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斗在高山峻嶺的川東游擊縱隊

劉建華

1947年11月，根據(jù)形勢發(fā)展，彭詠梧（時為川東臨委委員兼下川東地工委副書記）、江竹筠（時為下川東聯(lián)絡員）來到云陽農壩鄉(xiāng)鹿塘坪，傳達了川東臨委關于在奉大巫開展武裝斗爭的指示。隨后，彭詠梧在組建游擊隊的軍事會議上宣布：趙唯任川東游擊縱隊司令員，彭詠梧任縱隊政委。

1948年1月16日，彭詠梧率領奉大巫支隊一大隊在向巫溪縣紅池壩轉移途中，在鞍子山黑溝淌被敵軍581團一部包圍。突圍中，彭詠梧和4名游擊隊員犧牲，參謀長蔣仁風被捕，游擊隊員星散。

奉大巫起義遭遇挫折后，趙唯不負彭詠梧生前囑托，高舉起義大旗，讓游擊烽火繼續(xù)在奉大巫地區(qū)燎原。

成立巴北支隊

早在1947年9月，川東臨委決定撤銷湯溪特支，建立湯溪工委，李汝為任書記。同時，彭詠梧派李汝為到云陽配合趙唯開展武裝斗爭。

李汝為向趙唯傳達了上級關于開展武裝斗爭的指示，并拿出400大洋，說這筆錢是組織上給的武裝斗爭活動經(jīng)費。此后，李汝為就留在趙唯辦的大灣鐵廠當管賬先生，協(xié)助趙唯開展武裝斗爭籌備工作。

彭詠梧犧牲后不久，1948年1月24日傍晚，趙唯、李汝為、沈凱、陳漢書、陳恒之、趙學做等50多名游擊隊員按照事先約定，準時到農壩鄉(xiāng)張練銀家集結。

趙唯代表黨組織宣布川東游擊縱隊巴北支隊正式成立，趙唯任司令員，李汝為任政委，陳漢書任政治部主任，趙學做任副參謀長，沈凱任后勤部負責人。支隊編為兩個大隊，鐘浩然任第一大隊大隊長，趙子卿任第二大隊大隊長。

會上，李汝為進行了戰(zhàn)斗動員：我們原先計劃首戰(zhàn)襲擊云安鹽廠，目前由于巫溪奉節(jié)起義后，敵人加強了戒備，為了保證首戰(zhàn)告捷，提升士氣，我們決定今晚攻打鹿子坪團總伍醉星老巢，奪取武器，武裝游擊隊。

同時，李汝為組織大家學習了《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要求大家在軍事行動中務必遵守。

戰(zhàn)斗動員結束后，到會游擊隊員領取了武器彈藥。由于武器匱乏，只有少數(shù)隊員持有槍支，多數(shù)隊員以大刀、長矛、鋼釬為武器。

是夜，天空飄起鵝毛大雪。游擊隊員冒著嚴寒向鹿子坪進發(fā)。翻過一座大山，接近伍醉星老宅時已是25日拂曉。趙唯布置游擊隊員封鎖了幾個要道口，命令鐘浩然率十幾名持有武器的游擊隊員出擊，其余隊員就地埋伏接應。

伍家大院庭深墻高，游擊隊事先安排伍家長工、地下黨員伍云為內應，但此時無法取得聯(lián)系。鐘浩然心生一計，故意挑逗伏在門口的一只大黃狗狂叫。伍家傭人開門查看時，鐘浩然迅速率領隊員沖進伍家。大家在伍云的指引下，直奔伍醉星的臥室。

還在熟睡中的伍醉星被驚醒，急忙從枕頭下摸槍。游擊隊員周代華一個箭步飛躍上床，踩住伍醉星的手，迅速卸掉他的手槍，并用槍抵住他額頭吼道：“給我老實一點，交出全部武器！”

