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桑 椹
(本文作者任職于浙江省博物館)
《金石書畫》第四卷,分碑帖、書法、繪畫、文獻四個門類,收錄作品二百零六件。其中碑帖部分,下設(shè)周希丁青銅器全形拓藝術(shù)、張效彬舊藏善本碑帖,以及沙孟海與碑帖鑒藏三個小專題。繪畫部分,主要有金石家繪畫專題。書法和文獻部分,則分別為明代名家手卷和賓虹草堂友朋書札(三)——傅雷致黃賓虹書信專題的上篇?,F(xiàn)分類導(dǎo)讀,以饗讀者。
《金石書畫》以往各期,一般都會以全形拓作為開篇,漸已成為慣例。本期重點介紹的是現(xiàn)代青銅器全形拓代表人物周希丁先生的作品。
周希?。?891——1961),名康元,原名家瑞,以字行,晚年別署墨庵,齋號石言館,祖籍江西臨川,生于北京。早年在琉璃廠做學徒,1918年開設(shè)“古光閣”古玩鋪,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先后供職北京市人民政府文化教育委員會文物組、首都博物館等單位,負責摹拓古器物和文物鑒定。
周希丁早年為了傳拓,曾參加過畫法研究會,學習西洋透視技法,故其所拓器物全形立體感強,各部分比例結(jié)構(gòu)十分合理,此外用墨也極為講究,給人以勻凈蒼潤之感。陳邦懷評其所拓全形“審其向背,辨其陰陽,以定墨氣之淺深;觀其遠近,準其尺度,以符算理之吻合。君子所拓者,器之立體也,非平面也,前此所未有也?!?成就之高,堪稱20世紀全形拓第一大家。
周希丁曾手拓故宮武英殿、寶蘊樓以及陳寶琛、羅振玉、孫壯、徐世章等諸家所藏銅器,尤其是為陳寶琛澂秋館所拓的青銅器全形,多以六吉棉連紙淡墨精拓,極為精妙,后由容庚整理出版成《澂秋館吉金圖》一書,影響很大。首都博物館藏有一卷《冰社雅集圖》,冰社是民國初期北京著名的金石收藏與研究社團,周希丁時任副社長,社址即設(shè)在琉璃廠古光閣后院,而陳寶琛、羅振玉、孫壯等當時都是冰社的重要成員。
近年由上海書畫出版社出版的《國家圖書館藏青銅器全形拓集成》中,收錄了不少周希丁的全形拓本。今從浙江省博物館藏碑帖中精選周希丁傳拓青銅器全形二十種(主要為陳寶琛澂秋館和孫壯讀雪齋藏器),對全形拓感興趣的金石愛好者,可從中一窺“周拓本”的藝術(shù)魅力。
大克鼎,又名善夫克鼎,西周中期器,銘文共二百九十字(含重文七字,合文二字),光緒十四年(1888)夏出土于陜西扶風,同年秋冬時節(jié),歸金石家潘祖蔭所有,今藏上海博物館。此鼎出土時,銘文大半為銅銹所掩,漫漶不清,光緒十五年(1889)春,經(jīng)潘祖蔭組織幕僚洗剔除銹后,始見精拓流傳。大克鼎銘文的未剔本,傳世十分少見,據(jù)仲威介紹,上海圖書館也僅藏有周慶云藏本一種。2本期收錄的是新發(fā)現(xiàn)的浙江省博物館藏吳士鑒(1868——1934)舊藏本,包括全形拓本和銘文未剔本各一軸。
端方饋贈金石友朋的秦權(quán)全形拓本,《金石書畫》已展出過二種:贈黃士陵本(第一期,浙江省博物館藏)和贈羅振玉本(第二期,海寧博物館藏)。本期收錄的是拓贈孫詒讓者,系同一權(quán),此權(quán)在端方藏權(quán)中算得上是尤巨且精者,故屢見傳拓。拓本上方有光緒二十八年(1902)端方長跋,提及恰逢孫氏溫州同鄉(xiāng)黃紹箕(仲弢)南還,特托其轉(zhuǎn)交,與第一期展出的端方送給孫詒讓的古埃及造像拓本,應(yīng)為同時所贈。浙江省博物館收藏的孫詒讓舊藏文物數(shù)量尚有不少,均為其孫孫延釗(1893——1983)20世紀50年代捐獻,包括西周麥方鼎、《溫州辦學記》手稿(《金石書畫》第三期)以及數(shù)十方自用印等。
