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北圍堤大搶險回眸

1983年8月10日，武陟黃河北圍堤發(fā)生了一次重大險情，這一險情可謂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河南黃河（乃至整個黃河下游）所發(fā)生的最大險情。之所以稱其為“大搶險”，可從5個方面予以體現(xiàn)：一是出險工段長。一次出險堤段長達1772米。二是搶險時間長。連續(xù)搶護達53個晝夜。三是投入人力多。先后動員軍民日上工達幾千人參加搶護。四是采用的施修方法多。根據(jù)旱工、水工、溜勢、水深及設備等情況，采用了柳石枕鋪底枕上摟廂、柳石摟廂、柳石滾廂、捆扎大懶枕、散放柳枕堆等形式，各種家伙樁如單頭人、雙頭人、三星、五指、羊角、雞爪、七星、九連環(huán)、蚰蜒爪子、十三太保等。五是搶險用料多。計用柳雜料1500萬公斤，石料3萬余立方米，鉛絲44噸，麻料333噸。1983年至今，時間已過去30多年，黃河下游類似當年北圍堤搶險規(guī)模的仍然“后無來者”。

這30多年，是我國改革開放取得輝煌成就的30多年，是我國國民經(jīng)濟與綜合國力巨大提升的30多年。社會生產(chǎn)力快速發(fā)展，人們的生產(chǎn)、生活水平得到了極大改善。社會在變，黃河也在變。目前，進入黃河下游的水沙量和河道工程狀況與20世紀80年代前期相比，發(fā)生了巨大變化。就防汛搶險工作來說，人們在思想認識方面普遍存在著較大差異：一些人認為社會生產(chǎn)力發(fā)展了，機械化程度提高了，尤其是隨著人們生態(tài)觀念的加強，認為傳統(tǒng)的河工技術已沒存在的必要;一些人則認為目前基層一線職工在防汛搶險方面的技術水平已不適應防大汛、搶大險的需要，20世紀80年代初的一部分修防工多已退休，在搶險技術環(huán)節(jié)存在著青黃不接的現(xiàn)象，急需加強技術培訓，以提高他們的技術水平。

在社會日新月異進步的大勢下，黃河人也應當與時俱進。隨著社會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在防汛搶險方面的新技術、新材料、新方法應當充分合理地運用。但傳統(tǒng)的搶險技術與方法也要傳承，不宜輕易丟棄，一些搶護方法在特定條件下仍然適用。

地理位置與所起作用

北圍堤系花園口樞紐工程之左側(cè)圍堤，建成于1960年。

花園口樞紐工程是黃河下游干流上第一期攔河壅水工程，位于京廣鐵橋以下8公里處，南岸為鄭州市郊崗李村，北岸為武陟、原陽兩縣交界處。1955年黃河規(guī)劃，這一工程原選定在桃花峪，后為滿足黃河兩岸灌區(qū)用水及鄭州與新鄉(xiāng)的通航規(guī)劃，下移到花園口。在20世紀50年代，認為“根治黃河，指日可待”，黃河上中下游眾多工程相繼動工興建?；▓@口樞紐工程以上南北兩岸除了早已建成的人民勝利渠以外，又先后建成了共產(chǎn)主義渠、幸福渠、東風渠，引黃灌溉發(fā)展迅猛。為保證引水，河南省要求馬上修建花園口樞紐工程。1959年12月開工，次年6月建成，趕在汛前投入運用，速度之快，令人驚嘆。

花園口樞紐工程建成運用后，在三門峽水庫蓄水攔沙運用期間，對于灌溉、改善河勢及防止京廣鐵橋橋基的沖刷起到了一定作用。但由于原設計對客觀情況的變化估計不足，除主要受惠者東風渠和幸福渠效益明顯外，其他如航運、發(fā)電等都難以實現(xiàn)，灌溉面積也遠遠小于原設計。加之工程建成后管理不善，運行不到兩年，樞紐的泄洪閘就受到嚴重損壞。特別是1962年后，三門峽水庫由“蓄水攔沙”改為“滯洪排沙”運用，洪水泥沙大量下泄，黃河下游河道恢復淤積，花園口樞紐這一低水頭壅水工程，不僅不能發(fā)揮其應有效益，反而使河道排洪能力受到嚴重影響，淤積加重。

