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彩塑妝金工藝的審美思考
——基于青蓮寺宋塑的田野觀察

郭秋英

(山西大學 美術(shù)學院，山西 太原 030006)

黃金，以其色澤璀璨，持久耐腐蝕而深受人們的喜愛。早在古埃及新王國時期(前1553-1085年)就已有用黃金制作的玫瑰花王冠和用黃金貼飾的皇家喪葬用具，其工藝水平成熟精湛，令人稱奇。[1]在我國，四川三星堆遺址中出土的4件黃金制品，分別為金手杖、金臉面罩、金用箔虎形飾與金料塊。其中，金臉面罩也是采用在青銅器上貼金,這說明在商朝晚期已經(jīng)有貼金技術(shù)[2]。據(jù)文獻記載，周天子的車輅已作金飾，此后歷代皇家車飾沿襲此一傳統(tǒng)，并日趨繁縟復雜。[3]至春秋戰(zhàn)國時期，青銅器上已經(jīng)有成熟的錯金工藝，唐朝時又進一步發(fā)展了金銀平脫工藝，并且大面積地運用于漆器、陶瓷、塑像等。據(jù)《唐六典》記載，金工藝方法發(fā)展至唐朝已達14種之多，分別是銷金、拍金、鍍金、織金、砑金、披金、泥金、鏤金、捻金、戰(zhàn)金、圈金、貼金、嵌金、裹金等。由此可知，妝金工藝在唐朝已十分成熟，且運用范圍廣泛。

妝金工藝對于傳統(tǒng)雕塑來說，是以黃金為材料對塑像的通體或局部做裝鑾修飾的工藝，它具有保護塑像，使塑像更具神圣莊嚴的審美效果?，F(xiàn)存美國舊金山亞洲藝術(shù)館的十六國后趙建武四年(338年)的鎏金銅佛坐像，可能是遺存至今的我國最早的金身佛造像。[4]山東青州北魏石刻佛造像上也采用大量貼金工藝，敦煌石窟中的北魏第263窟，已有用瀝粉貼金技法制作的壁畫。而在敦煌唐代石窟中更不乏其例，且技藝成熟，說明妝金工藝在我國有著悠久的歷史與技法傳承。

山西晉城青蓮寺，位于晉城市東南約17公里的峽石山中，始建于北齊天保年間(550-559年)，在隋唐時期達到鼎盛。目前所存的54尊唐宋彩塑在全國乃至世界享有盛譽，尤其是彩塑裝鑾中所運用的妝金工藝是我國同類遺存中的稀有珍寶，極具學術(shù)研究價值。在青蓮寺下院彌勒殿6尊唐塑中(另有明塑1尊)，僅一彌勒大佛為全身金裝，惜已不存。而其中的48尊宋塑，有上院羅漢堂、地藏閣31尊運用了撥金工藝，其技藝成熟，精彩異常。

一、青蓮寺的妝金工藝類型及特征

中國的傳統(tǒng)彩塑，素有“三分塑七分彩”的說法。從中可見彩繪妝鑾的重要性。從制作彩塑的工序上講,它是彩塑制作的最后一道工序。“妝鑾”，或稱妝金敷彩，大致可分為：白堊、瀝粉、著色、妝金。妝金又有泥金、貼金、瀝粉貼金、撥金等工藝區(qū)別。在塑像的胎體表面處，為了得到平整光滑的效果，以增加附著力，常會使用一些膠、堊白混合的涂料，先涂刷在制好的泥塑與胎體之上；然后對塑像的頭冠、法器、紋飾、瓔珞等處進行描畫，以便滴瀝出凸起的精美花紋或線條；最后著色和妝金，它可以增強塑像的美感和質(zhì)感，又可以起到保護塑像的作用。

羅漢堂位于青蓮上寺二進院的東廂閣樓二層。在羅漢堂樓下后墻的中部，存有《羅漢碑記》一通，立碑時間為北宋政和八年(1118年)，碑身鐫刻著十六住持羅漢及五百普通羅漢的名號，是研究佛教史的重要資料。

