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簡介
秦巴山區(qū)里,被恐怖邪祟糾纏村落數(shù)百年的農民何慶德,被“邪祟”詛咒致死。大洋彼岸,“富二代網紅”傅藍夕,在美國醫(yī)藥巨頭赫利俄斯制藥公司控制的海島上落海溺亡。萬里之遙,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死因竟是感染了同一種病毒,誰能解開這個謎題?
作為傅藍夕的至交好友,中國疾控病毒病研究所研究員陸堅邁上了追逐真相的道路。誰制造了這種病毒?真相遠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驚心動魄。
作者簡介
蘇晉,科研工作者,從事病原微生物研究十余年,參與國內多起傳染病疫情處理。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暴發(fā)應招前往一線,從事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工作。“每日處理的核酸樣本陽性逐漸減少,是我在武漢最開心的事情?!?/p>
楔子
十五年前,秦巴山區(qū)的盛夏。一行人在一位瘸腿老村長的帶領下在蔥蘢草木中不斷前行。隊伍中一半是皮膚黝黑的本地人,另一半則是人高馬大的白人。
他們的目的地是一處百米高的懸崖,懸崖中部,一尊尊佛陀菩薩像從石壁上浮現(xiàn)出來,一根根脫掉漆色的木頭架在懸崖的石臺上。莊嚴的佛像壁雕、殘敗的木制建筑,在陽光里織出一幅奇異的宏偉圖景。木頭中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兩米高、一米寬左右的口子。
老村長姓盤,他雖是瘸子,行動卻非常靈活矯健,他指揮手下一個叫何慶德的老實巴交的村民將帶來的木梯搭好,自己率先爬進山洞,迎接這些白人客人。里面很寬闊,眾人用手電筒照亮了山洞,里面一尊尊佛像姿態(tài)各異,他們結不同手印,有的神色安詳,有的目光悲憫,注視著闖入這片佛地的無知者。
白人老板連連贊嘆,讓翻譯對盤村長說,“這些佛像,我全都要了,之前說好的價格,二十萬。”
他話音剛落,突然,一陣嘩啦啦的翅膀撲騰聲從山洞深處傳來,像有鬼魅從黑暗深處突然奔出。只見黑壓壓一片蝙蝠,露出它們猙獰的面孔和尖利的牙齒,撲向人群。人的呼喝聲、蝙蝠撲騰翅膀的聲音在山洞里不斷擴大,猶如來自陰界的呼喚,讓人心驚膽寒。
何慶德顫著聲音對盤村長道:“也許,佛祖并不喜歡這些‘洋鬼子,我們不該帶他們來這里。”
盤村長心下沒底,但聲音卻很沉著,道:“不,佛祖喜歡他們?!?/p>
十五年后的盛夏,秦巴山區(qū)山腳下的小村莊里。太陽落下山頭,村中一棵大槐樹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正躺在涼床上面抽搐,“有鬼,佛洞……到處都是鬼……”他胡亂大叫著,突然嘴吐白沫,摔到了地上。一位少女從后面房間跑過來,沖到男人的身邊要去扶他,瘸腿的盤村長帶著五六個人沖了進來??粗腥藪暝?,從喉嚨深處,不斷發(fā)出“呵呵呵”的氣聲,盤村長怕他說出什么不該說的,急忙指揮道:“把他綁起來!”
