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底下的麥芽糖

馮桂萍

記憶是甜的，猶如床底下的麥芽糖一樣……

“叮叮?！鼻宕嗟囊魳仿曄蛭遗c爺爺襲來，好奇心強烈的我硬要了解一番，便踩著椅子向樓下望去。路上空蕩蕩的，唯有一老翁挑著擔(dān)子，一手用一塊不知什么東西敲打著，一陣清風(fēng)徐徐吹來，那音樂聲更清脆悅耳了。頓時，我聞到了一陣香甜的氣味，好似山珍海味，引誘著我。

我眨著那小小的眼睛，扯著爺爺?shù)囊陆?，嘟起我的櫻桃小嘴，說：“爺爺，我想吃那個，您去買給我吃嘛！”爺爺輕撫著我的頭，一臉寵溺地說：“不行，你還在長牙齒，吃太多了會長蛀牙的，還會像說謊的木偶一樣，長尖鼻子的。你真的想吃嗎？”見勢不妙，我便順勢抱著爺爺?shù)拇笸龋磺耙缓蟮負u，“爺爺，您最疼我了，您若給我買，我便去背五首古詩?！薄罢婺媚銢]辦法，走吧。”他刮了刮我的鼻子。我不知為何，竟有些刺人。

我與爺爺小手拉著大手，如愿買了麥芽糖，他頭上被陽光反射，熠熠生輝的銀發(fā)與臉上、手上甚至遍布全身各處的皺紋，松垮垮的皮搭在骨頭上。那份廉價的麥芽糖，吃進嘴里是甜的，溶在心里卻是五味雜陳的，也再不是隨隨便便能買到的，它是獨一無二的，也是爺爺留給我的唯一念想。

時間如一把黃土，漸漸埋沒了爺爺……

在爺爺走后，打掃屋子時，我卻在床底下發(fā)現(xiàn)了一盒包裝精美的麥芽糖，還用正楷字工工整整地寫著“我可愛的孫女呀，生日快樂！”還畫了他牽著我的背景。盡管手法比不上達·芬奇，卻像一支箭刺進了我的胸膛，讓我的心疼痛不已。我立刻拿著它跑了出去，在一個無人的地方喊了出來：“為什么？為什么不留下來陪我？我恨你。我現(xiàn)在知道不會長尖鼻子，不會長蛀牙了。你的東西你回來拿走呀。我不要這份禮物，我只要你回來！……”我的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那張紙上，看著那張紙，我的腦海中閃過了無數(shù)與爺爺在一起的甜蜜畫面：爺爺哄著撒嬌的我、爺爺拉著我去買麥芽糖、爺爺教我背古詩、爺爺讓我別吃太多糖……麥芽糖是那么的甜，我的心里卻很苦澀。

（指導(dǎo)老師：邵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