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亞近代城市規(guī)劃發(fā)展的研究基礎及其特征取向

傅舒蘭

包括城市實體空間營建與管理法制設計的城市規(guī)劃，對城市近代化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同處東亞文化圈的中、日、韓[1]（朝鮮）三國，均經歷了引入近代城市規(guī)劃、改變傳統(tǒng)都城營造制度和治理方式、展開城市近代化建設和建立市政管理體制的過程。

由于同屬漢字文化圈的緣故，古代都城營造通常歸屬工部，治理則與戶部、刑部有關，相關記載則一般可見于方志。但是隨著日本明治維新開始建立近代國家體制，其相應的空間體現(xiàn)——近代城市概念——也隨之而入，東亞三國逐次開始其改造舊都城、建設新制度的實踐探索。雖然各國對于“近代”[2]時間段的主流定義各有側重，但是如果從城市近代化的總體路徑來看，仍具有很大的共通之處，均有外國人聚居地（租借地）的前置引發(fā)和參考，均從道路改良開始建設實踐和制度設計，再進而拓展建設范疇、引入更多種的技術方法，完成包括土地、規(guī)劃、建筑等相關方面的制度設計。

當然，由于技術來源、接收土壤、條件基礎等諸多差異，三國的發(fā)展也顯現(xiàn)出不同的特征。尤其是中國，因其疆土寬廣、政權割據(jù)和更迭頻繁等原因，表現(xiàn)得更為復雜和多樣。同時，由于近代化過程中的頻繁互動，包括早期派遣使團和留學生、中后期的日本侵占等因素，使得東亞近代城市規(guī)劃的引入與發(fā)展，體現(xiàn)出主要路徑顯著且具有相關性和可比性等特征。因此無論在哪國的研究中，其他兩國都會因其歷史上的影響和交流，成為深入研究時無法回避的討論對象。

因此，本文旨在通過梳理三國既有的相關研究，選取形成各國研究基礎的代表性著作及其學者觀點[3]，摸清東亞近代城市規(guī)劃研究的大致脈絡與基礎認知，比較和總結各國研究的手法特征與價值取向。其中對于研究手法和價值取向的關注，目的一則在于總結可借鑒的研究方法、貢獻于中國本土近代城市史與規(guī)劃史研究的進一步展開，二是通過建立東亞三角的比較框架，提供有利于理解他國學者研究價值取向的客觀工具。

一、日本研究的基礎形成及其特征

日本關于近代[4]城市規(guī)劃（日文稱“都市計畫”）的研究，較早在1968 年日本頒布新《都市計畫法》與《建筑基準法》的背景下展開。目的在于圍繞新法的修正需要，明確舊法制定背景、過程，重審特征性技術條款的價值和意義。[5]研究在1980 年代末期獲得較大推進，形成了三位代表性學者從不同角度圍合構造的研究基礎：石田賴房及其近代城市規(guī)劃通史的構建；渡辺俊一及其關注技術來源的國際比較研究；越沢明及其二戰(zhàn)時期日本海外規(guī)劃實踐的研究。

1.石田賴房及其通史構建

石田賴房1987 年出版的通史性著作《日本近代都市計畫百年》[6]，是依照城市規(guī)劃法制形成與變更為主要線索，進行分期的。將日本近代城市規(guī)劃的發(fā)展，分為歐風化都市改造期（1868—1887 年）、市區(qū)改正期（1880—1918 年）、都市計畫制度確立期（1910—1935 年）、戰(zhàn)時下都市計畫期（1931—1945 年）、戰(zhàn)后復興都市計畫期（1945—1954 年）、基本法不在·都市開發(fā)期（1955—1968 年）等主要發(fā)展階段，基本確立了日本近代城市規(guī)劃的通史分期。同時，著作從制度設計——技術官僚層、土地區(qū)畫整理、用途區(qū)域制、建筑線制度等方面進行勾勒的，也成為日本近代城市規(guī)劃主要特征的基本認知。

從石田賴房個人的研究發(fā)展路線來看，不難理解其關注制度的研究特色。他從1950 年代謀求解決農村住宅問題、回應農村與郊區(qū)土地整理規(guī)劃等實際需求開始，就逐漸涉獵了“區(qū)畫整理”手法、大都市近郊區(qū)規(guī)制等相關制度，討論其特征與來源。隨后又圍繞1919 年舊法的另一特征“建筑線”制度，展開了系列研究，于1979 年開始陸續(xù)刊載。[7]他系統(tǒng)梳理了從明治初年限制“庇地”開始，到導入“建筑線”、市區(qū)改正實踐、1919 年立法，以及持續(xù)影響導致1980 年“地區(qū)計畫”制度產生的整體過程。在此基礎上，逐次展開對“土地區(qū)畫整理”制度通史[8]，再進一步是近代城市規(guī)劃通史[9]的設想，最后完成了通史書寫。

可以說，通史依照制度形成展開這一研究特色，既來源于規(guī)劃實踐的需求，也是日本近代城市規(guī)劃形成發(fā)展的最顯著特征。

2.渡邊俊一及其英美比較

渡邊俊一于1993 年出版了代表作《“都市計畫”的誕生——國際比較視野考察日本近代城市規(guī)劃》。不同于石田賴房旨在詮釋制度變遷及其特征要因的通史構造，他采用的是從關鍵節(jié)點切入、以小見大的研究手法。切入的節(jié)點是1919年，標志日本近代城市規(guī)劃體系形成的第一部城市規(guī)劃法頒布，習稱“舊法”。著作從法律的術語來源（“都市計畫”與歐美近代城市規(guī)劃相關概念傳入）、立法過程（包括了先期成立都市建筑法令調查委員會，到成立都市計畫調查會直接討論法案制定，以及法案調整改變到最后確定的全過程）、關鍵人物（土屋純一、片岡安、池田宏的思想形成）、后期影響等方面，解讀了日本近代城市規(guī)劃體系的技術來源，尤其是歐美來源及其傳入和本土化的路徑，豐富和補充了以德國來源（“建筑線”“區(qū)畫整理”）為主的傳統(tǒng)認知。

