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光

代美玲

云予安從夢中驚醒，在漆黑的夜里摸索到按鈕，打開床頭的臺燈，慢慢地起身坐起，額頭上已冒出了一層細(xì)細(xì)的汗。云予安隨意的瞥了一眼手表，凌晨五點鐘，好像已經(jīng)有很多次都是這個時間點醒來。雖說是周末，時間還早，但云予安也并不喜歡賴床。慢條斯理地洗漱，疊被子，掃地，拖地。吃完早餐后，準(zhǔn)時八點鐘，云予安就出門了。

云予安每到星期天的時候，就會抽出幾個小時去書閣里泡著，那是一個很文藝的書店，雖路途遙遠(yuǎn)，但也阻止不了云予安的腳步。白色清新的色調(diào)，明亮簡約的裝修，安靜的氛圍，是一個讀書的好地方。云予安上電梯進(jìn)去，就看到大大的旋轉(zhuǎn)樓梯，紅白色撞色搭配，使室內(nèi)看起來明亮干凈。穹頂采用了藍(lán)天白云的設(shè)計，好像頭頂藍(lán)天。墻壁上擺放著中外名著的珍貴老版本，墻上有一些作家的名言名句。書店里有很多的座位，每天都坐滿了人，安靜地捧著各自喜歡的書，徜徉在書的海洋里。云予安更喜歡的是通透的玻璃墻，上面寫滿了很多文字，有的是名著摘錄，有的是作家語錄。而最具特色的是懸浮書架，在天花板的上面，每兩個三角形嵌入式頂燈為一組，三根鋼管連接一個三角形的浮板，與天花板的頂燈上下呼應(yīng)。因為這一別具的風(fēng)格，倒吸引了很多的兒童來這里看書。

云予安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那里的光線很好，腳下踩著星座地板，當(dāng)?shù)谝豢|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jìn)來的時候，云予安瞬時覺得眼前一片暖陽，心中陣陣和煦。但手機(jī)鈴聲與這一片祥和的情景很不協(xié)調(diào)。云予安看了一眼手機(jī)，便掛掉。但奈何打電話的人堅持不懈，使云予安感到一絲的煩躁。

“喂，什么事？”

“喂，你不看手機(jī)的嗎？”云予安耳邊傳來有點惱怒的聲音。

“沒注意看，怎么了？沒事的話就掛了?！痹朴璋沧鲃轀?zhǔn)備按掛鍵。

“喂，你不聯(lián)系我就算了，我聯(lián)系你，你就是這種態(tài)度嗎？”

“別指望我聯(lián)系你，我可不是10086，掛了。”

“哎哎哎，別急呀，我還沒說事呢。我想，買個東西，可是，我沒錢誒?！焙滤嚧竟室馔现蓱z的語調(diào)。

“那就更要掛電話了，省點兒電話費(fèi)吧！”

“同桌，你忘了嗎？我把你的號碼設(shè)置成了親情號，不花錢的?！?/p>

云予安愣了愣，說：“那就省點電吧，充電也要錢的?！?/p>

“哎呀，沒事兒。我用家里的電話給你打的，不用充電，安電池，嘿嘿?！?/p>

云予安：“……”

最后，云予安咬咬牙，說：“呵，那你就省點兒力氣吧，說多了容易餓?！庇谑呛敛豢蜌獾貟炝穗娫?，留下另一方郝藝淳在那邊使勁地跺腳暗罵。跺了沒幾下，放在茶幾的手機(jī)屏亮了起來。屏幕顯示著“恭喜發(fā)財，大吉大利”這幾個字。頓時，郝藝淳的眼亮了起來，歡喜地點開了紅包。只過幾秒，云予安的手機(jī)振動了一下，看著滿屏的愛心，云予安能想象的到她那同桌狗腿的樣子，云予安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

還沒有亮透的清晨下著雨，那些細(xì)雨落街兩旁香樟樹繁茂的葉片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彌漫著氤氳的水汽和霧氣，夾雜著芳草的氣息，顯露出這座城市獨(dú)有的潤澤氣質(zhì)。時間還很早，但路上三三兩兩的全是學(xué)生，或嘰嘰喳喳地結(jié)伴同行，或騎著單車魯莽沖撞，或皺著眉頭低頭思考……而闊氣的校門口外，一個女孩形單影只地?fù)沃鴤阕咴诩?xì)雨中，清冷的風(fēng)微微地?fù)P起她的發(fā)，露出白凈的面孔，一雙大大的眼睛，有著與她年齡不相符合的清冷。

初冬，白晝漸短。早讀后，雨也停歇。北方冬日的清晨充滿寒氣，但朝陽攜帶著細(xì)微暖意，劃破冷霜涼風(fēng)，落在裸露的肌膚上，帶來一陣溫暖的戰(zhàn)栗。今天云予安穿著寬松的拼色復(fù)古款衛(wèi)衣，肩部深色的設(shè)計更顯她的肩窄，下半身穿著黑色加絨運(yùn)動褲，還有百搭的小白鞋，并沒有穿著統(tǒng)一的校服。因為剛好輪到云予安和郝藝淳值日，不需要跑操，也許在學(xué)生時代，是不喜歡穿校服的吧。當(dāng)云予安獨(dú)自一人打掃完教室后，郝藝淳提著豐盛的早餐來到了學(xué)校。

