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漢智能機器翻譯弊端解析
——論英語“褒貶同詞”現(xiàn)象

沈逸寧，莊 晴

(廣東外語外貿(mào)大學，廣東 廣州 510420)

英漢智能機器翻譯技術日漸精進，為大眾提供了諸多便利。與此同時，機器翻譯也不可避免地暴露出一些弊端，其中包括“褒貶誤譯”的問題。褒貶誤譯指翻譯結果中的褒貶感情色彩與原文不符，傳達出錯誤的文意。眾所周知，為減少源語言與目的語之間的信息差異, 美國語言學家尤金·A·奈達從語言學的角度和翻譯的本質出發(fā)，提出了著名的“動態(tài)對等”翻譯理論，即“功能對等”理論?！胺g是用最恰當、自然和對等的語言從語義到文體再現(xiàn)源語的信息”，[1]翻譯再現(xiàn)的信息既有表層詞匯信息，也有深層的文化信息。他認為，翻譯不僅是詞匯意義上的對等，也是語義、風格和文體層面的對等。其“功能對等”理論包括詞匯、句法、篇章和文體對等。在四個對等中，奈達認為“意義是最重要的，形式其次”。形式可能隱含源語言的文化意義并阻礙文化交流。在文學翻譯中，依據(jù)奈達的理論，譯者應以動態(tài)對等理論中的四個對等作為翻譯的原則，準確地在目的語中再現(xiàn)源語言的文化內(nèi)涵。[2]為達到再現(xiàn)源語文化內(nèi)涵的目標，源語言和目的語所展現(xiàn)的情感色彩須基本相同。因智能機器無法理解英語中同一詞語在不同語境下所具有的不同褒貶色彩，在英漢翻譯中，機器翻譯結果會傳達出錯誤的褒貶傾向，導致原文文意難以被正確表達。

一、英漢智能機器翻譯研究概述

隨著英漢機器翻譯軟件的日益普及，翻譯界學者關于機器翻譯正確性的研究也愈發(fā)熱烈。劉莉瓊希望能從語義和邏輯關系的角度改進機器翻譯，以確保譯文整體的邏輯性和連貫性；[3]陳媛致力于為機器翻譯系統(tǒng)補充建立“主謂賓”句式的語法規(guī)則，提高這一基本句式結構的機器翻譯質量；[4]李俠則通過分析動詞的三種語義模式，為機器翻譯動詞設計出一種以語義、句式和變量為基礎的翻譯方法。[5]縱觀各學者對英漢機器翻譯的研究成果，不難發(fā)現(xiàn)，鮮有學者針對英漢機器翻譯中的詞匯“褒貶誤譯”問題進行研究。

從問題嚴重性和出現(xiàn)頻率來看，此問題亟待研究與解決。為探究“褒貶誤譯”現(xiàn)象，將列舉當今英漢機器翻譯中的多種褒貶誤譯現(xiàn)象并加以描述，探究“褒貶同詞”現(xiàn)象對英漢翻譯的影響，提出相應的解決方案，旨在為英漢翻譯的未來發(fā)展方向提供不同的思考維度。

二、英漢機器翻譯之褒貶誤譯

(一)英語中“褒貶同詞”現(xiàn)象

英語中的褒貶詞義被稱為“感情色彩義”，指作者通過此詞匯向讀者傳達的感覺或態(tài)度。通常把“感情色彩義”分為三種：褒義，指詞語中含有贊許或好的意思；貶義，指詞語中含有貶斥或壞的意思；中性，指詞語中不含褒義或貶義意思。[6]

英語中的“褒貶同詞”現(xiàn)象指同一個詞語兼有褒貶兩類以上感情色彩的不同詞義的現(xiàn)象。[7]這種詞語因語境的差別，在不同的文段中表達出不同的褒貶色彩?！鞍H同詞”詞匯并非中性詞?！鞍H同詞”是兼有不同感情色彩的詞，中性詞則是不含“褒、貶”感情色彩的詞。雖然中性詞也可適應不同語境，但其感情色彩含義不因語境不同而改變?！鞍H同詞”現(xiàn)象可從以下單詞中發(fā)現(xiàn)：filthy其貶義為骯臟的，褒義則為富有的；Haughty的貶義為傲慢的，褒義為高貴的；slick的貶義為狡猾的，褒義為聰明的；careless的貶義為粗心的，褒義為出于自然的；rampant的貶義為猖獗的，褒義卻為繁茂的；同樣，furious的貶義為狂怒的，褒義則為熱烈興奮的；inflexible的貶義為固執(zhí)的，褒義為堅定不移的；stubborn的貶義為頑固的，褒義為頑強的；conservative的貶義為守舊的，褒義為有節(jié)制的。

因“褒貶同詞”集兩個以上的褒貶詞意于一身，遇到這類詞語的翻譯時，為減少源語言和目的語之間的信息差異，需根據(jù)語境，挑選一個詞意組成譯文，英漢機器翻譯之褒貶誤譯問題通常會在此過程發(fā)生，缺乏對褒貶詞意的判斷。

(二)英語中“褒貶同詞”錯譯情況分析

英語“褒貶同詞”現(xiàn)象中的詞語會因語境的差別而在不同的文段中表達出不同的褒貶色彩，為實現(xiàn)英漢翻譯“動態(tài)平衡”效果，使目的語和源語言所表達的文意大致相同，這類詞語在英漢翻譯中，應根據(jù)上下文大體感情色彩譯為不同的漢語詞匯。反之，若忽視語境，易導致“褒貶同詞”類詞語在英漢翻譯中被錯譯或誤譯，形成錯誤的翻譯結果。

1.關于ambition的翻譯

Mao Zedong showed his great ambitions even when he was very young.