幾天后,地球的另一邊,醫(yī)藥巨頭赫利俄斯制藥公司的控股家族馬丁家族的私人島嶼——麥爾島上,正在舉辦全球生物安全大會。天空蔚藍,海水明凈,椰樹在輕柔的海風里擺動著它們的葉子,完全沒有臺風即將到達的跡象。
赫利俄斯是世界知名的大制藥公司,研究基地眾多,麥爾島主要開展對人類致病的病毒、細菌、立克次體①、真菌等病原體的研究,以開發(fā)針對這些病原體的疫苗以及藥物。離沙灘不遠,是豪華六星級酒店、一系列基礎設施以及馬丁家族的私人博物館大樓。
①立克次體
是一類介于最小的細菌——巴爾通氏體屬和病毒之間的原核細胞型微生物,美國病理學家H.T.立克次首次對它進行描述,因此而得名。它主要寄生于節(jié)肢動物,并以其為傳播媒介,且其下屬許多成員對動物和人具有致病性。
傅藍夕,中國知名醫(yī)藥公司知一制藥董事長傅順知的獨子,“網紅富二代”,正坐在病毒專場分會場演講臺下第一排,舉著手機興致勃勃地拍著。
LED巨幅屏幕的光映在站在演講桌后的人身上,此人身材修長,面容白皙,戴著無框眼鏡,穿著黑色西服,他叫陸堅,中國疾控病毒病研究所研究員,主要從事對人類致病新病毒的檢測鑒定和研究。
“對以人類為宿主的病毒來說,全球一體化是病毒的盛宴,就像我,前天還在北京,”陸堅手中的激光筆指著屏幕上畫出的路線圖,“早上坐地鐵到機場,隨后坐飛機到美國,一路和數(shù)百人在密閉空間有所接觸,要是我最近感染了某種可通過呼吸道傳播的病毒,那我在這兩天里,可能已經把這種病毒傳播給了很多人,包括在座的各位。諸位來自世界各地,離開這里后,再和其他人接觸,這種病毒,在短短時間里,就能隨著你們的活動擴散至全球。對我們人類來說,這是每時每刻都潛伏在我們身邊的災難,作為病毒研究工作者,這是我們的挑戰(zhàn)?!?/p>
隨著專業(yè)性極強的問答環(huán)節(jié)完畢,陸堅剛從演講臺上下來,傅藍夕便拉著他走出了會場,抱怨道:“太無聊了,天氣這么好,夠義氣就陪我出去逛逛?!?/p>
他們小時候是鄰居,陸堅穩(wěn)重踏實,熱愛科研工作,傅藍夕風趣貪玩。兩人性格完全不搭,卻能一直做鐵哥們。
陸堅無奈,“行吧。你想去哪里逛?我還想聽報告。”
兩人剛剛走出會場,就看到傅藍夕的父親,知一制藥集團董事長傅順知正和赫利俄斯制藥公司的負責人索爾馬丁交談。十幾年前,其父菲利普馬丁因為急病過世后,小馬丁在家族的爭權中獲勝,成為赫利俄斯制藥公司的掌控者。他身材高大,儀表堂堂,灰藍的眼睛很深邃,正裝卻沒有系領帶,手上戴著一副手套。
另一人是赫利俄斯制藥公司病毒研究部門的首席科學家銅雀。銅雀身材微胖,掛著嚴重的黑眼圈,臉上的絡腮胡得有一星期沒有刮了,看到陸堅,眼神才稍稍活泛一點,打招呼道:“我的老朋友,你的報告做完了嗎?”
陸堅頜首,“是的?!彼诿绹霾┖蟮臅r候和銅雀在同一個實驗室工作,但多年不見,這次實屬難得。
銅雀專注地望著陸堅,邀請道:“晚上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樣?”
陸堅記得銅雀一直主張酒精誤事,他雖然奇怪,但感于好意,只好道:“很抱歉,我今天下午就必須離開?!?/p>
銅雀失望道:“行程這么緊?我以為我們有機會談談。”
“這位是?”銅雀話沒講完,小馬丁插入了兩人的交談。銅雀介紹完后,他盯著陸堅看了好幾眼,伸出戴著手套的手,同陸堅握了一下,又在傅順知的介紹下打量了傅藍夕兩眼,神色倨傲,轉頭對傅順知道:“我們之前談論的合作,希望你可以好好考慮?!?/p>
傅順知儒雅地笑著打太極:“我會考慮。但要達成,恐怕很難?!?/p>
這是中國式的拒絕,小馬丁臉色沉了下來,傅藍夕見他走了,轉頭問他爸:“老頭,你和他要有什么合作嗎?我不喜歡他!”
