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耀東 王 方
一般來說,一國政壇變動勢必會引發(fā)國家政策、方針的調整和變化。2021 年日本政壇變動體現在“自民黨總裁選舉”和“第49 屆眾議院大選”之中,同時岸田文雄新一屆內閣執(zhí)政理念及政策也出現了新動向。深入探討日本政壇變動中自民黨的執(zhí)政理念及政策取向,有利于進一步厘清日本政府的外交及安保政策走向。
日本自民黨總裁選舉于2021 年9 月29 日舉行,自民黨前政調會長岸田文雄在與日本行政改革擔當大臣河野太郎、日本前總務大臣高市早苗以及日本自民黨代理干事長野田圣子的激烈角逐中,以明顯優(yōu)勢勝出,成功當選自民黨第27 任總裁,并于10 月4 日臨時國會的首相指名選舉中正式當選為日本首相?!叭藲狻眳⑦x人河野太郎被“降級”任命為自民黨廣報本部長,安倍支持的“得力干將”高市早苗任日本自民黨政策調查會長,野田圣子任岸田政府少子化擔當大臣兼地方創(chuàng)生大臣。岸田首相于10月14 日宣布解散眾議院。第49 屆眾議院選舉于31 日舉行,自民黨獲得總數465 議席中的261 個席位。相較于選前自民黨在眾議院所擁有的276 個議席,以及上屆選舉拿下的284 個席位,本次選舉后自民黨在眾議院的勢力有所減少。議席的減少證明了自民黨高層對于執(zhí)政穩(wěn)定的“擔憂”,自民黨隨即減少了派系間斗爭,以最優(yōu)的“自民黨總裁選舉”應對“眾議院大選”的嚴峻考驗。
在2021 年9 月自民黨總裁選舉過程中,以岸田文雄為代表的元老派與以河野太郎為代表的少壯派之間的競爭,對日本自民黨的“派閥政治”產生了沖擊,但最終還是黨內“派閥”發(fā)揮了作用,安倍晉三、麻生太郎等黨內元老派“穩(wěn)住陣腳”,充分利用黨內選舉規(guī)則選出元老派岸田文雄出任自民黨總裁。穩(wěn)健的岸田文雄是日本老牌保守政黨自民黨面向眾議院選舉的形成“黨內聚力”。在最初自民黨總裁選舉之時,自民黨舉黨一致,認為應對隨后的眾議院選舉需要盡快“黨內聚力”,也就是說,執(zhí)政的自民黨必須選出一個能夠帶領全黨取得眾議院大選勝利的最佳人選,而且關系到自民黨的長遠利益和未來發(fā)展。
前首相菅義偉在防控疫情和提振經濟兩個大問題上都沒有做好,無法在接下來的眾議院大選中“問政于民”、贏得民心,甚至會在眾議院大選遭遇慘敗。為了鞏固自民黨的執(zhí)政地位,通過黨內總裁選舉,由穩(wěn)健的岸田文雄取代菅義偉出任首相應對眾議院大選就成為自民黨的頭等大事。
岸田文雄上臺后,首先在防疫問題和提振經濟問題上提出自己的獨到理念,并謹慎處理好自民黨黨內派閥之間的關系,維護執(zhí)政地位的穩(wěn)定??梢?,對于新當選的總裁、首相岸田文雄來說,最重要的是既要把黨內的事情處理好,又要提出內政外交新舉措,盡快領導新政府取得良好政績。
在日本政壇總體保守化的情況下,自民黨的對外關系理念進一步趨于保守化和右傾化。從2021 年的自民黨總裁選舉及眾議院選情來看,自民黨的政策理念并沒有脫離其一貫的保守主義路線。岸田政府仍然會堅持自民黨一貫的保守主義外交理念,提出符合自身特點的安保政策。
首先,提出保守主義的外交和安全保障政策理念及意向。岸田在任職后列舉了三個方面的政策意向:①守護民主等基本價值觀;②堅守日本的和平與穩(wěn)定;③為全球規(guī)模課題做貢獻,表示“將構建自由開放的印度太平洋”。[1]可以看出,首先強調的是所謂的“民主價值觀”,意在以“價值觀外交”鞏固日美同盟關系,形成日美澳印四國機制,突出日本參與主導國際事務的“存在感”和國際戰(zhàn)略訴求。
