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倩平,范祥濤
(南京航空航天大學外國語學院,江蘇 南京 211100)
《孟子》英譯始于19 世紀,最早英譯是柯大衛(wèi)譯本。其后兩百多年,傳教士和漢學家相繼進行英譯,對《孟子》的海外傳播起了一定作用。同時,國內《孟子》翻譯研究論文數量不多,研究大多從語言學或翻譯學的角度對譯本進行分析,如歸化與異化、目的論等,較少文獻集中于傳播方面的研究,英譯傳播研究論文更少。因此,筆者有必要基于一定的研究框架,采用歷史文獻法、大數據檢索法和統(tǒng)計法,就其在英語世界的翻譯和傳播進行深層次的考查,以便厘清《孟子》英譯的傳播狀況,也為中國典籍外譯的傳播研究提供一定的參考。
根據檢索和統(tǒng)計,《孟子》英譯本共有56 本。按時間來看,可將譯本分為三類:19 世紀譯本、20 世紀譯本和21 世紀譯本;按譯者身份來看,可將英譯本分為四類:傳教士、國外漢學家、華裔漢學家和國內學者譯本。經統(tǒng)計,19 世紀共有四個英譯本,最早的英譯本是1828 年英國傳教士柯大衛(wèi)(David Collie)在馬六甲出版的《四書譯注》。1861 年,英國傳教士、漢學家理雅各(James Legge)翻譯的“四書”在香港出版,其中《孟子》位于第二卷。1875 年,理雅各再次出版《孟子的生平與作品》(The Life and Works of Mencius)。1882年,英國牧師亞瑟·哈欽森(Arthur Hutchinson)英譯《孟子》。
20 世紀是《孟子》英譯的發(fā)展時期,譯本最多,譯者主要為國外漢學家,20 世紀上半葉以漢學家及英國譯者為主。1900 年,威廉·詹寧斯(William Jennings)、理雅各和戴維斯(John Francis Davis)合譯由埃皮法尼·威爾遜(Epiphanius Wilson)所著的《中國文學》,其中包含《孟子》。1901 年,時任中國外交官員的伍廷芳出版譯著《孔子和孟子》(Confucius and Mencius)。1907 年,英國牧師弗雷德里克·斯托爾斯·特納(Frederick Storrs-Turner)節(jié)譯《孟子》。1932 年,英國海關官員倫納德·賴發(fā)洛(Leonard A.Lyall)英譯《孟子》。同年,英國文學批評家瑞恰慈(Ivor Armstrong Richards) 英譯《孟子》。1938 年,美國漢學家顧理雅(Herrlee Glessner Creel)節(jié)譯中華典籍,《孟子》為第三卷。1939 年,英國漢學家亞瑟·威利(Arthur Waley)出版《中國古代的三種思維方式》(Three Ways of Thought in Ancient China),其中包含《孟子》。1942 年,英國漢學家、作家和哲學家翟林奈(Lionel Giles)出版《孟子》節(jié)譯本。1949年,又出版《中國哲學》(Chinese Philosophy),其中包含《孟子》。
20 世紀下半葉,出現了除英國之外的譯者、國內學者及其譯作。1950 年,瑞恰慈、德國詩人及翻譯家施特凡·格奧爾格(Stefan George)、蘇格蘭學者喬治·薩瑟蘭·弗雷澤(George Sutherland Fraser)節(jié)譯《孟子》。1959年,美國詩人龐德(Erza Pound)將《孟子》等多部典籍英譯。1960 年,美國漢學家魏魯男(James Roland Ware)英譯《孟子》,書名《孟子說》(The Saying of Mencius)。同年,理雅各、賴廉士和韋利合譯《孟子》。1963 年,加拿大多倫多大學教授和漢學家杜百勝翻譯《孟子》。