陸堅在旁邊說,“知一制藥和他們有一個競爭性研究項目,他希望可以買下這個項目的專利,然后一起在我們國內做臨床試驗?!?/p>
參會者陸續(xù)從會場出來,抓緊時間和想交流的人做結交。傅順知在這里老朋友很多,他想將兒子介紹給朋友們,但傅藍夕一點也不體諒他老爸的苦心,拉著陸堅一溜煙地跑了。
陸堅說:“臺風馬上要來了,我今天下午必須離開,正好可以搭你爸的私人飛機,你要一起回去嗎?”
傅藍夕抱怨道:“你現(xiàn)在出個國那么麻煩,要打申請。這次我可完全是為了能和你一起度假,才跑來這里的。你下午就走,你對得住我嗎?工作狂?”
陸堅說:“我覺得這樣挺好,如果不工作,我不知道還能做什么,喂,你走路小心點?!币皇撬话炎ё?,傅藍夕差點撞在一邊的雕塑上。
那是一尊顏色鮮艷的石雕佛像,帶著明顯的東南亞風格,這博物館里熱帶植物茂盛,不少石雕佛像在植物繁茂的枝葉間若影若現(xiàn)。
傅藍夕露出嫌棄的神色,“這是什么審美,怎么放這么多佛像?!?/p>
陸堅只能體會病毒結構之美,對那些佛像無感,解釋說:“聽說菲利普·馬丁很喜歡收集佛像,這些應該是他的審美吧?!?/p>
兩人一起散步進了赫利俄斯的傳染病博物館。迎面是一面大的LED屏幕,上面正在播放埃博拉病毒系列紀錄片?;颊叩膽K狀讓恐怖和不祥的氣息似乎也蔓延到了大屏幕外,傅藍夕一陣心悸。陸堅的感受和傅藍夕完全不同,他介紹說:“埃博拉病毒只是一種病毒,傳播也必須滿足三個要素,要有傳染源、傳播途徑和易感人群。與非洲人的衛(wèi)生條件和生活文化習俗有關。他們會親吻、擁抱病人和死者,這就很容易導致感染。即使是現(xiàn)在,依然有很多當?shù)鼐用裣嘈虐2├《臼且环N詛咒。就是在我們國內,依然有人不能理解病毒的存在,而愿意相信神秘學。”
兩人轉了個彎,傅藍夕以為自己總算避開了那紀錄片,沒想到腦袋一轉,正好看到旁邊屏幕里,一個渾身被白色防護服包裹的醫(yī)務人員正在向倒在路邊的凄慘死者噴灑消毒劑。
“隨著全球化的加速,人口在世界范圍內流動,以前受地理限制的傳染病疫情,如今也能迅速向世界其他地方蔓延。此次埃博拉疫情,在席卷了塞拉利昂、利比里亞等國后,也在美國、西班牙和印度發(fā)現(xiàn)了感染者……”
傅藍夕最怕這些,“陸堅,我先出去喝一杯,你看完了聯(lián)系我?!彼焖匐x開,一路走一路詫異馬丁家族為何在樓里擺了這么多亞洲佛像。他繞過一個柱子,一抬頭,只見馬丁身邊那位金發(fā)碧眼的助理美女麗莎神色肅穆地進了前方的佛像展廳大門。
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跟著走了進去。展廳里冷氣太低,凍得人發(fā)抖,越往展廳深處走,越是不見一個人影。突然,他在佛像群深處,看到了銅雀正在和麗莎輕聲交談。
傅藍夕好奇地小心翼翼走過去,只聽麗莎焦急地催促道:“銅雀,研究室里其他人都被控制起來帶離了麥爾島,我們現(xiàn)在不知道馬丁會怎么處理你,趁著他還沒出手,你快走吧?!?/p>
銅雀陰沉的聲音傳來,“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我不能走?!?/p>
麗莎著急了,“臺風很快就到,到時候想走就走不了了!馬丁最近酗酒越來越嚴重,誰知道這個瘋子會對你做出什么事?!?/p>
銅雀冷聲道:“那我更不可能把我的心血交給他胡作非為,他會打亂我的所有計劃和步驟,這是我的終身事業(yè),比我的生命更重要,我不能就這樣放棄?!?/p>
他突然推開了身后的一扇小鐵門,炫目陽光照進來,銅雀和麗莎同時發(fā)現(xiàn)了傅藍夕。三人都愣住了,傅藍夕反應很快,立刻道:“你們不用在意我,我比你們更討厭馬丁,絕不會把你們交談的內容講出去?!?/p>
傅藍夕說話算話,再見到陸堅時,他克制住了自己想八卦這件事的欲望。不過,不講偷聽到的事,卻可以講另一件,
“陸堅,我剛才看到你的老朋友銅雀和馬丁的那位美女助理麗莎在一起,可惜她不理我,你可以讓銅雀把她介紹給我嗎?”