從渡邊俊一個人的研究發(fā)展路線來看，也不難理解其關注英美比較的研究特色。因為他在1960 年代就開始圍繞城市再開發(fā)的問題研究美國的規(guī)劃分區(qū)制度。到1970 年代陸續(xù)通過美國近代城市規(guī)劃及其社區(qū)理念[10]、英國城市規(guī)劃關聯(lián)法[11]等題目，開展對英美城市規(guī)劃制度形成史的研究。其對英美制度的深入理解，為隨后開展的比較研究奠定了扎實的基礎——從田園城市在日本的傳播[12]，到“都市計畫”用語形成的考察[13]，再到1980 年代開始提出系統(tǒng)的國際比較[14]。同時，從關鍵人物、事件、關鍵詞等個案切入的研究手法，也是較為凸顯的特征之一。圍繞1919 年舊法的形成，就先后對關鍵人物片岡安[15]、土屋純一[16]，關鍵團體和事件的RIBA 都市計畫會議（1910）與建筑學會[17]、都市計畫調查會“池田·片岡論爭”[18]、“大阪市街改良法草案”[19]等展開個案研究。同時，對直接參與舊法制訂的飯沼一省、櫻井英記、巖井四郎、佐藤昌、松井達夫、財津吉文等當事者的訪談[20]，也可視為其推進規(guī)劃史研究的促發(fā)性工作。

可以說，通過圍繞日本近代城市規(guī)劃系統(tǒng)形成的標志性節(jié)點——1919 年舊法頒布，渡邊俊一通過以小見大（從關鍵人物、關鍵術語等切入）、國際比較等手法，較好地補充了通史敘事中對于關鍵性歷史節(jié)點的詮釋不足，以及英美來源等形成因素。

3.越沢明及其海外研究

越沢明在1980 年代末相繼出版的 《“滿洲國”的首都計畫》《哈爾濱的都市計畫》等著作，是在日本海外調查及檔案記錄基礎上形成的，以中國東北地區(qū)為主要對象，刻畫日本二戰(zhàn)時期在海外占據(jù)地實施的城市規(guī)劃與建設實踐。從其個人研究的發(fā)展路線來看，對于中國城市的關注起源于1970 年代后期從事的當代中國城市規(guī)劃調查：系統(tǒng)收集翻譯了關于中國城市規(guī)劃、農村規(guī)劃、城市交通的資料，其中包括上海、大慶、肇慶、北京[21]等城市的相關規(guī)劃、土地政策與住宅政策[22]。隨后基于日本豐富的檔案資料，從1979 年開始陸續(xù)發(fā)表關于長春[23]、偽滿洲[24]、北京[25]、上海[26]、旅順（“大東港”）[27]、撫順[28]等日占時期的中國城市研究。1980年代后期推進到其他日占地區(qū)，如朝鮮[29]、臺北[30]等。

越沢明通過城市個案研究的推進，逐步完成了日本新興城市規(guī)劃技術官僚層將本土無法推進的城市規(guī)劃新技術，尤其是綠地公園規(guī)劃，帶入占據(jù)地區(qū)展開試驗并取得了豐富成果的歷史描繪。從研究手法來看，他基本上是從城市個案入手，針對單個城市，收集相關資料進行梳理，進而考察規(guī)劃方案制訂、實施經過和建設成果。這種重視城市個案、關注建設成果的特征，可能源于個案城市豐富的檔案資料以及現(xiàn)實中極高的完成度。但相比于前兩位學者，越沢明不太關注與制度相關的機構或法規(guī)的研究，即沒有從整體上考慮與日本本土相關制度的關系（移植成形的問題），或者進一步追究為什么占據(jù)地規(guī)劃能得到極高完成度的原因。雖然作為占據(jù)地研究的延伸，越沢明在2000 年代后開始討論占據(jù)地實踐經驗對日本二戰(zhàn)后本土“戰(zhàn)后復興”[31]的貢獻。

但總的來說，越沢明通過對海外日占城市個案研究的積累，補充了實際處于日本本土以外、卻在近代直接受到日本影響、關乎全面審視和描繪日本近代城市規(guī)劃發(fā)展的這一部分。但是這部分研究呈現(xiàn)出重視個案、不關注制度系統(tǒng)發(fā)展的特點，缺乏與同時期日本本土及其海外版圖擴張與侵略構想連接的研究特點，存在價值取向的問題。同時也因其研究的先發(fā)優(yōu)勢及與中國的緊密聯(lián)系，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此后中國本土近代城市規(guī)劃研究的展開（圖1）。

