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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西鹽”到“鹽官”:隴蜀易鹽史的演進與變遷

    2020-10-12 14:23:41蒲向明
    鹽業(yè)史研究 2020年3期
    關(guān)鍵詞:鹽官

    摘? 要:隴蜀通道的軍事經(jīng)濟往來,在周秦時期就有。秦封泥“西鹽”的出土,標志著隴蜀營鹽活動和易鹽歷史在秦早期就已發(fā)端。從“西鹽”到“鹽官”的演進,實際在秦漢時期的隴蜀交通領(lǐng)域已經(jīng)基本完成。在整個隴蜀易鹽史的演進與變遷中,西漢水流域的鹽官設(shè)置及其機制的發(fā)揮貫穿著整個漢后歷史進程,基本屬于秦漢“鹽官”體制的繼承和發(fā)展。整個隴蜀營鹽和易鹽史的變遷,表現(xiàn)為周秦以來“鹽官”制度源與流的演進,其脈絡(luò)清晰地反映了中國西北—西南一線營鹽易鹽史的主要特征和內(nèi)涵。由此表明,隴蜀易鹽史早就成為了中華鹽文化史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關(guān)鍵詞:周秦;西鹽;鹽官;隴蜀;營鹽易鹽;演進與變遷中圖分類號:K2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9864(2020)03—0011—09

    隴蜀毗連,視為一地,在周秦時期就已定型?!稇?zhàn)國策》卷五《秦策三·范雎至秦章》中范雎給秦昭王獻策說:“大王之國,北有甘泉、谷口,南帶涇渭,右隴蜀,左關(guān)阪,戰(zhàn)車千乘,奮擊百萬。以秦卒之勇,車騎之多,以當諸侯,譬若馳韓盧而逐蹇兔也,霸王之業(yè)可致。今反閉而不敢窺兵于山東者,是穰侯為國謀不忠,而大王之計有所失也……王不如遠交而近攻,得寸則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也?!?sup>①在這段放眼周秦天下的分析中,居于秦國西南的隴蜀之地不僅是連片的屏障地區(qū),也是重要后方縱深和戰(zhàn)略根據(jù)地,位置極其關(guān)鍵。戰(zhàn)略家如是觀,延及秦漢并未改易:“張良亦(謂高祖)曰:‘關(guān)中右隴蜀,蓋以隴坂險阻,與蜀道可并稱也。”張良認可了“隴蜀”西護關(guān)中的戰(zhàn)略地位和襟帶作用,還特別強調(diào)了隴關(guān)和蜀道的險阻功能,這和劉邦開漢的戰(zhàn)略意圖、進兵路線密切相關(guān)。

    與戰(zhàn)略家視野不同的是商業(yè)論者和史地論者,他們的視野似乎更關(guān)注隴蜀之地的物流通道價值?!妒酚洝へ浿沉袀鳌吩疲骸凹扒匚?、德、繆居雍,隙隴蜀之貨物而多賈?!?sup>④“隙”字,裴骃《史記集解》引徐廣曰:“隙者,間孔也。地居隴蜀之間要路,故曰隙?!毖韵轮猓谇卦缙诘臇|周之初,秦隴與巴蜀之間的交通孔道就已經(jīng)發(fā)揮著顯著的經(jīng)濟交通功能,不僅貨物輸送繁忙,而且多有商賈通行其間,可見隴蜀早在秦文公時期就屬于重要的商業(yè)交通地域。令人想進一步探究的是,自周秦以來的隴蜀貿(mào)易中,鹽業(yè)史的演進與變遷處于一個怎樣的狀況?似乎學界還鮮有人涉及。故本文擬就此作一深入探討,以為引玉之磚。

    一、隴蜀營鹽易鹽史發(fā)端于周代秦早期,

    “西鹽”的出現(xiàn)即為標志

    秦封泥“西鹽”的出土,標志著隴蜀營鹽活動和易鹽歷史在秦早期就已發(fā)端。20紀90年代末于西安漢長安城遺址出土的秦封泥實物,被譽為20世紀秦文化發(fā)展史上三大考古發(fā)現(xiàn)。其中的“西鹽”“西鹽丞印”等秦璽印封泥的存在,至少從歷史實物的角度證明《說苑》《史記》《漢書》《鹽鐵論》關(guān)于秦穆公以來“鹽官”的秦鹽制度之不誣,而且由來已久。依據(jù)《史記·貨殖列傳》所載,至遲在東周初的秦早期秦襄公、文公時代,營鹽史和局地易鹽史就已經(jīng)濫觴?!拔鼷}”封泥表明了從西地(西犬丘)輸鹽至關(guān)中地區(qū)的歷史事實,而“西鹽丞”的存在,說明營鹽和易鹽均非民間私販,而是一種官家(諸侯國)職能。