其次,岸田強調日本的“和平與穩(wěn)定”,不外乎就是從日本的國家利益出發(fā),力圖表述與周邊國家涉及領土及海洋專屬經濟區(qū)爭端等問題時將自身的利益要求訴諸外交政策之中。將標榜日本的“自由開放的印太”構想作為所謂“全球性公共產品”,力圖讓國際社會予以接受和認同,體現出“普世性”推廣的意向,表現出岸田政府的“后安倍時代”的外交政策延續(xù)?!叭藱鄦栴}”是岸田政府外交政策關注的重點。岸田在第205 屆國會首相就職演說中表示:“堅決維護自由、民主主義、人權和法治等普世價值觀的決心”“對于國際社會不斷嚴重的人權問題,也由各中央部門聯(lián)合加以應對”。[2]
在2021 年9 月競選自民黨總裁時,岸田文雄就曾宣稱當選后將新設負責“人權問題”的首相助理,“應對中國人權問題”,[3]還妄議中國香港和新疆存在所謂“人權”問題。該新設職位將統(tǒng)籌領導日本外務省和法務省等相關機構,致力于收集并分析外國相關信息,在所謂“人權問題”上起到“指揮部”的作用。對于新設的負責人權問題的首相助理一職,岸田起用了批評中國“人權”問題的自民黨前防衛(wèi)相中谷元,由他出任該職。[4]
中谷元從屬自民黨的谷垣派,是日本陸上自衛(wèi)隊退役尉官,在2001 年和2014 年曾兩度出任防衛(wèi)大臣。在第49 屆眾議院選舉中,他第11 次當選眾議院議員。
中谷元還在2021 年4 月成立的日本“思考人權外交超黨派議員聯(lián)盟”中擔任會長,該組織主張制定日本版《馬格尼茨基法》。①所謂《馬格尼茨基法》是時任美國總統(tǒng)的奧巴馬于2012 年簽署的一項意在“制裁侵犯人權行為”的法律,實際上則是授權美國政府打著“人權”的幌子對其他國家的政府官員實施“長臂管轄”。美國的盟友英國、加拿大等此后相繼出臺了類似法案。岸田任命“反華派”中谷元為“人權問題”首相輔佐官,表明日本政府大有以所謂“人權問題”惡化中日關系的意味。對此,新任外相林芳正甚至以辭去“日中友好議聯(lián)會長”表明政治態(tài)度,并就“中國和緬甸等的人權問題”強調“自由、尊重基本人權、法治等普世價值在任何國家和地區(qū)都得到保障很重要”,表示將與“人權問題”首相助理中谷元共同努力。[5]顯然,岸田政府內部以“人權問題”非議中國已形成共識。
再次,岸田上臺伊始就將“修憲”提上議事日程。力求修改“和平憲法”,是自民黨的立黨理念。安倍執(zhí)政時期加快了修改和平憲法的步伐,以便從根本上消除其對日本軍力發(fā)展的法理限制。安倍曾用“斷腸之痛”形容其未能實現包括修改“和平憲法”在內的諸多政治目標的遺憾心情。在2021 年9 月競選自民黨總裁過程中,各候選人對修憲紛紛表態(tài)。高市早苗公開表明把“修憲”作為第49 屆眾議院選舉競選承諾的核心內容之一,主張通過“修憲”明確寫入擁有“國防軍”。高市提及自民黨2012 年制定的刪除現行《憲法》第九條第二款不保持戰(zhàn)力和否認交戰(zhàn)權的修憲草案“更好”。[6]高市以現行《憲法》是在駐日盟軍總司令部(GHQ)的參與下制定的為由,表示“希望由日本人制定擁有日本靈魂的憲法”。[7]岸田指出,包括新設緊急事態(tài)條款及把自衛(wèi)隊寫入憲法第九條在內的該黨修憲方案四項內容“是現代的,而且很重要”。[8]他認為應該通過與國民對話來思考修憲。[9]
自民黨的眾議院選舉競選承諾寫明將深化《憲法》討論,力爭早日實現修憲。第49 屆眾議院選舉結果顯示,自民、公明、日本維新會和執(zhí)政黨方面的無黨派議員構成的“修憲勢力”基本上將獲得眾議院三分之二議席(310 個)。