4.研究特色及其影響

以上三位的研究，在1980 年代末期綜合構建了日本近代城市規(guī)劃的研究基礎，勾勒出了日本近代城市規(guī)劃發(fā)展的大致流線：從雇傭歐美技師進行近代化改造開始，經歷本土各主要城市的“市區(qū)改正”探索，在各關鍵人物和團體的觀點交匯沖撞后，由土木官僚主導進入全國性法規(guī)的制定，頒布了以“建筑線”“土地區(qū)畫整理”和“用途區(qū)域制”為主要技術特征的1919 年《都市計畫法》，奠定了日本近代城市規(guī)劃的基礎。隨后在對外侵略戰(zhàn)爭興起的背景下，都市計畫法進行了多次改正，大都市圈規(guī)劃、綠地規(guī)劃、防空規(guī)劃、圍繞戰(zhàn)時工業(yè)分散和“大東亞共榮圈”政治意圖的國土規(guī)劃紛紛制定；與此同時，新興的土木官僚又在二戰(zhàn)期間踏足占據(jù)地區(qū)，將本土因地權紛爭難以快速推進的城市規(guī)劃構想投入實施，并在戰(zhàn)后回國貢獻于戰(zhàn)后復興建設。

從手法來看，這些研究形成了注重制度、機構等系統(tǒng)性要素的傳統(tǒng)，為進一步推進節(jié)點研究提供了可供客觀評估其階段性意義的基準，具有相當積極的意義。2000 年以來出現(xiàn)了圍繞重要事件和人物（比如“都市美運動”、石川榮耀、高山英華等），重要城市（東京、京都、神戶等），以及日占租界和城市的個案與比較的深化研究。同時，其影響還體現(xiàn)在英語圈研究日本城市的主流學者著作中，包括實際跟隨石田賴房學習的卡羅拉· 海茵（Carola Hein）[32]，以及《制造都市日本：江戶時代到20 世紀的城市與規(guī)劃》[33]的作者安德烈· 索倫森（Andre Sorensen）。特別是安德烈·索倫森，在從國際視角不斷推進技術發(fā)展與體系形成的標志性要素：土地區(qū)畫整理、內務省機構和土木官僚階層等研究[34]過程中，還將歷史制度主義理論引入規(guī)劃史研究。

從價值取向來看，即便石田賴房已在著作先期提示“（占據(jù)地和殖民地）表面看起來是日本城市規(guī)劃制度和技術的進步、達到水準也相當高，但最多只能視為殖民占據(jù)強權支配下的曇花一現(xiàn)”[35]，對日本本土以外殖民占據(jù)時期的斷代史研究，實際上還是在回避日本侵略本質、依照殖民時期“內地（日本本土）、外地（殖民地、占據(jù)地）”的地域觀展開。這種取向和由此產生的認知，還帶來進一步的負面影響。其體現(xiàn)為近期許多主流學者將二戰(zhàn)后日本城市復興規(guī)劃展開歸功于戰(zhàn)時侵略實踐的觀點，并企圖將日本近代城市規(guī)劃技術形成的敘事版圖擴張到本土以外，片面強調其積極作用。這種將強權軍事支配下取得的實施成果，全部歸功于日本近代城市規(guī)劃技術進步的認知，是偏頗并需要予以謹慎辨識的部分。

二、韓國研究的基礎形成及其特征

韓國近代[36]城市規(guī)劃形成相關的研究，幾乎與日本同期，在1980 年代末期取得較大進展。不同于日本由三位學者從不同角度圍合構建的方式，韓國是由一位學者——孫禎睦，縱向貫穿始終、完成整體發(fā)展路徑的勾勒。當然不排除早在日占時期就有關野貞《朝鮮土地制度》調查報告以及1960年代金泳鎬[37]、金容旭[38]等的研究中，就已經出現(xiàn)了朝鮮城市近代化相關的內容。

圖1：三位日本代表學者的著作封面

1.孫禎睦及其分期研究

孫禎睦從1971 年發(fā)表《城市的本質是歷史與文明》一文開始，以朝鮮王朝、開國開港后的兩段分期，推進對朝鮮傳統(tǒng)城市人口規(guī)模、住民構成、交通控制、住宅、給排水消防、近代城市公共設施等各方面課題的研究。[39]1977 年，其以《朝鮮時代都市社會研究》獲得法學博士學位后（后出版[40]），又于1982 年出版了《韓國開港期都市變化過程研究》[41]、《韓國開港期都市社會經濟史研究》[42]兩冊，1990 年進一步追加日本檔案并出版了《日帝強占期都市計畫研究》[43]。四冊著作跨朝鮮時期傳統(tǒng)城市社會與開港后近代城市社會，尤其是開港期與日據(jù)時期的研究，完成了韓國近代城市規(guī)劃發(fā)展基本脈絡的勾勒，奠定了研究基礎（圖2）。

孫禎睦的研究，勾勒出了朝鮮近代城市規(guī)劃發(fā)展的大致流線：在進入近代化之前，朝鮮王朝依照“府邑”層級體系建設和管理城市，并在首府漢城施行了通行禁止、道路（“假家”）、消防等相關管理制度。在朝鮮王朝末期，朝鮮被迫開港開場，先后在日本專管租借地、共同租界、羅南和鎮(zhèn)海港等地開展近代規(guī)劃和建設。到1910年朝鮮半島與日本合并，成為日本領土的一部分。日設“朝鮮總督府”為建立新統(tǒng)治秩序，開始依照日本辦法在京城施行“市區(qū)改正”，進行道路整理拓寬、市街地建筑取締、重要官廳建筑物所在地規(guī)劃等近代化改造。隨后又在1919 年日本頒布《都市計畫法》的背景下，在京城、元山、大邱等地開展了近代城市規(guī)劃、《朝鮮都市計畫令（草案）》制定等探索。此后，在日本入侵東北、對華全面開戰(zhàn)的背景下，頒布1934 年的《朝鮮市街地計畫令》，逐次在重要的戰(zhàn)備樞紐（羅津、清津、城津）和首都京城等23 個城市適用。1945 年二戰(zhàn)結束后，該《朝鮮市街地計畫令》仍繼續(xù)適用于24 個城市，直到1960 年。