近年來,經(jīng)過國內(nèi)影視劇的戲劇化演繹,鐵齒銅牙紀曉嵐的形象,已可謂家喻戶曉,深入人心。據(jù)野史記載,紀曉嵐還酷嗜旱煙,所用煙斗奇大。3浙江省博物館藏有一種閱微草堂煙斗全形拓本,管身上刻紀曉嵐手書銘文:“牙首銅鍋,赤于?;穑梢辕熂玻梢宰鞲??!泵駠跄暝镌鴼w陳漢第(伏廬),陳氏又在銅鍋后部補刻了一段銘文,并手拓煙管全形。陳漢第(1874——1949),字仲恕,號伏廬,杭州人,陳豪子。幼承家學,工書畫篆刻,尤嗜金石,藏印頗豐,有《伏廬藏印》傳世。本館收藏的碑帖精品中,如阮元贈劉喜海初拓《爨龍顏碑》冊(《金石書畫》第一期),以及本期收錄的初拓《隋元公暨夫人姬氏墓志銘》合冊,皆為當年伏廬舊藏。
紀曉嵐煙斗拓本流傳頗為罕見,上海圖書館藏有一幅,4此外國內(nèi)某拍賣會上也曾出現(xiàn)過一種吳湖帆舊藏本,上有吳湖帆題跋,由吳跋知為陳漢第當年拓贈葉恭綽,葉氏又轉(zhuǎn)贈給他的。5目前所見,似僅此三件,可見當時確實傳拓不多。金石小品雜項,種類繁多,近年來已逐漸成為玩家新寵,但傳拓煙管者實屬冷門,或多或少帶有獵奇的成分,終歸不是金石收藏與研究的正途。
傅雷致黃賓虹的第一封信(1943年5月25日)
張效彬(1882——1968)是民國時期重要的碑帖收藏家之一。本名瑋、字效彬,后以字行,號敔園,齋曰鏡菡榭,河南固始人。早年曾留學英國劍橋大學學習經(jīng)濟,北洋政府時期,出任駐俄遠東(伯力)領(lǐng)事,十月革命后歸國,先后任教于中國大學、輔仁大學等高校,生平酷愛書畫碑帖收藏,所藏善本碑帖甚夥。固始張氏鏡菡榭藏品,今大多收藏于首都博物館、故宮博物院等單位,在國內(nèi)各大拍賣會上也時有出現(xiàn)。本期收錄首都博物館藏張效彬舊藏善本碑帖五種:明拓《石鼓文》卷(寶熙、張效彬題跋)、《吳天發(fā)神讖碑》冊(王懿榮、盛昱、陸心源題跋)、舊拓《隋龍藏寺碑》冊(趙世駿、張效彬、蔣式芬、宗樹楷、李在銑、徐坊等題跋)、北宋拓《多寶塔碑》冊(張效彬題跋)、宋拓《定武蘭亭序》冊(何紹基、張效彬題跋)。鄒典飛曾有專文,對首都博物館收藏的張氏重要碑帖做過詳細介紹,可資參閱。6
今年是沙孟海(1900——1992)誕辰一百二十周年,長久以來,沙先生作為一位金石學家、碑帖鑒定家在學術(shù)史上的地位,似被其書名所掩蓋,本期碑帖部分,特推出“沙孟海與碑帖鑒藏”專題,希望通過展示館藏碑帖拓本上沙先生當年的題跋、題簽等文物墨跡,幫助大家更好地認識其作為學問家的另一面,并以此寄托我們永遠的緬懷之情。
沙孟海并非收藏家,個人所藏的碑帖數(shù)量其實不多,1960年,他曾一次性捐贈浙江省文管會自藏碑帖一百三十余種,以唐宋以后的墓志碑刻、題名殘石等居多,除了初拓東漢《馬姜墓志》后被定為三級文物外,其余都只歸入一般普通品,從版本角度來看,實無珍秘善本可言。這既和他的生平經(jīng)歷和經(jīng)濟狀況相符,也反映出沙先生收藏拓本的主要目的,還是作為書法臨習、學術(shù)研究的參考資料。不過,其中有幾種早年得自師友饋贈的拓本,如東漢《西狹頌》《鄭固碑》冊頁,均系甬上藏書家蔡鴻鑒(1854——1881)墨海樓舊藏,前者封面上有他早年恩師,民國初年寧波著名書法家張琴(1864——1938)的題簽,很有可能即是張琴送給沙孟海的留念之物,冊尾尚有1958年金石家陳伯衡應(yīng)沙孟海之請所作題跋一開。