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穎,黃禮年
肺癌是世界范圍內(nèi)發(fā)病率和死亡率最高的腫瘤,是一個重要的全球健康性問題。非小細胞肺癌作為肺癌最主要的類型,占初診病人的80%以上[1],5年生存率僅17%左右[2]。肺腺癌作為非小細胞肺癌診斷最多的組織學亞型[3-4],其生存期仍不太理想。雖然肺腺癌有很多新的、療效較好的治療方法,如靶向治療、免疫治療等,但全身化療仍為重要的治療方法?,F(xiàn)如今盡管化療的療效有所提高,但晚期肺癌病人的預后仍較差。因此,早期識別和確定預后指標對提高病人生活質(zhì)量和延長生存期頗為重要。越來越多的證據(jù)[5-6]表明,中性粒細胞淋巴細胞比值(NLR)和血小板淋巴細胞比值(PLR)是系統(tǒng)性炎癥和免疫反應的潛在指標,且這些比值易于計算,已被明確為胃癌[7]、膽管癌[8]、肝癌[9]、非小細胞肺癌[10]、乳腺癌[11]、結(jié)腸癌[12]預后的預測標志物。目前監(jiān)測NLR及PLR動態(tài)變化與一線化療療效關系的研究較少,現(xiàn)就NLR及PLR動態(tài)變化與晚期肺腺癌病人一線化療療效及預后關系作一探究。
1.1 研究對象 回顧性分析2012-2017年在我院接受一線化療的晚期肺腺癌病人的臨床資料。納入標準:(1)經(jīng)病理學及細胞學確診的晚期(ⅢB~Ⅳ期)肺腺癌(按國際UICC 2009年肺癌TNM分期標準進行分期);(2)預計生存期超過3個月;(3)能簽署化療知情同意書并接受后續(xù)隨訪的;(4)在此之前未經(jīng)任何抗腫瘤治療;(5)近期無感染及以往無其他惡性腫瘤病史;(6)至少完成4周期化療,每2周期治療后行CT等影像學檢查對化療療效進行評估;(7)具有完整的病歷資料及隨訪記錄。共納入病人192例,男128例,女65例,ⅢB期47例,Ⅳ期146例。
1.2 病例收集 通過病歷管理系統(tǒng)收集相關資料,包括年齡、性別、TNM分期、吸煙史、淋巴結(jié)轉(zhuǎn)移、遠處轉(zhuǎn)移、表皮生長因子受體(EGFR)突變情況、一線化療方案,對2、4周期化療后療效評價及總生存期(OS)。收集并利用化療前、3周期化療前及5周期化療前1周中性粒細胞計數(shù)、淋巴細胞計數(shù)、血小板計數(shù)等炎癥指標,計算NLR、PLR。
1.3 隨訪 通過電話、短信及來院隨訪等方式了解病人疾病變化及生存情況。OS定義為病人初次確診至死亡的時間,尚存者計算初次確診至最后一次隨訪的時間,所有病人隨訪開始時間為 2012年1月,末次隨訪時間2019年6月6日。隨訪率為100.0%,最短隨訪時間98 d,最長2 187 d。
1.4 療效評判標準及觀察指標 化療療效評價依照實體瘤療效評價標準1.1版[13]分為完全緩解(CR)、部分緩解(PR)、疾病穩(wěn)定(SD)和疾病進展(PD);觀察指標:NLR、PLR、一線化療的近期療效和OS;化療前NLR、PLR標記為NLR0、PLR0,2周期后標記為NLR2、PLR2,4周期后標記為NLR4、PLR4;NLR0、NLR4、PLR0、PLR2、PLR4通過受試者工作特征曲線(ROC曲線)確定的截斷值分別為≥3.39、≥2.54、≥186.48、≥170.50、≥137.64。
1.5 統(tǒng)計學方法 采用非參數(shù)檢驗、Spearman相關分析、ROC曲線、Kaplan-Meier生存分析、Log-rank檢驗和Cox多因素分析模型。
