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方支付平臺下侵財行為的定性

阿蘭·巴合提別克

摘 要：在我國司法實踐中，對于第三方支付平臺下的侵財行為，存在定性上的爭議。本文結合第三方支付平臺的業(yè)務模式，找到爭議的焦點所在，根據(jù)行為及資金來源不同分析得出：通過第三方支付平臺綁定銀行卡后轉移卡內(nèi)資金的行為定性為信用卡詐騙罪，轉移第三方支付平臺內(nèi)資金和轉移平臺綁定的銀行卡內(nèi)資金應該被評價為盜竊罪。

關鍵詞：第三方支付平臺;詐騙罪;盜竊罪;信用卡詐騙罪

本文所討論的取財行為主要是指通過微信、支付寶等第三方支付平臺將被害人賬戶內(nèi)余額或者賬戶所綁定的銀行卡內(nèi)資金進行轉移的行為。從行為模式上看，最常見的方式有三種：登錄他人第三方平臺賬戶轉移賬戶內(nèi)資金;通過第三方支付平臺轉移該賬戶綁定的銀行卡內(nèi)的資金;獲取他人信用卡信息并在第三方支付平臺進行綁定銀行卡后轉移卡內(nèi)資金。司法實踐和學界中，對此類行為的定性存在爭議，涉及罪名主要集中于盜竊罪、詐騙罪和信用卡詐騙罪。

一、第三方支付平臺的支付模式

第三方支付有支付通道模式和虛擬賬戶模式兩種屬性。

在支付通道模式中，第三方支付平臺不直接參與支付清算，而是在用戶和銀行之間搭建通道，向支付者提供支付銀行的網(wǎng)關，完成資金的劃撥。即平臺必須依靠銀行的支付結算功能來建立自己的服務系統(tǒng)，通過與各大銀行簽約，與銀行之間建立支付網(wǎng)關接口，根據(jù)用戶指令完成款項的轉移，在用戶和銀行之間起到一個“中介”的通道作用。

第三方支付平臺的另一種支付模式是通過虛擬賬戶里的資金進行支付，用戶可以在第三方支付平臺中建立虛擬賬戶，并可以對其進行充值、收款、付款、提現(xiàn)到銀行卡等。在虛擬賬戶中的資金被稱為備付金，該資金不屬于支付機構的自有資金。第三方支付機構認可交易方的銀行卡或銀行存款帳號后，銀行根據(jù)客戶的要求將資金劃撥到到備付金銀行的專用賬戶，備付金銀行妥善保管備付金以及完成備付金賬戶的資金轉移和清算。

二、定性的焦點問題

（一）第三方支付平臺不能被騙

從詐騙罪的構成要件來看，行為人必須利用與客觀事實不符的信息，進而導致信息傳遞的對象陷入錯誤認識并處分財產(chǎn)。而是否會產(chǎn)生錯誤的認識，必然是在與人有關系的心理實施前提下才能加以討論，因此，與錯誤認識相對應的欺騙行為，自然也僅限于對自然人想法的影響。然而這些特征在第三方支付平臺依據(jù)預設的程序運作上，都沒有存在的空間。在以機器為行為對象的情況下，第三方支付平臺遵從程序設計的指令進行資料的判讀，由于機器永遠是按照人所設定的程式來反映，指令不正確，機器就不回應，機器本身根本沒有認知的能力，當然也就沒有所謂陷入欺騙的時候。

（二）行為是否損害信用卡管理秩序

刑法意義層面的“信用卡”包括借記卡和消費信貸型信用卡，基于此刑法上的信用卡可以理解為銀行卡的統(tǒng)稱。根據(jù)中國人民銀行《關于加強銀行卡業(yè)務管理的通知》的相關內(nèi)容，該通知發(fā)布的目的是“進一步規(guī)范銀行卡業(yè)務管理，維護銀行卡市場秩序”。其中對支付機構資金劃撥服務的作出規(guī)范 ，規(guī)范的內(nèi)容在于“事前或者首筆交易時獲得持卡人授權”，在此后因為業(yè)務核驗時，銀行核驗的內(nèi)容是相關用戶身份信息是否與首次在銀行卡中預留的信息一致，且對此后信息修改流程的業(yè)務規(guī)范負有責任。所以在第三方支付下，首次通過電子渠道將第三方支付平臺與貸記卡或信用卡進行連接，或修改在銀行預留的信息的行為，受銀行卡管理秩序的規(guī)范。

