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 宏,陶 杰,李家宇
近年來,隨著我國人口老齡化進程加快,急性冠狀動脈綜合征 (acute coronary syndrome,ACS)發(fā)病率和死亡率逐年增加,且有年輕化發(fā)展趨勢[1-2]。隨著介入技術發(fā)展,經皮冠狀動脈介入治療(PCI)已成為ACS 治療的主要方法之一[3],但仍有部分患者發(fā)生主要心血管不良事件(MACE)[4]。 因此,探究預判ACS 患者PCI 術后預后的標志物有著重要意義。 微小核糖核酸(microRNA,miRNA,miR)是一種由 18~22 個核苷酸組成的單鏈非編碼 RNA[5]。 目前多數研究報道 miRNA 與 ACS 發(fā)病或預后有關[6-7],如miR-21 與 ACS 斑塊穩(wěn)定性有關[8]。 miR-375 作為miRNA 家族成員,已被報道可抑制Notch 信號通路表達[9]。 眾所周知,Notch 信號通路抑制可導致心肌細胞凋亡增加,加劇心臟肥厚和心肌纖維化[10]。 基于上述研究,本研究推測miR-375 靶向Notch 信號通路參與心肌細胞調節(jié),進而影響ACS 患者預后。本研究通過分析miR-375 與ACS 患者預后的關系,以期為預防MACE 發(fā)生提供參考。 現報道如下。
選取2016年3月至 2017年4月在昆明醫(y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yī)院接受治療的206 例ACS 患者作為研究對象。 參照《急性冠脈綜合征急診快速診療指南》[11]診斷 ACS。 患者納入標準:①首次確診為ACS;②接受 PCI 治療;③ACS 發(fā)病后 48 h 內入院;④配合完成相關檢查;⑤簽署知清同意書。 排除標準:①接受冠狀動脈旁路移植術治療;②不接受PCI治療;③伴有擴張性心肌病、心瓣膜病、肥厚型心肌病;④伴有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外周血管疾病、胸主動脈瘤、腦卒中、自身免疫性疾病或惡性腫瘤等;⑤肝、腎功能異常;⑥高同型半胱氨酸血癥;⑦隨訪失聯。 206 例 ACS 患者中男 134 例,女 72 例;年齡29~69 歲,平均(56.28±9.21)歲。本研究經昆明醫(y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yī)院醫(y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
收集所有患者年齡、性別、體質指數(BMI)、疾病史(高血壓史、高脂血癥史、糖尿病史等)、ACS 家族史、ACS 類型[ST 段抬高型心肌梗死(STEMI)、非ST 段抬高型心肌梗死(NSTEMI) 和不穩(wěn)定心絞痛(unstable angina,UA)]、血管病變位置及支數等信息。
采用實時熒光定量聚合酶鏈反應(PCR)法檢測 ACS 患者血漿 miR-375 水平[12]。 分別抽取 ACS患者入院24 h 內和PCI 術后7 d 空腹外周靜脈血,4 000 r/min 離心15 min,離心半徑為8 cm,提取離心后上清液。 將TRIzol 試劑加至裝有上清液試管中提取總RNA,用紫外分光光度計檢測總RNA 純度,若A260/A280 在1.8~2.1,則用逆轉錄試劑盒將其轉錄成cDNA,最后用PCR 儀擴增cDNA,擴增條件為 95℃ 15 min,94℃ 15 s,55℃ 30 s,70℃ 30 s,共 40 個循環(huán)。 內參為 3-磷酸甘油醛脫氫酶(GAPDH),用 2-DDct 計算 miR-375 水平。 引物序列見表1。
表1 引物序列
采用復診和電話隨訪了解ACS 患者預后清況?;颊叱鲈汉箅S訪3年,每月1 次,末次隨訪時間為2020年4月 8 日。 本研究將隨訪中發(fā)生 MACE 定義為預后不良。 MACE 包括再發(fā)心肌梗死、 不穩(wěn)定心絞痛、支架內再狹窄、靶血管血運重建及心源性死亡等。
