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期中國主場外交發(fā)展現(xiàn)狀及趨勢研究

應樂

摘要：新時期以來，中國主場外交力度加大，數(shù)量不斷增加，內容豐富多樣，形式更加多元。中國主辦了夏季達沃斯論壇、亞信會議第四次峰會、世界互聯(lián)網大會、亞太經合組織北京峰會、G20杭州峰會等多場主場外交。從我國主場外交的逐步興起可以看出我們國家的綜合實力有了顯著提高，對國際體系的參與程度在不斷深化，更是體現(xiàn)了中國的國際影響力的迅速提升。分析和總結新時期以來中國主場外交的發(fā)展現(xiàn)狀，有利于深化對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的認識，并為主場外交的未來發(fā)展趨勢進行展望提供基礎。

關鍵詞：中國外交 主場外交 特色大國外交

一、主場外交的提出背景

本文首先對主場外交概念進行界定。主場外交是在一國境內舉辦的由東道國政府主導的，涉及政治、軍事、經濟、生態(tài)、文化等領域的多邊外交活動。具體而言，可以分為三類：第一類是紀念性國際會議，舉辦某些重大事件的紀念會議。第二類是輪值會議，一般指承辦的國際組織峰會。第三類是中國創(chuàng)建的會議或論壇，其中又細分為兩種類型，一是完全由中國創(chuàng)建并且一直在中國境內召開的，如博鰲論壇、香山論壇、世界互聯(lián)網大會、上海進博會；另一類是由中國和他國共同創(chuàng)建、由中國和他國輪流主辦的，包括夏季達沃斯論壇、中非合作論壇峰會、金磚國家峰會、上合組織峰會等。

自從三十年戰(zhàn)爭結束后建立了威斯特伐利亞體系至今，主場外交就一直成為國際社會中的客觀現(xiàn)象。冷戰(zhàn)時期的聯(lián)合國大會、七國集團會議等少數(shù)多邊峰會。冷戰(zhàn)后日益增加的各種多邊會議，如世界氣候變化峰會、歐盟峰會、G20峰會等。在新中國外交史上，主場外交這一客觀現(xiàn)象同樣長期存在。

在官方話語中首次提出“主場外交”這個術語的是中國外交部長王毅。他在2013年底首次用到“主場外交”一詞，2014年3月舉辦的全國兩會記者會上，王毅部長確認了中國外交新的一大特點是“主場外交”，即將于中國舉辦的北京APEC會議和上海亞信峰會是中國外交的重頭戲。

“主場外交”一詞在2019年首次被寫進官方文件中，李克強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總結到：“過去一年，中國特色大國外交取得新成就。成功舉辦博鰲亞洲論壇年會、上合組織青島峰會、中非合作論壇北京峰會等重大主場外交活動?！边@次的報告也再次強調了主場外交這一重要的外交形式已經逐步得到了中國官方的肯定。從先在“摸石頭”中開始主場外交的實踐到明確提出“主場外交”這一重要概念，在認識論的層面上，有專家認為中國外交實現(xiàn)了由無意識到有意識再到實踐的兩次突破和飛躍。

隨著經濟全球化的不斷深入，中國和世界各國經濟貿易聯(lián)系的不斷加強，中國的國家利益開始變得日益復雜化、全球化。在中國和世界的互動關系中，過去的中國多數(shù)是被動作出回應，但是近年來中國在外交實踐中變得更加主動進取。因此將主場外交作為一種和平的外交方式來追求國家利益，其他國家較為容易接受和認可。同時國際社會也對中國充滿期待，中國在過去重大活動中的出色表現(xiàn)，讓世界對中國的信任感大幅提升，更愿意將承辦權交給中國。

二、主場外交的發(fā)展現(xiàn)狀

（一）規(guī)模不斷擴大

新時期中國主場外交吸引力和感召力進一步增強，辦會規(guī)模不斷擴大，與會國數(shù)量不斷增加。參會代表級別多以各國領導人為主。第二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共有來自150多個國家和90多個國際組織的近5000名外賓參加，其中有37個國家和國際組織的領導人出席。一般來說，只有聯(lián)合國才能召集這么多領導人，這體現(xiàn)了中國影響世界經濟的意愿和能力。

主場外交的規(guī)模不斷擴大主要表現(xiàn)在領域不斷拓寬、主體多元化、形態(tài)多樣化。從外交領域來說，涉及了政治、安全、文化、經濟、生態(tài)等多個方面，除了傳統(tǒng)的政府外交和元首外交以外，外交出現(xiàn)了許多新的形勢，參與主體更加多元化。在G20杭州峰會期間，中國不僅積極協(xié)調多邊峰會，還在峰會期間舉行了兩國元首會晤并達成了一系列重要共識，以及金磚領導人舉行了非正式會晤，體現(xiàn)了主場外交的整體效應和復合效應，使得主場外交真正形成多領域、多層次、多主體的立體式外交，影響更加廣泛，效果更加明顯。

