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意象的認知新探
——以英語電影《波斯王子：時之刃》為例

■黃 綺

（韶關學院外國語學院，廣東 韶關 512005）

一、時間概念的哲學基礎

盡管時間概念抽象至極，難以下定義，可是離開了它，人類幾乎無法生活。日常生活之中，人們對于時間概念侃侃而談，為了方便使用、計算時間，人們早已習慣于借用其他概念來指代它。例如以空喻時，即以空間實物轉(zhuǎn)喻“看不見也摸不著”的時間范疇，以具體類比抽象，試圖揭示時間的奧秘。但是時間是一維線性的，而空間是三維立體的，兩者既有區(qū)別又有聯(lián)系。唯獨有一點人們無法否認：時間的存在是以空間作為其物質(zhì)基礎的。（該觀點是本人與劉正光、魏在江兩位教授私下交談所得，在此由衷地感謝兩位老師。）

時間無色無味，稍瞬即逝，難以描述，無法捕捉。為了方便計量，聰明的人類發(fā)明了時鐘來計算時間，更有甚者喜好使用沙漏來比喻時間的流逝。認知語言學堅持語言知識基于語言使用的觀點，認為語義就是概念化。國內(nèi)學者為了凸顯語言研究中的“唯物論”與“人本觀”，將其本土化為體認語言學[1]。筆者認為時間概念的哲學基礎理應是唯物主義的體驗哲學。正是因為人類在感知體驗、生活環(huán)境、生理特性以及社會經(jīng)驗等方面具有相似性[2]，所以我們普遍通過身體四肢與五官感知周圍世界。具體而言就是憑借視覺、聽覺、味覺、嗅覺、觸覺這五種渠道體驗大自然，品味人生，探索、發(fā)現(xiàn)未知。然而這一切存在的前提仍然是物質(zhì)第一性。先有大千世界，而后才有人類通過時空宇宙等領域的經(jīng)歷與領悟。王寅教授對于認知語言學本土化的闡述[3]與筆者的觀點不謀而合。

二、電影故事梗概

電影《波斯王子·時之刃》講述了波斯國王薩拉曼(Sharaman)的弟弟尼扎姆(Nizam)煽動國王的三個兒子：長子普斯(Tus)王子，次子賈司(Garsiv)王子與小兒子達斯坦(Dastan)王子帶領波斯軍隊攻占了圣城阿拉姆特(Alamut)。慶功宴上，國王薩拉曼的離奇死亡使得達斯坦王子成為眾矢之的?；靵y之中，達斯坦王子與圣城的守護者塔米娜(Tamina)公主一起逃出王宮，開啟了亡命天涯之旅。達斯坦被認定就是毒死國王的兇手，遭到全國通緝。在逃命途中，達斯坦王子偶然發(fā)現(xiàn)了所截獲匕首——時之刃的神奇魔力：只要按下匕首上的寶石按鈕，匕首中的沙子被釋放出來，這樣就可以倒轉(zhuǎn)時空(Releasing the sand,turns back time.)，而這一切只有手持匕首者本人才知道。為了洗清嫌疑，達斯坦歷經(jīng)千辛萬苦出現(xiàn)在老國王的葬禮上。本以為找到了叔叔尼扎姆，達斯坦就可以洗刷冤屈，沒想到他卻發(fā)現(xiàn)原來尼扎姆才是罪魁禍首。尼扎姆妄圖借助時之刃，讓時光倒轉(zhuǎn)回到幾十年前他從虎口中救出國王的那一刻，改變事實，奪取王位。所以他下毒到祭袍上，隨后假借普斯王子之手轉(zhuǎn)給達斯坦王子再送給國王。陰謀敗露之際，尼扎姆派出殺手哈薩辛(Hassansin)等人跟蹤達斯坦與塔米娜，意欲殺人滅口。哈薩辛阻止塔米娜公主將時之刃放回神廟并且趁機搶走了時之刃。只是匕首刀柄里的沙子只能夠讓時間倒轉(zhuǎn)一分鐘，為了尋找到更多的時之沙，尼扎姆不擇手段。他不惜用時之刃捅破了圣城阿拉姆特所守護的天神的沙漏，釋放出可以吞沒整個世界的沙塵暴。瞬間，整座圣城被沙塵暴所籠罩，暗無天日。人類到了生死存亡、命懸一線的關鍵時刻！