日本共同社2021 年11 月1 日對465 名當選議員進行問卷調查,關于在岸田政府下修憲,表示“贊成”的比例為71.9%,“反對”占25.9%。其中,日本維新會贊成在岸田政府下修憲的高達100%。自民黨贊成修憲的有98.2%,而公明黨為56.7%。關于是否有必要加緊討論修憲,日本維新會有96.4%認為“有必要加緊”,立憲民主黨認為“沒必要加緊”的占78.4%。[10]
2021 年 11 月10 日,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宣布把修改《憲法》定位為“自民黨總裁的重要課題”,并表示:“為推進修憲,已下達指示,要求在加強黨內態(tài)勢的同時,呼吁開展國民討論并在國會積極討論?!彼麖娬{“國會討論和國民理解是車之兩輪”。自民黨最大派系“安倍派”也呼吁“修憲是立黨以來的黨基本方針。讓我們站在討論的最前線”。[11]安倍表示,作為自民黨最大派系將繼續(xù)支持岸田政府。并表明與岸田首相有同樣的“修憲”意愿,稱“安倍派希望成為推進修憲相關國民討論的原動力”,期待修憲討論取得進展。[12]
另外,日本“修憲”借口周邊安全威脅,加劇地區(qū)緊張局勢。就日本外交及安保政策而言,“修憲”的作用在于為日本謀求國家利益最大化,增添主動訴諸武力、進行軍事威懾的籌碼。而且日本一直通過外交宣傳為“修憲”張目,具體體現在對內渲染“周邊威脅論”,為“修憲”尋找借口;對外主動尋求“國際理解”,為“修憲”鋪路??梢灶A見,以“修憲”作為基本方針的自民黨,將會繼續(xù)利用執(zhí)政地位,堅定不移地走“修憲”保守強硬路線。
首先,從岸田政府班底和黨內關鍵職位來看,“安倍理念”與人事安排具有一定的相關性。與原首相安倍晉三政治信條相近的高市早苗任日本自民黨政策調查會長;任自民黨干事長的是安倍的盟友、前經濟產業(yè)大臣甘利明,后在第49屆眾議院選舉中失利后辭職,由安倍“老臣”茂木敏充接任自民黨干事長;曾在安倍任期內任文部科學大臣的松野博一任內閣官房長官。特別是,岸田文雄在其內閣中保留了現任防衛(wèi)相、安倍的胞弟岸信夫。岸信夫作為“安倍理念”的傳承者,被安倍安插在菅義偉內閣中任防衛(wèi)相,目的就是延續(xù)安倍晉三執(zhí)政未盡的安保戰(zhàn)略。岸信夫是日本政界中有名的“國防通”,致力于推進安倍倡導的“對敵基地攻擊能力”的討論和落實。“親臺”立場鮮明的岸信夫再次出任岸田政府的防衛(wèi)相,仍然是安倍政治影響力的產物,并將對今后日本與周邊國家的關系產生深刻影響。
如此看來,岸田文雄在改組內閣大臣和黨內關鍵職位時充分考慮了安倍晉三的意愿。雖然強調“傾聽能力”與“團隊能力”的岸田首相力圖展現自身特色,但安倍等自民黨內重量級人物和主要派系的干預是無法回避的。實現歷史上超長期執(zhí)政的安倍將繼續(xù)發(fā)揮對于黨政人事和政策的影響力,并在未來一段時間的日本內政外交中,“安倍理念”因素會依然存在。
其次,從安保政策層面來看,“安倍理念”在“自民黨總裁選舉”和“眾議院大選”中依然存在。尤其是安倍晉三對中國的強硬立場和強硬防御政策仍然對日本政壇具有很強影響力。在2021 年9 月競選自民黨總裁時,高市早苗就對媒體透露受到前首相安倍晉三的言語激勵,稱“必須完成安倍政府留下的重要課題”。[13]
安倍在2020 年9 月卸任前發(fā)表談話,敦促下屆政權展開對敵基地攻擊能力的相關討論。但接替安倍的首相菅義偉在2020 年年底通過內閣會議決定把新建“宙斯盾系統(tǒng)搭載艦”等作為替代方案,對敵基地攻擊能力事實上被擱置。[14]