又如易忠箓(1886——1969)所贈“玲瓏四犯”古玉拓片。兩人相識于1938年,當時沙孟海在漢口中英庚款董事會任干事,彼此一見如故,“相見狂歡”(《沙村印話》),此后十余年間,書信往來不斷,交流金石篆刻,語不及他,成為至交。1943年中秋佳節(jié),時任西北大學教授的易忠箓,讓夫人萬靈蕤淡墨精拓家藏琥、璧、魚、蟬古玉四器,旁注器名及玉材,并手書和姜夔《玲瓏四犯》詞一首,寄贈沙孟海,以遙寄思念之情。像此類反映沙先生早年師承與交友情況的拓本,應(yīng)是這批捐贈碑帖中較值得關(guān)注的部分。
館藏碑帖拓本上,有沙先生題跋的約有三十余種,包括宋拓《姑孰帖》殘冊(《金石書畫》第三卷)、《倉頡廟碑》、《飛來峰直翁翼道題名》(以上題跋亦見《沙孟海論書文集》)、東漢《嵩山三闕銘》(《金石書畫》第三卷)、《曹全碑》(乾字未穿本)、《尹宙碑》、北魏《高貞碑》、符秦《鄧太尉祠碑》、隋《蘇孝慈墓志》三種、明拓《皇甫誕碑》、清初拓《懷仁集王圣教序》、《南宋石經(jīng)》、《尚書省郎官石記》(偽刻)等,至于各類書畫碑帖上的題簽數(shù)量,則不下百計。這些題跋、題簽,大多書于20世紀70年代前期,這里有一段歷史背景需要說明?!拔母铩逼陂g,沙先生曾受到?jīng)_擊,并二次遭到“隔離審查”,直至1973年5月,才正式宣布撤銷對其所謂“審查”,恢復(fù)工作。是年冬,74歲高齡的沙孟海被安排到浙江省博物館文一街保管部上班,此后數(shù)年,主要負責整理館藏碑帖。據(jù)館里老輩回憶,當時沙先生的辦公地點,就在庫房走廊的過道上,靠墻擺了一張書桌,每日的工作是給館藏拓本登記造冊,并為碑帖寫簽記、題跋,還曾為一、二級藏品棉布畫套加寫題簽。因為都是博物館藏品,沙先生的題簽或題跋,都不是直接寫在碑帖上的,而是用毛筆另寫一紙,夾在冊中,或者粘貼在拓本背面,從這一細節(jié)中,也頗能反映出他生平為人處世公私分明的態(tài)度。
從目前留存的沙孟海碑帖題跋內(nèi)容來看,有的是對原冊裝裱次序紊亂所作糾正,如跋東漢《尹宙碑》冊(吳士鑒舊藏)、跋南宋拓《姑孰殘?zhí)穬裕ㄉ蛟才f藏)即屬于此類性質(zhì)。有的是對石刻銘文中的人名、地名等史實的考證,如跋《飛來峰直翁翼道題名》,經(jīng)沙先生考證后認為,直翁是南宋孝宗時宰相史浩的字,吉甫應(yīng)是曾幾,而非朱家濟先生認為的呂惠卿,可謂甚確。還有的涉及拓本斷代,如沈樹鏞舊藏唐《皇甫誕碑》拓本冊,趙之謙題簽定作宋拓,沙先生仔細??焙?,認為定明拓較為合適,從而糾正了前人的偏頗。當然,更常見的內(nèi)容,是與文字??庇嘘P(guān),有幾種還是對館藏多份拓本進行所謂“聯(lián)?!?,如東漢《倉頡廟碑》(二種),隋《蘇孝慈墓志》(三種)上,即有他??北姳?,考證先后優(yōu)劣之后撰寫的跋語。
歷來碑帖作偽手段繁多,諸如翻刻、偽刻、鑲填、涂描、剪補、做舊等等,層出不窮,令人防不勝防,故俗稱“黑老虎”。沙孟海先生在碑帖鑒定方面,可謂經(jīng)驗豐富,各種伎倆,往往能被其一眼識破,結(jié)論亦大都令人信服。如館藏《尚書省郎官石記》冊,經(jīng)其鑒定后,認為實乃偽刻:
沙孟海像
隋元公暨夫人姬氏墓志合冊 初拓本 陳叔通舊藏(左)
周希丁拓周史頌匜全形 陳寶琛澂秋館藏器(右)
沙孟海跋宋拓《姑孰殘?zhí)穬?浙江省博物館藏
此本只書前半篇,妄刪篇首“夫”字,并又妄增“者哉”二字,后題貞觀元年歐陽詢書,歐安能書陳九言之文?何況書刻均不佳,定是偽刻。
