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
在印刷技術(shù)高度發(fā)達的今天,即便是最愛書的讀書人,恐怕也沒有過多精力與耐心去抄書。但是在古代,沒有現(xiàn)在這樣的印刷技術(shù),大量藏書基本上是靠抄寫。抄書,在今天看來是一件枯燥乏味、費時費力的事情,但是古代許多大藏書家卻是終生樂此不疲。
說到抄書,有不少趣聞。清代學(xué)者朱彝尊就有“美貶”“雅賺”之事,所謂“美貶”,是指朱彝尊因為偷抄史館藏書而被貶官。然而朱彝尊并不在意,事后還作銘文曰:“奪儂七品官,寫我萬卷書,或默或語,孰智孰愚?!彼^“雅賺”,則是說江蘇著名藏書家錢謙益的絳云樓被焚后,朱彝尊得知其脈望館的藏書抄書仍然保存完好,非常希望能夠飽覽一番。但是脈望館的藏書已經(jīng)歸屬錢謙益的族孫錢曾所有,而錢曾從不肯將藏書示于他人。朱彝尊便心生一計,在酒樓置辦酒席,宴請江左名士,將錢曾也邀來赴宴并把他灌醉。趁錢曾酒醉之際,用黃金、青鼠裘為禮,賄賂錢曾的仆人,打開書館,找來藩署書吏數(shù)十人到書館抄錄至深夜,直至將所需之書抄錄完畢。朱彝尊的手段并不足道,然而很多讀書人對朱彝尊此舉不以為忤,由此可見,抄書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藏書束之高閣,秘不示人,沒有實際的閱讀和助學(xué)價值,其實遠離了藏書的初衷。如果遇上天災(zāi)人禍,數(shù)萬卷珍貴典籍毀于一旦,絕跡于世,還會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甚至有可能形成文化的斷層。因此,一些藏書家便私下訂立相抄之約,互相調(diào)劑余缺。譬如,藏書家曹溶有感于借書、抄書、收書之難,作《流通古書約》,提出一個新的辦法:各個藏書者都編好藏書目錄,標(biāo)出所缺之書,相互約定,互通有無,然后各自請人謄抄并校正,最后互相交換。這樣既可以使珍貴書籍不出家門,防止丟失破損,又能使古籍得以保存和流傳,有功于后人,同時還能使自己的藏書不斷增加,一舉三得。曹溶的良好愿望在當(dāng)時并不容易變?yōu)楝F(xiàn)實,但保護和流傳古籍的思想具有非常的積極意義。
現(xiàn)代學(xué)者鄭振鐸自稱:“予素志恬淡,于人世間名利,視之蔑如。獨于書,則每具患得患失之心……”他為了搶救祖國的文化遺產(chǎn),在兵荒馬亂的歲月中,自比愚公移山,銜石填海,以一己之力,保存了大量的古代文獻。
抄書、藏書、救書從個人愛好發(fā)展到保護燦爛的古代文化,是從文人雅趣中引申出來的智慧。每一次對歷史回眸,我們都可以發(fā)現(xiàn),古人的行為,其中多蘊含個人的喜怒哀樂,但他們卻在無形之中,默默助推了整個中華民族的文化傳承。
編輯 鮑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