羅漢堂內(nèi)沿正(東)壁及南、北兩壁設等長佛臺，上置19尊坐像(皆為宋塑)。正中為廣發(fā)文殊，兩側(cè)有金童、玉女脅侍，十六羅漢依次環(huán)列于兩側(cè)佛臺上。在金童、玉女脅侍的胸前，以及十六羅漢的田相衣內(nèi)，均飾有各種不同的撥金工藝;而在其臉部、手部用泥金工藝，塑像的袖邊口、衣領口處用瀝粉貼金。從中可見，妝鑾是耗費了巨大的財力、物力。

地藏閣，位于青蓮上寺二進院的西廂閣樓二層。沿大殿正壁西墻及南、北兩壁均設等長佛臺，上置12尊塑像，皆為宋代原作。主像為地藏菩薩，輔像為十殿閻君，另有1金剛力士像。西墻的5尊彩塑塑像中，居中的是地藏菩薩，南北墻壁各3尊塑像，居側(cè)首為金剛力士。彩塑通體金裝，袈裟上大面積采用了極為精致的妝金工藝，而塑像的面部、胡須則用墨色勾勒，極為別致，具有威嚴莊重的帝王風范。從青蓮寺實地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上院的羅漢堂與地藏閣妝金可分為四種，即：泥金、貼金、瀝粉貼金和撥金。

1．泥金工藝

在不同時代，泥金所用方法不同。無論塑像使用的材料有何不同，只要整體施金，就要將金箔(金粉)、桃膠合成泥狀，涂飾在塑像上，即為泥金。上院羅漢堂和地藏閣塑像上通體施金的泥金方法，使塑像更具有淳樸厚重，質(zhì)地堅硬之感。上院羅漢堂中所采用泥金工藝的塑像共計15尊，諸像部位泥金分布于塑像裸露的皮膚處，如面部、手部、胸部和足部等等。地藏閣采用泥金工藝的塑像共計12尊，諸像泥金的部位除地藏菩薩及其蓮臺和力士為全身泥金外，其余諸像均在帽冠、面部和手部等。

2．貼金工藝

貼金是一種很特殊的傳統(tǒng)工藝，是將很薄的金箔包貼在塑像外表，較泥金的層面更薄，質(zhì)感更顯金碧輝煌。在我國傳統(tǒng)貼金裝飾技法中是將金箔用竹夾子夾起，貼在有黏性的塑像的底子上，用魚鰾膠水遍刷一層，這也是唐宋的古法。到后來就用構(gòu)樹津液、冰糖水、金膠油、米湯、桐油等方法，這也是關(guān)中一帶的做法[5]20。在青蓮寺羅漢堂內(nèi)，有貼金的塑像普遍加用了貼金工藝，共計15尊,每像做貼金的部位見于諸像的服裝。地藏閣內(nèi)，采用貼金的塑像共11尊，每像貼金的部位都在諸像的服裝上。

3．瀝粉貼金工藝

瀝粉貼金工藝，它是將研磨成細粉的石質(zhì)，加入膠水等成分，使其成為具有一定黏性的膏狀物，再用尖端有孔的管子，沿著起好的稿子，瀝出凸起的花紋。[6]它為瀝粉和貼金兩道工序綜合的運用。在盛唐時期就廣泛運用在壁畫、建筑、彩畫、彩繪的裝飾之中。在青蓮寺上院羅漢堂和地藏閣彩塑中，衣領帶及衣擺的邊緣處，大都采用瀝粉貼金的花紋裝飾。上院羅漢堂共19尊塑像采用瀝粉貼金工藝，在塑像瀝粉貼金的部位多見于諸像衣裝的邊緣，如衣襟底邊、領口、袖口、巾帶等處。地藏閣采用瀝粉貼金工藝的塑像共11尊，諸像瀝粉貼金的部位多見于諸像的官袍邊緣，如領口、袖口、下擺、腰帶等處。