“哇，你都打掃完了嗎？”

“噢，沒關(guān)系的，我來得比較早，也很快就掃完了。”云予安翻開筆記本。

“諾，吃不吃？”云予安抬頭看了一眼。

“嗯?！痹朴璋参⑽Ⅻc了點頭。

云予安一直是一個性子冷淡，喜歡安靜，經(jīng)常沉默的一個人。但這并不阻礙云予安去交朋友，沉穩(wěn)可靠的性格也獲得了很多同學(xué)的認(rèn)可，班里面很多人在困難的時候云予安都伸出援助之手。也許是為人的真誠獲得了好人緣。就連云予安去別的班考試，外班同學(xué)都會給她一顆糖，說：“我見過你?！痹朴璋仓缓脤擂蔚匦α诵ΑＮ缧莸臅r候，云予安喜歡在教室里看英語筆記，曾經(jīng)有一位別班的英語課代表還拿著愛心午餐專門跑到班上教云予安寫作文模板，云予安顯得害羞膽怯。就算在食堂，食堂阿姨也對她顯得格外熱情，不僅飯菜打得多，還經(jīng)常和云予安坐在一起聊天，云予安在眾目睽暌下也覺得很窘迫。周末的晚上學(xué)生自愿上晚自習(xí)的時候，云予安的書包都很沉，因為很多喜歡她的朋友都會帶零食給她，嚇得她也很少去晚修了。同時，也有一個女同學(xué)經(jīng)常請云予安到她家去吃午飯，不是雞湯就是餃子。承蒙很多人的厚愛，云予安走到哪似乎都餓不著。

二

高三的學(xué)習(xí)生活，客觀上是簡單而又枯燥乏味的。早上上課，下午考試，晚上評講試卷，構(gòu)成了完整的一天，但卻能使每個學(xué)生有動力朝著目標(biāo)奮勇前進(jìn)。

數(shù)學(xué)課上，老師講課速度很快，從集合，函數(shù)，不等式，復(fù)數(shù)，排列到組合……云予安還沒反應(yīng)過來，課程就進(jìn)入了新階段，各種知識點融合在一起，使云予安喘不過氣來。而郝藝淳腦子靈，思維活躍，上課不怎么認(rèn)真聽講也依然能考得高分。云予安數(shù)學(xué)不好，可以說是爛，但文綜出奇地好，文綜也曾得過單科年級第一，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文綜了。對此，云予安也很無奈，一直覺得自己不是學(xué)習(xí)的料。

班里靜悄悄地，每個人都在埋頭做題，云予安也不例外，正皺著眉頭思索時，一張便簽遞了過來?！拔医o你補(bǔ)數(shù)學(xué)，不收任何費(fèi)用，算還你錢了！行不？”云予安扯了扯嘴，鄙視地看了那傻逼同桌一眼，順勢把便簽扔到郝藝淳的臉上，低頭繼續(xù)做她的題。不一會兒，又傳過來一張紙條：我今天晚上就到你家給你惡補(bǔ)！?。『竺孢€畫著一個大大的笑臉，云予安頓時無語，撫了撫額頭，刷刷地寫了幾筆：好！如果沒補(bǔ)上去，離滿分差多少分利息就翻多少倍。你就慢慢還吧！”云予安嘴巴抿的很緊。郝藝淳：“……”

晚上，郝藝淳順利地借宿了一晚，還撐著了肚皮。因考慮到郝藝淳第一次來做客，云予安好心地特意做了幾道拿手好菜：素雞炒肉絲，香辣鴨脖，酸辣土豆絲，五香鹵水鴨翅，涼拌海帶絲，還有剁椒燜豆腐。端上桌時，郝藝淳有一絲絲的驚訝，也有點不敢相信，在這個年紀(jì)大多會做飯，但能做這么好的人還真不多。幾樣菜賣相很好，在白熾燈的照耀下顯得非常誘人，或許是真的餓了，郝藝淳扒著飯，一點都不文雅。

“這個五香鹵水鴨翅很好吃，怎么做的？教教我唄！”

“就這么做的啊?！痹泼驳卣f?！鞍?，總得有個步驟吧?！?/p>

“你確定要聽？”云予安挑了挑眉。

“聽，怎么不聽了，到時候我也自己做?！?/p>

“那你聽好了啊，我可只說一遍?！痹朴璋采斐鲆桓种割^晃了晃。

“鴨翅冷水入鍋，加少許料酒，放進(jìn)姜片，大火燒開后煮3分鐘。然后熱鍋涼油，放入花椒，八角，干辣椒，炒香。待香味和辣味出來后加入適量清水，大火燒開，加入生軸，老軸，十三香料包，鹵水汁和冰糖。最后放入焯好的鴨翅，大火燒開轉(zhuǎn)中小火，蓋蓋煮25分鐘左右關(guān)火?！痹朴璋部粗谴舸舻臉幼?，期待著這傻子知難而退。

“我決定了，以后天天來你家吃！”

“不嫌棄吧？啊？”

云予安：“……”

云予安把筷子放在碗上，椅靠在椅子的后背，低著頭。

“別呀，別擺著一張苦瓜臉啊。要不吃完了我收碗筷，你洗碗？”

