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如此（外一首）

■戴琳（鄂溫克族）

正午之后的鐘，成為半個表盤

書桌上唯一的蘋果投下視力清晰的注視

果核內(nèi)的嬰兒早就洞穿房間的空

翻開詞典，隨手一指總是你寫過的字

拋開書與書的交情

穿行整個明暗的大街，去獲得你一個吻

那是整個黃昏，我策劃的事情

忽而感覺活在這個世上

要和你探討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

一群雀鳥用羽翅篩下光，陰影流淌

你最嗤之以鼻的詞匯成為我懷揣的

晶瑩石頭

而我日漸沉重

庸常的肥皂水洗刷了碗碟內(nèi)的珍饈，低頭

看窗外的老夫妻一前一后穿過雪堆

并不相互攙扶，也不相互埋怨，倘若相愛

最好如此。最好如此

邀請

藍(lán)色預(yù)警總是出現(xiàn)在屏幕的正上方

它提醒冷熱的平衡與風(fēng)在跨越地域時的延宕。我跳出悶窗試圖尋找

新的一天，或者從月相改變判斷

千里外雪之融化——我知道，就在此時

大興安嶺的寬河上飄過浮冰，如天橋下車水馬龍?zhí)禊Z突破北回歸線降落

往日湖泊

而常青的松樹笑著，攤開墨綠，再接住

一場小別離——馴鹿初生的角褪毛

但不會有更為明亮的夏天了。在更深的山嶺處

沒有一種雨能覆蓋全部的香草，但偶爾

一顆星星會墜進(jìn)尖臉的煙囪。我邀請所有的朋友，包括你，拋掉牛仔短裙和羅馬涼鞋

拋掉人字拖和沙灘褲，就穿長袖

在用紅色細(xì)柳條搭起的火堆旁靜坐

劈啪作響的火星正如你為此挑選的詞匯

一閃即逝，且永不重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