    秦封泥“西鹽”之“西”,在“西鹽”意義的內(nèi)涵中占有重要地位。學界普遍認為“西”屬秦漢隴西郡,單就封泥所指而言,西鹽出于隴西郡是沒有問題的。然而,秦早期之“西”一地,其歷史文化內(nèi)涵豐厚,“西”地和“西鹽”兩者之間有著不可分割的淵源關(guān)系。

    秦人“西”地的最早歷史文獻記載是《尚書》?!渡袝虻洹酚休d:“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厥民因,鳥獸希革。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寅餞納日,平秩西成。”對此,祝中熹先生論說:“西垂,又名犬丘,即堯、舜時代肩負‘寅餞納日使命的和仲一族西遷后所宅之‘西。它的位置,漢晉至唐的學者們一致認為就是漢代隴西郡的西縣。”秦人“西”地的最早出土文獻記載是《不其簋銘》,該簋銘文記載了一場大規(guī)模的征伐獫狁之戰(zhàn),周王命伯氏“羞追于西”。李學勤先生認為,“西是具體地名”,即秦漢隴西郡之西縣,古稱西垂。實際上,西犬丘、西、西縣等稱謂,在《史記》《漢書》之中也不一致。從秦莊公到秦二世很長時間里,稱西垂祖地“西”“西縣”,不稱“犬丘”和“西垂”,只有別族稱“西”地為“西垂”。司馬遷和班固有如此之分,溯源在周孝王時期?!妒酚洝で乇炯o》載,非子養(yǎng)馬有功,孝王封賞他“保西垂,西垂以故和睦”,是他與犬丘大駱部族為鄰的申國君主“申侯”直接說的。按照《史記·秦始皇本紀》所載,到公元前2世紀時西都(西垂)故地仍有先祖宗廟,其地位依然重要。從殷商時期秦先祖中潏“保西垂”算起,到始皇統(tǒng)一天下,基本上包括殷商后期和整個周朝 (西周、東周)至少在八百年的時間里,“西”擔當過陵園及宗廟重地的顯要角色。

    “西”地今天的地望,雖然專家看法不一,但基本不出大堡子山以上西漢水流域?!掇o海》“西犬丘”條稱:“古邑名。在今甘肅天水西南。原名犬丘,因另有一犬丘在東,故改名。西周時,秦國祖先大駱、非子居此。非子后改封于秦(今甘肅張家川東)。自秦莊公為西垂大夫,后人因稱西犬丘為西垂。其后襄公、文公均曾居此?!?sup>①《中國歷史地名辭典》云,西犬丘在今甘肅天水市西南,其余承襲《辭海》之說。就大體方位來說,指稱“西”為西犬丘未出大錯,但不能具體而微。《說文解字》云:“西,鳥在巢上也?!毙∽拔鳌弊謱嬴B棲巢上之會意,系原始意義,符合“西”是秦人鳥圖騰之說,當然可指秦人居住的地方。祝中熹認為,秦人為陽鳥部族,崇拜鳥或太陽。先秦文獻頻繁出現(xiàn)的“西山”即“兌山”或“崦嵫山”,是太陽落下的地方。遠古的關(guān)中及中原居民,對日落西山有很重的神秘感,《山海經(jīng)》之《夸父逐日》等神話可資為證。漢時“西”一度被稱為“西丞”?!妒酚洝そ{侯周勃世家》云:“圍章邯廢丘。破西丞?!?sup>③《史記·樊噲傳》云:“還定三秦,別擊西丞白水北?!?sup>④ 王莽時改西為“西治”。后劉秀復原名?!稌x書·地道記》載:“天水始昌縣,故西城也?!?sup>⑤《水經(jīng)注》載“始昌峽”和“始昌城”位置,在今長道鎮(zhèn)和鹽官鎮(zhèn)之間,最早于1942年由商承祚在《秦公簋跋》一文中提出。祝中熹卻認為,其不會在今禮縣紅河附近。他主張禮縣永興“店子上”,是古“天嘉縣”所在,也即秦漢西縣城故地。趙逵夫認為,秦漢至三國的“西縣城”治地在今永興鎮(zhèn)和長道鎮(zhèn)。張希仁主張西縣(西城)位置在今長道鎮(zhèn)。現(xiàn)今禮縣永興、西和縣長道兩鎮(zhèn)分屬兩縣,舊稱“店子川”實為一地,連為一體。甘肅省博物館藏出土于永興、長道地域的春秋晚期秦劍,銘“羊(羌)侯永用”四字??梢姡卦缙诘摹拔鳌边€處于秦人和西戎的雜居狀態(tài)。

