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戰(zhàn)中的檔案文化遺產保護

朱秀蘭

【摘要】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納粹德國的侵略曾經對歐洲文化遺產造成了非常嚴重的破壞。圖書管理員、檔案管理員、學者、普通民眾等共同抵制納粹德國，為后世留下了大量的珍貴文獻，同時也為現(xiàn)代文化遺產保護工作提供了經驗。

【關鍵詞】二戰(zhàn);檔案文化遺產;納粹德國

戰(zhàn)爭是文化遺產面臨的最嚴重的威脅之一，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納粹德國的侵略就曾對歐洲文化遺產造成了廣泛的破壞。1939年至1946年期間，由于德國占領歐洲各國，多達14個圖書館丟失館藏。波蘭國家圖書館丟失了大約70萬冊，包括所有手稿和地圖收藏。在波蘭解放前夕，德國軍隊燒毀了華沙公共圖書館的主要藏書，波蘭所有圖書館的2250萬冊藏書中約有1500萬冊被毀。德國軍隊燒毀盧布林的猶太神學院后，也得到了24000冊書。1944年，在法國，德國軍隊炸毀了迪耶普市圖書館，杜埃市圖書館失去了95%的館藏。由于私人圖書館和藏書的損失程度不明，已知數(shù)字只占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歐洲全部損失的一小部分。雖然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人類失去了不計其數(shù)的書籍和手稿，但通過各界的共同努力，大量的書籍和手稿得以保存和歸還。

1940年，美國國會圖書館館長阿奇博爾德·麥克利什召集美國的圖書管理員，通過保護歐洲文化遺產，發(fā)動反法西斯戰(zhàn)爭。麥克利什是“美國國防哈佛團隊”成員，美國國防哈佛團隊由藝術家、圖書管理員、專家、學者等組成，其中包括許多哈佛大學教師，該組織提醒美國政府納粹占領歐洲對歐洲文化場館和文物的潛在破壞。團隊的成員能夠接觸到政治家和其他政府官員，并與他們密切合作。作為國會圖書館館長，麥克利什與政府內部的主要官員都有私人接觸，包括最高法院、陸軍部和國務院的成員。國家美術館館長大衛(wèi)·芬利聯(lián)系了陸軍部和其他政府部門，與富蘭克林·羅斯?？偨y(tǒng)就哈佛團隊的計劃達成了一致。1943年，應首席大法官哈倫·F·斯通的請求，羅斯?？偨y(tǒng)成立了美國戰(zhàn)區(qū)藝術和歷史遺跡保護和搶救委員會，統(tǒng)稱為羅伯茨委員會。羅伯茨委員會催生了古跡、美術和檔案代理處，后者將美國和英國軍隊聚集在一起，共同執(zhí)行一項任務，并由此產生了被稱為古跡衛(wèi)士的特殊任務士兵。

古跡衛(wèi)士的任務是盡量減少搶劫和查明被搶劫的物品，首先是搶救藝術品和書籍，還要從事文化資料的修復和歸還工作。為了實現(xiàn)這些目標，羅伯茨委員會努力征募人員，并設立了兩個委員會，負責編寫部隊在實地所需的資料。美國學術協(xié)會和哈佛團隊向軍隊提供了地圖，標明了文化場所和歷史遺跡的位置，以避免盟軍轟炸。古跡、美術和檔案代理處還提供資料，使部隊熟悉當?shù)匚幕?，明白這些知識將有助于他們有效地保護每一個國家的文化遺產。例如，在意大利，古跡衛(wèi)士編寫了一份關于意大利文化部組織結構的摘要，以幫助識別和查找能夠協(xié)助其運作的負責官員。這兩個小組還向代理處官員提供了戰(zhàn)爭期間用于儲存的倉庫的名稱和地點。在很短的時間內，代理處向13個國家派出了350多名士兵，搶救文化遺產。

1944年6月諾曼底登陸前夕，艾森豪威爾將軍向軍隊發(fā)表的講話，也是哈佛團隊辛勤工作的成果。在他的演講中，艾森豪威爾賦予美國士兵一項特殊而至關重要的責任：他們不僅必須打敗軸心國，還必須保護歐洲的文化遺產。

艾森豪威爾的講話以及哈佛團隊動員檔案管理員和軍隊保護歐洲文化遺產的努力并沒有白費。到戰(zhàn)爭結束時，在歐洲和地中海地區(qū)工作的圖書管理員和檔案管理員的數(shù)量有所增加，美國和盟國的軍隊都積極參與尋找被納粹藏匿在大約1500個儲藏室中的數(shù)千件被掠奪物品。然而，古跡、美術和檔案代理處的工作并沒有隨著戰(zhàn)爭的結束而停止。在第三帝國滅亡后，代理處軍官羅伯特·K·波西上尉在薩爾茨堡南部的鹽礦中發(fā)現(xiàn)了許多納粹藝術藏書庫，并幫助追回了繪畫和書籍。戰(zhàn)后幾年中，通過代理處的努力，羅馬總共收回26568件物品，荷蘭收回78000件，700000件被送到柏林普魯士國家圖書館，153000件被送到法國。到1949年底，代理處與盟軍部隊和地方政府合作，將總共280萬件物品歸還給了14個國家的所有者，如果原主人不明或已去世，則交給負責的機構或個人。