杜百勝譯本是唯一入選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代表性著作選集。1965 年,美國漢學家翟楚(Chai Chu)和其子翟文伯(Winberg Chai)翻譯了儒家經典,書名《論語和其他儒家經典》(The Sacred Books of Confucius, and Other Confucian Classics),包含《孟子》。同年,麥吉·賈維斯(Maggie Jarvis)編譯《中國智慧》,其中包括《孟子》。1968年,首個《孟子》中英雙語對照本出現。1970 年,香港著名翻譯家、語言學家和漢學家劉殿爵(D.C.LAU)英譯《孟子》。
1990 年,美國哲學家曼斯菲爾德·弗里曼(Mansfield Freeman)與漢學家金安平(Ann-ping Chin)英譯《孟子》。1991 年,吳恩慈(Mary Ng En Tzu)英譯《孟子說》。同年,國內譯者李天辰和劉世生英譯《孟子》,這是中國大陸首個出版的譯本。1993 年,湖南師范大學趙甄陶等人英譯《孟子》。1998 年,李宗鈞英譯《孟子》。同年,李天辰再次編譯《孟子》。同年,美國著名古典詩人和翻譯家大衛(wèi)·辛頓(David Hinton)翻譯《孟子》。1999 年,趙甄陶、張文庭和周定之英譯《孟子》。同年,何祚康與蔡希勤英譯《孟子》。
進入21 世紀,國內譯者譯本占大多數,國外譯本也在增加,英譯本出版地范圍更加廣泛。2000 年,英國漢學家閔福德(John Minford)和劉紹銘(Joseph S M Lau)編譯《中國古典文學》,包含《孟子》。2001 年,李志林、潘麗麗編譯《孟子》。2002 年,蔡希勤、郁苓編譯《孟子》。同年,何祚康、郁苓英譯《孟子》。2003 年,東京大學教授查爾斯·穆勒(A. Charles Muller)英譯《五義》(Five Chinese Classics),包含《孟子》。2004 年,加拿大漢學家華道安(Donald B. Wagner)英譯《孟子》。2005 年,美國東密歇根大學哲學教授布萊恩·布雅(Brian Bruya)英譯《孟子》。2006 年,金沛霖編譯出版《孟子語錄》。同年,蔡希勤譯作《孟子說》出版。2007年,徐遠翔、張兵譯本出版。2008 年,王恒展英譯《孟子》。同年,吳文璋英譯本出版。王天星、賀大衛(wèi)編譯《孟子》。同年,美國漢學家萬白安英譯《孟子》。2009年,江紹倫節(jié)譯《孟子》。同年,美國巴納德學院研究東亞文化教授艾倫·布魯姆(Irene Bloom)英譯《孟子》。2010 年,美國漢學家和近東亞語言教授David B.Honey 英譯《孟子》。2011 年,孫芝齋、邵澤水、王曉偉分別編譯《孟子》。同年,管曉霞英譯《孟子》。
目的是一種手段,探討英譯本的目的十分重要,能夠說明譯者是在何種動機下進行翻譯。上文說明了按照譯者信息可將《孟子》英譯本分為四類。若要探知譯者翻譯典籍的目的,從其出版書目的前言可以略知一二,所以前言等副文本研究不可忽視。朱振武等學者認為,漢學家迻譯中國文化作品時寫下的大量副文本,起著介紹作品背景、作者生平、翻譯動機和闡釋關鍵信息等作用,確實為譯本不可或缺,但其傾向性也的確值得深究[1]。