2.研究特色及其影響

以上孫禎睦的研究，貫穿了探求城市制度根源、解釋法令形成過程與原因的關注點。這種關注制度形成的研究視角，與其法學出身的背景[44]以及與日本規(guī)劃學界的密切來往[45]都有直接關系。除了注重法制形成，他的研究還有另一特征是強烈的比較意識。其對朝鮮近代城市規(guī)劃形成的闡述、定位，均在不斷與日本和中國的比較中展開。這種手法特征，一則源于事實上朝鮮王朝及朝鮮近代化過程中，中、日兩國的直接作用和影響，一則也提示了通過建立三角比較框架建立史觀這一有力的客觀工具，對此后韓國相關研究均有影響。1990 年代以后，除了韓國本土出現(xiàn)比較分析韓國與日本城市規(guī)劃制度的博士論文[46]，日本學者也開始進一步加強對二戰(zhàn)時日占地區(qū)的研究。目前可見較為專注于朝鮮研究的五島寧，就是在孫禎睦勾勒的流線上，從首爾的道路構成、行政區(qū)域，日據(jù)時期朝鮮總督府和朝鮮宮的建設等方面入手，對首爾近代城市規(guī)劃的內容、規(guī)劃前后的空間特征及其影響變化作了比較系統(tǒng)詳細的梳理。[47]目前還陸續(xù)修正和補充孫睦楨、越沢明等學者既有研究，刊發(fā)關于朝鮮、中國臺灣、旅順（關東州）[48]等日據(jù)地區(qū)的論文，并有意識地展開比較[49]。

圖2：孫禎睦的三冊代表著作封面

從價值取向來看，孫禎睦作為直接經歷日本占據(jù)的一代學者，在行文過程中并沒有避諱其對日本侵略者的反感，直言近代日本在朝鮮建立城市規(guī)劃制度的出發(fā)點和根源，在于更好發(fā)動戰(zhàn)爭完成其所謂“大東亞”構想的侵略意圖。但是，對日本存在過于強烈的意識，也使其忽略了朝鮮王朝末期建立大韓帝國的短暫自立和探索，在其著作中對這段只是略作涉及一并帶過，為此在1990 年代以后出現(xiàn)了圍繞大韓帝國時期城市規(guī)劃探索的補足性研究[50]。目前轉向朝鮮自身近代化選擇的研究趨勢，改變了以往以日本占據(jù)為主的視野和取向，但也存在忽略他國影響、片面強調朝鮮自生傳統(tǒng)的情況；同時還有大部分研究專注首爾，對其他城市研究不夠[51]的問題。

三、中國研究的基礎形成及其特征

相比中國古代都城，近代[52]城市研究開展相對較晚。[53]但相比于日韓在1980 年代才形成了研究基礎這一事實，中國對近代城市相關的普查和歸納整理開展較早，于1950 年代已伴隨建筑學領域對城市中近代建筑的關注而展開[54]，并伴隨1960 年代出版的建筑史教科書，具備了雛形。但系統(tǒng)性的梳理與內容擴充，即專門關于近代城市規(guī)劃發(fā)展的研究基礎，還是在第二個階段1980 年代《中國城市建設史》出版后，才得以鞏固成形。

1.兩個階段的教科書編寫

第一個階段，1950 年代的教科書編寫成果，首先體現(xiàn)在1959 年成稿、1962年出版《中國建筑簡史》[55]。從簡史的構造來看，基本依照馬克思唯物史觀的價值取向，依時序對社會發(fā)展不同時期、不同朝代的城市與建筑，按功能分類，注重介紹城市物質空間的規(guī)劃和建設。對于近代城市[56]，簡史將其分為新、舊兩種類型——“新城市的產生和發(fā)展”與“舊城市的新變化”，強調近代產生的新變化。這種依照功能分類以及對“新”的強調關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后續(xù)相關教材編寫和研究，包括目前公認為奠定中國城市規(guī)劃史基礎的《中國城市建設史》 教材。

第二個階段，1982 年初版的《中國城市建設史》由同濟大學董鑒鴻主持，從1961 年開始編撰工作。[57]其中對于近代的部分，也是依照馬克思唯物史觀對社會發(fā)展中社會生產力、生產關系的變化，將近代城市分為因“租界”發(fā)展的城市、外國獨占的城市、因近代工商業(yè)及交通運輸業(yè)發(fā)展的城市、日本帝國主義侵占地等類型進行闡述。[58]同時期出版《中國建筑史》也使用了相似的分類方法[59]，且同樣將主要視線集中到“新城市”，包括外來驅動主導下展開規(guī)劃建設的近代城市（例如上海、哈爾濱、武漢、廣州等），或者由于特殊時期、特殊因素引起巨變的城市（例如南京國民政府時期的首都南京，隨著工礦業(yè)興起的南通等）。對舊城更新雖然也有提及，但由于其“變化很小”，就沒有能夠得到相應的重視。