陸堅無語了,“銅雀心里只有研究。要是我去找他,不是為了研究工作,而是因為你想泡女生,他揍你一頓也是有可能的?!?/p>
傅藍夕眨巴了一下眼睛,被陸堅這正經到極點的解釋噎住了,“銅雀和馬丁之間存在某種矛盾,可能是兩人在某項研究上有不同意見造成的。你知道銅雀在做什么研究嗎?”
陸堅作為研究人員,很了解只想賺錢的老板與從事研究工作的員工之間會有的矛盾,所以他對傅藍夕給出的提示沒有太在意,很平靜地回答道:“他們的研究都涉及公司的利益,需要守密,我不可能知道?!?/p>
傅藍夕“哦”了一聲,也不再感興趣了。
臺風逼近,不少參會者都會在這日下午乘機或者乘船離開。小馬丁也來送行,傅藍夕站在私人飛機舷梯下,湊到陸堅耳邊小聲說:“你有沒有覺得小馬丁看上去很像反社會人格?”
陸堅的目光掃向小馬丁,的確覺得他看起來精神似乎不正常。“現(xiàn)在做新藥研發(fā)成本動輒一二十億美金,而且時間跨度基本上需要十幾年。自從小馬丁上臺,赫利俄斯制藥公司便沒有什么賺錢的新藥上市了,當家藥又面臨專利到期的窘境,他壓力一定很大。
傅藍夕:“你不覺得他們家族的審美很扭曲嗎?我聽說他們還收藏了很多肉身佛,有些得道高僧,預知自己即將圓寂,會在死前絕食并服用可以讓身體保持不腐的藥物,這些藥物幾乎都是毒藥,這樣死后,他們的尸身不腐,就會被做成肉身佛像。但是,得道高僧畢竟很少,愿意這樣做的得道高僧更少,有人為了追求利益,會抓人去煉制成肉身佛。”
陸堅露出詫異的神色,“會有這樣殘忍的事?”
傅藍夕難得一臉嚴肅,“人為了利益,沒有什么事是做不出來的,要是人不做,只可能是因為利益太低。”
這時候,傅順知叫了傅藍夕過去,說道:“馬丁先生邀請我去他們的研究中心參觀,但我這次沒有時間,你就替我去參觀吧?!?/p>
拒絕跟小馬丁合作,這是給對方一個示好的臺階,傅藍夕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關注著麗莎跟隨著小馬丁離開的美妙身影。
陸堅趁著最后時刻,對傅藍夕交代道:“別去插手小馬丁和銅雀之間的矛盾。知道嗎?”
傅藍夕說:“一個神經質,一個胖子,我都沒有興趣?!?/p>
陸堅又道:“也不要去招惹麗莎?!?/p>
傅藍夕應道:“知道知道,比起麗莎,我更愛你和老爸,可以嗎?”