傳教士譯者柯大衛(wèi)和理雅各分別在其譯本前言描述了自己英譯《孟子》的主要目的。就柯大衛(wèi)譯本而言,他在前言中解釋了著書的目的:“首先為了掌握一些漢語知識,這樣就能修改一些中國宗教和禮節(jié)方面的基本錯誤;并且,對于那些在英華學院學習英文的中國人來說這本書也會有所幫助,可以指引他們反思自己國家的圣人的一些錯誤;對于歐洲讀者而言,此書對于那些輕信的異教徒會有幫助;基督徒精讀了這本書,一定會感到自己受到的教育好很多?!盵2]3-4柯大衛(wèi)并不認同孔子是一位無神論者的看法,而是認為中國人如果不接受神靈的啟示而僅僅是依靠說教者的說教,那就不會得到永恒的幸福。他的這種評述當然是以預設的觀念去解釋儒家的傳統(tǒng)經典,在當時的情境下,他對別種民族的體察深深根植于他們固有的文化,這似乎是一個普遍的、完全可以理解且又自然的現象[1]。從前言不難發(fā)現,柯大衛(wèi)英譯中國典籍的目的主要是宣揚自己所屬的教派并進行傳教,帶著本國文化至高無上的一種態(tài)度,試圖去“修改”中華文化,帶有濃厚的文化入侵意識。時隔30 多年之后,理雅各譯本出版,他的譯本序言多達123 頁,對孟子生平、影響力及他人觀點進行了一個總結。其中,對孟子的觀點既有贊成也有反對,他首先要滿足自己對于中國文化的渴求,另一方面,理雅各相信,為了更好地傳教,必須深入了解中國的經典及其注疏,適應和融匯中國古典學術傳統(tǒng)。最后,他希望在不遠的將來,在中國人當中,將會發(fā)現許多有智慧的人能夠而且也愿意毫無偏見地閱讀他們圣人的教誨[3]14-15。理雅各相較于柯大衛(wèi),雖然少了些尖銳的批判,但二者都是站在本國立場上學習中華文化,為了更好地改造中華文化,進行傳教。
周宣豐等學者認為,在19 世紀,新教傳教士作為絕對的翻譯主體,其復雜多重的身份角色、豐厚的語言文化資本、強烈的文化霸權意識和權力意志欲望、失衡的自我與他者政治、經濟、文化結構關系都影響著他們的英譯儒經行為,并呈現出一定的共性[4]42-50。維努蒂(Lawrence Venuti)在其書中認為,譯者越“隱形”,越能讀懂原作者或翻譯文本的意義[5]1。而這一階段的譯者具有強烈的個人情感色彩,所以英譯本大多為了服務本國文化。
20 世紀上半葉以國外漢學家譯本為主,英國、美國為首,20 世紀下半葉加拿大開始出版英譯本,國內譯本也開始涌現。20 世紀的英譯目的更為純粹,傳教目的隨著社會大背景變化逐漸消失,漢學家們希望更加了解中國文化,以便加強東西方文化之間的交流。劉殿爵譯本在譯本前言部分(introduction)詳細介紹了孟子,長達46 頁。首先,他點明了孟子的地位,和孔子一樣是一直為外國不斷了解的僅有的兩位中國古代思想家。接著,分析他們的思想能夠流傳上千年的原因。譯者認為,《孟子》相較于《孔子》而言,觀點更加清晰易懂。孟子發(fā)展了孔子的思想,同時討論了一些孔子未涉及的問題。此外,將孟子和孫子進行對比[6]7-8。書的結尾還有五個附錄,分別介紹了孟子本人的生平、《孟子》原文及孟子所處時代的歷史。劉譯本在前言和結尾部分十分詳細地闡述了孟子思想及其社會歷史背景。不難看出,譯者是本著推廣及傳播《孟子》的目的,希望西方讀者能夠全方位地了解孟子,讀懂《孟子》英譯本,進而對中華文化有所了解與認知。
21 世紀以國內譯者的譯本為主,國外漢學家譯本也在增加。2008 年的萬白安譯本于前言先談到了自己對于《孟子》的理解和體會,接著,在介紹部分中說道:“儒家經典需要閱讀的第一本著作一定是《孟子》。和其他儒家經典不同,《孟子》還包括一些哲學評論。為了學習中國哲學需要了解孟子,《孟子》一書是世界文學的經典,翻譯此書不僅會加深理解,還可以指導生活?!盵7]12-13
20 世紀之后,到了21 世紀當代,漢學家、國內譯者相繼加入英譯典籍之伍,漢學家們通過對孟子的細致考察,對其思想的深入了解,本著東西方文化交流的目的,對該書進行英譯。國內學者在中國“文化走出去”和文化輸出的大背景下,致力于傳播和弘揚中華文化,兼顧加強國人對于國學的重視程度。