三、結論

（一）轉移賬戶內(nèi)資金成立盜竊罪

轉移他人支付寶、微信賬戶內(nèi)資金的行為人具有非法占有他人財產(chǎn)的目的，資金的屬性是他人事實上占有的財物，符合盜竊罪的犯罪對象，私自轉移他人錢財?shù)男袨?，是在違背他人意志的前提下，破壞他人的占有并建立起新的支配關系，實現(xiàn)了控制他人財產(chǎn)的目的，符合盜竊罪的犯罪構成。因為平臺沒有被騙的可能性，排除詐騙罪的成立;其次，行為冒用的是第三方賬戶信息，不符合信用卡及信息資料的冒用，賬戶內(nèi)資金也不涉及信用卡管理秩序，因此不成立信用卡詐騙罪。

（二）轉移他人第三方支付平臺已綁定的銀行卡資金為盜竊罪

作為交易雙方以外的第三方支付平臺，除了提供支付，收款，轉賬等基本功能外，還通過簽約與銀行達成協(xié)議，提供與銀行電子支付結算系統(tǒng)的連接和中介服務，使用戶能夠通過把第三方支付平臺綁定到銀行卡來間接使用。如果使用他人的第三方支付賬戶轉移已經(jīng)由真實持卡人綁定的銀行卡資金，銀行只需根據(jù)原始許可完成第三方支付平臺的資金轉賬指示，并沒有被欺騙，而且因為被害人的銀行卡已經(jīng)發(fā)放并完成了相關秩序，受到損害的是被害人的資產(chǎn)，對國家的信用卡管理秩序沒有造成影響。因此，私自轉移他人第三方支付賬戶內(nèi)的資金，與私自轉移他人該賬戶綁定的銀行卡資金并沒有實質區(qū)別，根據(jù)盜竊罪對行為定罪更為合適。

（三）通過第三方支付平臺綁定他人銀行卡后侵財?shù)男袨槌闪⑿庞每ㄔp騙罪

因為詐騙罪和信用卡詐騙罪的交叉競合關系，而非包容競合關系，第三方支付平臺不能成為被詐騙的對象并不能成為否定綁定他人銀行卡后使用快捷支付轉移資金構成信用卡詐騙罪的理由。前述行為在信用卡詐騙罪的類型中涉及冒用型信用卡詐騙罪。冒用型信用卡詐騙罪的內(nèi)在構成要件包括對他人信用卡的冒用和對國家信用卡管理秩序的損害。

行為人以非法占有為目的，利用他人第三方支付帳戶與銀行卡進行連接后轉移財產(chǎn)，其行為構造是透過利用他人第三方支付賬戶信息，進而通過平臺冒用真實持卡人身份向銀行申請授權快捷支付，銀行在接到指令后，錯誤地認為是銀行帳戶持有人發(fā)出的支付指令而予以同意，將銀行卡與第三方支付賬戶進行綁定，并以網(wǎng)上支付的方式進行支付。行為實質是通過授權獲取他人信用卡信息資料并使用，屬于冒用他人信用卡。

另一方面，根據(jù)前述內(nèi)容，信用卡管理秩序規(guī)范的闡述，在第三方支付下，首次通過電子渠道將銀行卡與第三方支付平臺進行連接，或修改在銀行預留的信息的行為，受到銀行卡管理秩序的規(guī)范。綁定他人銀行卡后使用快捷支付轉移資金損害了銀行卡管理秩序，應定性為為信用卡詐騙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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