古跡、美術和檔案代理處的巨大成功證明了合作的力量，并為保護受沖突影響的文化場所和資料樹立了榜樣。但是代理處與美國檔案管理員和學者的合作并不是唯一的努力?！凹埪谩北ＷoYIVO圖書館以及佩普林神學院檔案的轉移也是成功的案例。

1939年，羅森博格特別工作組的成立，確定了德國“吞并”檔案材料是種族清洗。羅森博格特別工作組人員系統(tǒng)地從圖書館、學校、大學和私人收藏中收集猶太書籍、文件和手稿。這些被掠奪的材料隨后被銷毀或在德國機構中傳播，他們稱之為“學術”目的。1941年6月，德國軍隊占領了立陶宛維爾納，并在那里開始了類似的行動。他們最早征服的地方之一是YIVO圖書館，在入侵時，它是世界上最大、最重要的猶太文化寶庫，于1925年成立，由該市的猶太學者和知識分子資助，內容涵蓋了猶太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來自大約300個猶太教堂，以及來自東歐各地的各種私人收藏。納粹把YIVO圖書館最珍貴的資料送到了法蘭克福的“猶太問題研究所”等處。維爾納被占領一周后，一位名叫戈特哈德博士的德國官員來到這里，到7月，他下令蓋世太保逮捕3名猶太學者，以便他們能編纂出古籍和稀有書籍的清單。

1942年2月，曾在耶路撒冷學習猶太教的約翰內斯·波爾來到維爾納，幫助查封名單上的猶太書籍和其他藏品。因為納粹以前從這個城市掠奪送往法蘭克福的東西太多，波爾從猶太人區(qū)雇傭了12個猶太人，來分類、組織，并將查封的東西運往猶太人問題研究所。1942年至1943年間，被波爾強迫服務的12名猶太學者從納粹手中偷走了YIVO館藏的數(shù)千本書和數(shù)萬份文件。他們后來被稱為“紙旅”。他們使用了各種各樣的策略來保護書籍和文件免遭破壞。在大屠殺中幸存下來的“紙旅”成員在戰(zhàn)后回到維爾納，找回了他們隱藏或轉移的許多物品。20噸YIVO文獻被發(fā)現(xiàn)完好無損地保存在造紙廠，還有30多噸在垃圾管理部門的院子里被發(fā)現(xiàn)。一些被羅森博格特別工作組送到法蘭克福保存在奧芬巴赫檔案保管處的YIVO資料也在戰(zhàn)后被收回。

在立陶宛圖書管理員安塔尼斯·烏爾皮斯的努力下，數(shù)以千計的其他書籍和文件在戰(zhàn)爭中幸存了下來，他把資料藏在立陶宛國家圖書室的地下室里，那是從前的一所教堂，1953年資料被重新發(fā)現(xiàn)。

波蘭佩普林神學院的檔案也通過檔案保管人、平民和政府的合作得以保存。神學院圖書館的核心藏書來自1274年建立的西多會修道院;到1927年，圖書館藏書3萬冊，其中手稿316份。1939年，神學院的圖書管理員實施了一項計劃，保存了大部分館藏，并協(xié)助其他教會編目和隱藏他們自己的重要檔案材料，如照片、宗教書籍和文物。神學院圖書管理員把一些最有價值的書籍儲存在銀行的保險庫里，當戰(zhàn)爭在波蘭開始時，兩名銀行官員把這些書運到安全的地方，先是運到羅馬尼亞，后來又運到巴黎，波蘭流亡政府就建在那里。波蘭流亡政府試圖收集和儲存在巴黎的圖書館珍寶，但隨著歐洲戰(zhàn)爭的不斷發(fā)展，它們不得不一再被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德國一開始進攻法國，波蘭官員決定再次轉移書籍，這次是去倫敦。戰(zhàn)時的海上旅行是一個冒險的提議，但所有資料都安全地到達了倫敦，在那里，很多英國博物館和圖書館已經把寶貴的藏品搬到了城堡、鄉(xiāng)間房屋和地下采石場。波蘭官員不得不再一次把他們的資料移出戰(zhàn)場，最后在戰(zhàn)爭期間將其安全安置在加拿大，最終保存下來。

圖書管理員、檔案管理員、學者、普通民眾等共同抵制納粹德國大規(guī)模奪取和破壞歐洲文化遺產，為后世留下了大量的珍貴文獻，同時也為現(xiàn)代文化遺產保護工作提供了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