    由這些史料和學家論述來看,周秦時期產(chǎn)“西鹽”就在西漢水上游地區(qū),包含地域上連成一片的相鄰渭河流域。秦封泥“西鹽”,為秦隴西郡西縣官物,基本已成學界共識。鑒于此,秦人的興起,有論者以為與鹽有關(guān)。周秦考古專家梁云先生說:“秦人從甘肅發(fā)源,隴南山地(即“西”地)盛產(chǎn)食鹽,作為當時最重要的經(jīng)濟資源,食鹽可以為秦國提供極大的財富,正是依靠隴南山地的哺育,秦人在其后的600余年間,逐漸擴大領(lǐng)地,直至掃滅六合,建立中國第一個中央集權(quán)制王朝。”類似論斷亦見于其他文獻,但實際的史料支持還比較貧乏,考古支持也未展開,故“鹽業(yè)強秦”之論目前學界研究尚弱。即便如此,秦早期“西鹽”的出現(xiàn),標志著隴蜀營鹽和局地易鹽的發(fā)端應該是毋庸置疑的。

    二、隴蜀營鹽易鹽史的演進路徑:

    秦“鹽官”的設(shè)立及其繼承與發(fā)展

    據(jù)史可知,秦早期已有“鹽官”體制,但并非他們的首創(chuàng),其源在對西周“鹽人”制度的繼承和發(fā)揚?!吨芏Y·天官·鹽人》記載:“祭祀,共(供)其苦鹽、散鹽;賓客,共其形鹽、散鹽;王之膳羞,共飴鹽,后及世子亦如之?!?sup>①這段史料給我們提供了周人關(guān)于鹽政的幾個重要信息:第一,周人已設(shè)鹽官,從事鹽政管理,此載“鹽人”,應是秦人效法之鹽官,《管子·海王》里載有“鐵官”“鹽官”之屬,情況相類;第二,從事祭祀活動的鹽已經(jīng)分為兩大類,有苦鹽和散鹽;第三,接待大賓客(朝覲諸侯)用形鹽,小賓客(諸侯卿大夫)用散鹽;第四,天子、王后、世子食用鹽,則是帶有甜味的巖鹽(礦鹽),即“飴鹽”,為巖鹽中的上品。形鹽虎狀是周人傳統(tǒng),《左傳》中“鹽虎形”的記載,表明秦人早期繼承并吸收了周人鹽文化,且崇虎傳統(tǒng)也一并襲用周文化而來。

    東周時秦人征鹽稅,春秋早期已經(jīng)很普遍,穆公時期(前659年—前621年)官營鹽業(yè)的記載今見已較詳備。劉向《說苑·臣術(shù)》載:“秦穆公使賈人載鹽,征諸賈人?!?sup>② 秦穆公不僅可以做戰(zhàn)爭的誓眾之辭(《尚書·秦誓》),而且對向商人易鹽的行為征鹽稅也很在行。他允許商人運銷食鹽,但要交稅,并在中國西北部最早施行民營征稅的鹽制。秦穆公時期的鹽商(賈人載鹽),應非一般的散戶,而屬于“包商”一類。營鹽易鹽路線應該是從“西”地(西犬丘,西漢水、渭河上游地區(qū))到雍城(汧渭之會,今陜西鳳翔一帶)。

    到了戰(zhàn)國時期,秦人以鹽稅來保證戰(zhàn)爭的經(jīng)費,孝公時(前361年—前338年)官營鹽業(yè)、局地交易成一時之盛?!稘h書·食貨志》載:“至秦(孝公)則不然,用商鞅之法……田租口賦,鹽鐵之利,二十倍于古。”說明那時鹽稅已經(jīng)相當高了?!尔}鐵論·非鞅》:“鹽鐵之利……足軍旅之費?!?sup>④ 秦孝公行營鹽業(yè),已能保證戰(zhàn)爭費用,因其管理得法,而民不苦?!白舭傩斩患薄幸嬗趪?,無害于人?!蓖趵鳌尔}鐵論校注·非鞅》指出:“秦孝公官煮鹽業(yè),如果不設(shè)置鹽官,是無法管理的。”此論甚篤。