云予安的臉?biāo)查g更黑了，輕哼了一聲。

“我先去給你找換洗的衣服，再給你找一床被子，今晚你睡沙發(fā)?！痹朴璋卜€(wěn)了穩(wěn)情緒，淡淡地說。

“為什么要讓我睡沙發(fā)??？人家好歹也是個女孩子，我要睡床?！焙滤嚧敬舐暤乜棺h道，表示自己的不滿，而后又跑到主臥，霸道地宣示著自己的主權(quán)。隨之云予安也離開飯廳，跟著進(jìn)去，倚靠在門邊。

“這是我的房間，床太小，擠不下兩個人。況且，你看起來不重，”云予安故意停頓了一秒，“但挺壓稱！”

“你，過分了??！那我也不睡沙發(fā)?！焙滤嚧酒擦似沧臁?/p>

“你不睡沙發(fā)你睡哪？你要睡廁所嗎？”

“喂喂喂，憑什么？”

“憑你掉進(jìn)茅坑過，高二你自己跟我說的?！痹朴璋厕D(zhuǎn)身離開了。

郝藝淳：“……”

云予安終究還是抵不過郝藝淳的死纏爛打，勉為其難地同意睡一張床。云予安背對著郝藝淳，雙眼輕輕地閉上。

“你睡得著嗎？要不咱們看電影吧?！焙滤嚧鞠氤鲆怀鍪且怀?。

“不了，我累了，你自己看吧?！痹朴璋草p輕地回答道。

“哎，我上個廁所，我不想穿衣服了，你冷的話你把衣服穿上?！?/p>

云予安有點不解，想問為什么，剛轉(zhuǎn)過身就看見郝藝淳卷走了整個被子，頭也不回地走進(jìn)了衛(wèi)生間。云予安呆呆地坐在床上，她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才會答應(yīng)和這個不著調(diào)的家伙睡在一起。

三

漫步在校園里，嗅出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zhì)來，是銀杏飄落的碎葉風(fēng)姿，是小徑濕潤的泥土芳香，是菊花淡淡的幽香。燈光高樓里，青蔥讀書聲，看似簡單，卻不失韻味。

云予安理解完書上的幾段話后，就合上了課本。抬頭的瞬間，云予安隨意地瞥了一眼郝藝淳，便看到了小雞啄米的一幕，云予安不禁笑出聲來。

“予安，她昨晚幾點睡的？”

前排一個安靜的女孩扭過頭來問云予安，她叫蘇銘悅，是一個說話細(xì)聲細(xì)語的女孩，梳著利落的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臉上經(jīng)常掛著微笑，跟云予安很合得來，能說得到一塊去。

云予安搖了搖頭，笑著說：“不知道，我睡得很熟。”

“她是不是不太好伺候？”蘇銘悅流露出深深的同情。

“唉，也沒有，還好還好。轉(zhuǎn)過去吧，老師馬上要來了。”

“嗯，好！”

云予安的瞬間記憶非常好，老師講的知識點基本上云予安在課堂上就能記住，當(dāng)然除了數(shù)學(xué)。一直以來，在邏輯思維能力這方面云予安一直欠缺，云予安也不是沒有努力過，在成效不明顯后云予安就放棄了數(shù)學(xué)，只鉆攻文字語言類的。即使數(shù)學(xué)老是拖后腿，但云予安的成績也在全校文科前五十名以內(nèi)，這對很笨的云予安來說，也足夠了。

“聯(lián)考成績在今天下午出來，你們自己登錄官網(wǎng)自行查看成績和試卷，好好反思！”班主任扔下這句話就走了。

“予安，我中午把手機(jī)帶來吧，我下午不回去了?！碧K銘悅轉(zhuǎn)過身來對著云予安說道。

“好，那我也不回了。”

高三的體育課還是很容易的，基本上都是同學(xué)們自由活動。云予安和蘇銘悅坐在花園的石凳上，分別查了自己的成績。但當(dāng)云予安看到全校第一任蘇寧時，征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任蘇寧，從高一時起，就是云予安這一屆的年級第一。同學(xué)們早已從剛開始的驚訝，羨慕，佩服到習(xí)以為常，看成績只從第二名開始起。老師們也對任蘇寧充滿了希望，她是有望沖擊名校的學(xué)生，自然而然地成了各個老師的課后閑談。

“哇，予安，你看，不僅總分是年級第一，而且各科都是年級第一！”

“嗯，看到了?！痹朴璋矇阂肿?nèi)心的涌動，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任蘇寧是云予安最崇拜的人，但云予安把這個秘密一直憋在心里，不曾對誰提起過。有的時候她覺得她們真像，因為她們的內(nèi)心都像一顆孤獨(dú)的星球，有自己固定的軌道，但說不定那是一顆孤獨(dú)的星球，難免與他人疏離。云予安一直想靠近任蘇寧，但每次都會退縮。即使，在一堆穿著相同衣服的人里云予安也能一眼看到任蘇寧，從來都是淡定從容的樣子；即使，書法室擺滿了許多作品，云予安也能一眼認(rèn)出任蘇寧的字，氣韻流暢，剛?cè)峤Y(jié)合，收放有度，運(yùn)筆靈秀。