為了保證下游防洪安全，1963年5月，提出破除花園口樞紐工程攔河大壩的設計。經(jīng)水電部和河南省委批準，當月便開始動工，7月17日爆破成功，從而為順利排洪排沙疏通了道路。

花園口樞紐工程廢除后，北圍堤予以保留。該圍堤對控制黃河河勢，保護黃河左岸大堤起著重要作用。

若北圍堤失事決口，河水將會沿老串溝東下，直接威脅黃河左岸堤防安全。武陟及原陽兩縣灘區(qū)16萬群眾的生命財產(chǎn)和20余萬畝耕地將受到嚴重危害。即將動工的鄭州黃河公路大橋建設及鄭州市的引黃用水也會受到嚴重影響。同時定會引起下游河勢發(fā)生一系列重大變化，馬莊、雙井等控導工程被抄后路。

河勢及出險緣由

為保護京廣鐵橋的安全，每年汛前或汛期都要向橋下主流區(qū)拋投數(shù)百乃至數(shù)千立方米的鉛絲籠。所以在京廣鐵橋下形成了一道潛壩，隨著上游著溜點的變化，鐵橋以下的河勢也游蕩不定。

1972年后，鐵橋以下大河南移脫離北圍堤，北岸形成數(shù)公里寬的灘面。1982年花園口站15300立方米每秒大洪水后，大河又逐漸北移，至1982年汛期，對應北圍堤6+600樁號（幸福閘處）以上的灘面尚有200～1500余米。1983年8月3日，花園口站洪峰流量8370立方米每秒，洪峰回落過程中，大河在鐵橋以上南岸桃花峪坐彎，改變了鐵橋以下河勢南大北小的局面，北股河流量由原占全河流量的20%增至80%，致使幸福閘前灘地受沖刷而迅速坍塌。

北圍堤的搶險過程大致可分為兩個階段： 8月11日至9月14日為第一階段，造成該階段險情的主要原因是：大河流量穩(wěn)定在3000～4000立方米每秒（占搶險天數(shù)的67%），沖刷力強且主流逐步上提。10月7日，花園口站又發(fā)生6880立方米每秒洪峰，至10月9日，大河流量回落至5800立方米每秒，主溜歸槽，時值深秋，水量大，沙量小，在5+400米處出現(xiàn)河脖（河面寬僅300米），形成入袖河勢。彎道又繼續(xù)上提，遂開始第二階段搶險。至10月23日大河流量回落至3550立方米每秒后，河勢終止上提，險情方告穩(wěn)定。整個搶護過程皆因河勢上提，灘岸坍塌，一直處于“背篙攆船”的被動局面。

搶護經(jīng)過

8月9日，在北圍堤樁號6+400米處，灘岸距堤腳僅余12米，大邊溜沖刷灘岸，并有繼續(xù)坍塌之勢，情況緊急。經(jīng)河南黃河河務局、新鄉(xiāng)黃沁河修防處、武陟黃沁河第一修防段共同查勘后，省局決定以“臨堤下埽，以垛護堤，輕型結(jié)構(gòu)，推枕為主”為搶護原則，決定搶修柳石垛8座，垛距70米，垛后寬20米，垂直長10米，兩垛之間以護岸的防護形式連接。

8月10日，由武陟一段工程隊配合500名民工安設4、5、6垛。采用推柳石枕的辦法搶護，當時水邊線距堤腳尚有8米。但一經(jīng)開始搶護險情則迅速擴大，潰至堤腳及堤坡，由于推枕速度較慢，遂改為摟廂。