采用SPSS 23.0 軟件進行統(tǒng)計學分析。 正態(tài)分布的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表示,兩組間比較用獨立樣本t 檢驗,組內比較用配對樣本t 檢驗。計數資料以例表示,組間比較用χ2檢驗。 采用受試者工作特征曲線(ROC)評價miR-375 診斷ACS 預后的效能,Kaplan-Meier 法繪制高miR-375 組和低miR-375 組患者生存曲線,Log-Rank 法進行比較。采用Cox 回歸法分析影響ACS 預后的因素,限制性立方樣條擬合Cox 回歸分析miR-375 與ACS 預后的關系,R3.6.3 軟件繪制限制性立方樣條圖。 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06 例 ACS 患者 PCI 術后有 71 例 (34.5%)預后不良,包括再發(fā)心肌梗死28 例(13.6%)、不穩(wěn)定心絞痛 15 例(7.3%)、支架內再狹窄 15 例(7.3%)、靶血管血運重建 9 例(4.4%)、心源性死亡 4 例(1.9%)。
根據PCI 術后是否發(fā)生MACE,將ACS 患者分為預后不良組(n=71)和預后良好組(n=135)。 兩組PCI 術后血漿miR-375 水平均降低,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預后不良組PCI 術后血漿miR-375水平高于預后良好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 2 ACS 患者 PCI 術前后血漿 miR-375 水平比較
表 2 ACS 患者 PCI 術前后血漿 miR-375 水平比較
組別 術前 術后 t 值 P 值預后不良組(n=71) 4.35±0.79 3.28±0.66 10.039 <0.001預后良好組(n=135) 4.28±0.68 2.31±0.64 24.005 <0.001 t 值 0.665 10.121 P 值 0.507 <0.001
PCI 術后血漿 miR-375 診斷 ACS 預后 ROC曲線下面積、最佳截斷點和靈敏度、特異度分別為0.862(95%CI=0.807~0.906)、2.62 和 87.32%、74.81%,PCI 術前血漿miR-375 診斷 ACS 預后 ROC 曲線下面積、 最佳截斷點和靈敏度、 特異度分別為0.513(95%CI=0.443~0.583) 和 3.90 和 63.38%、23.70%,PCI 術后血漿 miR-375 診斷 ACS 預后的效能高于PCI 術前血漿miR-375,差異有顯著統(tǒng)計學意義(Z=7.046,P<0.001),見圖 1。
圖 1 血漿 miR-375 診斷 ACS 預后 ROC 曲線
根據PCI 術后血漿miR-375 診斷ACS 預后的最佳截斷點,將患者分為高miR-375 組(>2.62,n=96)和低 miR-375 組(≤2.62,n=110)。 兩組年齡、性別、BMI、高血壓史、糖尿病史、高脂血癥史、ACS 家族史、ACS 類型、病變位置和病變支數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 3。
低 miR-375 組平均生存時間為35.25(34.62~35.88)個月,高于高 miR-375 組[24.22(22.04~26.40)個月],差異有顯著統(tǒng)計學意義(χ2=81.614,P<0.001)。見圖2。
表3 兩組基線資料比較
圖2 兩組生存曲線
將ACS 患者預后作為因變量,年齡、 性別、BMI、高血壓史、糖尿病史、高脂血癥史、ACS 家族史、ACS 類型、病變位置、病變支數和miR-375 作為自變量,納入Cox 單因素回歸分析,結果顯示高脂血癥史、 糖尿病史、ACS 家族史、 病變位置和miR-375與 ACS 預后相關(P<0.05)。 按納入標準 P<0.1 將年齡、高脂血癥史、糖尿病史、ACS 家族史、病變位置和miR-375 作為自變量納入Cox 多因素分析,結果顯示ACS 家族史和miR-375 是ACS 預后的獨立危險因素(P<0.05),見表 4。
采用限制性立方樣條擬合Cox 回歸法,對ACS 家族史進行調整后分析血漿miR-375 水平與ACS 預后的關系。 通過比較不同節(jié)點個數所對應模型Akaike 信息準則(AIC)值,確定節(jié)點個數為4 時所對應 AIC 值最?。ˋIC=628.938)。 分析結果顯示血漿miR-375 水平與ACS 預后明顯相關(χ2=87.37,P<0.001),且呈線性關系(非線性檢驗χ2=4.13,P=0.127)。 以 miR-375 診斷 ACS 預后的最佳截斷點為參考點,miR-375 <2.62 時,與miR-375=2.62 比較,發(fā)生預后不良的風險較低;miR-375>2.62 時,發(fā)生預后不良的風險增加。 見圖3。