百度翻譯：毛澤東在他非常年輕的時候也表現(xiàn)出他的偉大野心。[8]

有道翻譯：毛澤東很小的時候就顯示出他的偉大抱負。[9]

谷歌翻譯：毛澤東在很小的時候就表現(xiàn)出了雄心壯志。[10]

參考翻譯：毛澤東在十分年輕時就展現(xiàn)出了偉大的抱負。顯然，ambition一詞百度翻譯存在褒貶誤譯現(xiàn)象。

2.關于deserve的翻譯

He always decides everything by himself and now nobody wants to cooperate with him.he totally deserve it .

百度翻譯：他總是自己決定一切，現(xiàn)在沒人愿意和他合作了。他完全活該。[11]

有道翻譯：他總是獨斷專行，現(xiàn)在沒有人愿意和他合作。這是他應得的。[12]

谷歌翻譯：他總是自己決定所有事情，現(xiàn)在沒人愿意與他合作。他完全應該得到它。[13]

參考翻譯：他總是自己決定所有事情，現(xiàn)在沒有人想和他合作了。他完全是活該的。毋容置疑，deserve一詞有道翻譯和谷歌翻譯均存在褒貶誤譯現(xiàn)象。

3.關于careless的翻譯

He has a careless childhood.

有道翻譯：他有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15]

谷歌翻譯：他有一個粗心的童年。[16]

參考翻譯：他有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由此可見，careless一詞百度翻譯和谷歌翻譯存在褒貶誤譯現(xiàn)象。

4.關于demon的翻譯

He skis like a demon.

百度翻譯：他滑雪像魔鬼。[17]

有道翻譯：他滑雪滑得像個妖怪。[18]

谷歌翻譯：他像惡魔一樣滑雪。[19]

急診科護理期間運用風險管理：（1）可使護士與患者之間透明化，加強與患者之間的溝通，使護理模式轉變?yōu)椤袄斫馀浜闲汀蹦Ｊ剑够颊吲c家屬能充分理解各項操作，避免出現(xiàn)護患糾紛；（2）由風險管理小組定期開展討論大會，制定風險處理方案，定期檢查風險管理落實情況，提出改進方案，及時修改，加強風險管理效果；（3）實施的每個環(huán)節(jié)，重視雙向交流，不僅包括護患間溝通，也應與其他科室的交流，耐心聽取患者及家屬的訴說及投訴，將部分合理反映置于風險管理中，將被動預防風險轉為主動化解風險，進而提高護理管理質量及醫(yī)療質量，減少醫(yī)療糾紛的發(fā)生[3] 。

參考翻譯：他滑雪技藝超群。顯然，demon一詞百度翻譯、有道翻譯和谷歌翻譯均存在褒貶誤譯現(xiàn)象。

5.關于abet的翻譯

Absence of abet from colleagues in your work.

百度翻譯：工作中沒有同事的教唆。[20]

有道翻譯：工作中缺乏同事的教唆。[21]

谷歌翻譯：工作中沒有同事教colleagues。[22]

參考翻譯：工作上缺乏同事的支持。顯而易見，abet一詞百度翻譯、有道翻譯和谷歌翻譯均存在褒貶誤譯現(xiàn)象。

綜上所述，無論是ambition，deserve, careless高頻率英語詞匯，還是demon，abet等低頻率詞匯，常用翻譯軟件都可能存在各種褒貶誤譯現(xiàn)象，不難發(fā)現(xiàn)，“褒貶誤譯”問題具有普遍性和嚴重性。

三、英漢機器翻譯中“褒貶誤譯”的原因探析

出現(xiàn)“褒貶誤譯”問題的前提條件，是同一個英文單詞所對應“褒”與“貶”兩層含義。若漢語沒有對應的“褒貶同詞”詞匯，機器翻譯會面臨選擇翻譯為褒義還是貶義的困境。 構成一個“褒貶同詞”的詞匯，要使同一個詞匯在不同的上下文中具有不同的語境蘊含義。英語使用者更看重語言的工具性，習慣用形式制約作用，英語詞匯頻繁地被應用于不同語境中，產(chǎn)生不同的蘊含義，詞少義多；而漢語使用者的認知表達更情感化，語言詞匯也帶有明顯的情感印記。詞匯的情感色彩鮮明，不會輕易跟隨語境改變其含義，難以構成“一詞多義”的情形。