    戰(zhàn)國中后期,秦官營鹽業(yè)已成完整體系。秦惠文王時期(前337年—前310年),在產(chǎn)鹽郡縣基本設(shè)置了鹽官?!度A陽國志·蜀志》載:“成都縣本治赤里街,若徙置少城內(nèi)城,營廣府舍,置鹽鐵市官并長丞,修整里阓,市張列肆,與咸陽同制?!?sup>⑥ 看來,在當時的秦都咸陽,早就實行了郡縣鹽鐵市官、鹽鐵(長)丞制度。蜀地成都各縣設(shè)置鹽鐵市官,不過是秦都制度的推廣和落實而已。同時,此期也允許私人煮鹽營鹽?!度A陽國志·蜀志》還載:“(自秦惠文王滅蜀后)輒徙其豪俠于蜀,資我豐土,家有鹽銅之利,戶專山川之材,居給人足,以富相尚。”看來,惠文王不僅一改孝公時期商鞅鹽業(yè)專賣制度,而且包戶情形已經(jīng)較為普遍。迨至始皇時期(前246年—前211年)秦產(chǎn)鹽郡縣建立鹽官,已經(jīng)成為政例,在中央則設(shè)少府主管山海(鹽鐵)資源?!妒酚洝ぬ饭孕颉贩Q:“(司馬)靳孫昌為秦主鐵(鹽)官,當始皇之時。”《漢書·司馬遷傳》則載:“靳孫昌,為秦王鐵(鹽)官。當始皇之時,蒯聵玄孫卬,為武信君將而徇朝歌。”秦朝時鹽鐵一政,各地設(shè)立鹽官已很普遍。漢承秦制,從漢初的一些鹽鐵政策看,鹽鐵私營課稅和民包政策并行存在。《史記·貨殖列傳》載:“逐漁鹽商賈之利,連車騎,交守相,起富數(shù)千萬?!?sup>②足見營鹽易鹽在當時已成為一種造富運動。對于發(fā)“鹽財”的不軌鹽鐵商,秦國采用了遷徙荒遠的措施,懲戒的同時還帶動了僻遠之地的經(jīng)濟開發(fā)。

    縱觀春秋戰(zhàn)國,秦國不同階段的“鹽官”經(jīng)營,有一個連貫而流暢的發(fā)展機理。穆公時鹽業(yè)民營尚允,但必須納稅;孝公時商鞍變法,施行鹽業(yè)專賣;到惠文王時期,“鹽官”與民營征稅的鹽業(yè)“寬管”俱存;至始皇主政,秦人鹽業(yè)政策差不多普遍定型下來,設(shè)置郡縣“鹽官”,同時施行民包政策,但對不軌鹽商予以打擊。這種情況為漢初所繼承,影響深遠。

    考古發(fā)現(xiàn),今隴南禮縣鹽官鎮(zhèn)北有以前的鹽池及夯土遺跡,被當?shù)厝朔Q之為“澇壩”,據(jù)傳為漢代以前生產(chǎn)池鹽,唐以后才轉(zhuǎn)為井鹽。從考古情況判斷,秦漢時期西縣“鹽官”(今禮縣鹽官鎮(zhèn))產(chǎn)鹽規(guī)模最大且為池鹽,唐以后規(guī)??s小轉(zhuǎn)為井鹽。杜甫隴蜀紀行詩《鹽井》摹寫盛唐時期該地產(chǎn)鹽的情況:“青者官鹽煙”,“煮鹽煙在川”,“汲井歲榾榾,出車日連連”。說明官家營鹽有其機制,而煮鹽在川、汲鹽水不斷、每天鹽車連連,說明該地營鹽規(guī)模、產(chǎn)鹽數(shù)量都不可小覷。從“自公斗三百,轉(zhuǎn)致斛六千”的易鹽情況看,當時隸屬成州長道縣的“鹽官”之地,官、私營鹽易鹽也很發(fā)達。所以正史對此明確記載:“唐有鹽井六百四十,成州、嶲州井各一?!?sup>⑥《唐·食貨志》:“鹽井,在成州長道縣東三十里,水與岸齊,鹽極甘美,食之破氣。有鹽官故城?!?sup>⑦

