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繼波,代金龍,杜向陽,呂 楠
(1.安徽省六安市中醫(yī)院神經(jīng)外科,安徽 六安 237001;2.海軍軍醫(yī)大學第一附屬醫(yī)院神經(jīng)外科,上海 200433)
顱內動脈瘤(intracranial aneurysm,IA)破裂是蛛網(wǎng)膜下腔出血(subarachnoid hemorrhage,SAH)最主要的病因,前循環(huán)動脈瘤是最常見的IA,約占80%[1,2]。研究表明,對于破裂出血的IA患者應積極手術治療,經(jīng)翼點入路顯微手術較血管內介入手術治療前循環(huán)動脈瘤術野更直觀,技術操作成熟,可術中清除血腫,術后復發(fā)率低。但由于不同患者個體情況及基礎狀態(tài)的不同,即使采用同一術式患者的預后情況也不盡相同,因此若能術前預測患者的預后,盡早實施個性化治療措施對臨床治療具有重要意義[3,4]。相關資料顯示,患者的預后與年齡、Hunt-Hess分級、改良Fisher評分等多項因素有關[5,6]。這些因素對經(jīng)翼點入路夾閉破裂前循環(huán)動脈瘤患者預后的影響目前已經(jīng)闡明,但鮮有可執(zhí)行的針對個體的預測方法。本研究基于我院收治的前循環(huán)動脈瘤破裂患者的臨床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篩選影響預后的因素并建立列線圖預測模型,旨在為個體化治療提供依據(jù),改善其臨床預后。
1.1 一般資料選擇2017年2月至2020年2月六安市中醫(yī)院神經(jīng)外科收治的71例前循環(huán)動脈瘤破裂的患者,所有患者均接受經(jīng)翼點入路夾閉術治療。納入標準:①發(fā)病至入院時間≤7d;②病歷數(shù)據(jù)、影像學資料及隨訪資料記錄完整。排除標準:①聯(lián)合其他手術方式治療的患者;②合并肝、腎等重要臟器功能不全者;③合并嚴重凝血功能障礙者;④合并惡性腫瘤者。完整記錄納入研究患者的臨床資料。71例患者中男21例,女50例,年齡為36~87歲[(61.61±12.33)歲],臨床多以突發(fā)劇烈頭痛和不同程度意識障礙為常見表現(xiàn)。術前Hunt-Hess分級Ⅰ級26例,Ⅱ級25例,Ⅲ級12例,Ⅳ級7例,V級1例[7]。改良Fisher評分1分28例,2分25例,3分12例,4分6例[7]。患者或家屬均知情同意,本研究通過我院倫理委員會批準。
1.2 影像學檢查CTA檢查:采用美國GE Light Speed VCT 64排螺旋CT掃描儀,DSA檢查:采用西門子DSA造影機,均使用碘海醇作為對比劑。術前經(jīng)頭顱CT檢查診斷為SAH,并經(jīng)CT血管造影術(CTA)或數(shù)字減影血管造影術(DSA)檢查診斷為前循環(huán)動脈瘤破裂。由2名經(jīng)驗豐富的醫(yī)師對影像學檢查圖像進行判讀,測量并記錄動脈瘤位置、數(shù)目、瘤徑及瘤頸(寬頸:頸≥4 mm或體/頸比﹤2,余為窄頸)。71例患者中單發(fā)性動脈瘤67例,包括前交通動脈瘤21例、后交通動脈瘤19例、大腦中動脈瘤14例、大腦前動脈瘤10例、眼動脈瘤3例。多發(fā)性動脈瘤4例,包括前交通動脈瘤+大腦中動脈M1段動脈瘤1例,前交通動脈瘤+大腦前動脈瘤1例,前交通動脈瘤+后交通動脈瘤1例,雙側后交通動脈瘤1例。
1.3 實驗室檢查所有患者術前均抽取靜脈血,運用全自動生化分析儀(美國,Beckman公司)測定血糖(GLU),血脂[甘油三酯(TG)、總膽固醇(TC)],血常規(guī)[白細胞計數(shù)(WBC)、中性粒細胞計數(shù)及淋巴細胞計數(shù)],肝功[丙氨酸氨基轉移酶(ALT)、天門冬氨酸氨基轉移酶(AST)、白蛋白(ALB)],腎功[尿素氮(BUN)、血肌酐(Scr)],全自動多功能酶標儀(美國 Thermo 公司)酶聯(lián)免疫吸附ELISA法測定白介素-6(Interleukin-6,IL-6)。計算中性粒細胞與淋巴細胞的比值(NLR,NLR=中性粒細胞計數(shù)/淋巴細胞計數(shù))。