河勢逐步上提，險情亦隨著上提。修防處遂調(diào)來武陟二段安設3號垛，并調(diào)來機船一只進行摟廂，但險情仍繼續(xù)上延。15日又調(diào)來原陽段和孟縣段安設2號垛與1號垛。15日下午安設1號垛時，水邊距堤腳尚有20多米，便有意識地加大埽面寬為20米，采用預捆直徑2米大懶枕的辦法。

第一排懶枕自16日早即著水，遂又做第二排懶枕，至晚上又做第三排懶枕。用這種方法到17日晨，迫于險情改為摟廂推枕交替進行，至晚上埽面寬已由原來的20米退至10米，立即全部改為摟廂奮力搶護。8月10日至17日，2、3、4、5、6號垛均采用直接向水中進占的辦法或推枕或摟廂。1號垛改用預先捆懶枕的辦法，等待著水再行搶護。與此同時，各垛下游的護岸也相繼搶護，多采用柳石混砸、摟廂的辦法。至16日，4、5、6號垛已出水1.5米并趨于穩(wěn)定，其余各垛及護岸雖小有反復，但尚屬順利。唯河勢仍逐漸上提，橫河直沖，淘刷嚴重的800米長堤坡塌下一半。經(jīng)報省局批準再向上延修5座垛，于18日又調(diào)來機船兩只，19日開始向上延修新埽。

19日開始安設西1垛。22日又調(diào)來封丘、博愛、沁陽三個修防段支援。于24日前將西2、西3、西4、西5號垛陸續(xù)安設，均采用預捆大懶枕，待著水后再酌情推枕或摟廂搶護的方法。29日前，西1至西5號各垛均屢有反復，由于河勢逐步上提，大溜頂沖也漸加大，險情逐步惡化。有的堤坡、護岸開始坍塌，有40多米堤頂塌掉1米多寬。8月31日，西4號垛及西5號護岸坍塌跑埽，70多米堤頂塌寬2米。9月1日該段內(nèi)20多米長堤頂全部塌斷，僅余殘缺背河堤坡，大有決口之勢，險情異常緊急。

河南省政府、新鄉(xiāng)專署、武陟縣政府及黃委、河南黃河河務局、修防處各級領導均趕到現(xiàn)場研究對策，并決定調(diào)解放軍前來支援。

河南黃河河務局又調(diào)來三只機船支援搶險，在背河堤腳處搶修交通道路一條。經(jīng)采用柳石混砸及摟廂等方法搶護，至9月3日方轉(zhuǎn)危為安。

8月30日至9月4日，根據(jù)河勢變化情況，曾兩次上報省局批準再上延搶修7座垛，即向上延修至西12號垛。由1號垛至西12號垛，做法全部為預捆懶枕。在預捆懶枕時，西1號垛至西9號垛系大量使用底勾繩及下家伙樁的做法，垛間護岸多同垛的做法。

9月12日，預估河勢仍有上延之可能，又報省局再上延修3座垛，即上延至西15號垛。西12號垛和新延修的3個垛，均采用散堆懶枕堆的做法，共堆4層，底層6枕，以上遞減1枕，頂層3枕，枕的直徑為1米。

9月15日后，大溜顯著外移，西12號垛距水邊線約1米，西13至15號垛均不靠水，已修各工程呈穩(wěn)定狀態(tài)。前來支援的各修防段及民工陸續(xù)撤離，搶險暫告一段落。

第一階段的緊張搶護，計修柳石垛21座、護岸20段。解放軍、民工和各兄弟段技術工人撤離后，武陟一段組織工程隊和100名民工，對已修各垛及護岸進行重點維修加固，重點部位加拋鉛絲籠，并對工程平面整修上土，將7、8號垛及7護岸采用水中推枕的辦法修成。