    三、隴蜀易鹽史的變遷,表現(xiàn)為周秦以來

    “鹽官”演進的源與流

    乾隆《西和縣志》載“按漢初已設(shè)鹽官”,鹽井之發(fā)現(xiàn)想在周秦時代。而秦早期璽印封泥“西鹽”“西鹽丞印”的發(fā)現(xiàn),表明“西鹽”發(fā)祥于周代秦人占據(jù)的“西”地(西垂、西犬丘),具體地望就在今隴南市東北和天水市西南的結(jié)合部。后來秦人崛起,因“馬大蕃息”而被周孝王首封“秦”,乃至逐漸東擴跨越隴坂至關(guān)中而后成霸業(yè),與鹽業(yè)開發(fā)有密切關(guān)系。秦漢時期西漢水上游設(shè)有“鹽官”,表明此處營鹽易鹽規(guī)模已經(jīng)相當盛大。遺憾的是,在此區(qū)域內(nèi)進行的專門鹽業(yè)考古調(diào)查工作還不多,目前還不能確定可以與秦封泥“西鹽”等直接對應的遺址,研究還有待深入進行。清《讀史方輿紀要》載,此處“有鹽井,水與岸齊,味甘美。漢時嘗置鹽官于此,唐亦謂之鹽官鎮(zhèn)?!?sup>①勾勒了一個大體的漢唐易鹽文化發(fā)展脈絡(luò),酈道元《水經(jīng)注·漾水》所記“右則鹽官水南入焉,水北有鹽官,在嶓冢西五十許里,相承營煮不輟,味與海鹽同,故《地理志》云:‘西縣有鹽官是也?!?sup>② 也是對前人論斷魏晉南北朝時期西漢水上游鹽官營鹽的一個有力補充。

    考察文獻資料可以看出,從秦漢隴西郡到唐時隴右道,西漢水上游所產(chǎn)食鹽的官營與交易,基本是在本土進行,還沒有進入隴蜀易鹽的商貿(mào)文化體系。但考古發(fā)現(xiàn)卻證明,漢唐時期“西鹽”民間交易(私營)的范圍卻超出了我們的想象:北據(jù)絲綢之路重要節(jié)點,下通川蜀南絲綢之路起點,易鹽商貿(mào)頗具規(guī)模。20世紀70年代在禮縣鹽官鎮(zhèn)周邊永坪、永興兩鎮(zhèn)出土的鉛質(zhì)餅錢(別稱“波斯鉛幣”)上,有西文字母,夏鼐先生認為是希臘文或波斯文,考古界定為兩漢間流入的西方鑄幣(或為西亞),顯然是陸上絲路貿(mào)易的遺留,或為隴蜀易鹽佐證;20世紀80年代在鹽官、祁山一帶出土的三國“蜀五銖”“定平一百”“直百五銖”等蜀漢錢幣,說明隴蜀商貿(mào)(包括易鹽)頗為頻繁;同期在鹽官鎮(zhèn)出土“突騎施錢”,有粟特字母拼寫的回鶻文,屬西突厥錢幣,流通中亞,因貿(mào)易至隴蜀地域,黃文弼先生認為時在開元年間。說明隴蜀古道從漢唐時期始,即是連接南北絲路的重要連線通道,在經(jīng)營絲綢、茶馬和鹽方面具有重要歷史意義,只是其營鹽規(guī)模相對于其他地方,因缺乏可靠史料記載無法佐證而已。

    隴鹽入蜀,是隨著宋夏、宋金戰(zhàn)爭的發(fā)生發(fā)展,特別是宋廷經(jīng)略隴蜀地帶成為護佑朝廷的重要屏障,鹽官之鹽一度輸入漢中,再轉(zhuǎn)輸進入蜀川。因此,鹽官鎮(zhèn)的營鹽、易鹽規(guī)模一度成為宋代整個行政區(qū)劃里面重要的部分?!督ㄑ滓詠硐的暌洝份d:“詔減西和州官賣鹽直之半,先是州之鹽官井歲產(chǎn)鹽七十余萬斤,半為官吏柴茅之費,半鬻于西和、成、鳳州,歲得錢七萬緡,為利州鑄錢之本。”值得注意的是,此時鹽官鎮(zhèn)的鹽由官方確定為外輸型,易鹽范圍向東擴展到京兆府(今西安)以東地區(qū)。鹽官隴蜀營鹽和易鹽收入,一半用于官衙運行開支,一半行銷隴蜀古道之祁山道、青泥道或陰平道沿線地域,所得利潤作為利州地方發(fā)行貨幣的價值保障。因此,南宋實行的隴蜀易鹽策略,實際已經(jīng)擴展到了隴蜀的行政文化和金融文化,意義不同尋常。