（二）經濟因素凸顯

隨著中國與世界經濟聯(lián)系日益加深，2013年之后的主場外交更加關注經濟領域，深度參與國際體系改革。反映在主場外交上的表現(xiàn)是經濟類主場外交日益增多，大體而言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像博鰲亞洲論壇這樣中國自創(chuàng)的主場外交品牌，其作用是向來參會的其他國家解讀中國政策尤其是經濟領域的新政策，以此來增強世界各國對中國在經濟領域的合作信任。另一類是像二十國峰會這樣的全球性經濟論壇，通過承辦國際性會議來深化對全球的經濟事務的參與程度，從而推動全球經濟治理出現(xiàn)的一系列問題的解決。

經濟類主場外交帶來的影響也是有目共睹的。2016年二十國峰會在杭州成功舉辦，中國外交部長王毅對杭州峰會的成功舉辦給予了高度評價。此次峰會以“構建創(chuàng)新、活力、聯(lián)動、包容的世界經濟”為主題，達成了多項共識，中國全球治理行動和能力被世界所認可。此外，中國創(chuàng)立的夏季達沃斯論壇、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一帶一路”高峰合作論壇等主場外交活動，為中國參與開放型世界經濟建設具有重要的意義。

（三）議程設置能力顯著增強

對中國而言，主場外交發(fā)展迅速的重要原因之一是東道主天然地在議程設置方面具有一定的優(yōu)勢。每場主場外交都有不同的主題，而議程設置可以將它們串聯(lián)起來為整體的外交目標服務。

回顧2014年以來中國開展的主場外交可以發(fā)現(xiàn)，中國在實踐中大大增強了中國的議程設置和理念供給能力。中國在一些主場外交中，中國在前期的議題設置中融入中國理念或提出中國方案，把本國的理念通過多邊外交活動的主題傳達給世界各國。不僅有圍繞主題設置的政治、經濟議題，近年來的主場外交還增加了外賓對中國文化的觀賞及體驗的議程設置，從而增加了向世界展示中國形象的維度。

2015年APEC峰會，中國提出了啟動亞太自貿區(qū)進程的議題，并推動亞太經合組織通過了《互聯(lián)互通藍圖》的規(guī)劃。長期以來博鰲亞洲論壇則聚焦亞洲經濟、科技、醫(yī)療等事務，議題集中在如何振興亞洲經濟發(fā)展。習近平在2015年第二屆世界互聯(lián)網大會上，對全球公害問題發(fā)表了講話，“國際社會應該在相互信任、相互尊重的基礎上，···，構建多邊、透明、民主的全球互聯(lián)網治理體系?！辈粌H如此，在二十國集團杭州峰會中，中國將發(fā)展、創(chuàng)新和貿易問題作為優(yōu)先討論事項，將峰會的重點引向了這些領域，通過議程設置將主場外交作為改革國際體系和全球治理的有效途徑。

（四）積極打造中國“主場外交”品牌

從21世紀初以來，我國建立了很多主場外交品牌，其中既有像博鰲亞洲論壇這種建立較早并發(fā)展較為完善的主場外交，也有長時間以來的一些重大活動機制化。像“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世界互聯(lián)網大會等新興主場外交。中國“主場外交”品牌的塑造既是國際體系的正常運轉對中國力量的客觀需求，也是中國領導層審時度勢及時主動地提升與調整中國國際角色的表現(xiàn)，對提升中國在國際規(guī)則中的角色與能力具有十分深遠的意義。

以2019年舉辦的“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亞洲文明對話大會為標志，中國的主場多邊外交邁入了一個新的發(fā)展階段。會議極富中國特色，傳遞出了中國理念和中國方案，在與會國家中取得了良好的反響，體現(xiàn)出來主場外交的品牌效應。將主場外交品牌化有助于形成相對固定的會議機制，對會議成果的落實、前后屆會議議題的銜接都起到助力作用，也提升了中國戰(zhàn)略能力和不斷增強主場外交的國際影響力。

三、主場外交的發(fā)展趨勢

（一）提高國際傳播能力

長期實踐表明，衡量主場外交舉辦效果的重要指標就是主辦國是否向外界有效地傳遞了其核心理念。衡量這一因素的指標可以抽象為傳播能力，涉及到傳播內容和傳播方式兩方面內容。從傳播方式看，在新媒體網絡時代，電視新聞受眾由固定的、傳統(tǒng)的終端向手機等移動的、新型的終端分流。新科技的出現(xiàn)也要求受眾互動方式的創(chuàng)新、新聞報道的撰寫需要適應多種屏幕傳播特點，對社交媒體上的熱點話題也要進行引導等。

從傳播內容來看，不管運用哪種傳播形式，重點是傳播好中國觀點和態(tài)度。在輸出中國傳統(tǒng)文化時，不僅要進行演繹改變，實現(xiàn)中華文化的創(chuàng)造性發(fā)展和創(chuàng)新性轉化；更要重視挖掘現(xiàn)代中國故事，充分考慮現(xiàn)代化的語境和國際化的表達。只有將兩者緊密結合才能讓重大的主場外交活動的新聞報道不斷除舊布新，發(fā)揮出大國對內外輿論應有的引導作用。

