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艷：中國女排唯一“五冠王”的故事

木匠

從1981 年中國女排第一次奪得世界杯的冠軍，到1986 年奪得世錦賽的冠軍，連續(xù)五次在世界大賽上封王（奧運會1 次，世界杯2次、世錦賽2 次），取得了驚人的“五連冠”。這段歷史，至今仍為國人所津津樂道。

中國女排隊員梁艷，是唯一這五次世界大賽全都參加了的運動員（其次，為郎平、鄭美珠和姜英，她們都是四次，郎平第五次沒參加，鄭、姜第一次沒參加）。梁艷，1961 年10 月4 日出生在成都市。跟很多體育明星不一樣的是，梁艷小時候，對體育并沒有多少興趣。1975 年，14 歲的她，只是因為個子高，入選了成都市業(yè)余體校排球隊。入隊以后，她的排球天賦很快就顯露了出來。若單以天賦論，她恐怕是中國女排所有隊員當中，最高的一個——從第一次摸球，到入選國家隊，只用了四年時間。

連她自己都說：“1979 年，聽說國家隊看中了我，我的第一反應(yīng)，竟然不是高興，而是擔心。因為我早就聽說了國家隊主教練袁偉民訓練隊員是非常狠的，就是和日本的‘魔鬼教練’大松博文比起來，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我這打球才幾年啊，基本功都沒打扎實呢，我要是去了國家隊，還不得讓他天天給我練得爬不起呀，那我可就也沒有好日子過了?！钡珖谊牭恼{(diào)令很快就下來了，她只好硬著頭皮去了中國女排報到。袁偉民安排她和老鄉(xiāng)張蓉芳住在一個房間，用意就是想讓張蓉芳帶帶她。

梁艷還說過自己是屬于慢熱型的人，很多在別人看來，是顯而易見的道理，她也是慢慢才弄明白的，“我這個人比較晚熟，加上打球的時間短，剛進國家隊那會兒，我對自己是真沒信心。雖然我當時是隊里年輕的隊員，但她們比我也沒大幾歲，比如郎平，也就大我10 個月，可我和她們待在一起，感覺就像是有代溝似的……“但只要你是身在中國女排這個大集體里，每天看到那些老隊員，一身傷病，還在那么刻苦地訓練，你就不可能不被感染。所以沒過多長久，我就已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在中國女排這個大集體里，有種讓你只能努力奮進，無法消極后退的強大氣場。

“老隊員們的刻苦，讓我完全沒有了偷懶的勇氣，可我已經(jīng)努力地訓練了，但還是比其他隊員進步慢。我心里也急呀，就想弄明白她們都是怎么練的，觀察了半天，也沒看出她們練的和我有什么區(qū)別?？墒呛鋈挥幸惶欤揖突腥淮笪蛄耍涸瓉砣思页燥埶X的時候，心里都想著排球呢，打球得用腦子，像我這種光知道傻練的，就是練死也練不出來?！绷浩G決定給自己找個榜樣。她給自己找的榜樣就是自己的老鄉(xiāng)張蓉芳：“她的個子比我還矮，卻打得那么好，肯定是打球很動腦子。我那時最常跟自己說的話就是：你看看人家張蓉芳，1 米74 的身高都能打成那樣，這說明打球帶不帶腦子就是不一樣，你要是也能在打球時，多動點腦子，說不定哪天就會讓袁導眼前一亮了。”

看到梁艷開竅了，袁偉民對她的要求也更加嚴格了?！爱敃r，我們都知道，袁導要是盯上了誰，那誰可就慘了，一定會被罰得很狠。有很長一段時間，只要一上訓練課，我就覺得他盯我盯得特別緊，我心里那個怕呀，就一遍遍地告訴自己：梁艷，你可千萬要小心，別讓他挑出你什么錯來。但沒想到的是，每堂課下來，我居然都是‘有驚無險’……”

