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使

文 高和平

文 范慶奇（甘肅）

時光荏苒，歲月流轉(zhuǎn)，哺養(yǎng)兒子似乎是很近的事情，轉(zhuǎn)眼三十一年后，孫女兒出生，不經(jīng)意間已經(jīng)兩歲多。我也正式退休，離開家鄉(xiāng)，住在天津兒子家里，與妻子一道全力照料孫女兒，享受隔輩親情，感受特殊苦辛。孩子是家中的寶貝，孫女兒更是上天賜予我們家中的天使。忙碌間隙，記錄苦中甜蜜，想永遠記住與小天使在一起的美好時光。

一

孫女兒降生，我當了爺爺。這一頭是我被年齡推著一腳跨進了老年行列，那一頭是開始牽掛的幼小生命。那天中午時分，我接到兒子手機傳來的信息：順產(chǎn)、平安、女孩。心里驟然覺得一種空曠和偉大，趕緊安排好工作，請假從陽泉乘高鐵來到天津，見到了襁褓中的孫女兒。

單獨的一張嬰兒床內(nèi)，孩子正在酣睡，紅撲撲的小臉上還有許多皺褶，精致的小手被裹束著，雙眼閉成了一道長長的縫隙，似乎正在靜靜回憶著她曾經(jīng)成長、已經(jīng)離開數(shù)日的宮殿。我興奮而低聲問候兒媳、妻子，聽著兒子的介紹，真切地感覺到了我們這個家庭的擴大，自然也包括我的輩分的提升。說話間孫女兒睡醒了，揮動小拳頭發(fā)出稚嫩而堅定的哭叫著。我湊近床帷，小家伙微微睜開眼睛，清澈透亮，隨意而沉穩(wěn)地搜尋著什么。在我和孫女兒目光相遇的瞬間，我分明感到一個小天使輕盈地抖動著潔白的羽翅，款款而至，帶給我神奇瑰麗的向往，似乎聽到了家族血脈的流淌之聲，感覺到了莫名的神圣，倍加涌起對這個小生命的憐愛。

因為上班，因為母親患病，我不能經(jīng)常守在孫女兒身邊，主要由已經(jīng)退休的妻子在照料。微信視頻通信，成為拉近距離、惦念孫女兒的主要途徑。那年春節(jié)，8個月大的孫女兒由兒子兒媳和妻子帶著，乘坐兩個半小時高鐵，第一次回陽泉。清晰地記得，我的老父老母見到他們的重孫女兒時的激動神情，孩子也懂事地緊緊摟著她祖父的脖子，天倫之樂的幸福真是無與倫比。但是，幾天后，孩子突然嘔吐住進醫(yī)院，大年三十才出院回家，那次經(jīng)歷也讓我們?nèi)一艁y不已。我怎么也想不起兒子小時候，我給他用了多少心思和精力，好像沒有過這樣揪心扯肺的感受。隔輩親還真不是一般的親。

二

小天使并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她有著說不出的神奇。她的天真無邪，能夠融化任何憂郁的情緒，照亮彷徨的路途，炙熱冷卻的心扉，撫慰無助的孤寂。她如夜色中的靈光，在蒼茫中顯示著力量；如寒冬中的暖爐，在強勢的包圍中透射出向往；如酷熱中的清流，自然地散發(fā)出清涼；如旅程中的目標，不斷增補和激勵著跋涉者的信念。她的歡笑是家庭甜美的源泉，其任何細微的變化，都會被家人看重和放大。她的任何語言表達，夾帶給你純凈而美好的信息，以極簡的形式，傳遞著能量和提示，不經(jīng)意間清洗著銹蝕的靈魂。你絕對不會像聽到成人話語時那樣，要聽其言、觀其色，揣摩有無言外之意。天使的單純，給人聯(lián)通了自己初來世界時的心境，小天使看似由你照料和撫養(yǎng)，實則是你在不經(jīng)意間享受著人生的教化和啟迪，讓你遠離無聊、懶惰、失職，讓你崇尚高貴、偉岸、美好。