伍醉星為了保命，只得乖乖交出武器，一共16支步槍、1支手槍、100多發(fā)子彈。巴北支隊首戰(zhàn)告捷，隊員們士氣高漲。

政委李汝為犧牲

河堰口碉堡是扼守通往云陽、開縣、巫溪的交通要道，卡住了游擊隊的轉移路線。巴北支隊決定拔掉這顆“釘子”。

1948年1月29日，趙唯命令熟悉這一帶情況的陳漢書、趙學做帶領20多名游擊隊員執(zhí)行這一任務。

碉堡易守難攻，最好的辦法是智取。游擊隊經(jīng)過周密偵察，發(fā)覺碉堡由兩個保安分隊的40多人駐守。

次日黃昏，陳漢書、趙學做帶領部分游擊隊員埋伏在碉堡周圍，占據(jù)高處的有利地勢，準備接應。郎少祿 、陶榮山等4名游擊隊員化裝成敵人便衣隊，大搖大擺向敵碉堡走去。

他們靠近碉堡時，敵哨兵喝道：“干什么的？”

郎少祿回答：“我們是開縣盧區(qū)長派來給你們隊長送信的?！边呎f邊向前。敵哨兵警惕喝令他們“站住”，并要郎少祿掏出信件。

郎少祿假意掏信件，順手掏出手槍指向哨兵，喊道：“不許動！”

哨兵見勢不妙，想要舉槍頑抗。郎少祿飛起一腳踢掉他的槍，一槍將其擊斃。

郎少祿4人飛快沖進碉堡高喊：“繳槍不殺！”毫無戒備的保安隊士兵被突如其來的槍聲和從天而降的游擊隊員嚇破了膽，只得繳械投降。這次，游擊隊共繳獲40多支步槍、1400多發(fā)子彈，順利拔掉了釘在三縣交通要道上的“釘子”。

巴北支隊在巫溪、奉節(jié)、云陽的戰(zhàn)績，震撼了國民黨當局。蔣介石親自下達手令，命重慶行轅“清剿”游擊隊。敵軍立即調集581團1個加強營和云陽、開縣、奉節(jié)、巫溪保安隊上千人，從四面向云陽農壩聚攏，準備“圍剿”巴北支隊。

趙唯與大家分析當前形勢，決定避敵鋒芒，與敵周旋。趙唯用夜行軍的方式，率領游擊隊一會兒出現(xiàn)在60華里外的江口，一會兒出現(xiàn)在去往巫溪的小路上，一會兒又鉆進深山老林。敵人疲于奔走，就是追不到游擊隊。

行軍途中，李汝為和陳漢書聯(lián)合創(chuàng)作了《游擊隊軍歌》，鼓舞游擊隊員的士氣。歌詞如下：

我們是川東游擊縱隊，

我們是勞動子弟兵，

我們是站起來的被壓迫者，

共產黨領導下的鋼鐵戰(zhàn)士！

為了打破舊世界的枷鎖，

我們戰(zhàn)斗在高山峻嶺。

為了爭取民主與和平，

我們團結一切進步人群，

不怕饑寒，不怕困苦，

到處有我們的戰(zhàn)友。

嚴守紀律，聯(lián)系群眾，

在共產黨的旗幟下前進，

前進，向前進！

打到蔣介石，消滅反動派！

建立新中國，勝利屬于人民！

2月19日，面對敵軍壓境，趙唯和李汝為決定率領游擊隊向巫溪境內的風竹淌轉移。

游擊隊趁夜行軍，在農壩鄉(xiāng)窄口子與敵軍狹路相逢。戰(zhàn)斗打得很激烈，趙唯和李汝為被沖散。

李汝為在跳下一條山溝時，不慎丟失眼鏡。他高度近視，幾乎寸步難行。第二天拂曉，他才摸上山間一條小路。由于人地生疏，路徑不熟，上路后他就迎面碰上搜山的敵警察中隊。敵人見他衣裳被樹枝掛破，臉上有傷痕，行動可疑，便把他押到敵軍581團駐地。

審訊時，李汝為一開始自稱姓林，到農壩來賣豬。但敵人早就聽聞游擊隊首領叫“李偏頸”，而眼前的李汝為剛好脖子有左偏的特征，于是對他嚴刑拷問。

李汝為知道瞞不過敵人，便坦然承認：“我就是‘李偏頸’，要殺要剮由你們！”