另一方面，英語中的“褒貶同詞”，漢語中則為“褒貶分明”。雖然英語和漢語的詞匯都有感情色彩義，也都分為褒義詞與貶義詞。然而，有些英語中的褒貶詞匯幾乎可以直接與漢語詞匯對等，表達相近的詞意、相同的感情色彩。在《漢語褒貶義詞語用法詞典》的英語詞匯中，典型的“褒貶同詞”詞匯大約占總詞數(shù)的20%多；而在漢語詞匯中，“褒貶同詞”詞匯僅占總詞數(shù)的0.8%。[ 23]

通過對比，英語詞匯更傾向于“褒貶同詞”，同一詞匯會根據(jù)適用對象不同和語境不同而區(qū)分出不同的感情色彩義。漢語詞匯則更加褒貶分明，出現(xiàn)“褒貶同詞”的概率較小。在英漢翻譯中，同一個英語詞匯會因為具有不同的感情色彩義而被翻譯為不同的漢語詞匯。若未能注意理解英語詞匯中的感情色彩義或錯誤理解了其感情色彩義，則易翻譯成錯誤的漢語結果。[24]

尤為重要的是，智能機器翻譯缺乏識別詞語中感情色彩義的能力。現(xiàn)有機器翻譯軟件大多融合了兩種主流的翻譯方法，基于統(tǒng)計和基于實例?；诮y(tǒng)計的翻譯方法根據(jù)其龐大語料庫的統(tǒng)計，計算出每一個單詞所對應的“正確概率最高”的翻譯結果并拼接到譯文里。以谷歌翻譯為例，這類統(tǒng)計模型往往只考慮詞與詞、短語和短語之間最常見的線性對應關系，鮮少考慮句子結構和上下文語境。其翻譯出的詞義或許是“最常見的”，卻不是“最合適的”。基于實例的翻譯方法則考慮句子整體性，其語料庫中記載了海量的基本句式和他們的標準翻譯結果，若使用者輸入了語料庫中的句子或者相似的句子，軟件可通過搜索或模仿翻譯，呈現(xiàn)出較高質量的整句翻譯結果。此類翻譯方法基于過去語料庫中的資料，對全新的文本卻沒有合適的處理辦法，難以體會新文本中的深意。

無論是基于統(tǒng)計還是基于實例，機器翻譯都缺乏判斷詞義褒貶的成熟機制。針對全新的文本，機器翻譯會將“褒貶同詞”的詞匯當做單獨的英語詞匯來翻譯，忽視上下文語境，無法準確判斷出“褒貶同詞”英語詞匯中的感情色彩，產(chǎn)生錯誤翻譯結果。

四、解決機器翻譯中“褒貶誤譯”問題的建議

在對智能機器翻譯中“褒貶誤譯”問題及成因的分析中發(fā)現(xiàn)，褒貶誤譯是機器翻譯的一大弊端。機器沒有感情，不懂簡單詞匯下隱藏的復雜深奧的情感引申含義，也無法給出最貼合原文的譯文。在短期內(nèi)機器翻譯技術難以突破的前提下，應如何應對“褒貶誤譯”的難題呢？

(一)人工核查確保語義、情感色彩和文化信息對應

在英漢智能機器翻譯尚未完善，采用自動匹配詞語庫逐詞逐句翻譯的情況下，不可過于依賴機器翻譯，應結合人工對文本的理解，力求達到最佳的英漢翻譯“動態(tài)平衡”效果。文本當中的情感色彩義只能由譯者體會并表達，這是譯者在人工智能時代應鉆研的領域。為最大化地利用翻譯機器，譯者可在機器翻譯后，對翻譯文本進行人工核查，確保譯文在語義、情感色彩和文化信息的對應。

(二)注重詞匯所包含的情感色彩

在進行人工英漢翻譯時，應認真判斷處于特定語句中的詞匯所包含的情感色彩義。此判斷大致需要注意作者的寫作風格與表達意圖。例如：

1.“By Jove，she has taste! ” exclaimed Henry Lynn.[25](Jane Eyre)

(背景信息：指由男主人公羅切斯特化裝的算命的老太婆不給男子算命，只給年輕姑娘算命)

有道翻譯：“天哪，她真有眼光!亨利·林恩喊道。

參考翻譯中的用詞，如“挑肥揀瘦”和“嚷”等，高度重現(xiàn)了原文中偏口語化、貼近生活以及帶諷刺意味的寫作風格。

2.He was a man of integrity, but unfortunately had a certain reputation.

有道翻譯：他是個正直的人，但不幸有某種名聲。

參考翻譯：他是位誠實正直的人，但不幸傳有某種壞名聲。

原文作者想表達的意思是“與實際不符的壞名聲”，按照中文語言習慣，應像參考翻譯一樣將“名聲”的負面性質直接譯出。

五、結語

機器翻譯中的“褒貶誤譯”問題暴露了智能機器對人的語言缺乏深層理解，生搬硬套和拼湊詞匯的弊端，是機器和人類情感互不相容的矛盾縮影。通過采用“機器翻譯，人工核查”方案，反映了“將部分工作交給機器，留下情感領域待人類處理和深度鉆研”的處理思路，它可用于除翻譯領域外的各種智能機器工作。利用機器優(yōu)勢，發(fā)揚人類長處，是人類面對技術進步應采取的正確態(tài)度。[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