館藏東漢《尹宙碑》拓本冊,十三行“福德”“壽不”等多處明拓本考據(jù)均未泐,但沙先生卻認為:“字較大且劣,當是另刻填補”。館藏北魏《高貞碑》拓本冊,“于王”二字完好,沙先生細察后,發(fā)現(xiàn)有描補痕跡,并非初拓。讀沙先生的碑帖題跋,我們即驚羨其學識淵博,考辨入微,更能體會到他對于學術(shù)問題絕不粗枝大葉,敷衍了事,而是深入思考,不囿舊說的可貴品格。如他在館藏宋拓《忠義堂帖》影印本前言中認為,以往把顏真卿書法特征歸結(jié)為“粗肥多肉”“蠶頭燕尾”的觀點,“觀此帖便知其不然”,可謂闡前人所未言。跋館藏東漢《曹全碑》拓本冊(乾字未穿本),推測“此碑是生前所立,君諱全之諱字,意當時少留空未書,死后乃補刻,故其字特大?!庇^點讓人耳目一新。在《晉朱曼妻薛氏買地劵跋》中,指出此劵應(yīng)是先刻橫畫,豎畫有漏刻,并非是為了省筆。諸如此類的獨到創(chuàng)見,在沙先生的題跋中不乏其例,雖屬吉光片羽,亦當以金玉珠貝視之。
碑帖部分還收錄有漢碑善本三種:浙江省博物館藏舊拓《白石神君碑》冊(劉鶚舊藏并跋)、《韓仁銘》冊(吳士鑒舊藏 “謂京”未損本),上海博物館藏《安陽殘石》四種合冊。后者系黃易贈趙魏初拓本,收錄嘉慶年間河南安陽出土的《子游殘碑》《正直殘碑》《元孫殘碑》《劉君殘碑》等漢隸殘碑四種,先后經(jīng)沈樹鏞、徐子靜、劉世珩、戚叔玉等遞藏,前有鄧傳密題端,后有沈樹鏞、翁同龢、吳郁生、褚德彝諸家題跋或觀款,每種殘石后皆有趙魏臨本,冊末還附有黃易致趙魏尺牘一通,頗具文獻史料價值。
文獻部分,本期推出的是浙江省博物館藏傅雷致黃賓虹書信的上篇。傅雷與黃賓虹的友誼,是我國現(xiàn)代藝術(shù)史上的一段佳話。兩人彼此仰慕賞識,在傅雷眼中,“石濤以后,賓翁一人而已?!保ǜ道字聞⒖剐牛K恍赣嗔Φ叵蚴廊送平辄S賓虹的藝術(shù),黃苗子先生譽其為賓老藝術(shù)的“護法神”。黃賓虹對這位忘年知己也十分器重,稱贊傅雷“評駕舊畫,卓識高超”(黃賓虹致傅雷信)7。
傅雷與黃賓虹早在20世紀30年代初在上海時即已相識,但兩人真正的交往則始于1943年。此后,雖見面次數(shù)寥寥,但書信往返十分頻繁。自1943年5月,至黃賓虹去世前的1954年11月,通信持續(xù)達十一年之久。其中,傅雷致黃賓虹的書信,目前大部分收藏于浙江省博物館,總計一百十八封,另有殘簡八封。這批信札的撰寫時間主要在1949年以前,其中1943、1944兩年間的通信即多達六十一封,幾乎占了一半以上。多數(shù)信用毛筆書寫,后期也有部分是用鋼筆寫就。信札很大一部分內(nèi)容有關(guān)論學談畫,記錄了傅雷對黃賓虹和中國繪畫藝術(shù)的思考與解讀,充滿真知灼見,堪稱“中國繪畫史上的奇跡,其深刻處罕有其匹”8(王中秀語)。還有較多內(nèi)容,則涉及籌備慶祝黃賓虹八十壽辰在滬舉辦畫展,以及傅雷為后者推售作品、出版著作、代收潤筆等雜務(wù)而不遺余力多方奔走之事,反映了兩人之間的友誼至深彌篤。遺憾的是,黃賓虹給傅雷的信,經(jīng)過“文革”后大多已下落不明,僅留存下來二十二通9,用當代著名黃賓虹研究學者王中秀先生的話說,無疑是“中國畫史的劫難”10。
浙博藏傅雷致黃賓虹的這批信札,1992年,曾由上海古籍出版社以《傅雷書信集》(以下簡稱《書信集》)的名義出版過手稿影印本,后傅雷之子傅敏整理點校《傅雷書簡》(以下簡稱《書簡》)時,從中輯選了一百零一通,成為目前社會影響最大、最為普及通行的版本。