4．撥金工藝

撥金工藝的運用，更多是用來表現(xiàn)極細致繁復的衣飾花紋。撥金工藝是用泥金做底子，涂上不同的色彩。在半干未干時，按照花紋撥去彩色，露出金燦燦的花紋，相當于穿了一層黃金內(nèi)衣，外披一件彩色鏤空外套。據(jù)曹鴻儒稱，在泥塑表面糊紙上粉后，砑成光滑的地面;隨后渾身貼金，再砑光；取雞蛋黃調(diào)出各色，在全身涂上；然后用其他顏色覆蓋底金，不再外露；最后再在像上描繪出花色圖案，用竹簽(鐵針)將描有花紋的顏色撥去，顯露出金，形成自然金色的紋樣。這種金色花紋的做法稱為“撥金”。[5]20同樣這種傳統(tǒng)工藝的技法在我國南方也流行，據(jù)薛仁生所述亦與曹鴻儒所講相同。但不曰“撥金”而稱“琗金”(或?qū)懽鳌板F金”)，在撥時采用杉木作簽。羅漢堂和地藏閣宋塑的衣飾，多處可看到這一工藝的運用。

在上院羅漢堂共12尊塑像采用了撥金工藝，采用撥金的部位除龍女像為手托巾帕、觀音菩薩像為內(nèi)襟、善財童子像為肚兜外，其余諸像見于袈裟。地藏閣采用撥金工藝的塑像共計6尊，諸像撥金的部位不同，如閻羅王像左胸前，五官王像右腿邊和右云肩下，都市王像肘部與臂部、胸部處，宋帝王像胸前下部以及左右角落，平等王像右側(cè)腋下、左袖縫隙處等等，均依稀可見撥金工藝。

二、青蓮寺?lián)芙鸸に嚨膱D案類型及使用規(guī)律

青蓮寺羅漢堂和地藏閣中的宋塑，除一小鬼力士像為赤身泥金著短褲外，其余均身披袈裟或官袍。在這些服裝上，彩繪的花紋多以華麗的撥金工藝完成。其圖案可歸結(jié)為：植物紋、動物紋、幾何紋和特殊符號四種。

(一)圖案類型

1.植物紋有：菊花、牡丹、卷草、柿蒂、石榴、纏枝紋等。這些花紋大都采用妝金工藝，被廣泛運用在羅漢像和地藏王的衣裝上和金童、玉女的內(nèi)襟胸部處。如圖1、圖2所示：

圖1 菊花紋

圖2 石榴紋

2．動物紋有：龍、鳳、獅子、鷹隼、喜鵲、仙鶴等紋樣，見于金童、玉女的前襟處。如圖3、圖4所示。

圖3 獅子紋

圖4 仙鶴、鷹隼紋

3．幾何紋有：祥云紋、席地紋、龜背紋、水波紋、回紋、棋子格等紋飾，如地藏王袍服上所繪的密集撥金云紋圖案。見下頁圖5、圖6所示。

圖5 祥云紋

圖6 云氣紋

4．特殊符號有：萬字紋、占錢紋。另有散花紋，即沒有固定規(guī)則的各式花朵，由花草、鳥蝶等組成的自由花式，廣泛運用在羅漢的袈裟和地藏王的衣裝上。如圖7所示。

圖7 鳳紋

從圖案構(gòu)成樣式上分析，青蓮寺宋塑的妝金花紋，有二方連續(xù)、四方連續(xù)和適合紋樣三種。第一種，二方連續(xù)，有如意祥云紋、水波紋、直線紋，此類圖案多做衣裝的邊飾。第二種，四方連續(xù)，多為幾何紋，如萬字紋、云雷紋、棋子格紋、菱形紋、回紋、龜紋等，這種四方連續(xù)構(gòu)成，衣裝更顯華美絢爛，云雷紋大多繪制在羅漢盤腿袈裟處。第三種，適合紋樣，多為龍鳳圖案，羅漢袈裟的繪制常以龍鱗做底、繪制有團窠花卉等紋飾。