三

嬰兒的起居沒有什么規(guī)律，時間也不是很固定，大人只能陪著照看，跟著消耗。到了應該睡覺的時間，孩子卻是繼續(xù)玩耍，沒有絲毫睡意。睡下沒有多長時間，剛轉(zhuǎn)身又醒了。我雖然已經(jīng)困乏難挨，也得無條件服從和服務。我原先身體內(nèi)的生物鐘早已攪得沒有了準性。這樣耗著，其他的家務都不能做。廚房未洗涮的灶具胡亂地擺滿灶臺，時間又過去了數(shù)小時，孩子仍是精神亢奮，床上地下跳來跑去享受著她的快樂世界。處于此種情境之中，我是哭不得、笑不得，只能被拖著無奈地享受這甜蜜又勞累的時光。我的一個侄女，其兒子出生后，睡覺時間很少，而且夜里要醒好幾次，每次都要玩耍很長時間才能重新入睡，把小兩口耗得明顯消瘦。我的狀況比他們是要好得多了。

人類哺育后代，不能只是母親的事情，家庭所有成員都有不同的責任。作為爺爺奶奶，我們夫妻照看孫女兒，對待孩子不好好睡覺的問題，早已習以為常。孩子不想睡覺，那是她不瞌睡，不會因為你的生氣而刻意裝出個樣子；睡覺沒有規(guī)律，也是不由自主，完全是真實的天性和自然狀態(tài)，需要逐漸培養(yǎng)和形成。孩子那么小，沒有絲毫心機，懵懂無知，一切都順從自然，也不是故意給你出難題。睡覺狀況如何，以不損害身體健康為標線。孩子歡天喜地，身體健康，快樂成長，那是最令人欣喜的狀態(tài)。嬰幼兒時期更是需要大人的精心撫養(yǎng)。

孩子睡著后，那是說不出來的親切和甜美。圓嘟嘟的小臉蛋，上天精美之作的眉毛、眼睛、鼻子、小嘴，還有肉嘟嘟的小手指、小腳丫，無不顯示著生命創(chuàng)造的杰作，無不顯示著宇宙萬物的奇妙。我們的責任就是盡力而為，為他們的健康成長奠定基礎，多創(chuàng)造有利條件。

四

快一歲時，我的孫女兒開始有了輔助食品，有米粉、熬爛的稀粥，還有薄小的面片等，特點是富有營養(yǎng)，易于消化，基本不加調(diào)料。斷開母乳后，輔食升級成了主食，再補充點奶粉。每天為孩子做飯，妻子、兒媳可真是用功啊。

現(xiàn)在，小寶貝已經(jīng)兩歲半，最發(fā)愁的是給孩子喂飯。她想吃的倒是順當，不一會兒就能喂完，還自己搶著用手抓取塞進嘴里，拋灑得到處都是。為了培養(yǎng)孩子自己吃飯的能力，也不能太講究了。如果是她不想吃的，那就把人愁壞了。喂一頓飯，如同進行了一場拉力賽，讓她自己吃是指望不上的，只能慢慢地喂。起先，讓她坐在專門購置的餐椅之中，方便喂食，也能有個束縛。但待不了幾分鐘，孩子就鬧著要出來，并開始自己往出掙脫，勸說也無效，又不想嚇唬，她還不知道害怕。無奈，只得抱出來，坐在沙發(fā)上喂。稍微安靜一會兒，又下地亂跑，只得端著飯碗攆著孩子喂食。時間長了，飯也涼了，還得加熱。如果是夏天，飯涼點也不怕，卻會讓我汗流浹背。做這個工作，最佩服妻子，總能耐心地哄著、逗著，把飯喂完，皆大歡喜。

想讓孩子好好吃飯，首先要做得可口，要考慮營養(yǎng)搭配均衡、食材綠色無污染、少用或不用調(diào)料等。這方面，兒媳下的功夫最大，購置了專門的嬰幼兒餐具，許多東西是我以前沒聽說過的。到了假日休息，她不上班時，便要認真地擺開架勢，一邊看著手機上的食譜，一邊操作，器具、食材擺滿了灶臺。一頓飯做下來，差不多一個小時，年輕媽媽的那份苦心、耐心，常人難以企及。妻子做飯還算利索，以熟軟、清淡、普通為主，結(jié)合曾經(jīng)有過的育兒實踐和理解，孩子還是比較愛吃的。