    實際上,早在宋仁宗慶歷初(1042),因西北爆發(fā)宋夏戰(zhàn)爭,西川食鹽匱乏,朝廷為籌備戰(zhàn)備物資,允許池鹽入川,隴蜀易鹽文化由此抹上了主流色彩,但禁止民間以鹽通商。鹽官營鹽一度進入四川,走上隴蜀易鹽之路。《續(xù)資治通鑒長編》記載:“自元昊反,聚兵西鄙,并邊入中芻粟者寡??h官急于兵食,且軍興用度調(diào)發(fā)不足……償以池鹽……又禁商鹽私入蜀。”這種隴蜀易鹽以官府壟斷的形式進行,一開始還是有效的。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體現(xiàn)出了其不切實際而松弛的情況。后來因為種種原因,益、利二路井鹽(包括鹽官鎮(zhèn)所產(chǎn)之鹽),在官鹽之外可以自賣交易,“由市易司榷賣,其兩路(益州、利州)井鹽,須俟官無解鹽,始聽自賣,但此非經(jīng)常之制”。這個允許隴蜀民間易鹽的“非常之制”持續(xù)了多長,無確切記載。但按時間推算,也就是幾十年時間。南宋經(jīng)略隴蜀,實際一直重視入川私鹽的控制。這個控制的樞紐在隴鹽南下和川鹽北上的要地——興元府(漢中)。淳熙十年(1183),興元府都統(tǒng)制吳挺上奏朝廷稱:“本司同安撫司增置賞錢,募人告捉盜販解鹽入界,見系出戍官兵把截去處嚴行搜捕外,有不系官兵出戍地分,乞行下沿邊州郡督責捕盜官司搜捕。”吳挺作為南宋把守隴蜀的勁旅“吳家軍”后期統(tǒng)帥,也是隴蜀一線重要的行政長官。他對落實朝廷的禁販私鹽入蜀政策身體力行,即便是當時戍守官兵涉嫌販鹽,也是嚴行搜捕,對戍地軍營也不隨意放過。他更知道興元府延邊地出鹽的隴蜀要地階、成、西和、鳳州等州郡,需要督責搜捕,從源頭解決隴鹽私販入蜀的問題。從吳挺的稽察部署和匯報朝廷的言辭可以看出,當時隴蜀易鹽除了官營的主渠道外,私鹽在隴蜀的交易規(guī)模不小。

    元蒙初期,隴蜀易鹽以官為主,兼有私鹽和民間交易的情況,存在了一段時間。但后來由于朝廷增稅主因,嚴厲禁止隴蜀私鹽販運,加上巴蜀井鹽產(chǎn)量躍升,隴鹽到達漢中以后向東入陜,基本鮮有南下入蜀的情況。這種隴蜀易鹽的消弭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明清乃至民國。稍有變化的是,西漢水上游的鹽官易鹽范圍,在晚清民國不僅銷往隴東南,而且向西北銷往枹罕(今臨夏)一帶。

    民國所出《鹽務(wù)會刊》所載:“西和鹽井(今屬甘肅禮縣)由井水熬煮,漳鹽成塊,銷隴西、臨潭、岷、漳,西鹽(鹽官井鹽)不成塊,銷西和、武都、徽縣等處,年產(chǎn)共約萬擔云?!?sup>③這已經(jīng)是上世紀30年代再次收縮范圍后的“西鹽”行銷局面。

    民國到新中國初建的前幾年,西和(禮縣)鹽官鎮(zhèn)營鹽年10余萬斤,最多時達到了40萬斤,易鹽范圍主要在隴東南地區(qū)。但隨著交通的發(fā)達,外鹽尤其青海雅鹽進入隴東南,以低廉的價格消弭了西漢水上游鹽官井鹽的優(yōu)勢和特色。特別是20世紀80年代改革開放以來,隨著市場經(jīng)濟的發(fā)展,新式碘鹽的供給成為時代背景下市場易鹽的主流。鹽官井鹽因成本過高且無法降低,向東南地區(qū)的營鹽易鹽活動在21世紀初的十幾年里艱難存留,最終退出歷史舞臺。