關于《孟子》英譯本的再版重印情況,可以在世界圖書館館藏中獲取大部分信息。世界圖書館館藏(Worldcat)中收錄近112 個國家的近9 000 個圖書館,富含眾多書目信息,資料龐大。在此平臺搜索的基礎上,筆者統(tǒng)計了《孟子》英譯本的重印數量。重印數量代表了讀者的需求,再版數量較多的英譯本大多為漢學家譯本,理雅各譯本再版重印量最高,版本數量達到77 個,排在后面的是劉殿爵譯本,其余再版譯本數量不超過10 本。在不超過10 本的再版英譯本中,閔福德譯本和大衛(wèi)·辛頓譯本有著較高的再版量??梢酝茰y,理譯本的傳播范圍最廣,劉譯本次之。而大部分英譯本只有一個版本,推測傳播不夠廣泛。
就譯本出版時間而言,早期的19 世紀傳教士譯本,如柯大衛(wèi)和理雅各譯本的出版地分別是馬六甲和中國香港,說明他們的譯本起初是為了在亞洲或者中國進行傳播,有著傳教的目的,后來的再版和出版社都是在英語世界國家,說明再版?zhèn)鞑ブ梁M?,傳播地區(qū)在譯者群里來看最為廣泛。而20 世紀和21 世紀的國外譯本的出版社基本在英國、美國、加拿大這些英語國家。同樣,這一時期國內出版的譯本出版地都在中國,目標針對國內讀者。
2004 年11 月,谷歌第一次發(fā)布了谷歌學術,谷歌學術是一個國際搜索引擎,包括世界上絕大多數學術期刊、文獻、文章、論文等。雖然谷歌并未發(fā)布該搜索引擎的數據庫,但據調查顯示,截至2018 年1 月,該平臺的文獻多達3 億8 900 萬篇。谷歌學術引用作為其中一個重要功能,能夠查找文獻引用數量,通過文獻引用數量,可以從一個側面反映英譯本的傳播情況,英譯本只有傳播,學者才能知曉并加以引用?!睹献印酚⒆g本引用數量情況見表1。
表1 《孟子》英譯本谷歌學術引用情況
從表1 中可以發(fā)現,首先,劉譯本有最高的引用量,理譯本在劉譯本之后,這兩個英譯本引用數量超過500,劉譯本引用數量更是超過了1 000,所以劉譯本有著最高的國際知名度,理譯本次之。超過100 引用量的英譯本有亞瑟·韋利譯本、瑞恰慈譯本、閔福德譯本和艾倫·布魯姆譯本,說明知名度較高。整體來看,表格中只有17 個英譯本具有引用量,占到所有英譯本的30.5%,說明《孟子》英譯本的整體傳播力度仍舊欠缺。從出版地來看,除了劉譯本,國內出版譯本的引用量明顯低于國外出版譯本。從出版年份來看,20世紀下半葉出版譯本有著最高的引用量。從譯者來看,漢學家譯本引用量最多,國內譯者引用量最少。
同樣地,《孟子》英譯本的所有館藏量也可以在世界圖書館館藏中搜索。圖書館館藏指的是圖書館收集的文獻資料總和,包括圖書、期刊、論文、小冊子、電影等等,是圖書館的物質基礎,同時滿足讀者的需求。《孟子》英譯本館藏量情況表2。
表2 《孟子》英譯本世界圖書館館藏量
表2 反映了具體的英譯本傳播情況,在表格中共有28 個英譯本,占所有英譯本的一半,其余英譯本在世界圖書館館藏中并未顯示。在這些譯本中,大衛(wèi)·辛頓譯本有最高的館藏量,超過2 000。說明該譯本的傳播數量最大,傳播范圍最廣。館藏量超過1 000 的按降序排列有杜百勝譯本、劉殿爵譯本、艾倫·布魯姆譯本、亞瑟·韋利譯本、賴落發(fā)譯本、理雅各譯本、魏魯男譯本、翟林奈譯本及萬白安譯本。這些譯本的傳播范圍較廣,多數譯者為漢學家譯本,且國外漢學家居多。剩余的英譯本館藏量從幾十到幾百不等。
按照國家分類看館藏量,經查詢發(fā)現,列表中所有英譯本館藏量分布最多的國家是美國,這說明英譯本在美國的傳播范圍最廣,隨之而后的是英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和新西蘭,說明這些英語世界國家的《孟子》英譯本傳播較為廣泛,尤以美國和英國為主要傳播地。此外,法國、德國和其他國家的館藏量雖然數量不多,但是可作為英譯本在這些地區(qū)傳播的證據。法國與德國都是世界發(fā)達國家,毗鄰英國,世界影響較大,英譯本在這兩個國家傳播同樣有利于中華文化傳播至海外。綜上來看,外國譯者譯本發(fā)行范圍主要在美國、英國及加拿大這些英語世界國家,中國譯者譯本發(fā)行范圍僅在國內。漢學家譯者譯本及傳教士譯本有著不同的出版地,傳播范圍最廣。