以前，我經(jīng)常嗤笑別人端著碗攆著孩子喂飯，勸解說“這樣慣壞了孩子，餓上幾頓肯定行”?，F(xiàn)在輪到自己了，未曾想也難有改變。一是下不了狠心，二是承擔不了狠心的后果。

五

今年7 月中旬的一天午后，孩子精神不大好，摸額頭感覺發(fā)燙，趕緊測量體溫，超過了37 度。這下可讓我和妻子著了慌。感冒倒是不怕，問題是疫情時期，高燒病人必然引起關注，到了醫(yī)院進入疫情監(jiān)測程序，起碼家庭成員都要進入隔離狀態(tài)，我們家的秩序就全亂了。如果就在自己家中隔離觀察，那是最好。但誰有那個把握呢？不去醫(yī)院，萬一耽擱了孩子的病情，責任誰能承擔得起？偏巧那晚兒子兒媳都在單位值班沒有回來，我又不想讓他們擔心，故而沒有打電話告知。我故作平靜，相繼撥通了幾位兒科醫(yī)生朋友的電話，他們詳細詢問情況后，都建議我先在家中觀察，進行物理降溫，如果體溫超過38 度，再考慮去醫(yī)院。我上網(wǎng)查詢，大致也是這個意思，心里覺得有了些底氣。孩子睡著，沒有哭鬧現(xiàn)象，也不出汗。服用感冒沖劑后，體溫仍沒有下降的跡象，甚至上升到了39 度，電子測溫儀一再爆紅。這下，我心中慌亂，考慮著去醫(yī)院。而妻子卻顯得比較平靜，她還是有些經(jīng)驗的。而我這個當爺爺?shù)模瑓s似乎是第一次對孩子生病的事感到這么無助，也許這就是隔輩之親的緣故吧?？粗@么小的孩子忍受著病痛，真想能代替受這個罪，一邊祈禱著好轉(zhuǎn)，一邊著急地等待。

第二天晚上九點半，屋門響動，兒子、兒媳下班回來了。二人的神色遇上我們看似平靜一句“孩子發(fā)燒了”的話語，立刻進入了緊張之中。兒子、兒媳觀察了一陣，傾向于病因是積食淤積發(fā)火，不必去醫(yī)院。兒媳對我們說：“爸、媽，不用著急，一會兒孩子醒了多喝點水就行，你們累一天了，先休息吧?！彼麄z先用冷水毛巾為孩子擦拭身上幾處穴位，又熬制了蘋果水。孩子醒來后喝了兩小碗，尿了幾次，身上也變得潮濕，精神明顯好轉(zhuǎn)，開始在床上跑動說笑。過一會兒再量體溫，真的下降了。到后半夜，基本接近正常體溫，我們的心才完全放了下來。

六

喜怒哀樂本是人正常的情緒表現(xiàn)，無論什么年齡莫不能外。當然，笑比哭好。對于嬰兒來說，正常的哭鬧還好說，比如困乏欲睡時、饑餓思食時、達不到目的時，都是我們能夠感知到、估計到的，針對性的方法一出，孩子破涕為笑，涕淚滿腮立時轉(zhuǎn)換成歡天喜地，其悲喜變化幾無銜接，令人忍俊不禁。

最犯愁的是孩子不知道原因的哭鬧，十有八九是身體出了問題，比如感冒發(fā)燒、磕碰疼痛、驚怵恐懼等。最讓人著急的是孩子不會說話，或者說不清楚，平時多么靈驗的逗笑方法此時全部失靈。孩子一直哭鬧，聲音急、怒，以至于變得嘶啞，讓人心神不定、慌亂不已。那些沒有任何育兒經(jīng)驗的年輕夫婦，此時則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倘若一直拖延，真的是因為孩子受著病痛折磨，時間久了會造成很大危險。但如果確實不是因病哭鬧，動不動就往醫(yī)院跑，對孩子健康并無好處。這個時候，就要求計問人。要預先學習一些育兒基本常識，多交些醫(yī)生朋友，遇到孩子異?？摁[時才不會慌亂，能夠及時作出比較正確的判斷，采取合適的辦法。這方面，我自認為還是做得不錯的，家人有個病情時，都能夠及時咨詢，采取合適的辦法診治。