對此,高市早苗、岸信夫等安倍的追隨者不斷提出應該盡快討論。高市早苗把擁有在對方國家疆域內阻止彈道導彈的“對敵基地攻擊能力”作為自民黨總裁選舉的“亮點”,迎合擁護安倍的黨內保守勢力。她主張修改法律,從而允許展開使敵方基地功能暫時喪失的網絡和電磁波攻擊?!案缱寯撤交匕c瘓的一方將獲勝。能使用的工具是電磁波或衛(wèi)星”,“通過強力電磁波等各種方法首先讓對方基地癱瘓。晚一步的話,日本就會遭遇悲慘境地”。因此,政府需要盡快開啟菅義偉政府暫時擱置的“擁有對敵基地攻擊能力”議題的討論,并且“必須盡早得出結論?!盵15]
2021 年9 月競選自民黨總裁時,岸田文雄也把安倍擔任首相期間力促討論的“擁有對敵基地攻擊能力”列為“熱門選項”,表達了拉攏黨內保守勢力的想法。岸田表示,探討應否擁有在敵方國家疆域內攔截彈道導彈的“對敵基地攻擊能力”,“這是有力選項,必須展開討論以保護國民的生命與生活”。[16]岸田是以“輕武裝、重視經濟”路線聞名的前首相池田勇人組建的派系“宏池會”會長,但為了競選自民黨總裁,他也拼命消除“宏池會”的鴿派形象。這引發(fā)自民黨派系內部一些資深議員對宏池會存在意義的質疑和不滿,認為“這是對安倍的揣度”。[17]
10 月19 日,出任日本首相的岸田文雄在國家安全保障會議上表示,為從根本上強化防衛(wèi)力,“包括擁有對敵基地攻擊能力在內,確認了將探討所有選項”。[18]可以說,岸田首相在安全保障等領域顧及保守派,在許多項目上深深體現了政務調查會長高市早苗的政策主張。[19]
再次,岸田政府沿襲了安倍執(zhí)政時期防衛(wèi)費增額的慣性。2021 年9 月競選自民黨總裁時,高市早苗和岸田文雄都強調了日本防衛(wèi)費增額的必要性。在以防衛(wèi)費增額加強安保方面,出任自民黨政策調查會長的高市早苗,在安保政策方面主打保守色彩,顯示出追隨“安倍理念”的政治姿態(tài)。她主張日本的防衛(wèi)費“與海外各國相比過少。不在必要之處投重金的話就無法守護日本?!盵20]
日本自民黨在10 月12 日公布的眾議院選舉競選綱領中提出,比照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成員國,力爭增加防衛(wèi)相關費,考慮在國內生產總值(GDP)中占到2%以上。
日本財務相鈴木俊一就增加防衛(wèi)費一事表示:“不應以財政方面的規(guī)模為前提,而是需要在建設高質量防衛(wèi)力的意義上加以考量?!盵21]事實上,日本防衛(wèi)省決定在2022 年度防衛(wèi)費預算申請中計入逾5.4 萬億日元(約合人民幣3197億元),將超過2021 年度原始預算的5.3422 萬億日元,刷新最高紀錄。[22]2021 年11 月18 日,日本防衛(wèi)省基本決定在2021 年度防衛(wèi)補充預算案中列入逾7700 億日元(約合人民幣432 億元),創(chuàng)補充預算的防衛(wèi)費金額新高,大幅超過2019 年度的約4300 億日元。除了擴充水雷和導彈等裝備之外,還將購買巡邏機,加緊強化南西諸島方面的防衛(wèi)力。駐日美軍相關經費也包含在內。2022 年度原始預算的概算要求為創(chuàng)新高的5.4797 萬億日元。[23]最終日本防衛(wèi)費或將超過被視為大致標準的國內生產總值(GDP)的1%。
岸田文雄當選自民黨總裁、出任首相,離不開安倍晉三等自民黨實力派的認同和最終支持。岸田當選后其打出的外交和安保政策也在延續(xù)和體現著“安倍理念”。
日本外交戰(zhàn)略既定的基本路線是,在日美同盟框架內強調不斷提高外交自主性、在地區(qū)甚至全球范圍內謀求話語權和主導權。岸田在第205 屆國會首相就職演說中表示:“我國外交與安全保障政策的基石就是日美同盟。我將身先士卒,把作為印太地區(qū)以及世界和平與繁榮根基的日美同盟提升到更高層次”。[24]這顯示出岸田政府不僅要繼續(xù)深化日美同盟,而且要向“更高層次”提升日美同盟關系的強烈意向。