四

那一年，天上飄著細(xì)細(xì)的雪花，外面的路上和花枝樹干上都積起了一層白色。被風(fēng)一吹翻騰起一片細(xì)白的霧，飄散在半空中。茫茫天地之間，云予安就是在那個冬天遇見了任蘇寧。那天云予安穿著單薄的外套瑟瑟發(fā)抖，不停地搓著雙手，云予安站在車站牌前等著公交車，而無處不在的白雪襯著那抹淺藍(lán)色的身影。

“你很冷嗎？要不要喝這杯奶茶？”

云予安聞言，抬頭傻傻愣在那里。清晨濡濕的光線里，云予安只覺得她的臉龐顯得特別柔美，細(xì)彎的眉毛，睫毛又軟又長，就像黑蝴蝶的翅膀。一笑起來，露出面頰上的小梨渦，讓云予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嗯?！痹朴璋裁蜃禳c了點頭，云予安從不拒絕別人給的吃的東西，小時候無論爸媽怎么教，她都改不了這個毛病，長大了，還是這樣。

“那你拿著吧?！比翁K寧伸出手來。

“嗯?！痹朴璋泊炅舜晔?，接過了奶茶。

事后云予安很后悔，她覺得自己腦子肯定是被凍住了，連謝謝都沒說，光嗯了。那時候，云予安還不認(rèn)識任蘇寧，直到突然有一天云予安從另一棟教學(xué)樓辦事時，在樓梯拐角處看到了星級學(xué)生的照片，她才明白原來那個女孩這么優(yōu)秀。也就是從那時起，“任蘇寧”這三個字成了云予安敏感的神經(jīng)，極度緊張而又極度期待極度渴望，但云予安不想太冒失，想用溫柔的方式去回贈那份感激。

高三（1）班，早讀時間。任蘇寧空手來到教室，她從不背書包，太重。準(zhǔn)備坐到座位上時，發(fā)現(xiàn)筆記本被人翻過。任蘇寧知道，那個人又寫信了，任蘇寧心里是有點竊喜的。信封算不上精美，但卻是任蘇寧喜歡的簡約風(fēng)格。每個月的中旬的星期六，任蘇寧都會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充滿了真摯的感情，對她噓寒問暖；而又不失幽默風(fēng)趣，逗她開心；同時又洋溢著贊美之情，鼓勵做最好的自己；最后還有飽含深情的祝福，希望世上美好的一切都能伴隨著她。

“致親愛的任蘇寧：

很高興能夠再次寫下這封信，我還可以問候你，關(guān)心你，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沒有什么時候比此時此刻更加地開心愉悅。恭祝你學(xué)業(yè)獲得更加優(yōu)異的成績，我知道，那對稟承天賦的你來說，簡直易如反掌。我相信會有一天，在真正屬于你的日子里，如詩如畫。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如若生病，我會寢食難安。周一的語文測試你沒有考，我知道你感冒了，桌子上的水要趁熱喝。你像上弦月漸滿，又像太陽正東升，我愛你的名字勝過一切，你永遠(yuǎn)不會孤單，我一直在陪著你！相信我！……”

任蘇寧讀完信后，裝進(jìn)了一個禮品盒。盒子里已有很多封信了，再裝幾封盒子就塞不下了，而另一個禮品盒則用來裝書簽。都是那個人送的，任蘇寧不知道為什么那個人會這么了解她，送的書簽是她喜愛的漫畫《夏目友人倀》與她喜歡的電影《怦然心動》。這些任蘇寧都沒對誰說過，任蘇寧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也不認(rèn)識那個人，但每次隨信而來的禮物都是她喜歡的。任蘇寧很想知道那個好心人是誰，不想畢業(yè)了都還沒找到那個人。她想親自對那個人說聲謝謝，很想為那個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畢竟無功不受祿。任蘇寧也不是沒有找過，在收到第一封信時她就根據(jù)信中的字跡去對過答題卡，但全校的文科生太多了，看得她眼花繚亂，無奈只好放棄。

五

云予安今天胃口很好，吃的都比平常多，云予安心情很好時就會獨(dú)自下館子，盡管她會做很多好吃的。云予安回到家里，站在陽臺上，望著夜色里那些萬家燈火，燈光就像是黑絲絨的金線，讓人內(nèi)心有種柔軟的暖。其實啊，云予安可不只做了這些。

云予安會在沒人的時候跑到⑴班，她堆在桌上的書本快要掉的時候，云予安會悄悄扶正；冬天天冷，早上云予安會倒掉杯子的冷水，為她接滿熱水，然后快速地離開；在考試的時候，云予安會在抽屜里放一些A4紙和紙巾；在她生日時，云予安做了一個木制埃菲爾鐵塔，還看中了一塊自動機(jī)械手表。防水的設(shè)計，白色經(jīng)典菱格紋面搭配，銀色指針羅馬刻度，看起來高貴大方。表底采用瑞士優(yōu)質(zhì)機(jī)械機(jī)芯，將精準(zhǔn)發(fā)揮到極致。表帶是精鋼表帶，表扣是可調(diào)節(jié)蝴蝶扣，云予安相信會很適合她的，典雅又方便，她應(yīng)該會喜歡的。

