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晶
關鍵詞:美學;虛實;虛空;虛靜;中國畫;書法
中國傳統(tǒng)藝術講究氣韻,氣韻從何而來,由內(nèi)而外,化為氣息融入作品之中,乃為虛無。杏壇心語有云“虛由實生,實杖虛行,以實為本,以虛實用”。虛是畫面實境中的情感、使無畫處皆成妙境;實是畫面中的真實情境,使有畫處皆為詩情。但實無常實、虛無常虛,二者相對又相融,往往虛中有實,實中有虛,虛實相生。
虛分為真虛與假虛。真虛也就是佛家說的真我,是最純真的狀態(tài),直達本心,不摻一絲一毫的雜質(zhì)。假虛就是佛法中的本我,是自然狀態(tài),本我會被外界紛擾,要時常跳出來才能直視自己的本心,達到真虛的狀態(tài)。
實分為真實與假實。真實就是眼睛所見之實——肌理、細節(jié)、材質(zhì)等一切可觸碰之物。假實就是氣息感受之實,眼耳鼻舌身意,色香味觸法皆可為實。真實是有界限的,假實是無界限的,就好比傳統(tǒng)繪畫真實空間和延展空間,真實是固定的,而延展空間則是發(fā)散的,是由觀眾感受的。此時的假實便可以擴展開來,而優(yōu)秀的作品就是要將假實無限延伸,使得觀眾的體驗不僅僅只有觀感,而是有所遐想,肆意徜徉遨游與天地間。
真虛假虛、真實假實的參透與藝術修養(yǎng)有很大關系。藝術修養(yǎng)欠佳的觀眾受制于執(zhí)念只能感受到假虛與真實,藝術修養(yǎng)高的觀眾則能參透真虛與假實。中國美學認為,臻于至境的藝術,是那些能夠表現(xiàn)“道”的生機活力、“造化同根,陰陽同候”的藝術。這里的道就是參透虛、見諸于實之上的藝術,也就是充分表現(xiàn)真虛與假實的藝術。
品藝逐道的過程就是去實及虛的過程,其中,虛與實的感悟過程可分為四個階段:
低階的悟道是以實碰實,去追求表面的淺顯的東西,求形而不得神,僅僅看到表面,時常畫虎不成反類犬。
再者是以實碰虛,開始由表及里,以形寫神,在實中見虛或在虛中顯實。
高階的是以虛及實,以虛定實。中國畫定景,遠則取其勢,近則取其質(zhì)。這里的立意以虛及實,所謂神形兼?zhèn)?、如是而已?/p>
頂尖的是以虛及虛,用觀者的氣息去碰撞作者的氣息、用領悟去感悟,無需贅言、已入化境。相互之間的氣韻在縈繞、感悟在升華。往往在于高手與高手之間的對決。
無虛不能顯實,無實不能見虛,道即是無也是虛。而領悟著設計之本,逐設計之源皆是要參透這虛虛實實。
傳統(tǒng)美學中核心是道,虛無是最高境界。中國畫史上很早就已經(jīng)有虛實的藝術手法,如漢代的畫像石、東晉的《女史箴圖》,都有著相同的特點,背景一片空虛,但人物的表現(xiàn)方面卻顯得十分明確。使觀者盡情觀賞、凝神觀照,從審美的廣度進入深度,后達到審美的境界。正如清代笪重光所言:“空本難涂,實景清而空景現(xiàn)?!币虼丝梢?,虛景美是相對實景而產(chǎn)生的,正有了虛景才顯現(xiàn)出實景之美,虛是實的關鍵所在。藝術中的虛實通過想象來掌握藝術形象的,它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超越藝術物質(zhì)手段所表達的局域性,從而引發(fā)觀者對沒有表現(xiàn)出來的部分的想象與構思,使觀者與作者能夠達到最佳的默契,一同感受意境。同時藝術發(fā)展的規(guī)律是相通的,特別是中國畫將書、畫、詩等多種藝術集于一身,此乃虛實之境界。
虛空。虛空在佛法中以虛空比喻空性,因為二者相似,都是以無體為體。對于虛空有無的思察真如實觀,使之悟入境界。甚至在現(xiàn)代無印良品的概念提案上都提出了虛空的概念,即呈現(xiàn)出一個看似空無一物,卻能容納百川的容器。虛空在佛家的解釋是指萬物本體不存在,但能感覺到的狀態(tài)。佛謂一切現(xiàn)象都由不得因緣和合組成,故謂空。有空才有實,有空才能運載萬物承載一切。設計與藝術同構,心源與外物相通,虛空傳達的是東方文化神韻,表達的是中國美學的影響力。
虛靜。虛境是指在一定基礎上藝術形象本身所觸發(fā)的藝術想象,產(chǎn)生想象的分化、深化等。讓人對藝術的情緒產(chǎn)生濃厚的興趣,深層次的虛境是指藝術的形象到達了一個比較高的高度,同時形成一種獨特的藝術風格。
在我國傳統(tǒng)書畫作品中,虛實關系的運用與中國風格的意蘊融合在了一起,最終呈現(xiàn)虛靜。在西方的油畫作品中也有情感與環(huán)境的表現(xiàn),但是大多數(shù)都是物我分離。這些作品也探討了人與自然的關系,但普遍比較理性,對外物也是以客觀的視點來呈現(xiàn)的。中國書法與繪畫作為一門高階的藝術,情境與情緒都是重要組成部分,情境是實、情緒乃虛,二者的有機結合將詩情畫意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深刻詮釋了虛靜,同時作為傳統(tǒng)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體現(xiàn)的審美特征對其他類型的藝術創(chuàng)作都具有深遠影響。
書法與劍法同構,心源與外物相通。中國傳統(tǒng)繪畫以虛寫實、以形寫神的氣韻與品格影響深遠。虛實觀傳達的是東方文化神韻,代表的是藝術家的境界。
意境是中國傳統(tǒng)藝術的靈魂,虛實是構建意境的重要方式。中國傳統(tǒng)藝術歷史悠久、源遠流長,在弘揚傳統(tǒng)文化的今天,在藝術創(chuàng)作中做到虛實統(tǒng)一、融會貫通傳統(tǒng)美學,必將煥發(fā)出更加奪目的光彩。所謂計白當黑、奇趣乃出,藝術創(chuàng)作的最終目的就是將自己對事物的情感外化,玩味意蘊直至巔峰之境,充分體現(xiàn)虛實在藝術作品中的內(nèi)涵。
參考文獻
[1]朱光潛 談美書簡,
[2]葉朗.美學原理
[3]古典詩詞中的虛實結合——柳永《雨霖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