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外二首）

張橙子

在舊的村，要找到一個故人

得叩開幾扇虛掩的門

多數(shù)的門，里面空空如也

有的門里，會有一張很舊的臉

用方言加手勢交流

忽然知道，所謂的故人

就是已經(jīng)故去的人

回望那些斑駁的門

仿佛有一雙熟悉的眼

正從門縫里看來

而我必將離開。我所惦記的村莊

也將擇機病故

荒 村

山谷。茅屋。夕陽。

幾只葫蘆，在籬笆上

結(jié)繩記事，狗尾草舉著

涂改天空的毛筆

梯田退化成山的肋條

一條越來越瘦的小路旁

藤蔓攀住的一棵楸樹

在秋風(fēng)里搖擺

溪水在山谷里上傳著挽歌

黯淡的秋色被幾聲犬吠戳破

一個老鄉(xiāng)親，扶著一段斑駁的矮墻

他古舊的膚色，讓墻顯出白來

好日子

好的日子

要有流水的聲音穿過蟲鳴

要有熟透的堅果

落在松鼠的巢穴附近

要允許雀鳥奮飛

和螢火蟲提燈夜行

要讓兀鷹收起利爪

盜賊外出修行

這是誘人的山河

我當(dāng)在此

擁有一處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