2.1 NLR、PLR動態(tài)變化與2、4周期化療療效的比較 NLR0、NLR2、PLR0、PLR2在2周期化療后PD組的水平明顯高于CR+PR+SD組(P<0.01)。NLR0、NLR2、NLR4、PLR0、NLR2、NLR4在4周期化療后PD組的水平高于CR+PR+SD組(P<0.01)(見表1)。
表1 NLR、PLR與2、4周期化療后療效關系[M(P25,P75)]
2.2 NLR、PLR與生存期及療效間的相關分析 Spearman相關分析表明193例肺癌病人總生存期與NLR0、NLR4、PLR0、PLR2、PLR4、2周期療效、4周期療效呈負相關關系(P<0.05~P<0.01)(見表2)。
表2 NLR、PLR與生存期及療效間的相關分析(r)
2.3 影響193例肺癌病人K-M生存分析 對NLR0、NLR4、PLR0、PLR2、PLR4、N分期、2周期療效、4周期療效進行單因素分析,發(fā)現(xiàn)除N分期外(P>0.05),NLR0、NLR4、PLR0、PLR2、PLR4對OS的影響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見表3),生存曲線見圖1~8。
表3 影響193例肺癌病人Kaplan-Meier生存分析
2.4 影響193例肺腺癌病人預后的多因素分析 在校正病人NLR0、NLR2、NLR4、PLR0、PLR2、PLR4、2周期化療后療效及4周期化療后療效等因素后,多因素分析表明,NLR0與PLR4是生存期的獨立預測因素(P<0.05和P<0.01),而NLR4、PLR0、PLR2及2、4周期化療療效與生存期的關系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影響193例肺腺癌病人預后的多因素分析
全身炎癥反應和機體免疫系統(tǒng)與腫瘤的進展和預后有關。炎癥反應可通過上調(diào)細胞因子、產(chǎn)生炎癥介質(zhì)、抑制細胞凋亡、促進血管生成、誘導DNA突變等促進腫瘤轉(zhuǎn)移。細胞的侵襲性不僅與腫瘤細胞的本質(zhì)特征有關,還取決于微環(huán)境。中性粒細胞、淋巴細胞、血小板作為腫瘤微環(huán)境中主要的炎癥細胞,是腫瘤形成過程中不可或缺的參與者。
中性粒細胞是腫瘤微環(huán)境的重要組成部分[14],在腫瘤局部炎性炎癥或抗菌防御過程中發(fā)揮著主要的作用[15]。中性粒細胞在血管生成過程中分泌促血管生成因子。它們通過表皮生長因子的蛋白水解物釋放、轉(zhuǎn)化生長因子β和血小板源生長因子直接影響腫瘤的進展[16-17]。此外,中性粒細胞具有影響其他腫瘤促進細胞如T淋巴細胞和NK細胞的能力[18]。淋巴細胞是抗腫瘤免疫反應的主要細胞,在腫瘤的發(fā)生、發(fā)展過程中發(fā)揮重要作用[19]。
NLR代表中性粒細胞和淋巴細胞之間的平衡狀態(tài)。NLR越高,失衡狀態(tài)越明顯,即炎癥反應越嚴重,免疫抑制越強。DERMAN等[20]發(fā)現(xiàn),在139例接受化療的晚期NSCLC病人中,NLR高水平和進行性增加與NSCLC病人更短OS有關,NLRs與總體生存率和病人體質(zhì)量之間呈負相關關系。WANG等[21]認為NLR是預測OS(P<0.01)和疾病特異性生存期(P<0.05)較差的獨立標記。本研究結(jié)果與以往關于 NLR對NSCLC預后的影響以及高NLR與非小細胞肺癌病人有低OS的文獻一致。我們不僅發(fā)現(xiàn)NLR0與OS呈負相關關系,NLR4與OS在本研究中也呈顯著的相關性,但只有NLR0是OS的獨立危險因素。研究證明了NLR的動態(tài)變化對晚期肺腺癌的預后也存在一定預測作用。但在本研究中,NLR2并沒有顯示出對病人OS的預測作用,一方面,傳統(tǒng)觀念認為化療藥物對骨髓增生有抑制作用,化療后所有的血細胞均會出現(xiàn)不同程度下降,之后可逐漸恢復至正常,特別在化療之初,機體對化療藥物較為敏感,炎癥激活因子與炎癥調(diào)節(jié)因子的平衡狀態(tài)發(fā)生改變,對中性粒細胞、淋巴細胞細胞數(shù)量影響較大,導致對NLR2值在預測病人OS上有一定偏差。另一方面可能與本研究樣本量小,病人僅局限于晚期肺腺癌病人有關。
