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生尚尚 張明辰(蘭州大學)
池哥晝是屬于白馬藏族一種由男性群體組成的舞蹈形式,當然,它也是一種對古時候白馬藏族人驅(qū)邪納吉的表現(xiàn)形式的傳承,對于儺面具的源頭,有著一個非常唯美的傳說。傳說早些時候有白馬藏人四兄弟、兩個媳婦和一個小妹,曾外出游玩。某晚,當他們走至四川境內(nèi),在饑寒交迫之際,忽見前方有人家,頓時喜出望外,上前扣門,開門者為一俊逸少年,少年初見白馬姑娘驚為天人,便急忙迎進門去并熱情挽留。白馬人一行盛情難卻,就此住下。某日,少年欲向姑娘表明愛意,但又羞于啟齒,便將火中的“黑火槽”抹在姑娘臉上,逃出門去,少女見之便追了上去,追至河邊,河邊楊柳依依,月光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樹影也變得婀娜多姿,白馬姑娘與四川少年互訴愛意。但是白馬藏族不允許與外人通婚,于是這位姑娘被除去族籍,姑娘無奈之下在四川定居。許多年后,白馬姑娘難忍離鄉(xiāng)之痛,就和相愛之人,一起回到故鄉(xiāng)。后來,白馬藏人為了紀念他們一家人,就把他們雕刻成了面具。
池哥晝又名“仇池哥”,池哥晝面具包括兩部分組成,分別是池哥和池母,池哥面具多以猙獰威嚴見長,多詭異、猙獰,池哥晝本是一種驅(qū)邪納吉的祭祀形式,為了達到人們心中驅(qū)邪的目的,往往會以威嚴肅穆來表現(xiàn)。池母面具則是神祗與世俗化相結合,形象不僅有威嚴肅穆的特點,也有俗世慈祥和藹的特點,更像是人們對神祗的向往,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把神祗進行世俗化,拉近人與神的距離。
池哥面具大多以猙獰粗獷表現(xiàn),臉型大多數(shù)為長方形,棱角分明,整張臉比例和真人略有不同,真人大多是眼睛為整張臉的二分之一處,臉大致是五眼的寬度,但是池哥面具明顯是上中庭較短,兩眼之間距離較短,眼睛一般為兩只黑色球狀凸起,與銅鈴大小相近,眉心中間有第三只眼,相較于下面兩只眼睛稍小,眉弓高高聳起,與眼球呈現(xiàn)半包圍狀,給人一種怒目圓睜的感覺,鼻子雕刻得方中帶圓,圓中見方。鼻頭較小,鼻翼較大且圓潤,鼻底面較平且深,嘴巴呈現(xiàn)下咧大張狀態(tài),上下牙齒均顯露在外,耳朵長度較為夸張,增其兇相,顯得猙獰、威武。池哥的顏色多采用撞色的手法,顏色傳遞情感,不言而喻,池哥的顏色是激烈的,整體呈現(xiàn)出青面獠牙的感覺,使人望而生畏。
池母的形象因為結合了世俗化的造型特點而顯得很慈愛,臉型相較于池哥而言,是比較圓潤的偏橢圓形,整張臉比例與真人比例比較接近,眉毛具有古代女子眉毛細而長的特征,眉毛彎彎似新月,增加了整張臉的和氣,眼睛有清楚的輪廓、眼球、眼白,與真人極度相似,與池哥面具眼睛不同的是池母眼睛造型呈現(xiàn)微閉狀態(tài),目光柔和,彰顯了柔和的女性光輝,鼻子整體造型非常纖細,尤其是鼻梁、鼻頭,很細小,鼻翼相對池哥而言略薄,且能看到清晰鼻孔,嘴巴與池哥面具區(qū)別較大,池哥呈現(xiàn)的是兩嘴角下垂,呈現(xiàn)下咧大張且露齒的狀態(tài),而池母的嘴唇較薄且微閉,兩嘴角上揚,呈現(xiàn)出微笑的狀態(tài),耳朵既長又厚,整張臉營造出一種慈祥、和藹、平和的氛圍,并且池母多用暖黃色,更增加了其神圣慈祥的感覺,在我們的一貫思維里,金黃色代表的是權力、是陽光、是慈祥,金黃色是古代皇室權力和地位的象征,所以池母的暖黃色,會很好地傳達慈祥和藹且尊貴的感覺。
將池哥池母面具五官進行對比會發(fā)現(xiàn),白馬藏族的儺面具非常注重對眼睛的雕刻,為了表現(xiàn)不同的神韻,白馬藏族人會嘗試各種工具各種方法,池哥面具的眼睛大多鼓睛暴眼,而池母面具的眼睛則是呈微閉狀態(tài)。眉毛在池哥晝面具里具有很多種造型,大體上可以分為兩類,一種是池哥所擁有的比較具有男性化特征的劍眉、濃眉等。眉形一般聳立在高高的眉骨之上,盡顯威嚴氣質(zhì),另一種是池母特有的比較柔和的月牙眉型、新月眉型等,相較于池哥眉型,池母更多彰顯的是柔和慈愛。嘴部造型區(qū)別極大,池哥面具一般嘴部呈現(xiàn)下咧大張獠牙外露狀態(tài),盡顯兇態(tài),而池母恰恰與之相反,兩嘴角呈現(xiàn)微微上揚姿態(tài),盡顯平和慈愛。池哥面具上方有頭飾點綴,不僅有折紙彩花置于上方,而且插有錦雞尾毛,池母面具上方裝飾以折紙彩花較為常見,體現(xiàn)出強烈的民族特色。針對池哥的作用,制作時以人為本選用較輕的木料。把池哥設計為兇相,用作驅(qū)邪納吉,在池母設計中注入人性化的特點,使制作意圖與實用價值達到高度統(tǒng)一,并在其中注入傳統(tǒng)祭祖文化,使池哥晝儺面具達到內(nèi)涵與形式相統(tǒng)一。在顏色上,池哥采用撞色手法,池母采用暖黃色調(diào),很好地做到顏色與人物設定相符合,互為補充、相輔相成,獨特的造型藝術,獨特的文化內(nèi)涵,使其在我們的民族文化中展現(xiàn)出燦爛的光輝。
儺舞面具由于其所處封閉的地理位置,并不為廣大人民群眾所熟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其只在自己的族群里傳播,另外很重要的一點是白馬藏族人雖然有自己的語言,但是卻沒有自己的民族文字,通常都是通過口傳心授的方式來進行傳承,文字不通極大地阻礙了儺面具文化的有效傳播。現(xiàn)在,越來越多山里的年輕人選擇到城市里謀求工作和生活,離開了儺面具的活動空間。并且儺舞是農(nóng)民自發(fā)組織進行的,并沒有任何報酬,演出人員大多是山里的農(nóng)民,而隨著這些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傳承人越來越老,年輕人不愿意留在家鄉(xiāng)發(fā)展,傳承人出現(xiàn)斷層的問題便日益凸顯出來,儺面是在瀕臨失傳的邊緣徘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