1.4 手術方法患者均氣管插管全麻后行標準翼點入路夾閉動脈瘤,其中38例發(fā)病后超早期(≤1 d)手術,22例早期(>1~3 d)手術,余11例中期(4d~1 W)手術治療。經(jīng)翼點入路開顱,切開硬膜后在顯微鏡下,依次銳性分離側裂池、頸動脈池等相關腦池,并釋放腦脊液,血腫明顯者仔細吸除蛛網(wǎng)膜下腔積血,暴露動脈瘤、載瘤動脈及相關血管,根據(jù)動脈瘤的形態(tài)、大小、暴露情況及周圍結構,選擇合適型號的瘤夾、下夾角度夾閉動脈瘤,并檢查瘤夾位置,以免誤夾。關顱前使用鹽水沖洗蛛網(wǎng)膜下腔,罌粟堿棉片濕敷各級動脈,防治腦血管痙攣。
1.5 隨訪及分組所有患者于術后6個月接受隨訪并記錄患者的預后情況。采用格拉斯哥預后評級(glasgow outcome scale,GOS)評估患者預后[7]。預后不良者GOS評級為Ⅰ~Ⅲ級,預后良好者GOS評級為Ⅳ~Ⅴ級,以此分為預后不良及預后良好組。
1.6 統(tǒng)計學方法采用SPSS 21.0軟件、Medcalc 19軟件和R軟件(Windows版3.6.2)進行統(tǒng)計學分析,符合正態(tài)分布的計量資料用(均數(shù)±標準差)表示,組間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計數(shù)資料用例數(shù)(百分比)表示,組間比較采用卡方檢驗。采用秩和檢驗對等級資料、不符合正態(tài)分布的計量資料進行對比。將兩組對比有顯著差異的變量納入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確定獨立影響因素并建立列線圖,以預測前循環(huán)動脈瘤破裂患者接受翼點入路夾閉手術的預后。列線圖的內部驗證通過Bootstrap重采樣(1000次)分析進行,使用Hosmer-Lemeshow測試進行校準度分析。利用受試者操作特征曲線(ROC)的曲線下面積(AUC)分析列線圖的區(qū)分度。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1 隨訪結果71例患者中,GOS評級:Ⅰ級1例,Ⅱ級3例,Ⅲ級8例,Ⅳ級25例,Ⅴ級34例。術后預后不良組(Ⅰ~Ⅲ級)共12例,預后良好組(Ⅳ~Ⅴ級)共59例。
2.2 影響患者預后的影響因素分析預后不良組患者中,年齡、原發(fā)性高血壓病史比例、Hunt-Hess分級、改良Fisher分級及實驗室指標中的GLU、WBC、NLR、IL-6均高于預后良好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1。進一步多因素Logistic回歸顯示,年齡,IL-6,NLR,改良Fisher評分和Hunt-Hess分級是預測經(jīng)翼點入路夾閉破裂前循環(huán)動脈瘤患者預后的獨立影響因素(均P<0.05),見表2。
表1 預后良好組與預后不良組臨床及實驗室指標比較
表2 影響患者手術預后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2.3 預測模型的建立與評價基于多因素分析結果建立用于預測經(jīng)翼點入路夾閉破裂前循環(huán)動脈瘤患者預后的列線圖,如圖1所示。本研究最終預測模型納入了年齡、Hunt-Hess分級、改良Fisher評分、IL-6及NLR,共五個指標。將各指標在圖中對應的軸上找到對應的點,然后通過該點作垂直于橫軸的直線,該直線在評分標尺上的交點讀數(shù)即為該指標的分數(shù)。將各指標的分數(shù)相加即為總分,按照同樣的方法,總分在風險值上的交點讀數(shù)即為該患者預后不良的概率。列線圖的AUC為0.916(圖2),顯示出良好的區(qū)分度(> 0.75),且校準測試表明沒有明顯的偏離(χ2=9.125,P=0.362,Hosmer-Lemeshow檢驗),顯示列線圖的校準很好。
圖1 用于預測經(jīng)翼點入路夾閉破裂前循環(huán)動脈瘤患者預后情況的列線圖
圖2 列線圖區(qū)分度的ROC曲線
2.4 列線圖預測預后不良發(fā)生率的準確性分析ROC曲線顯示,年齡(AUC=0.669,95%CI:0.579~0.751)、Hunt-Hess分級(AUC=0.680,95%CI:0.591~0.761)、改良Fisher評分(AUC=0.572,95%CI:0.480~0.661)、NLR(AUC=0.698,95%CI:0.609~0.777)和IL-6(AUC=0.808,95%CI:0.728~0.873)預測經(jīng)翼點入路夾閉破裂前循環(huán)動脈瘤患者預后情況的準確度低于列線圖(AUC=0.916,95%CI:0.887~0.969)(P<0.05)。這表明每個預測因子都不能獨立準確地預測經(jīng)翼點入路夾閉破裂前循環(huán)動脈瘤患者術后6個月預后不良的風險。見圖3。
