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萬鳴
封侯大吉
繪畫乃閑情逸致之抒發(fā),筆墨確乎娛人娛己。若僅以娛人娛己,乃為易事;若欲明事理,通陰陽,美教化,助人倫,則難矣!然作畫愈久,困惑愈深。長年累月,筆墨技法之嫻熟,精神思想之空乏,知與情,形與神,矛盾相戈。
余靜心獨悟,反省自身,洞見深淺,深知作畫并非單純自娛,而重在明理。唐顏真卿,剛正不阿,心正不邪,行為端正,性情奔放,其書法,法度森嚴,厚重雄強,端正平整,大氣磅礴,雄秀獨出。余每讀其《祭侄文稿》,常心靈震撼,蓋氣之所至也;北宋蘇軾,文政一身,政見不群,閱歷卓然,坎坷多難,其繪畫事真知灼見,其書法敦厚俊意,其詩文浩然正氣,凜凜然大丈夫也;清鄭板橋,勤謹從政,同情于民,其紙上之竹,自然流露,清新可愛,挺拔不屈,后人謂之心中之竹也。上述諸家,其作品之容量、廣度、深度,非至于娛人娛己筆墨之目的,乃關(guān)乎民族之思想、文化、意識、情感之承載。
故畫技并非緊要事,只有“膚淺庸俗之流,徒知悅目為美,工細為上”。(傅雷語)
繪事,筆墨趣味?人生境界?吾作畫二十余年,常為此沉思,時而趨重于此,時而趨重于彼,如此輾轉(zhuǎn)增上,循環(huán)累進而不已。所幸期間未離生活、未輟讀書,雖多重畫理畫論,鮮博覽群書,亦免于隨俗淺薄,畫不盲目,想不空想,幸甚。
中國繪畫體現(xiàn)氣韻,乃依線條而求精神之意境。清人華翼《畫說》云:“畫無精神,非但當時不足以動目,亦不能歷久,而精神在濃處,猶在淡處?!狈伯嫞瑲忭嵔杂斡谛?,乃畫者人格之再現(xiàn)。
為人一生,異于鳥獸,作畫雖應(yīng)有“功名于我如浮云”之心態(tài),然心底時常涌出人生之箴言,“君子疾沒世而名不顯”。以清高明世,終不離“名聲”二字。蘇東坡、歐陽修、王安石,心居清高,名流千史。趙孟仕元,希冀于將自身學識用之于國,亦如此也。若言文人書畫之功利恐在于此,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以體現(xiàn)社會之價值。
香瓜圖
冠上加冠圖
安月圖
天下之事,知其己然不知其將然者,眾人也;因其己然而將然未然,逆而知之,非能識遠慮者不能。顏真卿、蘇軾、趙孟、黃賓虹、徐悲鴻,皆為后者之人杰,知事變窮達之理。“變理陰陽,為良相事”。政事如此,繪事亦不例外。
生機勃然之作,依于生活,游于心境。余堅信,于繪畫,于明理,于人生,漫漫遠兮之求索,終將恍然有悟,明陰陽之燦然有變。至于畫作,筆跡隨心,略曉陰陽,只期許同道共享,以安撫心靈為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