這個“謎團”一直困擾了姑娘們好幾年，直到后來大家都離開中國女排了，再湊到一起，聊起這件事，才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袁導是最看重訓練態(tài)度的，他總會把矛頭對準在訓練中，出工不出力的人，偏偏我這個人特愛出汗，常常準備活動剛做完，別的隊員還沒怎么著呢，我都已經(jīng)汗流浹背了，更不用說一堂訓練課下來，我的樣子會有多夸張。應(yīng)該就是我的樣子，影響到了袁導的判斷力，讓他即使對我有不滿意的地方，也認為我已經(jīng)盡力了。”

說到“五連冠”，梁艷說其實最讓她刻骨銘心的，并不是那些贏球的時刻，而是在捍衛(wèi)冠軍的過程中的幾次輸球。“‘兩連冠’后，隊里一下子退了五位老隊員，‘三連冠’后，1981 年那支隊伍中的主力，就剩下郎平和我了。但女排精神已被提到了很神圣地步，不僅是全國人民接受不了我們輸球，就連我們自己也越來越不能接受輸球。1983 年亞錦賽，我們0 比3 輸給了日本隊。那場比賽，我是場上的主力，莫名其妙就打不死、攔不住了。當時，我在場上，真恨不得有個地縫鉆進去，我直往教練席上看，就想著讓袁導趕緊把我換下去吧。不止我一個人，全隊都像是得了傳染病，也不知道傳染源在哪里……

“晚上回到駐地，我想完了，球迷肯定會給我寄繩子，讓我去上吊，明年就是奧運會了，如果再輸球的話，我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從福岡回來以后，我有好長時間都沒有從那場比賽失利的陰影中走出來，直到1984 年，中國女排又奪得了洛杉磯奧運會的冠軍，實現(xiàn)了‘三連冠’，我心里憋著的那口氣，才算是吐了出來?！?/p>

1985 年，中國女排又衛(wèi)冕了世界杯的冠軍，實現(xiàn)了“四連冠”?！八倪B冠”后，球隊又一次新老交替，郎平也退役了。1981 年那支隊伍中的隊員，就只剩下梁艷一個人了。當時，她也是一身傷病，也想過要退役，但隊里希望她能再打一年，帶帶新人，她只好留了下來，繼續(xù)戰(zhàn)斗。

1986 年，以袁偉民為團長、楊希為領(lǐng)隊、張蓉芳為主教練、郎平為助理教練的中國女排，在極其困難的情況下（用梁艷的話說，當時的中國女排，隨著老隊員的一個個離開，實力其實已經(jīng)大打折扣了，只是“底蘊猶在，余威尚存”），經(jīng)過頑強拼搏，終于又取得了第10 屆世界錦標賽的冠軍，實現(xiàn)了“五連冠”。

從捷克回來以后，梁艷也告別了自己的運動員生涯。退役后，梁艷進入了中國人民大學新聞系讀書。畢業(yè)后，她成為了《新體育》雜志社的一名記者。1995 年，梁艷又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辭職下海！當時，她對此的解釋是：“我這個人就喜歡改變，不太適合朝九晚五的工作，以前當運動員太累了，就想換一種自由的活法。”辭職以后，她便在朋友們的幫助下，開辦一家體育文化傳媒公司。

她是運動員出身，而且是明星運動員，又當了幾年體育記者，做體育文化傳媒，有著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公司在她的努力運作之下，發(fā)展很快，生意都做到了海外。她也成了“空中飛人”，每年都會國內(nèi)、國外的到處飛。不過，這幾年她已逐漸減少了工作量，把重心轉(zhuǎn)移到了家庭，“我想多花一些時間陪陪我的家人，現(xiàn)在我母親的年紀也大了，身體又不太好，我也該給她老人家多盡一些孝心了?！彼f。另外，還有件讓她感覺特別欣慰的事，那就是她的女兒從小就很愛學習，幾乎都沒怎么讓他們兩口子費心，現(xiàn)在都已在清華讀博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