボールを転がす(滾球)」;而引發(fā)b類變化的致使類型多為擴張致使,有對他動詞表示的動作不僅引發(fā)變化的發(fā)生,還貫穿整個變化的過程,因此動作伴隨著變化的發(fā)生直至變化的完成,比如「とげを刺す」、「肉を焼く」等。
而且,由于a類變化的自發(fā)性,動作和變化是相對獨立的,變化最終實現(xiàn)與否也和變化主體的性質(zhì)有關。比如例句(3)、(4):
(3)その濕った丸太は、燃やしても燃えなかった。
(4)寒かったので、車のエンジンを掛けても掛からなかった。
(3)、(4)中“丸太”的潮濕程度和“エンジン”的狀況都影響了結果狀態(tài)的實現(xiàn)。
通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有對他動詞所表示的結果狀態(tài)具有自發(fā)性或者對動作行為的依存性,不僅和動作的樣態(tài)、致使類型等密切相關,也和變化主體的性質(zhì)有一定的聯(lián)系,是有對他動詞語義的有機組成部分。
以上分別對有對他動詞的三個核心語義——動作義、致使義、結果狀態(tài)義——進行了分析,從語義特征的角度來看,有對他動詞具有側(cè)重動作義或者側(cè)重結果義的傾向性,這是由語義反映出的認知的視角決定的。
Langacker[9]認為,語義是一種認知現(xiàn)象,最終必須從認知的角度對其進行分析。意義就是概念化,某一詞語的意義等于說話者和聽話者大腦中被激活的概念。人們在身體體驗的基礎上形成了諸多基本的“概念原型”,即“典型事件模型”(Canonical Event Model,簡稱CEM)。而有對他動詞的語義特征體現(xiàn)了“行為鏈”這一典型事件模型。
行為鏈理論認為,世界是由各種各樣的因果關系構成,人的認知過程是從中截取一個片段將其還原為線狀的關系進行理解,即從一個對象發(fā)出的能量到達另一個對象,這樣一個能量順序傳遞的過程,即:
線狀的因果關系
這種線狀的因果連鎖就叫做行為鏈(action chain),有時也被形象地叫做“桌球模型”。
有對他動詞的語義結構由x進行某種行為或動作的起因事象和y發(fā)生某種狀態(tài)變化的結果事象構成:
[x ACT(ON y)] CAUSE [(y)BECOME [ y BE AT-z]]
動作·行為 → 致使 → (結果)狀態(tài)
表示的是由x到y(tǒng),使y變化成z(狀態(tài))的能量流動的過程,用行為鏈表示為:
起因事象 結果事象
這個行為鏈還可以根據(jù)需要添加“意圖”、“工具”等環(huán)節(jié),使得能量流動的過程更為具體。
但是,這個行為鏈的分布并不是完全均衡的,會出現(xiàn)凸顯起因事象或凸顯結果事象的情況。
從前文對有對他動詞動作義、致使義、結果義三個核心語義的分析中可以看出,有對他動詞有側(cè)重動作義的,也有側(cè)重結果義的,前者是對起因事象的凸顯,而后者是對結果事象的凸顯。側(cè)重動作義的有對他動詞語義中所表示的動作樣態(tài)具有一定的“特指性”,并不是完全“透明”的;致使類型往往是延伸致使,即動作行為伴隨整個狀態(tài)發(fā)生的過程;結果狀態(tài)具有對行為動作的依存性。而側(cè)重結果義的有對他動詞語義中一般不含有動作樣態(tài)的因素,是“透明”的;致使類型多體現(xiàn)為初始致使或許可致使,結果狀態(tài)的實現(xiàn)具有自發(fā)性,即:
有對他動詞語義對比
因此,有對他動詞所表示的動作樣態(tài)并不都是透明的,側(cè)重動作義的有對他動詞所表示的動作樣態(tài)也可以具有一定的特指性;而且,也可以據(jù)此對“結果取消”現(xiàn)象進行分析,即:如果有對他動詞側(cè)重動作含義,具有較為具體的動作樣態(tài),則淡化了其語義中結果變化的部分,有可能出現(xiàn)“結果取消”現(xiàn)象;而如果有對他動詞側(cè)重結果義的話,其動作義的部分往往較為模糊,體現(xiàn)為沒有特定的動作樣態(tài),其結果含義一般也不容易被取消。
總之,本文圍繞有對他動詞的三個核心語義(動作義、致使義、結果義),分別從動作樣態(tài)、致使類型和結果狀態(tài)的產(chǎn)生與動作行為的關系這三個方面對其語義特征進行了分析,并對這些語義特征形成的認知模式進行了探討,在此基礎上對相關的語言現(xiàn)象進行了闡釋。
有對他動詞既有側(cè)重動作含義的,也有側(cè)重結果含義的,二者在動作樣態(tài)、致使類型和結果狀態(tài)與動作行為的關系方面都有所不同,這是因為在認知方式上凸顯起因事象還是凸顯結果事象而造成的差異;側(cè)重動作含義的有對他動詞可以具有較為具體的動作樣態(tài),也可能會出現(xiàn)“結果取消”現(xiàn)象。
注釋:
(1)自他對應是指自動詞和他動詞在形態(tài)、語義、語法上的對應關系,即:a.語義上,他動詞表示動作行為,自動詞表示動作行為造成的結果狀態(tài);b.形態(tài)上,自動詞和他動詞具有相同的詞根;c.語法上,自動詞句的「ガ格」和他動詞句的「ヲ格」對應同一名詞短語,句式分別為:NP1+NP2を+V(他動詞)、NP2が+V(自動詞)。(奧津1967,早津1987等)
(2)“無對他動詞”和“有對他動詞”相對,指不具有自他對應的他動詞。
(3)有對他動詞除了基本義之外往往還有許多引申義,且引申義多表示抽象含義,不適于分析具體的動作樣態(tài),因此本文僅對其基本義進行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