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本兼治 全面推進改革“提質”

劉增輝

《國家開放大學關于提高教育教學質量的若干意見》是國家開放大學學歷教育深化改革、提高質量的頂層設計，是制定國家開放大學學歷教育各項具體政策、制度、辦法、標準的重要依據。

2020年1月16日，《國家開放大學關于提高教育教學質量的若干意見》印發(fā)，標志著國家開放大學正式著手在整個辦學體系實施學歷教育“創(chuàng)優(yōu)提質”戰(zhàn)略，以更好地服務于中共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的“構建服務全民終身學習的教育體系”戰(zhàn)略任務。

日前，國家開放大學副校長林宇就相關問題回答了《在線學習》雜志的提問。林宇強調：“要實現大學治理現代化，重要的是轉變觀念、制度先行;開放教育質量問題已經到了不得不整頓，不得不改革，不得不提高的程度;《意見》是頂層設計，只要上下齊心，狠抓落實，就能夠實現‘創(chuàng)優(yōu)提質’的目標，使國家開放大學成為一所受人尊敬的大學?！?/p>

大學治理需要織牢制度之網

在線學習：中共十九屆四中全會進一步明確了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大戰(zhàn)略任務。您認為，如何才能實現大學治理現代化？

林宇：“治理”是一個新概念、新提法，從“管理”到“治理”，雖然僅有一字之差，但其內涵與外延都有了巨大的變化。相對于“管理”，“治理”更加注重對事物規(guī)律性的把握，更加依靠制度，更加倚重集體智慧，更加強調平等參與。

實現大學治理現代化，一方面，需要有完備的制度。不僅要織牢、織密制度之網，各種制度之間也要相互配合，形成合力，只有這樣才能構成一個完整的治理體系。另一方面，人的因素非常重要。這里的“人”不僅僅是指領導，也包括所有教職工。也就是說，學校的每個人都要有參與治理的主動意識、主人翁意識和方向一致的自覺行動。

從“管理”到“治理”絕不會一蹴而就，一定是有步驟、分階段進行的。要實現大學治理現代化，管理者要轉變觀念，做決策下決心要更多地遵循規(guī)律、依靠制度，而不是靠拍腦袋。我調任國家開放大學以后，一直堅持制度先行，堅持做任何事情都要有規(guī)可依，然后才是嚴格按照制度、規(guī)范進行考核檢查甚至懲處。要強調的是，所有教職工尤其是中層干部，一定要摒棄“老好人”的思想，目前，這種觀念在學校中普遍存在。我們要永遠把學校利益放在第一位，既然有言在先，就要嚴格按規(guī)定辦事，而不是在執(zhí)行過程中走樣、變通。

要實現治理現代化，文化也很重要。一個單位的文化和這個單位的歷史有關，也和其持之以恒的定位有關。如果一所大學定位不清、任務不明，經常處在左右搖擺、重新定位的過程中，就很難形成一種穩(wěn)固的、能夠影響人的文化。文化是滲透到學校各個角落、滲透到每個教職工骨髓的，對學校治理有著潛移默化的深刻影響。比如北大、清華，如果一段時間校長出缺，甚至一兩年不到位，學校的運轉不會出現大問題，也不會大起大落，這就是文化的作用。

在線學習：那么，高質量發(fā)展和大學治理現代化之間是怎樣的關系呢？

林宇：實現高質量發(fā)展是大學治理的根本目標，大學治理是實現高質量發(fā)展的保證，兩者是目標和保證的關系。如果一所學校辦事井井有條，師生滿意度很高，幸福指數也很高，那么，學校的質量就不會有太大問題。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兩者也是相互印證的關系。

質量問題已到不得不整頓的程度

在線學習：2019年11月，國家開放大學第一次黨代會提出實施學歷教育“創(chuàng)優(yōu)提質”戰(zhàn)略，之后召開的一系列會議都對此予以強調。在這一時間節(jié)點上提出這一戰(zhàn)略，初衷是什么？

林宇：一是大勢所趨，二是積弊已久。如果沒有外部環(huán)境，積弊再深也不會把質量提到這樣的高度;如果不是積弊已久，即使大勢所趨，也未必會像現在這樣大張旗鼓地治理“三亂”。