首先,岸田政府力求向“更高層次”提升日美同盟關系。戰(zhàn)后以來,日本以美國為基軸的外交傳統(tǒng)一直沒有改變,若有變也只是調整過程中的不斷加強與深化。如何才能做到向“更高層次”提升日美同盟關系呢?在2021 年9月競選自民黨總裁時,各位候選人給出了答案,即以“中國威脅論”作為強化日美同盟的邏輯起點。高市早苗提出有關美軍在日本列島部署中程導彈“已是必須”。關于部署美軍導彈的必要性,高市主張“若被攻擊后什么也不報復就不會有威懾力”,她強調“要競爭的將是多早讓敵方基地癱瘓”。岸田文雄也傾向于這樣的論調。他設想遭受導彈波浪式攻擊的事態(tài)時,“必須考慮防備第二次攻擊”。岸田把擁有對敵基地攻擊能力定位為“有力選項”,并把大幅增加防衛(wèi)費納入考慮范圍。河野太郎表示應該加強日本自身防衛(wèi)力,以“提升威懾力”。[25]上述幾位候選人均表達了向“更高層次”提升日美同盟關系的政治取向。
2021 年10 月5 日,岸田文雄首相與美國總統(tǒng)拜登舉行首次電話會談,就強化日美同盟、為實現“自由開放的印度太平洋”的合作達成一致。這是岸田組閣后首次與外國首腦舉行電話會談,體現了日本新首相重視日美同盟關系的慣例。岸田與拜登確認了釣魚島是規(guī)定美國防衛(wèi)義務的《日美安全保障條約》第五條的適用對象。雙方認為作為印度太平洋地區(qū)以及世界和平、安全與穩(wěn)定基石的日美同盟十分牢固。岸田就立即解決朝鮮綁架日本人問題謀求理解與合作,拜登表示支持。雙方還就為應對新冠疫情及氣候變化、采取舉措實現無核武世界等全球規(guī)模的課題緊密合作達成共識,并商定推進協(xié)調以盡快實現面對面會談。岸田在會談后向媒體強調“這次首腦通話是把日美同盟提升到新高度的重要一步”。[26]11 月2 日,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英國格拉斯哥出席《聯(lián)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第26 次締約方會議(COP26)首腦級會議期間,得以與拜登進行首次會面,以“拜會拜登”的形式完成了就任首相后的首次面對面外交,爭取贏得美國的信任。
其次,“決心強化日本的防衛(wèi)力”,謀求改變日美同盟機制的“非對等性”。日美同盟仍然是日本安全戰(zhàn)略的支柱,因而要依托日美同盟,不斷提高日本在同盟中的地位和作用。日美關系是一種不對等的同盟關系。結構性的不平等既有歷史原因,亦有現實原因。一直以來,美方要求包括日本在內的印太地區(qū)同盟國接受“相應的負擔”,日本對于美國逐年提高安全“保護費”的做法表示不滿,想要改變過于依賴美國安全保障的“美主日從”同盟框架,利用日美同盟增強日本安保體系建設,擴大自主外交能力和防衛(wèi)力。日本謀求“大國化”是左右日本未來政策與戰(zhàn)略的根本與核心。
在徹底排除了該車故障后,筆者再次使用試燈測試,作動電磁閥工作時,試燈不能點亮。連接專用診斷儀GDS2,依然讀取到故障碼P201000(進氣歧管通路控制閥控制電路電壓過高)。這是為什么呢?通過故障碼可以看出,ECM診斷出控制點路上電壓過高,設置了故障碼,所以不再進行控制。測量試燈電阻為4?,遠低于正常電磁閥的26?,這就導致ECM進行電磁閥電路診斷時,認為電路存在電阻過小的故障,從而設置了P201000 進氣歧管通路控制閥控制電路電壓過高的故障,不再進行輸出控制。