但是云予安不想讓任蘇寧知道這一切是她做的，因為人與人在剛開始認(rèn)識時，總會習(xí)慣維持最好的一面，而在越來越熟識之后對方會開始逐漸地展示出各式各樣的真識面。云予安害怕任蘇寧會對她失望，對她拒絕，她擔(dān)心她們不是志同道合的好友，這絕不是云予安想要的結(jié)果。云予安希望這世間的美好都有她和任蘇寧的參與，所有的等待寄托光輝的歲月，所有的心情傾負(fù)于夜晚的靜謐，有朝一日能夠征服霞的浪漫，讓彼此都不再孤單。雖說各自的身邊都有朋友的陪伴，但都認(rèn)為那不是真正的好朋友。云予安能夠感受得到任蘇寧的內(nèi)心渴望有精神上的伴侶，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默契。云予安知道任蘇寧看的書很多，在高一的時候就讀完了世界文學(xué)史，而懂得越多的人理解她的人就越少，至少云予安一直是這么認(rèn)為的。

所以云予安小心翼翼地去做這些，云予安真的一無所求，只是想簡單地對她好，不摻雜任何的骯臟，利益，永遠(yuǎn)安靜地去守護(hù)心中那片璀璨的星空，保護(hù)那方別人所不能觸及的凈土，希望它瑰麗而又驚世。所謂的孤獨(dú)與冷漠不過是這世界的守門人，云予安不想被任蘇寧拒之門外，云予安很想勇敢地推開世界的門，去做任蘇寧直入脾肺的靈魂摯友。

六

“起床了，郝藝淳?！痹朴璋膊[著眼拍了一下被子。

郝藝淳嘟囔著說：“我懶得很，你起吧?！贝蛄艘粋€哈欠繼續(xù)睡。

“那行吧，我先做早餐，做好了叫你?！?/p>

云予安早起的習(xí)慣是多年養(yǎng)成的，在周末有時間的前提下會在家里做早餐，所以云予安的廚藝還是不錯的，但那郝藝淳蹭吃蹭喝的本領(lǐng)還是讓云予安束手無策，盡管如此云予安還是全心全意地照顧著郝藝淳的飲食。這天早上，云予安決定做一個火腿腸雞蛋餅，每天包子豆?jié){也吃膩了。云予安從櫥柜中拿出面粉和玉米粉，把火腿腸，蔥花切成碎片。然后又往面粉中打入雞蛋，再入適量清水調(diào)成糊。接著放蔥花，鹽，白糖調(diào)味，繼續(xù)調(diào)勻。再放火腿腸碎片，繼續(xù)攪拌。想了想，又放了適量的胡椒粉在里面。鍋中少量的油燒熱后，云予安就拿湯勺撒在鍋里煎，等到變成金黃色就出鍋了。做好這一切，云予安擔(dān)心只有餅子太干了，郝藝淳可能吃不下去，又加了一道核桃芝麻糊。

忙了好半天才做好，但郝藝淳還是沒起床。

“郝藝淳，月亮不睡，你不睡，太陽起來，你不起。你是什么人？”

“嗯嗯，中-國-人！”郝藝淳大聲地回答道。

“知不知道人與豬的區(qū)別是什么？”

“人沒豬能吃?！焙滤嚧距洁熘?。

“豬就是豬，但人有時候卻不是人！”云予安走了出去，反鎖住了門。

云予安無可奈何地?fù)u了搖頭，覺得叫人起床實在是一件很難的事，因為云予安想不出什么粗暴的方法叫她起床。放鬧鐘，拉窗簾都沒用，云予安很想潑冷水，但還是忍住了，只好把早餐給她留在桌子上，在書房寫自己的作業(yè)。

而另一邊，任蘇寧也在寫東西，不過不是作業(yè)，而是親自為那個人謄抄筆記。語數(shù)英政史地六大本筆記本擺在書桌上，任蘇寧重新整理知識點，把重點與難點用不同顏色的筆做了標(biāo)記，一些經(jīng)典的例題與錯題都重新寫了一遍，簡直比她自己的筆記都還要認(rèn)真。任蘇寧很想聯(lián)系到那個人，想親自筆記本交到那個人的手上，這樣，她心里會好受一點。

云予安寫累了，就換了身衣服去了超市，準(zhǔn)備買一點生活必需品，也順便給郝藝淳買點零食?？爝^年了，超市人很多，氣氛很濃厚。云予安買了一提紙，其他的全是吃的，她準(zhǔn)備拿這些零食把郝藝淳打發(fā)走。她不能再賴在這里了，云予安的爸爸媽媽快回來了，如果繼續(xù)待下去，到時候也不好解釋，主要是云予安覺得郝藝淳是個拖油瓶，眼不見心不煩最好。邊這么想著云予安也走到了家門口。

“來來來，快過來！”郝藝淳高興地喊著。

雖然云予安不知她要做什么，但還是放下手提袋，快步走過去。

“哎呀，我沒讓你過來，我讓吃的過來。”郝藝淳欠揍地說道。

云予安：“……”

“吃完了，就趕緊走吧！”云予安一邊整理沙發(fā)一邊沒好氣地說道。

“先下盤棋，象棋，會不會？”

于是，云予安陪著郝藝淳邊下棋邊打發(fā)時光，但云予安沉默了好一會兒。

“哎，你為什么第一步就要走帥??？”云予安疑惑地問道。

“沒什么呀，就看這個字順眼唄?！?/p>

云予安：“……”