《書信集》影印時間較早,且為黑白印刷,當時用紙不佳,原信箋紙底紋和鈐印等,都模糊不清,欣賞效果差強人意。此外,在編排方面也存在不少問題。
首先,《書信集》存在遺漏缺頁的情況。如第二十一通(1943年10月15日)、第二十三通(1943年10月30日)、第二十五通(1943年11月4日)、第二十七通(1943年11月12日)、第三十一通(1943年11月29日)、第四十通(1944年2月8日)、第四十六通(1944年5月22日)、第七十一通(1945年12月27日)、第七十七通(1946年2月17日),原信中所附的便條、書目、賬單等,均未能完整影印。第十五通(1943年10月1日),原信上方尚有一段傅雷用鉛筆書就的補白,《書信集》中也未能印出。此外,不少信封其實保存完好,從資料完整性的角度,也應(yīng)一一補錄。
其次,《書信集》中個別信札還存在錯簡的情況。如原編纂者也注意到第十一通的內(nèi)容和落款日期不符,特在目錄中加以備注說明。其實,這是由于此通信札的最后一頁與第三十七通的末頁,出現(xiàn)次序錯亂造成的,傅敏根據(jù)影印本整理點校,也未能發(fā)現(xiàn)這一問題。
再者,原件尚有少量文字撕缺的情況,《書信集》出版方當時似曾作過一些描補處理,但從反映文物原貌的角度看,其實并無必要,所以這次影印時,秉持一仍其舊的原則,未再作任何電腦處理。
本次整理過程中,最大的驚喜,莫過于發(fā)現(xiàn)了八封傅雷致黃賓虹的佚信(均為殘簡)。當年《書信集》影印時,或考慮是殘件的原因,均未予收錄。其中有一通長信,尚存六頁,信中傅雷分列逐條,向黃賓虹匯報有關(guān)刊印著作、畫款支配、成立藝術(shù)研究社團、出版刊物、擬定潤例、鈔書工資等事宜,史料價值頗高。
鑒于上述原因,我們認為,這批信札早年雖曾出版,但仍有重新整理影印的必要。本期先刊出1943、1944兩年間通信六十二封,以及新發(fā)現(xiàn)的八封佚信部分。有關(guān)書信的具體撰寫時間確定上,主要依據(jù)《書信集》和《書簡》編纂者的考證意見,未作大的變動,特予說明。
展廳現(xiàn)場
吳士鑒舊藏西周大克鼎銘文未剔拓本
沙孟海跋東漢延光四年磚 浙江省博物館藏
注釋:
1史樹青《悼念周希丁先生》,《文物》,1962年第三期。
2仲威《從大盂鼎和大克鼎傳世善本看潘祖蔭的吉金收藏》,《書與畫》,2020年第三期。
3《清稗類鈔》云能容煙葉一兩許,姚元之《竹葉亭雜記》則作可盛煙三四兩。
4圖見仲威《紙上金石:小品善拓過眼錄》下冊,170頁,文物出版社,2017年。
5圖見上海明軒2017年春季藝術(shù)品拍賣會圖錄。
6鄒典飛《舊京碑帖收藏家張效彬的事跡及藏品介紹》,《書法叢刊》,2018年第四期。
7有關(guān)傅雷與黃賓虹的交誼,早年有黃賓虹女婿趙志鈞的回憶文章,后黃苗子、王中秀也皆有撰文,近年來,澳大利亞學者羅清奇又著有《有朋自遠方來——傅雷與黃賓虹的藝術(shù)情誼》一書(中西書局,2015年),詳盡記述了這段友誼的始末,均可資讀者參考。
8王中秀《編年注疏黃賓虹談藝書信集》,148頁,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2016年。
9上海教育學院古籍整理研究室編《黃賓虹書信集》(手稿影印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
10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