改變日美同盟機制的“非對等性”,是歷屆日本政府的政治追求和目標,岸田政府也不例外。日美同盟的非對等性使得日本時刻受到美國的控制和壓力。美國要求日本盡可能多承擔軍事開支,為美國提供更多軍事援助,而隨著日本“大國化”戰(zhàn)略目標的確立,為追求本國利益,日本希望通過對憲法的重新解釋,解禁集體自衛(wèi)權,增強軍備建設。岸田政府有意在2021 年4月日美首腦會談聯(lián)合聲明中寫入的“決心強化日本的防衛(wèi)力”努力付諸實踐。10 月8 日,岸田首相在眾議院全體會議上發(fā)表就任后的首次施政演說中表示將在維持日美同盟威懾力的同時,致力于減輕沖繩基地負擔。[27]這顯示日美在各自利益上的矛盾并未消除,在可預見的長時期內日美同盟關系仍有不確定性。
第三,日本有條件地同意增加駐日美軍駐留經費,避免影響日美同盟關系發(fā)展。近年來,美方計劃提升美軍在印度太平洋地區(qū)的存在感,要求日本以增加駐留費負擔金額的方式給予合作。美方認為由于應對中國軍事力量、朝鮮核與導彈開發(fā)等問題導致了駐日美軍的重要性上升,并將此作為要求日方增加分攤的理由。日方則以財政形勢嚴峻為由表示難以大幅增加。盡管日本將駐日美軍駐留經費美其名曰“溫馨預算”,但對特朗普執(zhí)政時期要求日本提高安全“保護費”數額的做法大為不滿。
按以往慣例,關于駐日美軍經費分攤的日美磋商是在日本編制預算的上一年年底前談妥。因為2020 年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要求大幅增加駐日美軍駐留經費日本的分攤額度,雙方磋商未能取得進展。2021 年1 月拜登政府成立后,日本提議磋商工作暫時延長一年,得到了美國的同意。很顯然,為拉攏同盟國,拜登調整了駐日美軍駐留經費問題的期限。關于2021 年度駐日美軍駐留經費分攤,日美兩國政府于2021 年2 月24 日簽署了把現行特別協(xié)定期限從2020 年年末延長一年的協(xié)定。特別協(xié)定通常每五年更新一次,延長一年實屬罕見。2021 年度日本的分攤額為2017 億日元,[28]與2020 年保持同一水平,用于支付駐日美軍基地的水電煤氣費及員工的勞務費、訓練轉移費等。至于2022 年以后的分攤額,日美表示將再行商議,力爭在2021 年年內談妥。
岸田文雄上臺后,對于美國要日本大幅增加駐日美軍駐留經費的做法,日本提出有條件妥協(xié)方案。日方擬把日美聯(lián)合訓練等經費作為增額部分,力爭在12 月達成一致,2022 年年初簽署特別協(xié)定。協(xié)定的有效期計劃和以往一樣,定為5 年,即截止到2026 年。日方打算把自衛(wèi)隊與美軍共用機場的修繕費以及聯(lián)合訓練等的經費作為增額部分,而不是增加美軍基地的水電燃氣費等原有分攤。日本政府認為如果是這種增額,將有助于強化同盟且容易獲得國民理解。關于聯(lián)合訓練等的增額部分,日美將探討是否在特別協(xié)定中新設項目。日方認為:駐日美軍駐留經費“負擔將有所增加,但大概不會是美國前特朗普政府要求的那種巨額負擔。最后將由首相岸田文雄做出判斷。”[29]
可見,岸田政府同意增加駐日美軍駐留經費的同時,也有增加自身防衛(wèi)預算的意愿。這是維護和擴大日本在印太地區(qū)政治、軍事存在感和既得利益的重要信號。日本政府力求通過提升自身防衛(wèi)實力,改變美國在同盟關系框架下收取安全“保護費”的“痼疾”。日本預判,拜登政府強化同盟體系離不開日本的支持和幫助,這不僅是日美同盟的強化及“雙向義務”合作的機會,也是日本靈活應對“溫馨預算”問題的契機。