七

大年三十的晚上，窗外傳來噼噼啪啪的爆竹聲，夾雜著煙火的點點璀璨。小區(qū)里的孩子們笑著叫著奔跑著，渲染出一片獨(dú)屬于這個時節(jié)的喜樂氣氛，而這種熱鬧更反襯出此刻云予安家的靜謐冷寂。

云予安走到陽臺上，看著外面星星燈火伴隨著煙霧彌漫，站在那里久久都沒有動一下。云予安想起了小時候，她和外婆住在鄉(xiāng)下。那里空氣清澈，萬物晴朗。在明媚天氣的夜晚就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星空，然后天空就顯得好大好大。竹椅蒲扇，西瓜葡萄，蛙叫蟬鳴，一切簡單而又溫馨。但是現(xiàn)在看不到了，可能是云予安讀書讀近視了，又或許是現(xiàn)在的霧霾天氣塵埃太多。

“其實啊，空氣里的塵埃在很久很久以前也都是星星。”小予安歪著腦袋聽外婆講。

“不對，星星發(fā)光，塵埃不發(fā)光。”坐在外婆腿上的小予安爭辯道。

“塵埃里的每一個原子都是來自一顆爆炸了的恒星。”外婆摸著小予安的頭慈祥地說。

“我不相信！外婆騙人！”小予安堅定地?fù)u搖頭說。

“大約在150億年前，宇宙是個體積無限小，密度無數(shù)大的點。構(gòu)成我們的粒子在爆炸前的瞬間擠在一起，這個世界本質(zhì)上都是那瞬間誕生出來的。所以你遇到的每一顆星星或是每一粒塵埃，其實都是時隔150億的久別重逢！”

“久別重逢，真的是久別重逢嗎？任蘇寧?！痹朴璋材啬畹?，抬頭望著漆黑的夜，輕嘆了一聲。

已經(jīng)夜里十二點了，任蘇寧寫得有點困乏了，頭枕著手臂伏在桌上。在昏黃的燈光下，濃密的睫毛低垂著，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似乎帶著那么點脆弱，疲憊，但更多的是真實。這些年，任蘇寧有很多的不開心，但人又要學(xué)著讓自己開心，也只有到了晚上的時候，才能一個人靜靜地審視自己的內(nèi)心，看清自己，才會發(fā)覺也需要有人來陪。雖然她學(xué)習(xí)很好，但一直認(rèn)為成績不是最重要的。為了高考，已經(jīng)暫時放棄自己的興趣愛好，還有她爸居然要斷她網(wǎng)，然后每天面對著根本不理解她那高深思想的一群人，反而顯得她格格不入，三年的同桌因三觀不合也是相看兩相厭，還有好多好多煩心事。相比之下，能讓她感到唯一的慰藉就是那些信，似乎有一種魔力，有一種溫暖的韌性，輕聲細(xì)雨地訴說真實的感受，使兩顆心正在慢慢地靠近，巨大而又孤獨(dú)的恒星終有一日一定會久別重逢的！任蘇寧期待著那一天。

八

云予安在公園散步時，看見一對母子在拍照。

“傍晚逆光拍攝時，人物就很容易拍成了剪影。若人物需明亮要加閃光燈，或者補(bǔ)光燈，這樣背景也不會過曝。”云予安好心地提醒。

“??？”那位年輕的女士看向云予安。

“那，可以幫我們拍一下嗎？我看你挺懂的，謝謝??！”

“沒事的，我很樂意?！痹朴璋捕Y貌性地笑了笑接過了手機(jī)。

云予安在很早之前就接觸了攝影，因為自家陽臺位置比較理想，所以云予安不用爬山，不背相機(jī)，就能在陽臺拍個炸圈日出，久而久之也就摸索出了一點門道。

“好，就保持這個姿勢不動，來，笑一下，對，非常好！”

“可以了，阿姨您看一下吧?！痹朴璋残Σ[瞇地遞過了手機(jī)。

突然，云予安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笑容慢慢地凝固，轉(zhuǎn)身就跑，跑了好久，跑了很遠(yuǎn)，逆著風(fēng)奔跑時，仿佛聽到一種聲音在說：“你跑得再快，都跑不過你的內(nèi)心！”

在記憶里越是向過往回溯，就越是能清晰地記住某些事，它緊緊地揪住你的心臟，使你呼吸困難喘不過氣來。

在云予安讀初中的時候，同桌是一位男同學(xué)，叫周碩宇。兩人關(guān)系很僵，沒有過多的交流，只是因為云予安的一個舉動，關(guān)系更加難以維持。

周六云予安路過校門口時，看見了一則道路停電幾天的通知。而一轉(zhuǎn)身就看到了周碩宇，本想個招呼，但周碩宇似乎有過濾器，面對面擦肩而過時，自動忽略掉了云予安。云予安就想，如果她那天直接走掉的話，還好，相安無事，但偏偏好奇心害死貓。

云予安跟著周碩宇走進(jìn)了學(xué)校附近的晨光文具店，里面人不多，而老板娘在輔導(dǎo)她的兒子在寫作業(yè)。云予安本想挑支筆，但在俯身挑筆的時候通過柜子的空隙，她看到了所不能接受的一幕。瞬時云予安緊張地看了一眼老板娘，而老板娘還維持剛才的狀態(tài)，云予安稍稍松了一口氣。而后，云予安還是繼續(xù)觀察著……