陸堅不想和他開玩笑,他瞥了傅藍夕最后一眼,轉身也上了飛機。飛機開始滑行,陸堅看了看窗外傅藍夕離開的身影,突然一陣沒理由地心悸。
黃昏,島上已黑如午夜,沙灘上再無游人。傅藍夕坐在自己的豪華套房里刷微博,還發(fā)了一條隨手拍的沙灘圖,并附帶了定位。助理敲門進來,說服務員送了一封信來。
“現(xiàn)在居然還有人寫信?”傅藍夕驚訝地拆開,看了一下,他的眼睛瞬間亮了,從沙發(fā)里翻身而起,先去衛(wèi)生間沖掉了信,再交代助理,“我要出去一趟,一位美人找我玩?zhèn)商接螒?,你別把這事告訴老頭,知道嗎?”
不等助理細問,他已經跑出了門。
北京,中國疾控病毒病研究所,因涉及高致病病毒及機密研究,故而位于偏遠之地。高聳的圍墻阻隔外界視線,圍住含水帶山的一片寬闊地方,儼然一處讓人心無旁騖做研究的世外桃源。
陸堅回國后就直接回了研究所,他的實驗室前一陣收了一份來自益州大學附屬醫(yī)院柳溪川教授送來的臨床樣本,他們從樣本里獲得了一種病毒序列,經過初步分析,沒有匹配上任何已知病毒。因此陸堅要投入更多精力在比對和分析上。
實驗室的博后高萍敲了機房的門,送來了他的手機,“陸老師,您的手機響半天了,是不是有人有急事找您?”
陸堅從密密麻麻的核酸序列數(shù)據(jù)里回過神來,他平常幾乎沒什么社交,也很少有人給他打電話,此時他的手機上顯示的未接電話全來自一個人——傅順知。
陸堅把電話接通。
“喂,陸堅嗎?”對面是傅順知惶然的聲音?!八{夕出事了……”
陸堅腦子里“嗡”了一聲,他意識到了什么,聽著電話那邊的哽咽聲,這一刻,他像被一個狹窄的空間禁錮,整個世界都不再真實。
臺風影響到了麥爾島的通訊,驚慌的助理今天終于聯(lián)系上了傅順知,告訴他傅藍夕和馬丁助理麗莎溺水而亡,尸體被卷上岸暴露在沙灘上。警方判斷兩人是臺風天約會落海出事,不予立案。麥爾島是馬丁家族的地盤,助理抗議無用。傅順知已上了飛機準備出發(fā),陸堅甚至趕不及相送。
隨著傅順知的飛機起飛,陸堅已完全無心做事。他立刻聯(lián)系傅藍夕的助理,探問當天的細節(jié),當?shù)弥欠庑诺膬热葜硪矝]看到,陸堅的心沉了下去。他突然回想起傅藍夕說過馬丁和銅雀之間有矛盾的事,立刻聯(lián)系銅雀,可電話和郵件都沒得到回復。
緊接著,好幾個傅藍夕和他共同的朋友打來電話,說全網現(xiàn)在熱搜傅藍夕出事淹死的消息,向陸堅確認這件事的真實性。
陸堅立刻搜索傅藍夕出事的關鍵詞。傅藍夕為人高調毒舌,加上有錢,他又長得像他的舞蹈家媽媽,有一張出眾的臉,因此在網上很有名氣,現(xiàn)在他遭遇意外,全網一片嘩然,很多人評論中滿是惡意。
但陸堅沒有社交賬號,也提不起力氣去反擊,他感到難過又憤怒,關掉了搜索APP,一一回復朋友,說傅藍夕的確出事了,但死因肯定不是網絡上講的那樣不堪。
天色漸晚,一向很少浪費時間的陸堅依然坐在辦公室椅子里一動不動。同事和學生們知道他情緒不佳,也沒有來打擾他。
擔心麥爾島是馬丁家族地盤,悲痛欲絕的傅順知同意陸堅的意見,堅持將傅藍夕帶回北京做尸檢,也帶回了他對兒子死因的巨大質疑。
自從傅藍夕出事,他住的豪華套房就沒有被動過,沒什么異樣。麗莎,俄裔美國人,畢業(yè)于哈佛,二十九歲,未婚,是同事們眼中一位堅毅果敢、成熟穩(wěn)重的事業(yè)型女性。很難想象,她會去主動勾搭傅藍夕這種公子哥,還和他在臺風天去海邊嬉戲,以至于落水身亡。
