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肋

顏士富

谷雨從小喪父，谷雨娘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結(jié)果谷雨學(xué)業(yè)未成，竟然早戀了。兩個不懂事的孩子，就像丟蛋的雞，生下孩子各奔東西了。谷雨娘看著活潑可愛的小孫女，心中雖然無限歡喜，但看到谷雨無所事事的樣子，愁云不禁布滿心頭。

一天，谷雨娘帶著小孫女走到小區(qū)大門時，幾個紋身的小伙子摟肩搭背地往小區(qū)里走，谷雨娘心里不免對谷雨擔(dān)心起來。總是產(chǎn)生幻覺，認(rèn)為谷雨在外不學(xué)好。這天，谷雨娘感覺眼皮老跳，做事老分心，一直懷疑兒子谷雨在外惹事了，就打電話給谷雨，謊稱孫女發(fā)燒了，看你還能不回來。

谷雨聽說閨女發(fā)燒了，心里就放不下了，閨女在谷雨心里比娘重，他決定回家。

谷雨回家后，谷雨娘問他在外到底干什么工作。谷雨閉口不答，谷雨娘問得緊了，谷雨就閃爍其詞。谷雨娘看著谷雨游離不定的眼神，愈發(fā)不放心。谷雨娘就想起她的婆婆給她講過的一件事。她說七十年前，本家二叔公谷劍開了一個賭場，方園十幾二十里內(nèi)游手好閑的人都聚集在他家賭錢。一天夜里，他們賭得起勁，突然有一人抓起碗里的骰子，說，這里有鬼，是灌鉛骰子。說著，讓人拿刀劈開骰子檢查。眼看就露餡了，谷劍忙從這人手中奪下骰子，二話不說，把骰子吞進肚里了。

證據(jù)沒有了，那人不干了，圓眼怒睜，吼了一聲，運足力氣，雙手拍向谷劍的軟肋。只見谷劍慢慢倒地，口吐鮮血，骰子噴了出來。從此，谷劍就臥床不起，不久就離開了人世。

谷雨娘向谷雨說這件事，意在告誡谷雨做人要走正道。谷雨橫豎聽不進，在家過了兩天，拍拍屁股就走了。

從谷雨的神色看，谷雨娘斷定，谷雨在外沒有正當(dāng)職業(yè)。

谷雨走了，谷雨娘在想，怎樣才能留住這孩子的心呢？谷雨又回家了，谷雨娘說，你不要再走了，我把你拉扯大容易嗎？現(xiàn)在又丟下一個閨女讓我?guī)?，你要再走，我真的要垮了。谷雨娘說著淚就流了下來。

谷雨仍然無動于衷地說，我不走，在家干什么？谷雨還是走了。

谷雨娘最無奈的時候想到了谷鐵嘴，就打電話給谷鐵嘴，說，他大爺，抽時間來我家坐會兒，我有事求你哩。

聽了谷雨娘的話，谷鐵嘴問，急不急?。?/p>

谷雨娘就把孩子的事說了。

谷鐵嘴一聽就說，等孩子回家了，你打電話給我。

谷雨又回家了。谷雨娘就悄悄地打電話給谷鐵嘴。

很快，谷鐵嘴就來了，見了谷雨說，孩子，我想和你單獨聊聊，聊過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絕不攔你。

他們聊過以后，谷雨對娘的態(tài)度和從前大不一樣，但還是走了。谷雨娘徹底失望了。

就在谷雨娘極度傷心的時候，谷雨突然回來了，說，這回不走了，在家陪娘好好做生意，帶好閨女。

谷雨娘一聽，心里十分歡喜。然而她又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聽覺出了問題。很多天過去了，谷雨真的沒有走，在幫助谷雨娘打理店鋪生意。谷雨娘在想，谷鐵嘴到底跟谷雨說了什么能讓谷雨不走了呢？

一次，谷雨娘見到谷鐵嘴就把他拉到一邊問，他大爺，你和孩子都說了些什么讓孩子不走了呢？谷鐵嘴嘆了口氣，說，人啊，做父母的疼愛下一代勝過愛自己，除了愛，還有責(zé)任?。?/p>

谷雨娘一聽，似有所悟，谷雨不就是我慣著的嗎？

選自《紅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