通過《中國城市建設史》與《中國建筑史》城市部分的書寫，對近代城市規(guī)劃發(fā)展這個議題，基本上形成了重視研究新興城市，并按照功能及驅動力進行分類的基本結構；其作為“高等學校教學參考書”成為全國通用大學教材，對此后國內展開近代城市規(guī)劃的研究影響深遠而廣泛。

2.研究特色及其影響

在上述研究基礎的影響下，中國近代的城市規(guī)劃通常是在以下兩塊比較突出的內容和范疇中展開：各地租界和東北的日據(jù)城市、中華民國南京政府執(zhí)政時期的城市，體現(xiàn)出關注個案城市中具體開展規(guī)劃工作的特征，通常從城市規(guī)劃方案制定、實施和影響這三個方面切入。同時在歷史與地理等其他學科不斷介入并開始關注中國近代城市的研究影響下，于2000 年以后出現(xiàn)了一個研究出版的小高潮。包括：大量個案城市建設志的重編、增訂；全國總述性的通史研究，如多次修訂再版的教材《中國城市建設史》、2008 年李百浩與郭建共著《中國近代城市規(guī)劃與文化》等；以及從形態(tài)、地理、制度等各方面切入個案城市建設的研究成果（陳泳，2006 年；王亞男，2008 年；魏樞，2011 年；鄒涵，2011 年；鄒東，2012 年；李彩，2012 年；王駿，2013 年等[60]）。

但是，如果與前述的日韓進行比較，中國研究重視城市空間實體相關的規(guī)劃建設，不太關注與整體發(fā)展流線描述相關的組織和系統(tǒng)構建（機構、法制等），這一缺陷也是明顯存在的。雖然以上提及的2008 年《中國近代城市規(guī)劃與文化》第七章中，從城市規(guī)劃與市政管理機構、規(guī)劃與建筑法規(guī)、其他相關法規(guī)制度、戰(zhàn)時體制與城市規(guī)劃共四個方面，對“中國近代城市規(guī)劃與規(guī)劃制度”進行了梳理；同時也出現(xiàn)了若干討論重要案例城市上海的城市立法[61]，或者試圖通過上海、北京、南京來勾勒中國近代城市法律文化概貌[62]的研究，但是，由于傳統(tǒng)重視城市分類和空間營建的研究慣性，加上深入的個案城市研究尚未能覆蓋全國，因此近代城市規(guī)劃管理法制形成，特別是其與現(xiàn)當代規(guī)劃體系聯(lián)系等的總體面貌，仍處于相對模糊的狀態(tài)。

當然出現(xiàn)這種情況，除了教科書編寫形成的傳統(tǒng)分類定式，以及海外前置出現(xiàn)注重運用原租界、殖民地關系史料的個案研究（越澤明，1988年；越澤明，1989 年；Warner，1996 年；Cody，1996 年等[63]）影響外，還有其客觀原因。中國廣闊的疆域與近代政權的頻繁更迭，導致了實踐本身的片段性，缺乏清晰發(fā)展流線，甚至有近代是否形成了城市規(guī)劃制度的疑問。因此，從深入個案城市研究開始，進一步豐富基礎資料的研究現(xiàn)狀，也事出有因。特別是海外中國城市研究開始關注一般地方的城市近代化（Skinner，1977 年；Esherick，2000 年， 包 慕 萍，2005 年；Carrol，2006 年；傅舒蘭，2011 年等[64]），這一趨勢逐漸彌補因傳統(tǒng)教科書定式帶來的對一般地方城市近代化研究不足的問題。

總的來說，關于中國近代城市規(guī)劃的研究，因1980 年代研究基礎結構的影響，仍存在傳統(tǒng)分類定式的影響。從研究手法來看，重視個案研究的特點也十分顯著，總體發(fā)展路徑仍待描繪，但已呈現(xiàn)出多學科視角、多案例覆蓋圍合的發(fā)展趨勢。

四、總述

從以上整理來看，中、日、韓三國關于近代城市規(guī)劃發(fā)展相關研究的基礎，首先在城市規(guī)劃史、建筑史、城市史等專門史領域展開。日本與韓國較早在1980 年代到1990 年代進入研究高峰，各自出現(xiàn)了具備影響力的學者及其代表作品。雖然價值取向不同，但均體現(xiàn)出注重揭示制度形成原因、注重通過比較進行自我定位等特征。相比而言，中國研究雖然經歷了1960 年代、1980 年代、2000 年代等多次總結性的成果呈現(xiàn)，但受傳統(tǒng)研究的教科書定式影響，領土廣闊、地方差異顯著、近代政權更迭頻繁等客觀原因，仍表現(xiàn)為個案類型研究的深度加強，但覆蓋度仍不足以支撐總括性全景的描繪，尤其缺乏對制度形成——這一關乎城市規(guī)劃發(fā)展路徑和系統(tǒng)構建要素——的研究。當然這種日、韓兩國重視制度形成、中國重視空間建設的研究特點，不僅來源于或者說反映了各國近代城市規(guī)劃發(fā)展起步階段的差異，也與二戰(zhàn)后分屬不同陣營、形成了不同的當代國家體制有關。[65]

最后，從進一步開展中國近代城市規(guī)劃發(fā)展研究的可能性來看，完善綜述、擯除重復性工作，克服檔案逸散等客觀存在的障礙、利用多樣材料深入挖掘個案，仍是增強基礎研究積累的必須過程。但在個案研究過程中，如何深入挖掘、避免成為資料收集整理，則可以借鑒日本、韓國既有相關研究的手法：一則加強關注空間形成背后的人物、機構乃至制度的形成；二則通過客觀存在的歷史關聯(lián)，有意識地通過比較來進行自我定位。當然在閱讀不同社會文化背景下的寫作時，也應注意辨析作者的價值取向，辨識研究手法和理論的局限，避免以論帶史。