就大環(huán)境而言，第一，2020年5月20日，教育部發(fā)布了《2019年全國教育事業(yè)發(fā)展統(tǒng)計公報》。統(tǒng)計數據顯示，全國各類高等教育在學總數達4002萬人，高等教育毛入學率51.6%，這標志著我國高等教育已經進入普及化階段，意味著高等教育資源短缺的狀況一去不返。我們知道，新中國成立后，百廢待興，為了培養(yǎng)人才，各行各業(yè)都創(chuàng)辦了很多大學。一段時期之后進行了院系調整。改革開放后，恢復高考、創(chuàng)辦中央廣播電視大學、高校擴招，所有這些，都是為了彌補高等教育資源的短缺和人才的短缺。社會發(fā)展到現在，高等教育邁入一個新階段，已從注重規(guī)模發(fā)展轉入更加注重質量發(fā)展，對教育質量的關注度空前提升。

第二，《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是新時代推進教育現代化、建設教育強國的綱領性文件。教育現代化絕對不止是硬件和手段的現代化，還更加注重教育質量的提升，這在某種程度上屬于“還舊賬”。因為規(guī)模、質量、效益本應同步規(guī)劃、協調發(fā)展，但在不同階段，工作重心不同，側重點不一樣。所以在推進教育現代化的進程中，需要更加注重教育質量。

第三，國家對高等學歷繼續(xù)教育的結構調整，給開放教育調結構、提質量，提供了一個非常好的契機。教育部《高等學歷繼續(xù)教育專業(yè)設置管理辦法》實施帶來的擠出效應，使開放教育度過了生存危機。作為教育部直屬的新型高等學校，國家開放大學當然要為結構調整提供支撐，在質量提升上下大功夫。

就我們自身而言，說“積弊已久”并不是說我們從未重視教育質量。中央電大開始辦學時，就是精英教育的一部分。但在我國高等教育發(fā)展從精英教育到大眾化再到普及化的過程中，我們并沒有據此很好地適應和及時調整教育教學，由此帶來了新形勢下的質量問題。當然，也有客觀原因，尤其是前些年高等學歷繼續(xù)教育領域存在的劣幣驅除良幣現象，導致了惡性競爭。

我們必須承認，主客觀原因導致的質量問題已經到了很嚴重的程度，已經不得不整頓，不得不改革，不得不提高。所以，2019年11月，國開第一次黨代會提出“創(chuàng)優(yōu)提質”戰(zhàn)略，既是順應時代需要，也是要解決當前面臨的突出問題。這是非常及時、非常必要的。

在線學習：“創(chuàng)優(yōu)提質”戰(zhàn)略對國家開放大學的長足發(fā)展意味著什么？

林宇：“創(chuàng)優(yōu)提質”戰(zhàn)略對國家開放大學的長足發(fā)展意義重大。第一，“創(chuàng)優(yōu)提質”戰(zhàn)略的落地實施，可以筑牢發(fā)展的根基。基礎不牢，地動山搖，要長足發(fā)展，沒有質量的保證，肯定走不遠。第二，可以積蓄發(fā)展的力量，讓我們進一步豐富資源、壯大隊伍，在開放教育領域謀得更加有利的地位、產生更大的影響。第三，可以破除發(fā)展過程中阻礙前進的弊端，打破制約的瓶頸，實現輕裝上陣。第四，可以進一步振奮我們的精神，整理行裝、飽滿精神再出發(fā)，推動國家開放大學向更高水平和更高層次發(fā)展。

在線學習：開放教育現在面臨的經濟社會形勢和以前有很大不同，那么，開放教育應樹立怎樣的質量觀？

林宇：從整個教育的宏觀層面來說，我們認同多樣化的質量觀，但同時也要有自己對質量的描述、看法和標準，我認為國家開放大學具體的質量觀至少應該包括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我們要堅持和遵循“敬學廣惠、有教無類”的校訓。國家開放大學要堅持服務社會學習者的學歷提升和能力提升，要為學習者提供便捷、優(yōu)質、適合、靈活的高等學歷繼續(xù)教育和行業(yè)認可的非學歷繼續(xù)教育。這是國家開放大學和其他高校的明顯區(qū)別。