大約五分鐘后，云予安從晨光文具店出來了。出來后，云予安抬頭看了看天空，此時的太陽被云遮起來了，整個天空很藍(lán)，干凈，一塵不染，但云予安的心情沉甸甸的，也無興趣去欣賞那蔚藍(lán)的天空。

回到家后，很憂郁，思考了很久。

“媽，我手表丟了，我還想要以前的那個。”云予安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媽媽不會指責(zé)她，也不會懷疑的，她正是利用這一點要到了錢。

“那你自己去買吧，下次小心點，別再馬虎了！”云媽媽叮囑道，云媽媽還是很和藹的，好說話。

“嗯，我知道了！”

云予安準(zhǔn)備離開時，又想起了什么，又附了一句。

“媽，別給我爸說?！痹朴璋搽y為情地看著母親，媽媽智商有限，云予安說什么媽媽就聽什么，但爸爸肯定會追究的，云予安怕露餡了。

“好，那你趕緊明天買回來。”

云予安：“……”

“好吧！”云予安表情復(fù)雜地答應(yīng)了。

第二天，云予安走進(jìn)文具店時只有小孩在那里看守，正合云予安心意。云予安很輕松地把錢放了進(jìn)去，快步離開了，走進(jìn)學(xué)校坐到座位上時，云予安緊張的心情才慢慢地平復(fù)下來。

跟往常一樣，周碩宇在打鈴的前一秒進(jìn)入了教室。把書包往桌上一扔，弄出很大的聲響，然后趴在桌上就睡覺。云予安其實是很厭惡這些的，但礙于情面，一直沒說。

“老師來了，別睡了。”云予安拿筆輕輕戳了戳他的胳膊。

“別煩我，你管得寬是吧？”

“老師在看你，你收斂一點?！?/p>

“我就睡，怎么了？關(guān)你屁事！”

“哼，對，關(guān)我屁事？上廁所才關(guān)我屁的事?！?/p>

那是云予安第一次有無名的怒火在胸腔內(nèi)燃燒，她必須出去消消火，她真害怕灼傷了自己。也許是那時候的云予安不夠聰明吧，但也容不得自己受一丁點委屈。

曾經(jīng)不愉快的過往使云予安感到一絲難過，她好想任蘇寧啊，任蘇寧能使她感到開心，感到興奮，感到期待。有時候云予安真想飛奔到任蘇寧身邊，告訴她，自己就是她要找的那個人。但她不能，她不想以這樣糟糕的狀態(tài)就去見任蘇寧，會嚇到任蘇寧，云予安自己也會感到尷尬的。在所有的一切還未準(zhǔn)備好的前提下，她是絕不允許自己去見任蘇寧的。

九

所謂黑暗的意思，大約就是沉默吧！

五月，陽光是如此地刺眼，眼睛竟會疼地流下眼汨來！

“醫(yī)生，我女兒她到底怎么了？她聽不見人講話了，是怎么回事？”云媽媽焦急地問。

“病人耳神經(jīng)受損，咽鼓管堵塞，導(dǎo)致雙側(cè)外耳道不通暢，所以聽不見?！?/p>

“那能治好嗎？她馬上就要高考了?！?/p>

“呃，只能先開點藥方減輕癥狀，至于具體情況，建議還是繼續(xù)留院觀察吧

……”

云予安坐在醫(yī)院的走廊，盯著檢查報告單看了很久。她感到有一種涼，從她腳底一路上來，直升到心里，透徹的寒。所有的美好如夢幻一般，轟然倒塌。

夜晚，云予安的屋里沒有開燈，對面樓層的燈光照進(jìn)去來，風(fēng)吹起窗簾飄動。云予安在陽臺上，看著樓下的夜景，不知在沉思什么。

“予安，外面冷，你進(jìn)來。”云媽媽心疼地叫她。云予安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

夜涼如水，沉默橫在兩人之間，云媽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而無論說什么，云予安都聽不到，她只能輕輕地靠近云予安，給了云予安一張紙條。

“予安，你現(xiàn)在最想做什么？媽媽陪你一起，好不好？”云媽媽試圖去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最想做什么？”云予安失神地說。

突然，就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香一樣。

“完了完了完了，我把任蘇寧給忘了。”云予安瘋了一樣沖進(jìn)書房，打開臺燈，提起筆快速地寫著。

任蘇寧已經(jīng)兩個月都沒收到信了，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心情莫名地很失落。原本她的生活里本就沒有這些信，可人一旦突然習(xí)慣后，失望的程度就越深。她不知道那個人有沒有看她的筆記，有沒有不懂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話，她們可以見一面。任蘇寧還沒見過那個人長什么樣子呢。

“她叫什么名字呢？那個人真好！”任蘇寧心里默默地想著。

夏日的校園，陽光如熔金一樣閃亮。光線順著繁密的枝葉落下來，流淌在云予安的臉上，看著任蘇寧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云予安感受到心臟的位置緩緩裂開了一道口子。