好易讀網站是美國的一個社會各類書目檢索網站,讓用戶可以搜索該網站數據庫的書籍、文獻、引用和評論。網站現由網絡零售巨頭亞馬遜掌控,自2007年該網站開通以來,截至2019 年7 月,用戶已經超過9 000 萬。用戶可以在該網站閱讀書籍,并對書籍進行等級評分和評論。筆者在好易讀網站中對《孟子》英譯本的情況進行了統(tǒng)計分析,用戶對英譯本的評價數量、等級平均值和評論數量見表3。
表3 《孟子》英譯本好易讀書評
從表3 可以發(fā)現,好易讀網站中檢索到的《孟子》英譯本共有20 個版本。其中,大衛(wèi)·辛頓譯本受到了讀者的最多關注,共有1 547 個等級評價,書評也最多。排名其后的是翟林奈譯本,共有1 482 個等級評價。杜百勝譯本和艾倫·布魯姆譯本等級評價也較高,都超過1 000 個。其余譯本的評價數量幾十到幾百不等,評論較少的譯本數量處于個位數。就書評而言,表中的譯本書評未超過100,說明英譯本整體的傳播在該網站上還不夠廣泛。
整體來看,該網站中較受用戶關注的是漢學家譯本,出版地在美國等英語世界國家。而國內譯本的出版地僅在國內,好易讀網站作為美國的一個搜索網站,收錄國內譯本的數量肯定少于國外出版譯本。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了國內譯本在海外的影響力還不夠,需要繼續(xù)推廣傳播。
在書評方面,首先,以書評數量最高的大衛(wèi)·辛頓譯本為例,就2013 年出版的該譯本而言,好評居多。一位讀者對這本書表示稱贊,并認為這本書對中國歷史、宗教和哲學感興趣的人來說都是一個必讀書目。另一位美國讀者同樣對此譯本表示認同,認為該英譯本讓自己想要更加了解中國文化與思想。就《孟子》部分而言,該讀者還總結概括了孟子的觀點,認為孟子提倡共有主義,最吸引人的是孟子對于人性的看法,即性本善。以上一類為代表的讀者對于該英譯本進行了較為深入的研讀,對孟子的思想有了一定的了解。不過,也有讀者認為該譯本并沒有引起自身的閱讀興趣。其次,分析評論最多的國內漢學家譯本,即劉殿爵譯本。針對2004 年再版的該譯本,有美國讀者認為,相較于讓自己又愛又恨的理雅各譯本,該譯本具有一定標準,方便閱讀,便于理解。另一位讀者認為,人們一直在問自己什么是對的,如何更好地生活,而這些答案居然在2400 多年前的古代中國哲學家口中找到答案,讀者表示不可思議,并認為西方應該更好地去了解中國古代思想。同樣,也有讀者持不同意見,認為盡管自己認同孟子對于人性的思考和自我修養(yǎng)的重要性,但讀該譯本的前提是對中國歷史人物要有所了解,否則會給讀者帶來閱讀困難。由此不難看出,英譯本對于英語世界讀者來說,首先就是對于中國古代文化的了解問題,只有有效了解,才能對英譯本的內容進行理解,進而評論。此外,值得注意的是,國內譯本也出現在了好易讀網站中,雖然書評不多,但是證明了這些譯本在海外的傳播,如張兵、徐遠翔譯本和蔡希勤譯本。