岸田文雄在第205 屆國會首相就職演說中表示:以美國為首,聯(lián)合澳大利亞、印度、東盟、歐洲等,與這些同盟國和志同道合的國家攜手,充分發(fā)揮日美澳印的框架,大力推進“自由開放的印太地區(qū)”。[30]岸田文雄首相上臺伊始,就與美國、澳大利亞、印度尋求加強“自由開放的印度洋太平洋”構想的共識,謀求日本外交的戰(zhàn)略自主性。同時,致力于強化日美同盟,推動日美澳印“四邊機制”的軍事與非軍事合作,一致抗衡中國。
首先,提出強化日美澳印“四邊機制”(QUAD)的意向。美國拜登政府考慮到被視為“唯一競爭對手”的中國,十分重視被稱為“四邊機制”的日美澳印四國。2021 年10 月5 日,岸田首相與拜登舉行首次電話會談時,雙方確認強化日美澳印“四邊機制”。10 月5 日上午岸田首相與澳大利亞總理莫里森舉行首次視頻會談,一致同意將面向實現“自由開放的印度太平洋”,加強包括美國和印度在內的“四邊機制”合作。兩人確認還將推進日澳在安全和經濟領域的合作,并“強烈反對在東海和南海單方面改變現狀的嘗試以及經濟威脅這一立場”。[31]10月8 日,岸田首相又與印度總理莫迪舉行了首次電話會談。雙方一致同意將在“四邊機制”中密切協(xié)作,并為實現“自由開放的印度洋太平洋”開展合作。兩人就強烈反對憑實力單方面改變現狀的嘗試以及經濟施壓達成共識。[32]日本海上自衛(wèi)隊于2021 年10 月15 日至18 日與美國、英國、澳大利亞各國海軍在印度近海的孟加拉灣實施戰(zhàn)術訓練。日本十分重視日美澳印四國安全機制,將矛頭直接指向中國。
其次,提出加強美日澳印的經濟安全保障合作。2021 年9 月25 日,在美日澳印四國首腦舉行的首次會議上,除就重點強化半導體供應鏈合作達成一致外,還對擴大在發(fā)展中國家的基礎設施建設、應對崛起的中國、推進經濟安全合作展開磋商。與會者強調有必要在尖端技術領域,維持日美澳印的優(yōu)勢,減輕半導體和重要礦物資源的對華依賴。此外,還有意通過強化太空合作,對抗力爭2030 年建成航天強國的中國,由四國主導太空國際規(guī)則的制定。[33]岸田在國會就職演說中稱:“在新設的經濟安全保障大臣領導下,實施確保戰(zhàn)略性物資、防止技術外流的舉措,構建自律型經濟結構,制定相關法案,以打造牢固的供應鏈,推進我國的經濟安全保障”。同時,還與美日澳印等國家首腦電話商定,將強化供應鏈和加強經濟安全保障領域的合作。
近年來,在總體保守化的趨勢下,日本對華政策時有反復,越來越強硬,“中國威脅論”花樣不斷翻新。在對華“兩面下注”的權宜之計下,其政策毫無連續(xù)性,不斷出現脫軌中日四個政治文件的現象,導致中日關系反反復復,使得兩國關系中存在的臺灣問題、歷史認識問題、釣魚島爭端及東海問題頻頻凸顯。岸田文雄執(zhí)政后,自民黨一貫的對華政策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對華政策微調或不能改變中日關系中業(yè)已存在的問題。
首先,日本對華政策不斷觸碰中國底線,使得中日關系日趨復雜化。在中美關系緊張的背景下,日本不斷加強同西方盟國的外交和安保協(xié)作,表現出鮮明的對華針對性。加之中日之間固有的結構性矛盾和歷史問題影響,可以預見日本會繼續(xù)借所謂人權問題、東海及臺海問題等“指責”中國,同時在經濟貿易領域謀求和中國的合作。日本政府歷來對華政策存在的“兩面性”特征仍然明顯。岸田首相上臺后,強調在“日美同盟”外交基軸下,推進民主國家安全聯(lián)盟,強化價值觀外交。