“任蘇寧，我不會去見你了?！痹朴璋草p輕地喃道，說完這句話感到酸澀難當(dāng)，甚至感受到了空氣的潮濕。

任蘇寧前一天下午外省?？疾沤Y(jié)束，連夜趕回家。今天到校又是接著考試，感到很煩。晚上，才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當(dāng)她手伸進(jìn)抽屜拿文件夾時，摸到了一個禮盒。任蘇寧喜出望外，連忙打開禮盒，拆開里面的信，認(rèn)真地讀了起來。

01考場缺考記錄：

5月27日，應(yīng)試53人，缺考1人，缺考座位：1號

5月28日，應(yīng)試53人，缺考1人，缺考座位：1號

1號座位就是任蘇寧，座位上有筆，但就是沒有人來參加考試。

云予安不知道任蘇寧沒去考試，同時也不知道，就是從那一刻起，讓任蘇寧認(rèn)出了她。

十

6月8日

“完了，死定了。等會兒放英語聽力，我該怎么辦？”云予安在心里琢磨著。

“考生入場”整個校園都能聽到廣播發(fā)出的聲音。

云予安看著身邊的人在排隊，她默默地站在了最后面，頭低著。

“云予安！”

“云予安！”

“云予安！”

突然不知怎么，云予安感到一陣嚶嚶嚶的聲音在吵著她，而且讓她感到頭腦一片渾濁。

“云予安！”

“??？”云予安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叫她，她迅速地轉(zhuǎn)過身。當(dāng)任蘇寧映入云予安眼簾的時候，云予安徹底傻眼了。

從任蘇寧的角度看，云予安的眼睛晶亮，好像蒙著一層淚光。剎那間，任蘇寧心酸不已，任蘇寧知道，那是心疼的感覺，很難受。

“好好考，我等你?！苯K究還是任蘇寧先開口了，任蘇寧怕再等下去，兩人都要遲到了。

“嗯?！痹朴璋财^頭扶了一下墻。

任蘇寧笑了。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光會嗯?！?/p>

“嗯?！痹朴璋沧砸詾槿翁K寧在夸她，還使勁地點了點頭。

“去吧。”

“嗯?！?/p>

任蘇寧瞬間無語，笑著轉(zhuǎn)身走開了。

兩個小時后，高考結(jié)束。云予安第一個沖出了考場，便看到任蘇寧拿著考試袋在那里等她。

“任蘇寧，你什么時候出來的？”

“出來沒多久，我們一起走吧！”

“好！”

云予安終于不再是“嗯”了！就這樣一起走過各自的青春歲月吧?。ū疚耐辏?/p>

（一）

任蘇寧來得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早，把文具擺在桌子上后，就出去了。不一會兒，云予安就來到了考場，云予安擦了擦桌椅，擺好位置就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原來是她！”站在窗外的任蘇寧剛好看到了這一切。因兩人上下樓梯的方向相反，云予安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蘇寧。

（二）

主治醫(yī)生辦公室

“這只是暫時的情況，因為耳朵內(nèi)鼓膜完整，但是雙側(cè)外耳通道渾濁內(nèi)陷，光錐欠清楚，只要能牽動她的耳神經(jīng)，打通通道，就可以了?！?/p>

“謝謝你，醫(yī)生?！比翁K寧禮貌地道謝。“不客氣！”

（三）

致親愛的任蘇寧同學(xué)：

很抱歉因為我的拖延癥，讓這封信來得很晚，心里有沒有怪過我？謝謝你的筆記和信，我都會認(rèn)真看的。另外，信封里的錢，我不客氣了，我收下了！送你的小禮物沒花多少錢，你給的實在是有點多了。其實，我很想把自己的歲月寄給你，遠(yuǎn)寄年華與此刻的清晨，今天的天氣很好，而我沿途欣賞過的風(fēng)景，正當(dāng)能裝點你的眉眼，路，花，樹，都是舞步踏出的郵戳，我希望那些都是留給未來的你，真正屬于你的嫻靜的時光。

馬上要高考了，更要照顧好自己，不要生病，做任何事都要小心，保護(hù)好身上的每一個部位。你會成功的，我期待著你的好消息！

相見是一次倏忽春陽，時光冰消，合為漣漪。融融環(huán)繞著，每一次粲然回憶。能夠遇到你，我很開心！就好像迷茫摸索著的人，看到了星光和方向，充滿了希望！星光驅(qū)散迷茫，帶來前行的滿路明亮，我會一直跟隨著你的腳步，一直陪伴著你。你不用害怕，你不再孤單，我會一直給你寫信，你會一直有我最真心的祝福。春日你會有花鮮，夏日你會有雨夜，秋日你會有晚霞，冬日你會有曠雪！而我會也把星星揣在兜里，跑到遠(yuǎn)處送給你，終有一日，我定會為打造一番璀璨的星空！

無論世事如何變遷，我會一直在你的身旁，你就是我所有自信的膽量。我會見證著你的開心，快樂，憂傷，難過……你的所有情緒我都會盡收眼底，我會做你的摯友，我會去做那個最懂你的人，了解你，理解你，支持你！我也會竭盡所能去溫暖你，陪伴你！愿你平安，一切順利！

同校校友

某年某月某日

（四）

7月

任蘇寧：北京對外經(jīng)濟(jì)貿(mào)易大學(xué)

云予安：楚雄師范學(xu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