(二)使用規(guī)律

從羅漢堂、地藏閣宋塑妝金手法的選擇上看，其規(guī)律為一般臉部泥金，手法大膽且具有張力。

塑像多為從頭部由發(fā)際線區(qū)分，金色的臉上，眉毛、胡須以細致入微的墨線勾畫，唇作朱色。身著三層袈裟，其衣袖、領口、下擺的邊緣，均以瀝粉貼金，上飾各式鳳鳥、纏枝等紋樣。外披的“田相衣”，隨著衣紋動態(tài)的變化，瀝粉貼金勾畫出精致的雙邊，不做底。內(nèi)飾撥金菱形幾何紋和纏枝花紋圖樣，極力突顯如錦似緞般的服裝質(zhì)地。此像袍服所采用的瀝粉貼金和撥金工藝，幾乎在每尊羅漢像上都可見到。

在青蓮寺羅漢堂、地藏閣塑像的袖口、衣領的衣邊緣和衣袍帶處，均有瀝粉貼金，并繪飾龍紋、纏枝紋等各類圖案。如地藏菩薩塑像身披大衣，衣裝寬博柔麗，胸前飾以花形瓔珞，下著大裙，通體飾金的表面，深綠色的底紋繪有撥金圖案，在衣服大裙的內(nèi)襟處有萬字團花錦地的精致紋樣，沿襲了唐代寶相花紋樣并點綴著祥鳥瑞獸，且圖案呈對稱格局，并有團花、簇花以及豐滿華麗的“天花錦”紋飾。

另外一種為“錦上添花”，它是在宋代“八達暈”錦的基礎之上，采用圓、菱、方、六角、八角等幾何形狀，呈現(xiàn)有規(guī)律的交錯、排列，并組成有變化的錦紋及骨架。在骨架與幾何形中，填以萬字紋、回紋、古錢紋和鎖子紋等紋樣顯得極為富貴，呈現(xiàn)出新的風格。

所有外披的袈裟和官袍的表面，都不同程度地采用了撥金工藝。如羅漢堂中的觀音菩薩像與左右兩側(cè)的金童、玉女像上，通體采用泥金，在胸部及內(nèi)上襟處，運用了各式精美的撥金工藝圖案來妝繪。在羅漢像上的田相衣處，裝飾得尤其精彩，瀝粉貼金勾勒出細致的大塊接縫，每塊田相加飾細密變化的撥金花紋，使其更具金色的光澤和繁花似錦的感覺。在觀音菩薩的外披，撥金工藝如絲綢織錦，富麗堂皇，更具輕軟飄逸。依工藝加工的順序，衣紋采用了瀝粉貼金，外披處多泥金，領口、袖衣口處瀝粉貼金，有的天衣風帶貼金邊,也有采用瀝粉后，局部貼金的情形。最具特色的撥金可見金童、玉女胸前及內(nèi)襟處。

就青蓮寺宋塑的裝飾圖案來說，塑像中的許多花紋樣式是從當時的服飾圖案中有所借鑒。羅漢堂與地藏閣宋塑所采用的撥金花紋，最多的是祥云紋、龜背紋、占錢紋、席地紋、萬字紋等，它們均為底紋，上飾牡丹、菊花、龍鳳、鳥雀、纏枝紋等圖案，構(gòu)成了不同樣式的、效果工整的圖樣。這些藝術(shù)組合為多種形式圖案，也選用了時人崇尚的多種形式的六答暈、八答暈，以及盤球等幾何紋圖案。所不同的是，宋塑的彩繪服飾的花紋題材更加鮮活生動，也更加豐富多樣，它們應是宋塑工匠對生活所見所聞的創(chuàng)造和發(fā)展。

總之，塑像不僅塑造得準確傳神，衣裝的裝飾圖案采用的撥金工藝都很精細華美，它們是宋代彩塑中極為珍貴且難得的佳作。

三、青蓮寺妝金工藝的審美思考

藝術(shù)是生活的寫照，當歷史隨著時間流逝，唯有留下的文本和實物可使我們重新認識和了解先人的生活、思想和藝術(shù)成就。聞名全國的青蓮寺宋塑，是我國同期同類作品中的稀世珍寶，其所留存的妝金工藝精細完美，令人稱奇。它們不僅是不可再生之物，同時也是認識宋人的時尚、審美思想和意蘊的最好參照物。