敵人對李汝為施以酷刑，要他招供游擊隊的情況。李汝為大義凜然：“你們殺了我‘李偏頸’，殺不完我們共產黨人！”

敵人無可奈何，指使農壩鄉(xiāng)鄉(xiāng)長來勸降。但李汝為軟硬不吃，鐵骨錚錚。此時，他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在犧牲前夜寫下就義詩：

你們的電刑沒奈何我，

你們的野蠻我早已領教過。

我冷眼對殺場，笑臉映山河。

鮮血換來的是自由，

屠殺，也挽救不了你們的沒落！

2月22日清晨，敵人將李汝為押往窄口子場槍殺。一路上，他高呼口號。犧牲時，年僅26歲。

擺迷魂陣威嚇敵人

1948年2月24日，趙唯率領巴北支隊一部夜襲云陽縣魚泉鎮(zhèn)后，敵軍在游擊隊活動區(qū)采取“十家連坐法”，并懸賞“一千塊大洋捉拿游擊隊司令趙唯”。

白色恐怖籠罩下，為保存實力，趙唯當機立斷，決定游擊隊化整為零，在云陽、開縣、巫溪一帶與敵人展開游擊戰(zhàn)。

一天，趙唯帶領游擊小分隊轉移到巫溪荊竹園一側活動。當?shù)乇ｉL楊先科早先已被游擊隊爭取過來，此時他積極為游擊隊安排住房，籌集給養(yǎng)。但他擔心副保長告密，就對趙唯說道：“上次我接待你們游擊隊之后，就被副保長告發(fā)，幸虧巫溪當局沒有深究。這次就怕你們走后，他又去告密?！?/p>

趙唯拍拍胸脯，對楊保長說：“別怕，我去制服他?！?/p>

趙唯和同來的隊員們商量，決定擺一個迷魂陣嚇嚇副保長。

隨后，兩個全副武裝的游擊隊員去請副保長，要他給游擊隊送給養(yǎng)。副保長過來時，所有隊員換人不換槍地在駐地來回穿梭，以顯示游擊隊人多、裝備精良。

副保長見狀，假裝熱情地說：“趙司令，你辛苦了，我給你送糧食、臘肉來了?！?/p>

“我為勞動人民打天下，不辛苦！不過，我們到你的地盤活動，會給你增添麻煩?！壁w唯嚴肅地說。

副保長皮笑肉不笑地說：“不麻煩，趙司令帶著隊伍英勇奮戰(zhàn)、威名遠揚，我早就想給游擊隊出點力?！?/p>

這時，楊保長進屋，看見副保長送來的糧食和臘肉，有意瞄了副保長一眼。

當著楊保長的面，趙唯故意表揚副保長：“你們副保長早就想支援游擊隊，今天又親自給我們送給養(yǎng)。你們二位冒著殺頭的危險支持革命，精神可嘉。”

趙唯又敲打副保長：“游擊隊軍事行動一般很難長期保密。我們離開后，敵特可能加害你們，你們看怎么辦為好？”

楊保長知道趙唯的用意，故意不開口。

趙唯接著說：“為了保護群眾，我們走后，你們可以去向敵人報告。但是必須注意：第一，只能說你們是被強迫為我們服務的;第二，只能說過時的情報或與我游擊隊行動相反的方向。”

副保長馬上保證：“我們不報告，絕不報告！我們連假報告也不報告?！睏畋ｉL也隨聲附和。

“好，既然二位有膽量不報告，那就要守口如瓶。如果我發(fā)現(xiàn)有人兩面三刀，危害我們安全，到時定將格殺不饒！”

戲演完后，趙唯借口要開會，送走了兩位保長。

事后得知，副保長走后立即前往敵軍駐扎處告密，并渲染說：“游擊隊有百多人，配備有機槍，個個身挎長短槍……”但這次，他沒敢告發(fā)楊保長。

隨著人民解放戰(zhàn)爭的勝利進程，趙唯帶領游擊隊堅持與敵周旋，為爭取下川東早日解放不懈奮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