第二，要研制實施并不斷迭代國家開放大學自己的質量標準。就專業(yè)標準而言，全國高等學歷繼續(xù)教育專業(yè)設置長期以來都在參照全日制教育，專業(yè)設置管理缺乏具有針對性的規(guī)范性文件。作為開放教育的“國家隊”，我們要先行一步，自己來做這個標準。對此，教育部職成司的領導非常支持和贊同。今年，學校要出臺重點建設專業(yè)的專業(yè)標準。

第三，國家開放大學高等學歷教育的畢業(yè)生，要能夠達到國家對高等教育畢業(yè)生的基本要求;接受非學歷教育的學生，要能夠學有所獲，獲得行業(yè)認可的或者國開根據行業(yè)需要聯合行業(yè)開發(fā)的非學歷教育證書。

《意見》是深化改革的頂層設計

在線學習：《意見》是國開教學改革的重要文件。該文件是如何定位的？總體思路是什么？

林宇：《意見》是為貫徹落實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孫春蘭調研國家開放大學時的重要指示精神，加快世界一流開放大學建設，實施學歷教育“創(chuàng)優(yōu)提質”戰(zhàn)略，提高開放教育教學質量而研制的?！兑庖姟肥菄议_放大學學歷教育深化改革、提高質量的頂層設計，是制定國家開放大學學歷教育各項具體政策、制度、辦法、標準的重要依據。

文件制定的總思路很明確，即定標準、真統(tǒng)籌、實教學、嚴招考、強監(jiān)控。國家開放大學是體系辦學，總部統(tǒng)籌全國，分部統(tǒng)籌地方，但目前總部和分部之間人為割裂的情況很嚴重。我們要加強總部對分部的指導支持服務。比如，總部要審核分部建設的40%課程，不符合標準的不能列入教學計劃、不能成為正式渠道為學生提供教學資源。對于分部建設能力不夠的內容，總部要承擔起建設責任，為學生和分部提供更多的、有質量的選擇?！皩嵔虒W”是要把教學環(huán)節(jié)落到實處，為此，今年將出臺一系列的辦法和規(guī)范，并以此為基礎加強督導檢查。“嚴招考”是嚴格招生和考試，加大治理“三亂”力度，去年期末考試我們在全國范圍內處理了兩千多名學生。需要強調的是，嚴招考絕不能不痛不癢，要追究到人，而且要發(fā)通報。通報不僅僅發(fā)給分部，還要抄送同級教育行政主管部門?！皬姳O(jiān)控”是進一步發(fā)揮和加強監(jiān)測、評估、督導在落實教學過程和保證教學質量中的作用。只有這樣，才能把國家開放大學對質量的要求覆蓋到教學工作的各個環(huán)節(jié)，深入到組織實施的整個過程。

在線學習：您提出“從治標入手為治本贏得時間;以治本強基，為治標鑄牢后盾”，這句話應該如何理解？

林宇：前面談到“積弊”，很多弊端其表現和原因不完全一樣。比如考試作弊問題，表現出來的是管理不善，但深層次的原因還包括教學過程不落實、教學方法不適合等等。既然現在社會上有很多對開放教育質量質疑的聲音，那么，我們首先要通過治理“三亂”來改善形象，同時通過治理“三亂”對長期存在的管理松懈起到震懾作用。但這只是治理了表面，治本還是要靠教學改革，靠落實教學過程，靠構建起真正適合成人學生的學習內容。總之，要靠提高教育教學質量，才是最終的立校之本。但治本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一段時間，還需要“還舊賬”，需要做很多事情。尤其需要認真研究成人學習和認知的規(guī)律，以此來推動教學設計、內容、方法、考核的改革，這方面我們做得還遠遠不夠。

在線學習：請您談談《意見》的亮點。

林宇：簡單例舉幾個比較有沖擊力的地方：一是標準先行。要進一步健全人才培養(yǎng)質量標準體系，建立專業(yè)、課程、資源建設、教學過程等的標準。二是規(guī)范招生。禁止中介招生，建立黑名單制度，嚴格處理程序，嚴肅處理問題，通報同級教育行政主管部門。三是整肅考試。不僅僅是整頓考場紀律，還包括各個課程的考試設計。要控制形成性考核和非閉卷考試課程的數量，加強形成性考核的質量監(jiān)管。統(tǒng)設必修課程均要設置終結性考試，終結性考試成績和最終的合成成績“雙及格”方為通過。四是加強質量管控。今年國開要推出分部辦學評估試點，這是深化兩級統(tǒng)籌的新形式，相信會對規(guī)范整體辦學，尤其是對基層辦學行為起到很好的作用。五是明確專業(yè)調整方向。《國家開放大學專業(yè)設置管理辦法（試行）》已經出臺，對專業(yè)調整的基本原則以及機制、組織保障等都進行了明確。