注釋

[1] 由于北朝鮮資料較難獲取，本文討論以韓國獲取的資料為主展開。

[2] 近代的區(qū)分，源于歐洲史三段區(qū)分——古代（古典時期Classical Antiquity）、中世（Middle Ages）、近代（Modern Era），其中的“Modern”，指向離當前較近的歷史時期。隨著歷史研究的深入，近代進一步分化為“近世”（Early Modern）、“近代”（Late Modern）、“當代”（Contemporary）。但到了東亞，由于文明基礎、發(fā)展階段以及歷史觀的差異，采用的歷史分段法不盡相同。中、日、韓三國對近代的區(qū)分，雖然都可近似等同于細分后的“近代”（Late Modern），但關鍵的時間節(jié)點均有不同。

[3] 本文并無意覆蓋和提示所有的既有研究，而是將分析的重點，放在形成各國研究基礎的代表性著作及其學者觀點上。原因一則是避免事無巨細的羅列，反而模糊了主要特征；同時也因為關注點在于主要研究特征及其價值取向上，通常奠基性的研究和著作一旦成型，對后期研究的發(fā)展會起到很大的影響，因此將其作為本文討論的主體。

[4] 日本史的分段，由于學派較多仍存爭議，但總體上借鑒歐洲史劃分四段：古代、中世、近世、近代。近代從1868年明治維新開始的理解較為主流，但也有從1854年日本打開國門的《神奈川條約》簽訂開始定義的提法。對于近代的結束則沒有固定的認識，有對應三段區(qū)分的近代概念認為近代一直延續(xù)到當下的，也有對應二戰(zhàn)結束這個重要節(jié)點， 認為二戰(zhàn)結束是當代日本的開始。

[5] 芳垣良一郎.舊都市計畫法·市街地建築物法制定當時の経緯について[J].建築雑誌，1970（1019）：17.

[6] 石田頼房. 日本近代都市計畫の百年[M]. 自治體研究社，1987；后增加內容，先后以《日本近代都市計畫史研究》（1992年）、《日本近現(xiàn)代都市計畫の展開，1868-2003》（2004 年）為名出版。

[7]《総合都市研究》1979 年到1983年，連載8篇“建築線制度に関する研究”。

[8] 石田頼房. 日本における土地區(qū)畫整理制度史概説 1870-1980[J]. 総合都市研究，1986（28）：45-87.

[9] 石田頼房.日本近代都市計畫史の全體像と時期區(qū)分[J]. 都市計畫，1986（144）：30-33.

[10]《都市問題》1974 年到1975年開始連載“米國近代都市計畫の成立背景”（2篇）、“米國近代都市計畫におけるコミュニティ理念”（8篇）。

[11]《地域開發(fā)》1976 年的連載“イギリス都市計畫の関連法の系譜”（3篇）。

[12] 渡辺俊一.日本的田園都市論の研究-1-田園都市株式會社（1918-28）の場合[J]. 都市計畫別冊，1977（12）：151-156；渡辺俊一.日本的田園都市論の研究-2-內務省地方局有志（編）「田園都市」（明治40年）をめぐって[J]. 都市計畫別冊，1978（13）：283-288.

[13] 渡辺俊一.用語としての「都市計畫」の成立過程に関する考察[J]. 都市計畫別冊，1980（15）：19-24.

[14] 渡辺俊一. 比較都市計畫研究の視點と方法（國際交流と都市計畫〈特集〉[J]）.都市計畫，1982（123）：7-13.

[15] 渡辺俊一. 片岡安の「都市計畫運動」に関する史的考察[J]. 都市計畫別冊，1984（19）：229-234.

[16]渡辺俊一. 歐米近代都市計畫との遭遇：土屋純一「タウンプランニングに就て」[J]. 建築雑誌，1986（1254）：60-61.

[17]（舊）都市計畫法·市街地建築物法の成立と展開に関する研究（1）：RIBA 都市計畫會議（1910）と建築學會の対応[J]. 都市計畫. 學術講演梗概集. 計畫系，1984（59）：2267-2268.

[18] 渡辺俊一. 片岡安の都市計畫論とその成立経緯——都市計畫調査會での「池田·片岡論爭」との関連において[J]. 都市計畫別冊，1984（19）：229-234.

[19] 渡辺俊一. 舊都市計畫法の成立過程における「大阪市街改良法草案」の位置[J]. 都市計畫別冊，1987（22）：109-114.

[20] 《新都市》雜志1983—1984 年的“先輩に聞く”系列連載。

[21] 《都市計畫》雜志1978—1980 年連載我國的城市規(guī)劃現(xiàn)狀相關資料（7篇）。

[22] 《都市問題》雜志1980—1981年連載中國土地政策與住宅政策（7篇）。

[23] 越沢明[解説]. 長春の都市計畫（〔長春の都市建設〕）[J]. 中國研究月報，1979（373）：33-37，図1枚.

[24] 越沢明. 満州の都市計畫事業(yè)——土地公有化と土地経営（昭和56年度日本都市計畫學會學術研究発表會論文集16）[J]. 都市計畫別冊，1981（16）：97-102；越沢明. 日本都市計畫學會論文奨勵賞「満州の都市計畫に関する歴史的研究」（昭和57年度〔日本都市計畫〕學會活動狀況報告）——（昭和57年度日本都市計畫學會賞報告）[J].都市計畫，1983（127）：24-26.

