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是和巴爾扎克、雨果、大仲馬、小仲馬這些大文豪聯(lián)系在一起的,一代代年輕人讀著他的譯作、文學研究專著長大。9月20日22時,著名翻譯家、上海師范大學教授鄭克魯去世,享年81歲。
80高齡翻譯《雨果全集》
鄭克魯在60余年的翻譯學術(shù)生涯中,共完成1700萬字文學譯著,近2000萬字著作和編著。他生前留下的最后譯著是去年翻譯完成的《雨果全集》?!斑@是非常了不起的工程,那是在他已經(jīng)步入80歲高齡的時候做的事情,這令我們真的佩服,真的敬重。”上海師范大學教授、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國家重點學科帶頭人朱振武說。
“在我們大家的記憶中,他從未萎靡不振、從未臥床不起過?!敝煺裎湔f,一直到今年6月,鄭先生還在開學術(shù)會議,發(fā)表演講。中國翻譯協(xié)會副會長、浙江大學終身教授許鈞聲音哽咽地說,去年底還和鄭先生一起吃飯,他神采奕奕,音容笑貌就在眼前。
朱振武介紹,鄭克魯是在一個月前到醫(yī)院檢查,發(fā)現(xiàn)身體有很多毛病,不僅心衰,而且肝膽都不好。面對醫(yī)院規(guī)定的住院要求,鄭克魯樂觀面對,從未覺得是多大事情。“他將生死看得很淡,生前就留下遺言說,不需要開追悼會,不需要遺體告別儀式,簡簡單單最好了?!敝煺裎湔f,在去世前一天的下午,他頭腦清醒,精神很好,希望夫人回去好好休息。但誰也沒想到,第二天他就安靜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關(guān)于鄭克魯身后的愿望,朱振武透露,先生希望用自己的積蓄設(shè)立翻譯獎,來激勵更多的人從事文學翻譯?!澳憬o世人留了什么,你為社會做了什么,這是鄭先生最想告訴大家的,也是我們繼承他精神財富最重要的一部分。”
翻譯大巧若拙大智若愚
“譯書的過程中,我覺得是一種享受;如有自認為譯得不錯的地方時,便感到一種快樂;譯完一本書,我覺得了卻自己的一個心愿,完成了一項重要的使命,所以樂此不疲。”鄭克魯曾經(jīng)如此說道。
事實上,鄭克魯留下了家喻戶曉的大量譯作,如《悲慘世界》《巴黎圣母院》《紅與黑》《基督山恩仇記》《茶花女》《高老頭》《歐也妮·葛朗臺》《神秘島》《局外人》《海底兩萬里》《八十天環(huán)游地球》《九三年》等等。2018年這些譯著以及其他編著的作品以《鄭克魯文集》的形式與讀者見面。
對此,朱振武評價道:“鄭先生的譯文平實質(zhì)樸,而非浮華夸飾;他盡量忠實原著的句式和句法等語言特征,充分發(fā)掘其字里行間的意義、意境、語氣、基調(diào)、意蘊和節(jié)奏等文學要素?!敝煺裎湔J為,鄭先生有一種大巧若拙、大智若愚的境界。
上海譯文出版社編輯繆伶超回憶,因為參與編輯《第二性》認識了鄭老師,“《第二性》篇幅很長,涉及生物學、心理學、歷史、存在主義哲學、唯物主義哲學等多門學科,翻譯難度很大。”她介紹,我國以前只有一個根據(jù)英文譯本轉(zhuǎn)譯過來的中譯本,但是由于英譯本本身刪去15%的內(nèi)容,且有多處錯譯,所以依據(jù)那個版本的中譯本也不太理想。上海譯文出版社買下版權(quán)后,鄭克魯不畏艱難,愿意翻譯,查證了大量資料,為中國讀者還原了作品的原貌,終于讓讀者能夠看到一個原汁原味的版本。2012年鄭克魯也正是憑借這本譯作榮獲傅雷翻譯出版獎。
從未炫耀自己出身名門
鄭克魯是近代著名改良思想家、《盛世危言》的作者鄭觀應(yīng)的嫡孫,1962年畢業(yè)于北京大學西語系,1965年的中國社科院外文所碩士,1987年調(diào)至上海師范大學工作,任博士生導師。他在外國文學翻譯、研究和教學三方面取得的成績?yōu)槭廊怂把觥?/p>
朱振武是鄭克魯帶的第一個博士,他回憶道:“鄭先生雖然幾個門第都很高,但從來都很低調(diào)。他總是說自己是上師大的人,很少說自己是北大或者說是社科院的人?!敝煺裎湔f,第一次見到鄭先生已是二十七八年前,當時老師50歲左右,風度翩翩,談笑風生,博古通今,“特別是在餐桌上,他什么都懂,比方怎么吃蟹,怎么去洗手?!敝煺裎浠貞?,大家都十分羨慕鄭先生的教育背景和家庭背景,但是從未看到或聽到鄭先生炫耀其出身。
許鈞早在上世紀80年代就與鄭克魯相識,后來與鄭克魯同為法國文學研究會副會長?!八吡撕螅倚睦锖艹林?,也很惋惜?!痹S鈞說,鄭克魯是我們這個時代特別需要的學者,有自己的理想、追求,一心翻譯、一心教學、一心撫育人才,他用自己的一生很好闡釋了安心、靜心、專心對學者、對譯者有多么重要。
值得一提的是,鄭克魯在上海師范大學出任中文系主任時打造的“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yè),至今還是國內(nèi)同類專業(yè)中的佼佼者,他主編的《外國文學史》為高校學生普遍使用。
邢大軍據(jù)新華網(wǎng)路艷霞/文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