所有這些，不敢說前所未有，但至少意義重大，清晰了高等學歷繼續(xù)教育教學領域的一些模糊地帶，填補了空白。

國開分部要有大局觀和進取精神

在線學習：各分部在貫徹落實《意見》時，應該注意哪些問題？

林宇：在落實《意見》時，我比較擔心的有這樣幾點。一是選擇性執(zhí)行。由于《意見》涉及方方面面，可能有的分部會覺得一時辦不了或者看法不一致，就選擇性執(zhí)行。我希望避免這種傾向，一定要全盤貫徹。二是慣性思維作祟，見怪不怪，不敢碰硬。有人認為以前一直都是這么干的，不用大驚小怪，或者認為招生環(huán)節(jié)太復雜，利益盤根錯節(jié)，最好別去觸動。這樣的思想絕對要不得，必須摒棄慣性思維，敢于“啃硬骨頭”，真抓真改才能改進局面。

我希望分部要有大局觀，要有對開放教育事業(yè)、對整個體系的憂患意識。國開總部在積極推進轉型發(fā)展，分部要看清大勢，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減少、避免內耗，在提高質量上下功夫，而不是各懷心事甚至心懷異志，把自己“該種的田”荒廢了，得不償失。

此外，分部還應進一步樹立進取精神?！兑庖姟分杏幸粭l打破了常規(guī)，即“對于不能為本地區(qū)充分提供國家開放大學教育服務的分部，總部可以其他形式介入其區(qū)域提供教育服務”。事實上，以前，體系辦學某種程度上是“分封制”“裂地而治”。這種辦法的好處是可以避免惡性競爭，缺點是對于只求日子安穩(wěn)、只是“坐等上門”、不努力的分部沒有壓力和約束。針對這種狀況，《意見》提出，總部實驗學院可以到開放教育服務提供不足的地區(qū)辦學，“實驗學院以探索符合開放教育規(guī)律的人才培養(yǎng)模式、補充辦學不力分部的辦學服務作為當前主要任務”。希望各分部振奮精神，努力把開放教育業(yè)務做好做強。充分發(fā)掘市場，充分提供服務，充分擴大國家開放大學的影響。

在線學習：聽您談這些，感覺真正落實起來會很難。

林宇：改革確實很難，甚至可以說很沉重。所謂難，無非是兩種，一是沒人做過，大家都不知道該怎么做，所以只能摸索，有成功，也有失敗。二是積弊太深，很多人見怪不怪，甚至認為理所當然，破除這種認識是改革成功與否的關鍵，是最需要解決的問題。雖然改革很難，但我們既然坐在這個位置上，為了國家開放大學的長足發(fā)展，就一定要下決心把改革進行到底，通過我們持續(xù)不懈的努力，一定要讓國家開放大學成為一所受人尊敬的大學。

在線學習：您如何看待開放教育的未來發(fā)展？

林宇：我是開放教育領域的新兵，就目前的認識，我覺得：第一，開放教育要立得住，首先要刀刃向內，練好內功。長期以來，我們一直在“靠”“要”政策求生存，? 自身“強筋健骨”的事情做得很少，這是很大的問題。第二，開放教育在高等教育體系中，處于正規(guī)教育和非正規(guī)教育的結合部，一定會給整個學習型社會帶來不一樣的支撐，起到不一樣的作用。長遠來看，我們將有機會從一個具體的辦學者變成一個資源平臺的管理者和標準的制定者。在這個平臺之上，匯聚符合標準的資源，無論其學歷高低、從事何種職業(yè)，為資源提供者服務、為有學習需求的學習者服務，這才是真正的開放教育。

責任編輯：左力? 郵箱：chinadisedu@zxxx.net.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