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面人生

◎程綠葉

泡面人生

打開。

裝在桶子里的現(xiàn)實糾結成團，需要親手燒一壺熱水，將其泡開。順便加上人生的酸味老壇，和對未來不滅的辣味熱情。狠狠地喝上一口滾熱的面湯，這五味雜陳的心情咽下去的感覺，挺爽。

這就是我的午餐。一個人的午餐。

至簡，知足。

也沒有什么不可以。進食，是在滿足胃的基礎上增強體力；同時，說明自己還活著，且活得還不錯。

命運逼到無路可退時，要學會自己拐彎。拐彎處，風光無限。好景從來都在險峰，在拐彎時的優(yōu)雅里。

在泡面里堅守品格，彰顯風骨。不折腰，不媚俗，把冬天的荒涼過成春天的高貴。

在泡面里尋找鏡子，照出自己，也照出他人。照出一個人真正的一生。

泡面是我的良師，告訴我，人生可以飛翔，也可以行走。我在飛翔中不忘行走的歲月，在行走中不忘飛翔的初心。

連同高遠的目光，都在一抹孤單里，壓低，壓低，再壓低。低到花草的根部。

泡面，一條條縱橫的風景。

低調成團的背面，是廣闊的草原，生長著強者的心靈綠草，永遠不枯、不敗。

我必須用半生的力氣把它一點一點細細品嘗，滴水不剩。

從一場夢里醒來

夢里的時光太美。

美到不惑年紀的我依然被迷惑。

夢里的我們重逢在山水之間，我的羽裳裹著你的長衫，鎖住了今生來世的朝暮。

我們的笑聲濺起沉默的秋水，回蕩峽谷。你汲泉，我煮茶，我們的目光總在茶香里飄忽……

夢里，沒有爭斗，沒有欺騙。就算飄雨的日子，也伴有輕煙靈動的朦朧之美?？傆谢ㄏ銛y著細語，向我撲來，補綴我人生太多的縫隙，讓我面對崖谷時沒有恐懼。

入睡之前，我一定設計過一場永遠的夢，許多人都有的夢。

而夢，比現(xiàn)實溫柔、貼切。

多少次，我情愿在一場夢里游走。不想看見此時的天空，灰色的霧霾一次次覆蓋我、侵蝕我。讓我的命，只能認；我的運，也無從更改。不管如何地努力，總被一些宿命的人操縱著繞不過的災難。

夢醒時分，我的心痛感強烈，卻找不到確切的位置；雨水打在臉上，卻找不到確切的理由。我的雙手已揉不亮雙眼，抓住我的那雙手轉移了方向。整個世界都是空的，我以為，我的小院已將石頭填滿。我的心里不會再有春天的花，夏天的蟬；秋天的流水，冬天的雪。也不可能改變石頭的狀態(tài)。當一切的不可能變成苦難的可能，月亮也會爆胎，回不到正常的軌道。

我找不到更好的解藥，醫(yī)我余生之疾。

滿屋的燈光，像一位正在看風景的老人。用一種淡然的目光笑看，不該做夢的季節(jié)還在做夢。而從一場夢里醒來的人，如何面對正在彩排的世界？以什么樣的角色上演，原因很多。

在橋的這頭

我在橋的這頭，看見了跨越的距離，不是靠雙腳就能抵達的。

昔日緊扣的十指，在一陣莫名的秋風里散開。一枚染血的楓葉，每一條細小的脈絡，都在孤單的夜晚里充斥著鮮明的痛感。

誰能用溫暖為其排毒療傷？

天空滴落飛鳥的嘆息，讓觀望的燈火投來別樣的目光。弱者，向來只能接受同情，沒有能力享受公平。

我以迎接的方式，打開心門，從這頭，沿著生命里的腳印，走向那頭。

我的星星在那頭，我的燈塔在那頭，我的花園也在那頭……在你的身影里，有我一生的榮耀。

我不敢輕聲地對你說：你是我的全部！

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你的人生是錦繡，我的人生是桑麻。

我只能將未吐出的真心強咬齒間。像咬一塊沒有加工的黃連。

好想在這無邊的明月里，再聽一聽你叩響歡喜的腳步聲；好想在你面前走走停停，只為回眸多看你一眼。看著你，桂花又開了，花香總能飄進夢里……

今夜，你在哪里？

從這頭，到那頭，距離又增加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