10月6日，花園口站再次出現(xiàn)6880立方米每秒的洪峰流量，洪峰時河走中泓，已修各工程尚基本穩(wěn)定。10月9日，大河流量回落至5800立方米每秒時，河勢又開始上提，西12號垛的懶枕開始下蟄，遂組織1000名民工搶護。此時已進入深秋，大河含沙量較小，淘刷嚴重。10日至14日，西13號垛、西14號垛、西15號垛依次著水下蟄，西12號垛曾受大邊溜淘刷，情況較緊急，在搶險辦法上以推枕為主。由于未著河的懶枕經(jīng)1個多月的風吹日曬已成干柴捆，故用鉛絲繩拴鉛絲籠墜壓懶枕。

隨后的幾天，大河流量一直穩(wěn)定在4000立方米每秒左右，且仍有上提趨勢，故又報請省局批準再延修三座旱垛，即修到西18號垛。仍采用預捆大懶枕的方法，至23日完成。由于大河的南股水加大（由原來的10%增至30%），至19日明顯河走中泓，西15號垛14日著水稍有蟄陷，新安設的西16號垛距水邊線約15米，西18號垛距水邊線約100米。經(jīng)觀察數(shù)天無坍塌現(xiàn)象，故于10月23日將民工撤離，搶險第二階段結(jié)束。此后進入正常的維修加固階段。

此次搶險歷時53晝夜，大河流量則有35天穩(wěn)定在3000～4000立方米每秒，壩前水深最深達14米，壩前流速達2.5～3.5米每秒，搶險工段長達1772米，搶修柳石垛26座（其中3座未裹護），護岸25段，裹護長度達3855米。

根據(jù)“臨堤下埽，以垛護堤，輕型結(jié)構(gòu)，推枕為主”的搶護原則，整個搶護結(jié)構(gòu)均采用以推枕為主，柳石垛與垛間護岸連接的防護形式，破溜緩沖，守點護線。在施修方法上，則根據(jù)旱工、水工、溜勢、水深以及當時的設備、料物情況，采用了柳枕鋪底摟廂、柳石摟廂、柳石滾廂、捆扎大懶枕、散放柳枕堆等5種形式。

縱觀整個北圍堤搶險過程，歷時長，用料多，一次搶護工段長度達近2000米，所用的搶護手段、方法幾乎涵蓋了黃河上所有的傳統(tǒng)技藝。

認識與體會

北圍堤大搶險已經(jīng)跨過了30多個年頭。隨著時間的推移，它也慢慢地淡出了人們的視野。但對于親身經(jīng)歷了那場驚心動魄戰(zhàn)斗的人們來說，留下的卻是那種揮之不去、永遠難以磨滅的記憶。一次生險長達1800米，夜以繼日地搶護達50多天，搶修新工達40余座，總投資達320余萬元（當時的投資數(shù)）。這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黃河上罕見的大險，在沿河軍民的奮力搶護下化險為夷，的確是對我們這支防汛大軍的嚴峻考驗。取得如此成績的原因，歸結(jié)起來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各級領導的重視是取得搶險勝利的根本保證。搶險伊始，武陟縣委、縣政府的主要領導即坐鎮(zhèn)現(xiàn)場指揮，調(diào)配料物，組織民工。隨著險情的發(fā)展，河南省委、省政府，新鄉(xiāng)地委、專署的領導都親臨現(xiàn)場，解決具體問題。9月1日大險發(fā)生后，時任河南省委書記劉杰同志乘直升機巡視了搶險工地，9月4日，又親臨工地視察、慰問。在險情最緊急的關鍵時期，時任國務院副總理的萬里同志，親自打電話詢問險情。省長何竹康、省軍區(qū)司令員占景武、副省長紀涵星及黃委的領導，也都多次親臨現(xiàn)場指導搶險。河南黃河河務局的領導更是常駐工地負責指揮。也正是有了中央和各級政府領導的高度重視，才保證了北圍堤搶險能夠取得重大勝利。