[25] 越沢明. 日本占領下の北京都市計畫（1937—1945年）[J]. 日本土木史研究発表會論文集5，1985：265-276.

[26] 越沢明.日本占領下の上海都市計畫（1937—1945年）（昭和60 年度日本都市計畫學會學術研究論文集1）[J].都市計畫別冊，1985（20）：43-48.

[27] 越沢明.大東港の計畫と建設（1937—1945年）[J]. 日本土木史研究発表會論文集6，1986：223-234.

[28] 越沢明.撫順都市計畫（1905—1945年）-上-ある植民都市の計畫と建設[J]. 地域開発，1986（266）：40-55；地域開発，1986（267）：24-43.

[29] 越沢明.朝鮮半島における土地區(qū)畫整理の成立起源[J].日本都市計畫學會論文集，1986：115-120.

[30] 越沢明.臺北の都市計畫，1895 ～1945年[J]. 日本土木史研究発表會論文集7，1987：121-132.

[31] 在2000 年代以后出版了《復興規(guī)劃》《后藤新平》《大災害與復舊復興規(guī)劃》等著作，旨在討論二戰(zhàn)海外實踐對本土的影響。

[32] C arola Hein. Japane se Citie s in Global Context[J]. Journal of Urban History，2016：1-14. DOI：10.1177/0096144216635775.

[33] Sorensen A. The Making of Urban Japan：Cities and planning from Edo to the twenty-first century[M]. London：Routledge，Nissan/Routledge Japan Studies，Series Editor J.A.A Stockwin，2002（paperback edition 2004）：386.

[34] Sorensen A. Urban Planning and Civil Society in Japan：The Role of the Taisho Period Home Ministry in Japanese Urbanisation and Planning[J]. Planning Perspectives，2001，16（4）：383-406.

[35] 石田頼房. 日本近代都市計畫の百年[M]. 自治體研究社. 1987：179.

[36] 韓國史的分段有兩種較為主流的認識，一種是通過朝鮮半島分裂或統(tǒng)一的特征進行時期劃分，另一種是采用古代、中世、近世、近代、現(xiàn)代的分段。對于后一種有近代分段的，時間上將近代定義為1897年建立大韓帝國開始、1945 年二戰(zhàn)結束、脫離日本統(tǒng)治為結點。由于1905 年簽訂日韓《乙巳條約》、1910年簽定《日韓合併條約》，其中涉及長達35 年的日本占據(jù)統(tǒng)治，朝鮮的近代帶有非常強烈的日本色彩。

[37]“朝鮮後期?????都市商業(yè)????展開”韓國史研究2卷，1968；“近代都市化?歷史的起點”都市問題2卷8號，1967.

[38]“釜山開港?比較史的意義”，港都釜山5，1966；“釜山開港後韓國各港?研究”港都釜山6，1967；韓國開港史，瑞文文庫，1976.

[39]“都市?本質?歷史?文明????”，其他具體論文清單可參照“著書論文研究物”，孫禎睦.韓國現(xiàn)代都市 ? ???[M].一志社，1988.

[40] 孫禎睦.朝鮮時代都市社會研究[M].一志社，1977.

[41] 孫禎睦.韓國開港期都市變化過程研究[M].一志社，1982.

[42] 孫禎睦.韓國開港期都市社會經濟史研究[M].一志社，1982.

[43] 孫禎睦.日帝強佔期都市計畫研究[M].一志社，1990.日譯本《日本統(tǒng)治下の朝鮮都市計畫史研究》，柏書房，2004.

[44] 孫禎睦是二戰(zhàn)后法學科大學畢業(yè)，1950 年代參加行政考試從政、履任地方到中央。1960 年代圍繞地域開發(fā)的問題展開研究，從1965年開始承擔大都市圈交通、首都制度、行政區(qū)域改編、國土計劃等課題；1966 年創(chuàng)辦《都市問題》雜志，1968 年調任建設部中央都市計劃委員會委員，1971年兼任首爾市都市計劃局局長（后專任）等。

[45] 1966 年考察日本地域開發(fā)，1970 年日本萬國博覽會以及陪同首爾市長考察日本地鐵建設，1980 年赴日收集開港時期資料，1986 年赴日參加日本都市計畫學會（1987年《都市計劃》都市計畫史特輯）等。

[46] 李明圭.韓國? 日本? 都市計劃制度?比較分析? 關? 硏究：朝鮮市街地計劃令? 日本?（舊）都市計劃法? 中心?? = A Comparative study on Korean and Japanese urban planning law[D].??：??大學校 大學院，1994.

[47] 五島寧. 日本統(tǒng)治下「京城」の都市計畫に関する歴史的研究[D].東京工業(yè)大學博士論文，1996.

[48] 五島寧. 朝鮮市街地計畫令の立案過程に関する研究[J]. 都市計畫論文集，2004，39（3）：919-924；臺灣都市計畫令の立案における委任立法制度の影響に関する研究[J]. 都市計畫論文集，2012，47（3）：529-534；日本統(tǒng)治下臺北における近代都市計畫の導入に関する研究[J]. 都市計畫論文集，2009，44（3）：859-864；関東州州計畫令の土地利用規(guī)制に関する研究[J].都市計畫論文集，2015，50（3）：794-799；等等。

[49] 朝鮮市街地計畫令と臺灣都市計畫令の特長に関する研究[J]. 都市計畫論文集，2014，49（3）：513-518；日本植民地都市計畫に見る伝統(tǒng)的計畫原理の取扱に関する論説[J]. 都市計畫論文集，2006，41（3）：893-898；五島寧. 外地都市計畫法令の比較研究[J]. 都市計畫論文集，2017，52（3）：907-914.