圖3 預測預后不良的潛在指標ROC曲線
SAH患者死亡率高,存活的患者中約50%會遺留嚴重神經(jīng)功能損害[8]。早期預測經(jīng)翼點入路夾閉破裂前循環(huán)動脈瘤患者預后情況,并及時進行干預能夠避免或降低患者預后不良的風險。本研究通過對經(jīng)翼點入路夾閉破裂前循環(huán)動脈瘤患者的臨床數(shù)據(jù)進行定量分析,發(fā)現(xiàn)年齡、Hunt-Hess分級、改良Fisher評分、NLR、IL-6與患者預后密切相關,基于上述因素建立的用于預測經(jīng)翼點入路夾閉破裂前循環(huán)動脈瘤患者預后情況的列線圖顯示出比單一指標更好的預測效能。
本研究發(fā)現(xiàn)71例經(jīng)翼點入路夾閉破裂前循環(huán)動脈瘤患者預后不良的發(fā)生率為16.90%,這與Yamahata等[9]及Yu 等[10]等的研究結論基本一致。說明有必要在經(jīng)翼點入路夾閉術治療后密切跟蹤患者的預后情況,并探索早期預測患者預后不良的風險方法。本研究利用多因素logistic回歸進行篩選后發(fā)現(xiàn)年齡、改良Fisher評分、Hunt-Hess分級是患者預后不良的獨立影響因素,這與既往的研究結果一致[11~13]。然而本研究的ROC曲線卻提示年齡、Hunt-Hess分級、改良Fisher評分均無法準確預測預后情況。這是因為Hunt-Hess分級、改良Fisher評分都屬于定性指標,僅適合用于傾向性評估,獨立預測經(jīng)翼點入路夾閉破裂前循環(huán)動脈瘤患者預后不良風險的準確性有限,因此無法針對每位病情不同的患者預后做出準確預測。年齡雖然是定量指標,但其特異性較低,易受患者本身的生理儲備及基礎狀態(tài)影響,無法獨立用于評估患者預后不良的風險。
血漿NLR及IL-6水平在本研究中同樣是預后不良的獨立影響因素。這可能與并發(fā)遲發(fā)性腦缺血(delayed cerebral ischemia,DCI)有關[14,15]。DCI是SAH常見的嚴重并發(fā)癥,炎癥反應及腦血管痙攣是并發(fā)DCI的主要原因,嚴重影響患者預后[16]。Giede-Jeppe等[17]對319例SAH患者的研究發(fā)現(xiàn),NLR是預測不良功能結局的獨立影響因素。Yang等[18]及Sarrafzadeh等[19]等的報道同樣提示,中性粒細胞增生活化,淋巴細胞減少,致使NLR升高,在神經(jīng)功能缺損嚴重的SAH患者中更為明顯。既往的研究[15,20]主要認為腦脊液中IL-6具有早期預測SAH患者術后并發(fā)DCI的潛在能力。但Kao等[21]研究發(fā)現(xiàn),SAH患者血漿中IL-6水平也顯著增高,亦可作為評估患者預后的預測因子,這與我們的研究結果一致。但在預測患者預后方面,ROC曲線顯示血漿NLR及IL-6水平均不足以獨立預測患者預后不良的風險。
本研究繪制了經(jīng)翼點入路夾閉破裂前循環(huán)動脈瘤患者預后不良風險的列線圖,其預測預后情況的準確性高(AUC=0.916),且與實際發(fā)生情況一致性較好。臨床應用中,醫(yī)生可以將本研究構建的列線圖中指標對應的分數(shù)相加得到總分,通過總分得到每位患者預后不良的風險,有助于臨床及早干預、及時調整治療方案,避免或降低預后不良的可能。
本研究的不足在于列線圖的準確性僅依賴于本組資料的內部驗證,數(shù)據(jù)有限,其結果可能存在偏倚。后續(xù)仍然需要更大樣本量進行外部驗證。本研究進一步計劃將通過大樣本多中心研究,對列線圖的準確性和可靠性進行驗證,以期用更詳細的研究來完善結論。
綜上所述,基于患者的臨床數(shù)據(jù)建立的列線圖有望準確預測經(jīng)翼點入路夾閉破裂前循環(huán)動脈瘤患者的預后情況,為臨床基于個體情況采取個體化治療措施提供理論依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