得力的搶護措施是取得搶險勝利的關鍵環(huán)節(jié)。根據(jù)河勢情況，首先明確制定了“臨堤下埽、以垛護堤、輕型結(jié)構(gòu)、推枕為主”的搶護原則。隨著險情的發(fā)展，又采取了柳石摟廂、柳石滾廂、預捆大懶枕、預堆散枕堆等措施。黃委、河南黃河河務局、修防處各級都抽調(diào)了多名專家和工程技術人員長期駐守工地，針對出現(xiàn)的問題及時研究對策。人民治黃以前就身為搶險隊長、年逾八旬的搶險老專家李建榮先生，應邀經(jīng)常來現(xiàn)場指導搶險。7個修防段的離退休老工程隊長也被邀請到搶險工地，為搶護出謀獻策。有如此強大的技術隊伍做支撐，保證了搶護工作的順利進行。

兵民是勝利之本。廣大人民群眾是抗洪搶險的主力軍。在北圍堤搶險期間，武陟縣委、縣政府組織數(shù)百名國家干部和8萬多名民工先后奔赴搶險工地，日上工人數(shù)達5000人之多。武陟縣14個鄉(xiāng)鎮(zhèn)總動員，由鄉(xiāng)鎮(zhèn)干部帶隊，每個鄉(xiāng)鎮(zhèn)輪換堅守一座工程。如此大的搶險場面，從人員組織、搶險指揮、生活供給到醫(yī)療服務等方面做到有條不紊，相互協(xié)調(diào)，其難度可想而知?！侗眹陶诰o張搶險》 《河勢繼續(xù)上提，搶險仍很緊急》《情況緊急，險情惡化》《軍民奮戰(zhàn)搶惡險》等，就是當年險情最緊急時《武陟防汛簡報》所采用的醒目標題。人們常說“搶險如同打仗”，但搶險與打仗不同的是，打仗時作戰(zhàn)的敵我雙方都會有休息停戰(zhàn)的間隙，而搶險卻沒有絲毫的休息間隙，要知道洪水是不會休息的。若沒有強大的群防隊伍做保障，保證搶險的勝利將無從談起。

“狹路相逢勇者勝?！边@是時任河南黃河河務局副局長、北圍堤搶險指揮和搶護方案制定者之一的葉宗笠同志在20多年后回憶這次搶險時所說的最響亮、也最重要的一句話。9月1日堤身塌斷后，中國人民解放軍某部700余名指戰(zhàn)員連夜急行軍，于2日凌晨趕到搶險現(xiàn)場，承擔了“急、重、險、難”的任務。解放軍到達后，更是提出了“心往大堤險處想，腳往大堤險處邁，勁往大堤險處使，汗往大堤險處流，血往大堤險處獻。人在堤在，誓與大堤共存亡”的響亮口號。正是有了這種大無畏的獻身精神和英雄氣概，才最終贏得了北圍堤搶險的重大勝利。

料物供給是物質(zhì)保障。本次搶險，共用柳雜料1500萬公斤，石料3萬余立方米，鉛絲44噸，麻料333噸。武陟縣動員送柳料的有11個鄉(xiāng)鎮(zhèn)，幾乎砍光了全縣所有可以砍伐的樹木。在這種情況下，武陟縣政府請求新鄉(xiāng)專署支援，專署命令原陽縣支援柳秸料，原陽縣有6個鄉(xiāng)向搶險工地運送柳料。日高峰送柳料機動車達220余輛，人力車達2300余輛，一日最高送柳料達80多萬公斤。送石料的車輛一日最高為110輛，緊急時刻，省局調(diào)動鄭州修防處航運隊數(shù)條船從黃河南岸向工地運送石料。由于當時通往工地的交通道路僅為一條幾米寬的小柏油路，運送柳石料的車輛堵塞最嚴重時曾長達近8千米。

需用大麻繩3.5萬余條，其中3.2萬條系各兄弟段支援，小麻繩有近10萬條來自兄弟段及社會支援。河南省的麻料用完了，時任河南省省長的何竹康同志親自出面，從湖北武漢調(diào)來100噸麻料，解決了搶險用繩問題。所用木樁全為臨時采集，連續(xù)出險時一次調(diào)來6只機動船參加搶險。沒有一個強大的組織系統(tǒng)，很難完成如此艱巨的物資供應任務。