    四、探討隴蜀易鹽史的演進與變遷,

    對豐富中華鹽文化史有重要意義

    隴蜀易鹽史演進與變遷的輝煌篇章在唐宋時期,至元明清時期則各有特點。西漢水上游鹽官,唐以后易鹽更甚,宋時納入隴蜀易鹽體系,文獻記載較為翔實?!段墨I通考》載:“蜀鹽有隆州之仙井,卭州之蒲江,榮州之公井,大寧、富順之井監(jiān),西和州之鹽官,長寧州之淯井,皆大井也?!?sup>⑤ 在宋廷看來,西和州之鹽(即唐長道縣西鹽)不僅屬蜀鹽系統(tǒng),而且與其他產(chǎn)鹽諸州一樣,屬于產(chǎn)能和易鹽的大井,已經(jīng)在全國鹽產(chǎn)地中占有一席之地?!端螘嫺濉份d,紹興二十八年(1158)“見利州路西和州鹽官鎮(zhèn)鹽井歲出鹽七十余萬斤……契勘鹽官鹽引給秦鳳、永興軍一路?!?sup>①說明西和州鹽官鎮(zhèn)鹽井的官營鹽年產(chǎn)量達到70余萬斤,私鹽數(shù)量尚不包括其中。朝廷“各申嚴行下階、成、西和、鳳州禁止,毋得透漏,如未覺察,守令并取旨,重作施行”??梢?,鹽官鎮(zhèn)之出西鹽在漢中入川,民間易鹽之風不僅屢禁不止,而且還影響著朝廷對隴蜀之鹽貿(mào)易政策的制定。

    元蒙哥攻蜀時期,鹽為軍備“屯田鳳翔,募民受鹽入粟,轉(zhuǎn)漕嘉陵”。鹽官鎮(zhèn)所出井鹽大部分隨隴蜀道(水道嘉陵江漕運)進入四川。這種情況持續(xù)到元世祖繼位,閬州(今閬中)帥楊大淵于中統(tǒng)三年(1262)獲準“于利州、大安軍以鹽易軍糧”。但隨著統(tǒng)治的逐漸鞏固,元朝采用了官營之外易鹽入川政策:“禁蒙古、漢軍諸人煎、販私鹽?!蔽鳚h水上游的鹽官鎮(zhèn)營鹽、易鹽,遂主要以隴蜀道(漢中以北)區(qū)域“內(nèi)運”“內(nèi)銷”為主。

    明清時期,西漢水鹽官因受易鹽范圍和規(guī)模限制,營鹽狀況已經(jīng)與宋元時期大相徑庭?!睹魇贰な池浿尽份d:“陜西靈州有大小鹽池,又有漳縣鹽井、西和鹽井。洪武時歲辦鹽,西和十三萬一千五百斤有奇,漳縣五十一萬五千六百斤有奇,靈州二百八十六萬七千四百斤有奇?!?sup>④ 顯然,在靈州(今寧夏靈武縣)、漳縣、西和(鹽官鎮(zhèn))三處產(chǎn)鹽之地,鹽官年產(chǎn)鹽13萬余斤,屬最少,與宋代年產(chǎn)鹽70余萬斤相比,規(guī)模已驟減。易鹽范圍東不過秦隴,南止于漢中。明嘉靖楊典《鹽井碑記》載,鹽官鎮(zhèn)“其鹽,西南通徽、成、階、文、禮縣、漢中,東通秦隴”。這個范圍就在隴蜀古道的主體秦州至漢中一段的范圍內(nèi),顯然和元代相異甚大。到了明代中后期,隨著朝廷營鹽規(guī)模的不斷擴大,鹽官鎮(zhèn)產(chǎn)鹽量一度超過了宋元時期,達130余萬斤,易鹽范圍含西北至鞏昌、臨洮二府及河州一帶。清初,鹽官鎮(zhèn)營鹽劃歸河東監(jiān)管,康熙朝改令甘肅巡撫就近管理,雍正朝地丁銀征稅,鹽官鎮(zhèn)易鹽歸民自營,后改為招商運銷。嘉慶、道光年間以票代引在漳縣、西和(鹽官)、惠定、花定、白墩子五處設(shè)立鹽局,光緒時鹽官在籍鹽戶250戶,營鹽規(guī)模(產(chǎn)銷量)回落至23萬斤