[50] 金光宇（???）. 大韓帝國時代的都市計劃（??????? ????）——漢城府都市改造事業(yè)[J].鄉(xiāng)土首爾第50號（????50?），1991；禹東善.韓國の近代における建築観の変遷に関する研究（韓國近代建筑觀變遷研究），東京大學博士論文，1998；李奎喆，大韓帝國漢城府都市空間再編（????? ??? ????? ??）[D]. 首爾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10.

[51] 目前可見地方城市研究較少，有若干涉及釜山和慶州的研究。大多在日本發(fā)表：許萬亨.韓國釜山の都市形成過程と都市施設に関する研究[D].京都大學博士論文，1993；韓三建. 韓國における邑城空間の変容に関する研究：歴史都市慶州の都市変容過程を中心に[D].東京大學博士論文，1994；曹榮煥. 近代の韓國 · 釜山における市街地の変遷に関する研究[D].工學院大學博士論文，2005.

[52] 目前中國史的分段，基于封建社會、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社會主義新中國的思路，分為古代、近代、當代三段。其中近代是從象征封建社會崩潰的1840 年鴉片戰(zhàn)爭開始，到1949 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

[53] 20 世紀初，隨著地理學（1910 年代中國地學會）、考古學（1920 年代燕京考古學社）、建筑學（1930 年代中國營造學社）的引進，就逐漸展開對中國古代都城的考察和研究。

[54] 劉先覺.中國近百年建筑[D].清華大學，1956.

[55] 中國建筑史編撰委員會.中國建筑簡史（第一冊中國古代建筑簡史，第二冊中國近代建筑簡史）[M]. 中國工業(yè)出版社，1962.

[56] 第二冊中國近代建筑簡史，第一章“城市的發(fā)展與變化”。

[57] 單穎文.（董鑒鴻專訪）“90后先生”與“60歲學刊”[J].文匯報文匯學人增刊，2017-10-27.

[58] 同濟大學城市規(guī)劃教研室.中國城市建設史[M].北京：中國建筑工業(yè)出版社，1982.

[59] 中國建筑史編寫組.中國建筑史[M].北京：中國建筑工業(yè)出版社，1986.

[60] 陳泳.城市空間形態(tài)類型與意義：蘇州古城結構形態(tài)演化研究[M].南京：東南大學出版社，2006；王亞男.1900-1949年北京的城市規(guī)劃與建設研究[M].南京：東南大學出版社，2008；魏樞.“大上海計劃”啟示錄：近代上海市中心區(qū)域的規(guī)劃變遷與空間演進[M].南京：東南大學出版社，2011；鄒涵.香港近代城市規(guī)劃與建設的歷史研究（1841-1997）[D].武漢理工大學，2011；鄒東.民國時期廣州城市規(guī)劃建設研究[D].華南理工大學，2012；李彩.重慶近代城市規(guī)劃與建設的歷史研究（1876—1949）[D].武漢理工大學，2012；王駿.行政主體視野下的沈陽近代城市規(guī)劃發(fā)展研究[D].武漢理工大學，2013.

[61] 孫倩.上海近代城市建設管理制度及其對公共空間的影響[D].同濟大學，2009；王立民.中國城市中的租界法與華界法——以近代上海為中心[J].比較法研究，2011（03）：1-11.

[62] 牛錦紅.近代中國城市規(guī)劃法律文化探析：以上海、北京、南京為中心[D].蘇州大學，2011.

[63] 越澤明.滿洲國的首都計畫[M]. 東京：日本經濟評論社，1988；越澤明.哈爾濱的首都計畫[M]. 東京：總和社，1989；Cody，Jeffrey W. American planning in republican China，1911-1937（中華民國時期的美式規(guī)劃）[J] .Planning Perspectives，1996（11）：339-377；Torsten Warner.Die Planung und Entwicklung der deutschen Stadtgrundung Qingdao in China（近代青島的城市規(guī)劃與建設）[M].Main：Der Umgang mit dem Fremden Aus Frankfurt，1996.

[64] William Skinner. The City in Late Imperial China（晚清中國城市）[M]. Univ Microfilms Intl，1977；Joseph Esherick. Remaking the Chinese City：Modernity and National Identity 1900-1950（重塑中國城市：現(xiàn)代性與國家性）[M].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1999；包慕萍.蒙古城市建筑史——游牧與定住的雙重城市呼和浩 特[M].東京：東方書店，2005；Peter J. Carroll. Between Heaven and Modernity：Reconstructing Suzhou，1895-1937（天堂與現(xiàn)代之間：再造蘇州）[M].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2006；傅舒蘭. 中國·杭州における「山水都市」の創(chuàng)生に関する都市計畫史的研究：西湖の風景を都市に取り込む都市計畫プロセスを中心として[D].東京大學，2011.

[65] 比如由于土地公有制的原因，在日本和韓國作為城市規(guī)劃起步工作，也是城市規(guī)劃之所以涵蓋制度設計最重要理由——地權整理的部分，在當代中國的城市規(guī)劃工作中鮮有涉及，因此中國研究中較少將制度納入考慮的范疇，也是可以理解的。

圖片來源

圖1、圖2：作者自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