歷時53天的北圍堤大搶險經(jīng)過上上下下的努力拼搏，取得了全面勝利，有成功的經(jīng)驗，也有慘痛的教訓。概括起來大致有如下幾個方面。

1.對河勢變化估計不足。1982年大洪水后，河勢逐漸北移，當時曾預估北圍堤老險工工程（幸福閘以下）可能出險。這次搶險堤段生新險卻是出乎意料的，就連汛前河勢查勘也未做出預估。甚至在8月初大水離堤腳最近只有三四十米時，也還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直至8月9日水邊線離堤腳只有十幾米時才倉促上陣。只以為搶修七八座工程就可以了，而結(jié)果卻出乎人們的預料。由此看來，在河道防護工程搶險工作中，掌握河勢情況、了解河床土質(zhì)結(jié)構(gòu)、探摸基礎深度這“搶險三要素”是何等重要。

2.搶護原則及結(jié)構(gòu)值得商榷。從歷史的角度看，黃（沁）河上的險工工程均是在被動情況下臨堤安設的工程，這次也不例外。搶險開始確定了“臨堤下?！钡膿屪o原則，由最初定的8座垛，直至最后搶修了26座垛。武陟有一地方方言叫“背篙攆船”，這次搶險的確應驗了這句話。若是對河勢分析準確，及早從上面著手搶修工程，也許不需要這么大的投入（1990年，安設了老田庵控導工程，徹底改變了這一局面）。在搶護工程結(jié)構(gòu)上，除開始的幾座工程采用推柳石枕或柳石摟廂外，其余工程多采用預捆大懶枕的方法，一經(jīng)著水則全部潰膛，以致節(jié)節(jié)敗退，埽面寬度達不到計劃標準。而且大懶枕內(nèi)部大量使用家伙樁，枕外大量使用底勾繩。這種結(jié)構(gòu)的確應引以為戒，或可以說大有商榷余地。

3.施工現(xiàn)場管理混亂，搶險場面狹小擁擠?？傮w來講，北圍堤搶險可以說打的是一次無準備之仗。由于險情來得突然，各方面工作都是在倉促應對情況下開展的。諸如：（1）交通擁堵導致經(jīng)常停工待料（柳石料），以致緊急時有啥料就用啥料、不按照比例用料，部隊和群眾之間、工程與工程之間出現(xiàn)搶料等現(xiàn)象。（2）使用樁繩不合理。不分輕重緩急，不針對具體情況，大量使用底勾繩，下家伙時隨心所欲，像三星、五指、七星、九連環(huán)、十三太保、蚰蜒爪子等，在工地上無所不用其極，至于河底情況如何，該不該用這些家伙，在施工現(xiàn)場未開展過研究討論;同時使用樁繩不合理，一根樁上拴數(shù)條乃至十幾條大麻繩，發(fā)現(xiàn)了問題想活一下繩子確實不易。屢次出現(xiàn)的埽體猛蹾猛蟄與大量用繩以及過多地使用硬家伙是否有直接或間接的聯(lián)系呢？（3）沒有迂回道路，各種車輛混雜一起，交通擁堵是可想而知的，遇到下雨天氣，更是難以應對，更何況在整個搶險的53天內(nèi)半數(shù)以上都有雨，而且往往是在險情最緊急時，風雨交加。（4）管理人員跟不上。不僅在交通、生活、醫(yī)療方面存在問題，僅就技術方面，由于各種料物用量大，造成各埽體用料數(shù)字不準確，料物管理混亂。

前事不忘，后事之師。30多年過去了，隨著社會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如今黃河再發(fā)生較大險情，類似當年北圍堤搶險的組織形式、搶護方法以及險情處理措施也都不會重現(xiàn)。今系統(tǒng)回眸一下當年的搶險過程，意在讓后人有所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