傅順知拷貝了當日的監(jiān)控視頻。
八月十六日,生物安全大會第一天。
7:23 PM,一名服務生將一封信送到了傅藍夕房間門口,助理開門拿了信。
7:27 PM,傅藍夕從房間里出來沿著走道走向電梯,表情很放松。他沒穿正裝,傅順知對照傅藍夕在沙灘上被發(fā)現(xiàn)時的照片,發(fā)現(xiàn)傅藍夕的外套夾克和鞋子都不見了。
傅藍夕來到酒店頂樓的酒吧。酒吧里人聲鼎沸,視頻顯示傅藍夕在酒吧的人群里穿梭,隨后從酒吧里很不顯眼的小側門離開,他很快回來,坐在酒吧里喝酒。隨后,臺風登陸,島上大停電,酒店在半小時后才再次啟動了監(jiān)控,但就在這半小時里,傅藍夕失去了蹤跡。
警方認為傅藍夕在酒店停電的半小時里離開了酒店,當時正是臺風最兇猛的時候,所以被風卷進了海里。
再看有麗莎的視頻,麗莎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監(jiān)控鏡頭之下,是她在酒吧外的走道里讓服務生將信拿去給傅藍夕,隨后,她進了酒吧。這的確是她主動約了傅藍夕,但在監(jiān)控里,兩人在酒吧沒有交集。
小馬丁在傅順知到來前就離開了麥爾島,拒而不見,警方又拒絕立案,傅順知只得雇用調查組繼續(xù)暗中調查傅藍夕出事當晚的細節(jié)。那天晚上有很多人在酒店,傅順知認定即使沒有監(jiān)控,但一定有人會注意到他。
八月十九日,北京。楊樹在這個時節(jié)枝繁葉茂,陸堅站在樹下陽光的陰影里,明明熱得滿身熱汗,但他的心卻是冰涼的。
秘密調查組在短時間內為傅順貞矢口提出的一些疑問找到了答案。
1.他們找到了傅藍夕丟失的外套,外套沒在酒店范圍,也沒在海里,而是在馬丁家族博物館后面熱帶雨林造景的一株樹的樹干上。據(jù)推斷,衣服是從博物館樓上扔下去掉在了樹上,因為那熱帶雨林造景樹木植被茂密,衣服藏在樹上,沒有被發(fā)現(xiàn)。但調查組沒有發(fā)現(xiàn)傅藍夕遺失的鞋子和手機在哪里,最大可能是掉進了海里,無法再找到。
2.從傅藍夕外套所在的地點,調查組推斷傅藍夕在酒店沒有監(jiān)控的那三十分鐘內出了酒店,到過馬丁家族的博物館。但博物館里當天以及次日二十四小時內的監(jiān)控都遺失了。
3.有證人證實酒店停電時,酒店里發(fā)生過追擊事件,被追的人是傅藍夕。當時傅藍夕應該是遭遇了什么危險,但他卻沒向人求助。他從酒店離開去到博物館,極有可能是為了逃脫被追擊。
4.調查小馬丁發(fā)現(xiàn),他在八月十六日晚沒有出現(xiàn)在大會晚宴上,給出的說辭是身體不適。他也沒出現(xiàn)在酒店,不能確定他這段時間在做什么,以及他是否和傅藍夕出事有關。
5.調查銅雀發(fā)現(xiàn),八月十六日下午開始,他就不知所蹤,知情人講銅雀和小馬丁之間存在某種矛盾,銅雀是被小馬丁限制了人身自由。至今,他們沒有查到銅雀在哪里。
6.銅雀和麗莎有私情,或者說是麗莎單方面追求銅雀,這事馬丁并不清楚。麗莎在此前并不認識傅藍夕,她會找傅藍夕,極大可能是被銅雀授意。
7.種種跡象表明,傅藍夕和麗莎溺死海中存在很大問題,他們是被謀殺。但更進一步的證據(jù),需要更多時間去尋找。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