表4 Cox 回歸分析影響ACS 患者預后的因素
圖3 miR-375 與ACS 預后的限制性立方樣條圖
傳統(tǒng)ACS 預后預測指標多為C 反應蛋白、血清胱抑素C 及全球急性冠狀動脈事件注冊研究(GRACE)評分等,但上述指標在ACS 預后評估中價值均有限。 何東旭等[13]研究顯示 C 反應蛋白評價ACS 患者預后的ROC 曲線下面積僅為0.634,診斷效能有限。C 反應蛋白在多數炎癥性疾病中均表達,單獨用來評價ACS 預后特異度較低。 血清胱抑素C和GRACE 評分在ACS 預后評估中的價值也有限。王革等[14]采用血清胱抑素 C 和 GRACE 評分評價ACS 患者預后,結果顯示兩者診斷 ACS 預后的ROC 曲線下面積分別為0.748 和0.679,診斷效能有限。 因此,還需探究診斷效能較高的生物標志物用于ACS 預后評價。
MiR-375 位于人染色體 2q35 區(qū)域 Cryba 2 和Ccdc 108 基因片段上[15]。 目前關于 miR-375 報道越來越多,且已證實與肝細胞肝癌[16]、胃癌[17]、前列腺癌[18]及宮頸癌[19]發(fā)病和進展有關。 然而目前尚缺乏關于miR-375 與ACS 患者PCI 后預后關系的研究。本研究通過比較ACS 患者PCI 術前與術后血漿miR-375 水平,發(fā)現 ACS 患者 PCI 術后血漿 miR-375 水平降低,預后不良組血漿miR-375 水平高于預后良好組,提示miR-375 可能參與了ACS 發(fā)病和進展過程,檢測其水平有望預判ACS 預后;通過構建 miR-375 診斷 ACS 預后的 ROC 曲線,發(fā)現 PCI術后miR-375 診斷ACS 預后的ROC 曲線下面積、靈敏度、特異度分別為0.862、87.32%、74.81%,表明PCI 術后miR-375 診斷ACS 預后的效能較高,但特異度較低,可輔助評價ACS 預后;通過進一步比較高miR-375 組和低miR-375 組患者生存清況,發(fā)現低miR-375 組平均生存時間高于高miR-375 組,進一步證實本研究推測miR-375 參與了ACS 進展,檢測其水平可反映ACS 預后;通過Cox 回歸法分析影響ACS 預后的相關因素,發(fā)現ACS 家族史和miR-375 是ACS 預后的獨立危險因素;進一步通過限制性立方樣條分析miR-375 與ACS 患者預后的關系,發(fā)現miR-375 與ACS 預后不良存在線性關系,且預后不良風險隨其水平增加而增加。 上述結果表明miR-375 水平高的ACS 患者預后不良風險較高,應予以密切觀察、隨訪,避免MACE 發(fā)生。
Notch 信號轉導通路是決定細胞命運的重要信號轉導通路之一,參與細胞凋亡、分化及增殖過程,對器官形成和形態(tài)有影響作用[20]。 心肌細胞損傷后Notch 信號激活可發(fā)揮保護作用[10]。 此外,Notch 信號還與血管內皮損傷后引起的血管內再狹窄有關,Notch 1 信號激活后可促進血管平滑肌細胞增殖和遷移,通過上述機制參與新生內皮增殖過程,進而促使血管再狹窄發(fā)生[21-22]。 然而 miR-375 可通過調控Notch 信號通路參與 P19 細胞向心肌細胞分化[10]。 本研究推測miR-375 通過Notch 信號通路,一方面調控心肌細胞凋亡、分化及增殖過程,進而影響心肌纖維化和心肌肥厚,另一方面參與血管內再狹窄過程。 上述病理機制推測仍需實驗研究進一步闡明。基于上述推測,檢測miR-375 水平可能有助于了解心肌細胞凋亡或纖維化等程度,進而反映ACS 患者預后。
本研究不足之處,一是單中心研究,難免因地域問題對實驗結果造成一定偏倚;二是未能動態(tài)評估ACS 患者血漿miR-375 水平;三是未開展基礎研究闡明miR-375 影響ACS 預后不良的病理機制。下一步將針對不足進行補充,充實本研究內容。
綜上所述,ACS 患者PCI 術后血漿miR-375 水平高提示預后不良風險較高,檢測PCI 術后ACS 患者血漿miR-375 水平有助于了解預后,避免MACE 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