（二）緊扣國際輿論設置議程

主場外交從威斯特伐利亞體系建立以來就長久存在，國際多邊會議的參與主體涉及到不同國家。每個國家參與多邊外交都是為了維護本國國際利益，因此不可避免地在一些領域產生分歧甚至是摩擦。作為主場外交的東道國，在議題設置上應該考慮到他國的聲音，就他國輿論上的話題做出回應，這樣既可以提高影響力又可以為維護本國國際形象提供助力。

2019年上半年，中國接連舉辦三場重量級主場外交活動，世界園藝博覽會、亞洲文明對話大會和“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在全球輿論對中國不利的背景下舉辦很可能會受到負面影響，但期間開展的主場外交借助恰當?shù)淖h程設置扭轉了不利風向。

對外媒針對“一帶一路”倡議“輸出污染項目”的炒作，中國借北京世園會展現(xiàn)中國積極參與全球生態(tài)環(huán)境治理的態(tài)度和能力。中國提出了一系列基本原則，符合世界其他國家主要的利益關切點，對國際社會普遍質疑擔憂的問題給出了明確權威的回應。這一舉動贏得了境外媒體的贊賞，在國際媒體的新聞報道中對中國做出了積極評價，對中國國家形象起到了正面的宣傳作用。

（三）積極落實主場外交成果

中國主場外交的議程設置能否得到國際社會的正面回應以及參與方的積極參與，需要看主場外交之前的外交活動能否做到“暖場”的效果，其次在主場困境外交活動之后，是否能積極對主場外交的行動計劃落實實施。在之后中國所參與或主辦的國際會議上能否再次重申或深化，這將決定了國際社會對其的關注力度，也決定了中國所提出的中國方案能否切實被世界所接受。

2016年杭州G20峰會召開時達成的 “杭州共識”中一些具有鮮明中國特色的主張、理念正在被西方國家邊緣化。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的原因是G20自身帶有制度性缺陷，G7仍在G20框架內發(fā)揮主導作用。借助中國的主場外交機制，加強與新興經濟體在全球經濟治理等領域的合作。同時加強前后場議題的連貫性，保證合作成果的可持續(xù)化落實。

為了促進落實合作成果，2019年6月在北京召開了中非合作論壇北京峰會成果落實協(xié)調人會議，就上次會議達成的成果落實情況進行溝通，以確保中非合作朝著高質量和可持續(xù)的方向發(fā)展。相比G20峰會等既有的平臺，中國主創(chuàng)的“主場外交”品牌在成果落實上更具有優(yōu)勢。

（四） 注重中國理念與多元文化的對接

5月15日至22日，在亞洲文明對話大會開幕式上，中方發(fā)表的《深化文明交流互鑒，共建亞洲命運共同體》的主旨演講指出，“人類只有膚色語言之別，文明只有姹紫嫣紅之別，但絕無高低優(yōu)劣之分?！边@些話語不僅有著豐富的歷史內涵也有著當下的現(xiàn)實情境，彰顯出中國作為負責任大國的道義和情懷，對推動主場外交的有效傳播具有重大而深遠的意義。

中國堅持走和平發(fā)展道路，提出了構建人類民運共同體的理念。在中國對外交往時也一直秉持互相尊重、合作共贏的原則。主場外交的參與者比較多元，所以在追求中國利益的同時更要考慮到與國際利益是否協(xié)調，制定中國方案時了解他國訴求，促進不同文化間的交流來增強互信。總而言之，中國理念的表達既要體現(xiàn)中國文化的獨特魅力，也要兼顧世界其他國家的文化理念，達到一種和諧的統(tǒng)一。

四、結語

經濟全球化下世界各國的經濟已經緊密連接在一起，而且隨著中國改革開放的深入推進，中國與世界的相互依賴愈加深入。2020年是21世紀第二個十年的開啟，中國逐漸從國際體系的邊緣進入到國際體系的核心區(qū)域。一方面，中國堅定維護現(xiàn)行的國際體系，另一方面隨著中國與國際體系的互動日益加深，中國的外交實踐愈來愈豐富，外交理論也在不斷創(chuàng)新。

隨著中國在經濟、科技、安全等領域的迅速發(fā)展，國際社會期望中國在全球經濟、生態(tài)、安全等方面的治理中發(fā)揮更大的引領作用，中國也表達了去承擔更大的國際責任的意愿。因而主場外交作為一種外交新形態(tài)，主場外交往往成為中國理念、中國聲音傳播和展示的重要途徑。

主場外交結合了官方外交、公共外交和民間外交，拓展了外交的內涵和外延，為促進國際交流和合作提供了更多的平臺和機制。不僅有助于國家影響力的提升、特色化外交的全面踐行，且集中展示了新時期國家外交理念與戰(zhàn)略思想。通過對主場外交的研究將進一步推動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理論的發(fā)展和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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