三、時間意象的哲學闡釋

在整部電影之中，時間概念是以意象的方式反復出現(xiàn)，寓意深遠。下面筆者將運用認知語言學理論結(jié)合故事背景對電影中出現(xiàn)的時間意象進行深入闡釋與分析。根據(jù)女主角塔米娜公主的敘述：很久以前，圣城阿拉姆特守護著全世界的生命之本——天神的沙漏，天神為了懲罰人類的貪婪與欺詐，決定用一場沙塵暴毀滅一切，將世間夷為平地。但是有一個小女孩卻懇求天神再給人類一次機會，并以獻出她的生命作為代價。小女孩的舉動感動了天神，于是天神便將沙子裝進一座沙漏，交給拯救人類的女孩一把匕首，即時之刃，命她成為第一位守護者。只有那把匕首的刀刃才能穿透沙漏，釋放出時之沙。但是這樣做是被天神禁止的。時之沙就藏在圣城之內(nèi)，歷代公主便是契約的守護者。這就是塔米娜公主與天神之間締結(jié)契約的起因，也是故事發(fā)生的歷史背景。

（一）時間意象之一：時之刃

電影中反復出現(xiàn)的“時之刃”就是該片主要的時間意象之一?！皶r之刃”從第一次神秘出現(xiàn)到達斯坦王子發(fā)現(xiàn)它的秘密，歷經(jīng)男、女主角達斯坦與塔米娜一次次的爭奪，罪魁禍首尼扎姆的反復搶奪，電影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觀眾它的與眾不同：按下匕首上的寶石按鈕就可以倒轉(zhuǎn)時空，偷天換日。因此，它成了影片中正反兩派人物爭奪的焦點。誰擁有“時之刃”，誰就擁有了改變命運、改寫歷史的能力?！皶r之刃”的去向是該片情節(jié)發(fā)展最為重要的線索，貫穿全片?！皶r之刃”不但記錄了男、女主角從互相猜忌到互相信賴最后生死相依，相遇相知相愛的心路歷程，而且為大魔頭尼扎姆后來喪心病狂地燒殺搶掠、為滿足一己私欲泯滅人性，意欲毀滅世界做足了鋪墊。

（二）時間意象之二：天神的沙漏

“天神的沙漏”則是另一個主要的時間意象。人們常常用沙漏比喻時間的流逝，但是此沙漏非彼沙漏。“天神的沙漏”寓意眾神之怒，是一股可以毀滅世界的力量。如果這股超能力被奸人所利用，后果將不堪設想。為了拯救帝國、報殺父之仇，男主角達斯坦王子決定幫助女主角塔米娜公主守護時之刃，阻止尼扎姆顛覆政權、背叛人類的瘋狂自殺行為，將圣城人民從水深火熱之中挽救出來。可是可惡的尼扎姆還是找到了“天神的沙漏”并用時之刃刺破了它，釋放出時之沙。眼看著圣城即將被席卷而來的沙塵暴毀于一旦，達斯坦王子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力挽狂瀾，按下了匕首上的寶石按鈕，時空倒轉(zhuǎn)回到波斯軍隊攻打圣城之后，慶功宴開始之前，尼扎姆的一切陰謀尚未得逞。達斯坦拯救了帝國，揭露了尼扎姆的陰謀，將其繩之以法，帶領塔米娜公主、薩拉曼國王、普斯王子、賈司王子等人逃出魔掌，免遭迫害。至此，達斯坦成功阻止了尼扎姆毀滅世界的瘋狂行動，成功扭轉(zhuǎn)了局面，改寫了歷史。一切重新開始了。

（三）時間意象之三：重生——生命的輪回

在影片開頭，就是由于少年達斯坦的挺身而出，從士兵手中只身救下同伴的義舉，達斯坦才被國王收養(yǎng)，成為王子。而在影片結(jié)尾，也正是因為身手矯健、智勇雙全的達斯坦王子拯救了波斯帝國，幫助塔米娜公主守護住圣城；達斯坦王子為民除害、死而后已的行為與塔米娜公主為遵守契約不惜犧牲自己的大無畏精神感動了上蒼，時空倒轉(zhuǎn)，扭轉(zhuǎn)乾坤。最終時之刃失而復得，無辜死去的人們死而復生，塔米娜與達斯坦有情人終成眷屬，影片贏來了大團圓的結(jié)局。因為人間尚有善良與正義的存在，天神再次給了人類一次重生的機會。從生到死再到重生，生命的輪回是本影片呈現(xiàn)的最為重要的時間意象。輪回又稱流轉(zhuǎn)、輪轉(zhuǎn)，意思是眾生的生命像車輪一樣轉(zhuǎn)動不停，循環(huán)不已。沒有之前十惡不赦的尼扎姆的濫殺無辜，也就不存在后來眾人的起死回生。這正好應驗了佛教中的一句話：“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鄙妮喕乇局甘廊说绞篱g走一遭，寓意人的一生。但是該片中的輪回已然不是走一遭那么簡單了，而是被渲染上了一層宗教的色彩。