JSTOR 是一個收集學術期刊的在線系統(tǒng),創(chuàng)立于1995 年,設在紐約,由安德魯梅倫基金會創(chuàng)立。除了期刊,現在還收錄人文社科類圖書和其他一手資源。截至2013 年,超過160 個國家的8 000 個機構使用JSTOR。不過該網站的訪問局限于美國、加拿大、英國和愛爾蘭的圖書館、大學和出版商。經查證,共有25 篇學者書評涉及漢學家譯本,一共包括9 個英譯本,這再次驗證上文的數據統(tǒng)計,漢學家譯本傳播廣泛。由于國內出版譯本大部分并未傳播至海外,所以該網站并未檢索到國內出版譯本。在這些漢學家譯本中,劉殿爵譯本的書評最多,達到5 篇。排在后面的是理雅各譯本、亞瑟·韋利譯本、理雅各合譯譯本和杜百勝譯本,分別有3 篇書評。其余譯本分別有1~2 篇書評不等。這些書評的作者大多是漢學家或知名學者,較好易讀網站讀者評論而言,更具專業(yè)性和權威性,能更加深入地看待英譯本。下面將就一些較知名書評進行具體分析。
厄爾·J·科爾曼(Earle J.Coleman)是美國弗吉尼亞聯邦大學哲學和宗教學副教授,他在1972 年出版的書評中針對劉殿爵譯本進行評價,文章Review:Mencius by D.C.Lau 發(fā)表在《東西方哲學學刊》上,對劉譯本的評價總體來說較為中肯。他首先對劉譯本的引言部分進行了評價,比如孟子和孔子,與孫子之間的對比,但是作者認為譯者未能很好地具體描述這些思想家,結論不足,會讓讀者感到失望。對于正文部分,作者給予了肯定,把劉譯本和理譯本進行對比,認為理譯本雖被視為范本,但難以讀懂,而劉譯本的精簡翻譯更易被大眾讀者理解[8]。瓊·克爾(D.R.Jonker)于1973 年在《通報》上發(fā)表對于劉殿爵英譯本的評論。總體評價良好,作為第二個英譯全譯本,該譯本著重強調了孟子對于人性的觀點。同時,作者就40 頁的前言和5 個附錄進行了具體評價,認為前言和附錄提供了許多信息,較為完備。譯本內容清晰,連貫一致,可讀性很高,較理譯本和杜百勝譯本,劉譯本質量更高[9]。
就理雅各譯本而言,美國著名漢學家、斯坦福大學教授倪德衛(wèi)(David S. Nivison)于1980 年在《東西方哲學學刊》發(fā)表《〈孟子〉翻譯研究》(On Translating Mencius),系統(tǒng)闡述了譯者的詳細信息,探討了譯文中的一些問題。這一書評是所有英譯本書評中篇幅最長的,共有31 頁。篇幅長是因為作者對《孟子》英譯做了一個總結,分譯者和譯本進行梳理。在他看來,可讀性方面,劉殿爵譯本和翟林奈譯本譯得最好,賴發(fā)洛、杜百勝和翟楚翟文伯父子譯本次之,魏魯男譯本則譯得不夠好,理譯本則年代過于久遠,讀起來困難[10]。后文還對具體的翻譯進行分析,此篇書評概括總結了《孟子》的幾個英譯本,具有總覽性,對《孟子》英譯研究有較大幫助。此外,美國漢學家德效騫和荷蘭漢學家戴聞達對賴發(fā)洛譯本進行了評價。德效騫首先強調了孟子在中國的重要性,接著,他認為該譯本較之于理譯本有較大提升,同時也指出譯本一些錯誤的翻譯方式,比如譯本從頭至尾都將“仁”譯成“l(fā)ove”,而這兩者意義并不完全一樣[11]。
通過認真統(tǒng)計分析儒家經典《孟子》英譯本的情況,筆者考查了《孟子》在英語世界的傳播。從譯本和譯者信息描述、英譯目的、谷歌學術引用、世界圖書館館藏及讀者評價和學者書評等角度進行研究,發(fā)現共有56 種譯本。19 世紀為翻譯啟蒙階段,20 世紀為該著作的翻譯高峰期,也是傳播最廣的一個時期,國內外翻譯齊頭并進,到了21 世紀,翻譯熱度有所回落。在筆者統(tǒng)計的56 種英譯本中,大衛(wèi)·辛頓譯本、劉殿爵譯本和理雅各譯本傳播最為廣泛。相較而言,國內譯本在英語世界的傳播并不夠廣泛。譯本也隨著時間變化,從具體、完全貼合原文逐漸轉為簡潔明了,通俗易懂,格式自由。自翻譯前期以《孟子》為工具傳教,到翻譯中后期能夠較為準確地譯出《孟子》的精髓并進行文化傳播,英譯《孟子》已經可以讓讀者尤其是海外讀者感嘆幾千年前在中國已有如孔子、孟子這樣的思想家,并對中國文化有更為深刻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