PLR與NLR在預測癌癥病人預后方面具有相似的作用。PLR升高導致預后不良的機制可能與腫瘤轉(zhuǎn)移或腫瘤病人淋巴細胞減少及血小板計數(shù)增加有關。血小板在腫瘤進展中發(fā)揮重要作用,促進循環(huán)腫瘤細胞的黏附、包裹和定植?;罨难“逡矔尫臯EGF等細胞因子,激活血管生成,進而促進腫瘤生長[22-23]。PLR升高對預后的潛在影響已有大量研究,但結(jié)果并不一致。DIEM等[24]對52例經(jīng)納武單抗治療的轉(zhuǎn)移性非小細胞肺癌(NSCLC)病人進行研究后發(fā)現(xiàn),治療前NLR和PLR升高與較短的OS和無進展生存期(PFS)相關。SONG等[25]研究表明,高預處理PLR與較短的OS有關。QIANG等[26]對PLR與肺癌預后的關系進行了Meta分析表明,高PLR預示著OS和PFS較短,是影響NSCLC病人預后的獨立危險因素。而部分研究卻得出了不同的結(jié)果,KANG等[27-28]研究并未發(fā)現(xiàn)PLR對NSCLC預后存在意義。以往大量研究只局限于對治療前PLR的觀察,沒有進一步探討治療后PLR的作用。我們利用PLR的動態(tài)變化去觀察肺癌預后的作用,不僅發(fā)現(xiàn)治療前后PLR均與肺腺癌病人OS有顯著相關性,而且PLR4是肺腺癌病人預后的獨立預測因素。這在對PLR與肺癌預后的研究上取得了新的進展。
以往的研究中,NLR、PLR對治療療效的評估是否有效存在異議。LIU等[29]研究表明,PLR可能是預測NSCLC一線化療療效和預后的潛在指標。YAO等[30]研究認為治療前NLR <2.63有較好的化療療效,NLR(OR=2.043,P<0.05)與一線化療療效相關。易福梅等[31]在68例NSCLC病人中做了與我們相似的研究,發(fā)現(xiàn)NLR0、一線化療4周期后療效、二線治療狀態(tài)是OS的獨立預測因素,NLR2與一線化療2周期和4周期的療效顯著相關。而我們的研究發(fā)現(xiàn)無論是2周期還是4周期,化療后療效評定為PD組的NLR、PLR水平都顯著高于CR+PR+SD組,且除NLR4外,NLR0、NLR2、PLR0、PLR2、PLR4與化療療效均呈負相關關系,即NLR、PLR水平越高可能提示療效不佳,進一步證明了NLR、PLR在肺腺癌病人中對化療療效的預測作用。
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1)回顧性研究是在一個單一的機構(gòu)進行的,無法控制潛在的混雜因素,且樣本量偏小,存在選擇性偏倚可能。(2)總隨訪時間不夠長,部分病人沒有達到OS。(3)不同的樣本產(chǎn)生的NLR、PLR臨界值不同,目前還沒有統(tǒng)一的標準用來確定可以影響病人預后NLRJ及PLR臨界值,仍需要進一步的研究來確定。
綜上所述,NLR、PLR可預測經(jīng)一線化療的晚期肺腺癌病人療效及預后,特別是NLR0、PLR4是預測晚期肺腺癌病人預后的理想指標,也是肺腺癌治療潛在干預的靶點,但仍需要進一步大樣本量的前瞻性臨床研究進行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