孩子的笑聲是家庭中最動聽悅耳的聲音，孩子正常的哭鬧聲也是家庭中幸福美妙的音符，當然屬于非正常的情況還是盡量少一些。愿所有的孩子都能得到細致周到的呵護，擁有幸福成長的環(huán)境。說到此處，想起現(xiàn)實生活中存在的良心泯滅者拐賣孩子、留守兒童得不到母愛父愛、離異家庭孩子受到惡毒虐待等悲劇事件，幼小的生命呼天不應、呼地不靈，內(nèi)心真是無法忍受。這是人性中最令人切齒的惡行，是人世間最悲慘的情感煎熬。希望此類事情徹底絕跡！

七

天倫之樂，更多地體現(xiàn)在照看孩子的過程之中，體現(xiàn)在與孩子的玩耍逗樂之中。欣賞孩子那清澈通靈、黑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所有的表現(xiàn)都洋溢著歡樂：觀察感知周圍事物時的呆萌、咿呀呀煞有介事描述事情的表述、話語未被聽懂時的焦急狀態(tài)、受到夸獎贊許時的欣喜，無一不是難以敘述的美妙，那是在鴻蒙天地與成人世故之間捅破了一層窗紙。被世事紛擾得心態(tài)走形的我們，在與孩子在一起的時候，都會真切感知童真的清新，重新認識和發(fā)現(xiàn)世間的美好。或許在這個時候，你才能稍許懂得“小寶貝”“小天使”名稱的內(nèi)涵。

照料兩歲多的孫女兒，每天除了照料孩子的吃飯、睡覺，陪她玩耍也是一項重要內(nèi)容。孫女兒基本能夠與我們正常對話，教給的話語、簡單的兒歌、古詩很快就能重復下來。兒子兒媳買了許多適齡圖書，孩子幾乎每天都要煞有介事地翻看，雖然還不識字，卻能準確說出書名，并央求給她講解。聽得遍數(shù)多了，她還能及時指出你講錯的地方。家人閑聊時，看似漫不經(jīng)心擺弄玩具的孩子，卻經(jīng)常接住話語參與進來。我就要求我們在陪著孩子時，說標準的普通話，講的童話故事、成語都要簡潔明了，不能信口胡謅。孩子已經(jīng)會唱二十多首歌曲，其中《東方紅》《歌唱祖國》等，鄰居都知道是我這個爺爺教的。

每天上午，我和妻子帶著孫女兒出門玩耍。近的就在本小區(qū)內(nèi)的小游園，有樹有亭、有花有座、有徑有場，還有各式健身器材，環(huán)境清爽宜人；遠的就到市內(nèi)的大型公園、商場超市。出門時，都要推上兒童車，除了帶上必要的玩具，還要帶上溫水、水果、餅干等，后勤保障一應俱全。出了門，才發(fā)現(xiàn)與我干著同樣營生的隊伍還真不小。諾大公園內(nèi)，除了跳廣場舞的、自帶音箱忘我唱歌的，另有一大半就是老人推著各式造型簡潔、功能多樣的童車，照看孩子玩耍的。相互熟悉了，交談就多了起來，都是為了減輕兒女負擔，本地的、外地的都有，一言以蔽之“十分辛苦”。在外玩耍，一切都是新奇的，平地上可練習滑板車，水池邊可觀賞金魚荷花、玩水槍，沙土灘里可反復堆砌玩具造型，況且還有收費的游樂項目，孩子玩得十分開心，臨近中午也不愿意回家。陪同孩子玩耍，強壯體力、開發(fā)智力是主題，防止意外、確保安全是前提，磕著碰著都不好交代。

照看孫女兒的日子可以用“累而快樂，忙而幸福”來概括，這里面還包括兒子兒媳的懂事和孝順。他們要工作養(yǎng)家糊口，要攢錢還房貸，要為孩子的健康成長創(chuàng)造良好的環(huán)境和條件，為家庭、為事業(yè)打拼，時間緊張，錢財緊張，精力緊張。作為長輩，我和妻子都不能硬著心視而不見、避而遠之。想想自己的父母曾經(jīng)為我們成家立業(yè)付出的勞累，自己理當盡最大力量幫助孩子，為家庭、為后代，當然也是為國家、為民族。等到小天使長大成人了，上學成才了，你請她在身邊多陪些日子都不一定容易呢。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