影片中三大時間意象之間的聯(lián)系如下：按下“時之刃”的按鈕，釋放匕首中的時之沙，可以倒轉(zhuǎn)時空一分鐘；釋放“天神的沙漏”卻會迎來末日審判；而“重生——生命的輪回”就是最后的結(jié)局。其中，“時之刃”隱喻時光如利刃，暗示時間的無情，世間終究沒有后悔藥，一旦誤入歧途將無力回天?！疤焐竦纳陈痹⒁獗娚裰?，時間的沙漏也裝不下眾神對于作惡多端的人類的失望與憤怒。沙漏比喻時間的流逝，無論過了多久，眾神仍然無法忘卻世人的背叛與欺詐，勢必會以一場沙塵暴將世間夷為平地?！爸厣妮喕亍本褪潜娚裨谀┤諏徟兄蟮拇笊馓煜隆Ｈ髸r間意象分別指向一分鐘，一日與一生，是三種不同的計時單位，它們以部分時間代替整體時間，屬于轉(zhuǎn)喻認知機制。寓意縱然世事無常，作孽之人也在劫難逃。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

四、人物性格與命運

電影在開頭與結(jié)尾都出現(xiàn)了同一句話：“It is said some lives are linked across time.Connected by an ancient calling that echoes through the ages.Destiny.”（據(jù)說有些生命能夠穿越時間。這些生命被一個古老的召喚聯(lián)系在一起，在各個時代回響。這就是命運。）這些生命就是所謂的“chosen people”，即命定之人。幾千年來，哲學三問：“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要到哪里去？”一直困擾著人類。這部影片對于經(jīng)典的哲學三問似乎給出了一個較為滿意的答復。電影憑借“時之刃”與“天神的沙漏”對違背契約的人類進行末日審判，最終天命之人（chosen people）——達斯坦被命運選中扮演了超級英雄的角色拯救了世界與世人，善良的人們得以重生，而邪惡的化身——尼扎姆墮入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性格決定命運，片中男主角達斯坦與反面人物尼扎姆的所作所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達斯坦孤兒出身，機緣巧合受到國王的青睞被帶進王宮。在被兄弟拋棄，被誤認為是兇手、叛徒之后，達斯坦開啟了一段自我追尋與自我救贖之旅。盡管被通緝被追殺，達斯坦仍然決定前往國王葬禮的舉辦地向王叔解釋；即便沒有王室的血統(tǒng)，沒有王位的繼承權，達斯坦毅然選擇幫助王兄拯救帝國；即使知道守衛(wèi)圣城需要付出代價，達斯坦毫不猶豫、挺身而出協(xié)助塔米娜公主守護與神的契約，保衛(wèi)時之沙。個人英雄主義在達斯坦身上得到充分彰顯。而尼扎姆出身王室，卻背信棄義，為了王位不惜背叛王兄、拋棄親情與良知，親手毒死哥哥，險些葬送了圣城，還妄想要世人為其陪葬。尼扎姆喪盡天良，欲壑難填，最終作繭自縛，自掘墳墓。正所謂“正義可能會遲到，但是絕不會缺席！”

西方電影熱衷于宣揚個人英雄主義，該電影中的達斯坦王子扮演了救世主的角色，憑借一己之力挽救人民于水火，穿越時空，扭轉(zhuǎn)乾坤，將超級英雄的正能量發(fā)揮得淋漓盡致！作為穿越片的始祖之一，這部英語電影當之無愧堪稱佳作！

五、結(jié)語

英語電影《波斯王子:時之刃》向我們展示了一個理解時間概念的全新視角。時間，以意象的方式出現(xiàn)，“時之刃”、“天神的沙漏”與“重生——生命的輪回”這三大時間意象貫穿影片始終。該片在帶給我們驚險刺激的視覺沖擊力與精彩絕倫的感官享受的同時，生動細致地詮釋了異域文明的世界觀、人生觀與價值觀。東方的佛教與西方的基督教雖然教義迥異，但是兩者都嫉惡如仇，倡導棄惡揚善，贊同人類命運共同體，這也是本影片能夠引起中國觀眾共鳴，得到國內(nèi)市場認可的深層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