    就整個中華鹽文化史來看,隴蜀易鹽史無疑具有重要意義。對于中國鹽業(yè)的初始,古文獻記載早在神農(nóng)時代就已顯現(xiàn)。至周代有形鹽之習,西漢水鹽官有所繼承。東漢鄭眾注疏《周禮·鹽人》時說:“筑鹽以為虎形,謂之形鹽。故《春秋傳》(《左傳》)曰:‘鹽虎形?!?sup>⑧鹽作虎形,象征威武。西漢水鹽官鎮(zhèn)民間傳說稱,大鍋煮鹽成品,多以碗形,也有人形、虎形,通為一理。張其昀《中華五千年史》在肯定神農(nóng)時代“煮海為鹽”之說的同時,結(jié)合兩淮鹽區(qū)建有兩處鹽宗廟的情況,指出中國古代鹽的來源有二:海鹽和池鹽(井鹽)。從“西鹽”到“鹽官”的隴蜀營鹽易鹽史變遷,無疑是池鹽—井鹽體系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

    比較而言,古文獻記載遠古鹽業(yè)初興,以東部地區(qū)為多,而關(guān)涉西北鹽業(yè)淵源,似乎較為欠缺。但從現(xiàn)狀看,我國西北在甘肅、青海交界之處,有眾多鹽湖。其最著名者如青海察爾汗鹽湖、茶卡鹽湖等;甘肅境內(nèi)以高臺鹽池和靖遠小紅溝鹽池,民勤蘇武山、白亭、馬蓮泉、湯家海鹽池和皋蘭縣八盤、紅鹽等鹽池較為有名,似可為隴蜀池鹽(井鹽)的營鹽易鹽體系做一個注腳。我們翻檢文獻發(fā)現(xiàn),自漢代以來關(guān)于西北鹽業(yè),即廣義“西鹽”的記載并不少見?!稘h書·地理志》“隴西郡”注稱:“(隴西郡)秦置……有鐵官、鹽官?!?sup>③ 就是說,在班固所處的漢武帝時代,秦在隴西郡設(shè)置鹽官,負責王朝對鹽業(yè)的管理并課以稅賦,從“西鹽”到“鹽官”已是人所共知的史實。漢以后諸歷史朝代,隨著隴蜀軍事、交通、經(jīng)濟諸種情況的演進與變遷,隴蜀易鹽的演進隨時代而起落。整個隴蜀易鹽史的變遷,反映了中國西北—西南一線營鹽易鹽史的主要特征和內(nèi)涵。由此表明,隴蜀易鹽史早就成為了中華鹽文化史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只不過我們對此疏于探究而已。

    (責任編輯:周? 聰)

    From “Western Salt” to “Salt Official”: the Evolution and Change of

    theSalt Trading History of Shannxi and Sichuan

    PU Xiangming

    Abstract: The military and economic exchanges between Shannxi and Sichuan existed in the Zhou and Qin Dynasties. The excavation of “Western Salt” in the seal mud of the Qin state indicates that the salt activities and the history of salt exchange between Shannxi and Sichuan have been started in the early Qin Dynasty. The evolution from “Western salt” to “Salt official”has been basically completed in the transportation betweenShannxi and Sichuan in Qin and Han Dynasties. In the evolution and changes of the salt changing history of Shannxi and Sichuan , the establishment of salt officials and the exertion of their mechanism participated in the whole historical process after the Han Dynasty, which basically belong to the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of the “salt official” system of Qin and Han Dynasties. The change of the history of salt marketing and trading in the whole Shannxi and Sichuan area is reflected in the evolution of the “salt officials”system since Zhou and Qin Dynasties, which clearly reflects the main characteristics and connotation of the history of salt change in the northwest-southwest of China. This shows that the history of salt trading in Shannxi and Sichuan has undoubtedly become an indispensable part of the history of Chinese salt culture.

    Key words: Zhou and Qin Dynasties; Western salt; Salt official; Shannxi and Sichuan; salt marketing and Salt Trading; the evolution and change

    作者簡介:蒲向明(1963-),男,隴南師范高等??茖W校文學與傳媒學院教授。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絲綢之路陜甘川毗鄰區(qū)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旅游開發(fā)及其生態(tài)保護研究”(項目編號:17BGL213)的階段性成果。

    ①古敏.戰(zhàn)國策注譯[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1:38.

    ②薛秉辰.關(guān)中形勢考[M]//楊虎城,邵力子,修.宋伯魯,吳廷錫,纂.(民國)續(xù)修陜西通志稿(1-12).臺北:華文書局股份有限公司,1969:6351.

    ③蒲向明.從文獻書寫“隴蜀敘事”到現(xiàn)實意義“隴蜀之城”:西漢水流域秦漢文化資源與隴蜀之城創(chuàng)建[J].檔案,2019(2):36-42.

    ④司馬遷.史記:卷一百二十九:貨殖列傳第六十九[M].北京:中華書局,2000:2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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