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技術時代下科學紀錄片的美學特征與理論困境

科學紀錄片的發(fā)展經歷了一段漫長的探索歷程，早在紀錄片誕生之前，科學與影像之間便已經產生了密切的聯系，數字技術的出現，讓科學紀錄片的應用場域不斷的擴大。在數字技術方面，雖然國內學者在對電影技術研究的關注度要大于紀錄片層面，但是已經有少量學者開始重視“真實再現”和“虛擬現實”這種技術手段對科學紀錄片所帶來的影響。

紀錄片作為一種視覺藝術形式，其藝術效果的呈現也離不開數字技術的支持。在電影領域中運用的任何數字技術與特效都可以在科學紀錄片中使用，但是要與其本身屬性與特征相結合，才能讓科學紀錄片的數字化之路走得更遠。

一、科學紀錄片呈現的技術美學特征

“紀錄片除了要向觀眾傳達教育意義還要表現創(chuàng)作者對生活的審美意識，要有形式美，并給觀眾帶來審美感染作用，這才是真正好的紀錄片所要承擔的責任?！?數字技術美學出現后其美學特征主要體現了形式美的塑造，它能把抽象的科學紀錄片理論，變成可以看到的紀錄片影像，用電腦技術把科學紀錄片想要表達的內容變成可見的世界，技術與藝術的結合讓觀眾獲得觀看快感，帶來一定的審美愉悅。

技術美學的出現不是偶然，是針對于某些特定領域中的特定事物進行研究，最主要的一個觀點就是要按照“美的規(guī)律”來建造事物，這個建造最開始是在工業(yè)領域，隨著技術美學這一學科被廣泛應用，也適用在了影視視覺文化領域中來。最開始的技術美學探討的是如何創(chuàng)造出符合多種審美要求的勞動環(huán)境，提高生產效率，而應用在影視領域轉變成為如何在影視創(chuàng)作中，滿足受眾所需要的多種審美要求。根據不同時期技術對于藝術的介入程度，技術美學可以呈現出不同樣態(tài)。高鑫教授曾經將技術美學分為自然技術美學、融合技術美學和介入技術美學三種類型。數字技術在科學紀錄片中的應用，體現的是一種介入式的技術美學，數字技術的作用在科學紀錄片中凸顯出來，顛覆了傳統(tǒng)的紀實美學視覺觀念。

技術美學的產生是隨著科學技術的發(fā)展興起的，現在的技術美學已經與受眾審美層次，審美品味的提高有關?？茖W紀錄片在采用數字技術的同時，首先要完成科學紀錄片的基本功能，即傳遞科學知識;其次才上升到審美價值。實用功能與審美價值是相互滲透、影響和制約的，不能割裂。

科學紀錄片中的藝術和技術絕非對立，它們是互補互動的。數字技術的出現拓展了科學紀錄片的形式與種類，它讓科學紀錄片的探索精神發(fā)揮到一定高度，大到探索宇宙，小到探索細胞，肉眼可見的客觀事物過于平淡，不能帶給受眾視覺沖擊，產生新的審美感受。數字技術的變革是未來科學紀錄片不斷創(chuàng)新與轉型的一個重要支撐，數字技術與科學紀錄片的交流與互動，是未來科學紀錄片發(fā)展的一個重要的趨勢。

二、虛擬美學與紀實美學的爭辯

紀實是紀錄片的本質特征，傳統(tǒng)紀實美學有兩大理論奠基人，一是法國電影理論家安德烈·巴贊;另一位是德國電影理論家齊格菲利德·克拉考爾，傳統(tǒng)真實觀是在他們的理論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1945年，巴贊在《攝影影像的本體論》中，指出攝影與繪畫的不同，同時他在紀實美學中提出了“影像中的時空必須和現實中的時空保持一致”這一重要觀念。紀錄片的創(chuàng)作過程就是客觀真實事物的再現過程。克拉考爾與巴贊一脈相承，要求電影要真實的反映現實生活。

傳統(tǒng)的紀實美學主張直接拍攝客觀事物，不應受任何技術或者其他因素的影響，如巴贊的真實理論的基礎就是影像真實與現實性的統(tǒng)一，這種統(tǒng)一也體現在時空的統(tǒng)一性上，弱化了技巧的作用，避免主觀加工。隨著數字技術的應用，虛擬影像不斷的在紀錄片中出現，這種通過技術生產出來的“現實影像”，創(chuàng)造出了新的美學觀——“虛擬美學”，此時巴贊的觀點“影像與客觀現實中的被攝物同一”已經不能適用于新興的虛擬影像相關理論，傳統(tǒng)的紀實美學被后來的虛擬美學不斷沖擊。美國學者林達·威廉姆斯表示“真實與虛構之間過于簡單化的二分法從根本上使我們在思考紀錄片的真實性問題時陷于困境。我們的選擇不應該局限于真實和虛構這兩個完全分離的體系，相反為了接近絕對的真實，我們可以在多種虛構的策略中進行選擇。”2許多提倡虛擬美學的學者將虛擬影像的出現看作是可以替代真實再現的一次全新探索。

三、數字技術下的真實邊界

數字技術制作的虛擬影像與傳統(tǒng)紀實影像的根本區(qū)別在于前者是現實生活的二次加工，而后者是現實世界的直接呈現。即使虛擬影像是以實物或者現實生活作為參照模型，但它完全擺脫了攝像機的鏡頭，它與現實之間的關系，和傳統(tǒng)紀實鏡頭與現實的關系完全不同。數字技術讓現實真實和虛擬真實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因此引發(fā)了一場關于科學紀錄片真實性的討論。

探討科學紀錄片中虛擬影像的真實性問題，需要先討論藝術與科學的關系問題，有學者指出藝術與科學的互動關系代表著一個傳統(tǒng)美學的命題，即美與真的關系問題。幸小莉在《數字紀錄片中的動畫美學與紀實美學之悖論辨析》中指出，“如果用符號學來分析，由影像構成的形式屬于符號體系，而影像形成的影片內容屬于符號指涉的意義。意義象征的客體為物質現實。紀錄片作為一種藝術作品，它由形式和內容兩個維度組成，內容對物質現實具有象征作用，而形式又代表著物質現實，可以說形式與內容共同構成了與物質現實的對應關系，這種對應關系的契合程度體現了紀錄片對物質現實把握的程度，即真實性的程度?！?從符號學角度來講，客觀對象與虛擬再現是一種象征與被象征的關系。因此我們不能從單一的角度去考慮科學紀錄片的真實觀，要從內容和形式兩種視角去重新審視。傳統(tǒng)紀實美學與現代虛擬美學所探討的真實性，都是在探討紀錄片的形式真實。數字技術雖然制作了脫離物理鏡頭的虛擬影像，但它所代表的事物仍是客觀存在的，因此從內容角度來講這種虛擬影像仍是真實的，是運用數字技術去輔助呈現現實世界的客觀事物。

參考文獻：

[1]周菲菲《新虛構紀錄片的美學特質研究》，河南：河南大學，2009年，第14頁。

[2]單萬里《紀錄電影文獻》，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1年，第576-593頁。

[3]幸小莉《數字紀錄片中的動畫美學與紀實美學之悖論辨析》，載《電視研究》，2013年第10期，第40-42頁。

作者簡介：李嬌（1992-）女，滿族，遼寧錦州，碩士研究生，工作單位：四川傳媒學院（四川：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