(一)妝金工藝的運用，提升了佛教文化的象征意義

自古以來，金子就因其獨特的物理性能被看作最為寶貴的物品。它代表了諸如永恒、光明、尊貴、神圣等等象征意義。貼金佛身一方面體現(xiàn)了佛教文化對于金色文化的尊崇，“佛教認為金色是西天的超脫之色,佛像金身對佛教極具權(quán)威性”[7]；另一方面，也能使佛像相貌莊嚴，增加神圣莊重的氣氛，“佛的木雕和泥塑都要全身貼金,象征佛有不壞之軀,遍體生光,給人以光明之感”[8]。這種“得佛禮佛弘佛”行為，借助于一種工藝技術(shù)——妝金技藝而得以彰顯，藝術(shù)表現(xiàn)與嫻熟技法的共同加持，使得青蓮寺的佛像呈現(xiàn)出精美細膩的視覺特征。雖然歷經(jīng)千余年的歲月滄桑，但依舊能夠感受到其細節(jié)之處線條的靈動流暢，佛像神態(tài)各異中的慈悲為懷，通過那些依稀尚存的斑斕色彩，能夠聯(lián)想到其佛事繁盛時金光燦爛的宏大景象。這樣的場景形成了一種“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語境，對于世俗生活中的民眾來講，最容易產(chǎn)生一種神秘的震撼力與召喚力，使他們心悅誠服信佛拜佛。

(二)青蓮寺繁復精細的妝金花紋，反映了宋代絲織、刺繡在花紋設計和織造方面的高度發(fā)展

從目前宋人遺留的實物以及文獻中可見，宋代的妝金工藝已被廣泛運用于當時的絲織、漆器、金銀器和家具工藝之中。其中，青蓮寺宋塑大量地運用金色，服裝樣式熱衷于描摹織錦質(zhì)地和對花紋圖樣的精細刻畫，均與當時迅猛發(fā)展的宋代工藝美術(shù)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時也與宋朝時尚密切關(guān)聯(lián)。北宋之初，朝廷輿服因襲唐制，官員佩金飾、服錦繡通行于世?！段墨I通考·王禮考八》載,內(nèi)外升朝文官“凡服紫者，飾以金,[9]”“皇親大將軍以上，天下樂暈錦”[10]，其中所說的“天下樂暈錦”，即時人流行暈錦，暈錦中有“八答暈”“六答暈”。文中寫的各種花飾錦袍，有的可在青蓮寺宋塑服裝紋飾中找到它們的蹤影，如黃獅子大錦、云雁細錦、練鵲、四盤雕細錦等。

從整體上看，青蓮寺宋塑衣裝上繁復精細的妝金花紋，反映了宋代絲織、刺繡在花紋設計和織造方面的高度發(fā)展。查看彩塑妝金花紋特點，可以見出其描摹的宋代絲織有提花、印金、刺繡、彩繪等品種。而宋塑服裝，多在衣襟、袖口、裙邊、下擺等部位用印金、彩繪刺繡的方法加以裝飾，以增進服裝的華麗絢爛的質(zhì)地感。從青蓮寺諸羅漢與閻羅王的衣裝妝金上見出，它是在幾何紋圖案基礎上進行藝術(shù)形式的深化和發(fā)展。由此能夠真正領略到制作匠師那份忠于生活、熱愛生活、描畫生活的熱情和高超精湛的技藝。

另外，宋代的雕漆工藝與青蓮寺妝金中的撥金工藝十分近似，也是直接以金胎器物作底層，上面涂色漆，然后根據(jù)畫面需要，逐層剔出不同色彩或金色的圖案，這是宋代雕漆最為華貴的工藝品。其剔刻手法，與青蓮寺宋塑彩繪妝金手法如出一轍。

總之，青蓮寺宋塑的撥金工藝樣式新穎獨特、紋飾精細華美，是我國現(xiàn)存宋塑妝金工藝的杰出代表，具有極高的藝術(shù)價值和人文價值。青蓮寺宋塑所采用的妝金工藝為唐、宋時期妝金工藝不可多得的典范，其造型手法寫實，圖案豐富多變，風格典雅細膩，工藝技術(shù)精湛，與同時期造像藝術(shù)彩繪相比較，青蓮寺?lián)芙鸸に嚳胺Q同類工藝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