2021 年9 月競選自民黨總裁時,岸田文雄在外交與安全保障政策理念中,提出將新設負責人權問題的首相助理,以應對所謂“中國人權問題”。岸田上臺伊始就兌現承諾,任命“反華”的中谷元為負責“人權問題”的首相助理。在參拜靖國神社問題上,高市早苗以“作為一個日本人有信教自由”為由,表示將繼續(xù)參拜靖國神社。岸田也就參拜靖國神社一事表示,“會考慮時期和狀況進行判斷”。[34]在影響近鄰外交的歷史問題應對上雖有不同表達,但均顯示出了對華的強硬姿態(tài)。
在臺灣問題上,2021 年4 月日美首腦聯(lián)合聲明中寫明了臺灣海峽“和平與穩(wěn)定的重要性”。岸田文雄、高市早苗等自民黨黨政要人均對中國臺灣申請加入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xié)定(TPP)表示歡迎和支持。[35]這已經完全突破了中日關系的底線。高市甚至宣稱,“必須考慮臺灣出現突發(fā)事態(tài)的可能性較大并做好準備?!彼龔娬{應擁有進行威懾和應對所需要的能力,通過日美同盟進行補充完善。[36]岸田文雄在10 月11 日眾議院代表質詢中就與中國臺灣的關系表示,將維持非官方的實質關系這一以往政府方針,并在此基礎上“力圖進一步深化日臺間的合作和交流。”但“將關心關注圍繞臺灣的局勢”。因為臺灣是“共享基本價值觀、有密切經濟關系的極其重要的伙伴和寶貴的朋友”,強調“臺灣海峽的和平與穩(wěn)定很重要”。[37]可以看出,岸田政府仍然在臺灣問題上延續(xù)上一屆政府的出格路線,尚未提出維護中日關系的建設性舉措。
此外,岸田首相新設經濟安保大臣一職也有針對中國的意味。所謂“經濟安?!本褪潜Wo國家和國民免受威脅的安全保障中的經濟側面。日本政府日益重視經濟安保政策的制定,強調“經濟安?!笔菫榱恕皯獙χ忻兰夹g競爭加劇”,正在著手研究中長期戰(zhàn)略。[38]事實上,日美澳印“四國安全機制”對華的“經濟安?!焙献饕呀涍_成共識。
其次,岸田文雄主張中日關系“對話很重要”。岸田文雄在參選日本自民黨總裁選舉公開討論會上,被問及將如何應對明年中日邦交正?;?0 周年時,他表示“與中國領導人對話很重要”。這與岸田曾在前安倍內閣擔任外相的經歷有關,因此他特別強調發(fā)揮外交的作用。
近年來,中日關系有所反復,作為世界第二大和第三大經濟體,如何處理兩國關系事關地區(qū)乃至國際社會的穩(wěn)定與發(fā)展。提振經濟作為日本政府的頭等大事,離不開與中國的聯(lián)系。但能否恪守中日四個政治文件,能否改變菅義偉執(zhí)政時期偏離中日關系正常軌道的一些做法,需要岸田政府加以認真面對。尤其是,岸田新內閣能否恪守“中日四個政治文件”,處理好兩國關系中業(yè)已存在的問題,關系到中日關系的大局與走向。
總之,近年來,日本政府力求強化自身的防衛(wèi)力,通過“價值觀外交”不斷割裂國際社會,通過強化同盟和“準同盟”關系,破壞世界和平與穩(wěn)定。同樣,岸田政府在強調要在“日美同盟”外交基軸的基礎上,戰(zhàn)略性地推進“自由開放的印度洋太平洋”構想,在外交和安全政策層面也延續(xù)了安倍政府確立的對華強硬立場。事實表明,日本政府常常以犧牲中日關系來換取日美同盟的深化,以獲取日本國家利益最大化,并借此方式改變在日美同盟中的“不對等”地位。但是,目前岸田政府迫于提振國內經濟、改善民生壓力不得不尋求對華對話,探討更多經貿領域的交流與合作。對于執(zhí)政初期的岸田政府來說,如何在中美關系緊張的背景下改善有限的中日關系,成為其外交和安全保障領域的重要課題??梢哉f,維護中日關系大局最根本的還是要堅持中日四個政治文件,要時刻防止中日關系脫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