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造像中x型交叉帔帛源流考

摘要：x型交叉型帔帛在中國北魏晚期和東魏早期十分流行，而至東魏晚期和北齊時期又作為瓔珞的組合形式出現(xiàn)在菩薩裝飾中，又由于此種樣式并非印度佛教的產(chǎn)物，具體產(chǎn)生時期及原因并沒有系統(tǒng)的闡釋，本文旨在從云岡石窟來看此種樣式的產(chǎn)生及演變規(guī)律。

關鍵詞：x型交叉型;帔帛;云岡石窟;

佛教自印度傳入中國，在魏晉南北朝時期尤為興盛，這一時期，僧人譯出多本佛教經(jīng)典，中國北方出現(xiàn)了多處摩崖石窟遺跡。隨著佛教造像的興盛，菩薩的造像隨之增多，菩薩繁縟精美的帔飾不斷變化，其中盛行于魏晉南北朝的x型交叉型帔飾尤為盛行，北魏晚期，此種類型在摩崖造像或出土的造像中多處出現(xiàn)。那具體x型交叉型披飾的演變路徑是如何呢？

一、帔帛

《釋名·釋衣服》中言：“帔，披也，披之肩背，不及下也?！笨梢娻男问绞桥良绫车囊环N衣物。在印度地區(qū)鍵陀羅和馬圖拉地區(qū)不同程度的出現(xiàn)類似帔帛樣式的裝飾，帔帛不僅分布至菩薩身上，也出現(xiàn)在印度的各神身上。在中國，公元3世紀上半葉出現(xiàn)帔帛，最早常見于絲綢之路的中轉站——克孜爾石窟中的菩薩、天人及金剛力士身上，帔帛樣式則從印度鍵陀羅略微厚重的樣式變得更加纖細輕薄，飄逸飛揚。。中國的帔帛樣式也隨著佛教的傳入不斷本土化，因此筆者就呈本土化特征之一的帔帛樣式——x型交叉型研究產(chǎn)生時間及演變。

筆者根據(jù)實地考察和圖錄收集發(fā)現(xiàn)最早的x型交叉型帔飾為云岡石窟第九窟后室西壁。因此，筆者根據(jù)云岡石窟的分期，從造像的第一期、第二期、第三期力圖觀察x型交叉帔帛的演變軌跡。

二、x型交叉型帔帛的演變軌跡

1.初始期

對于云岡石窟的分期，筆者借鑒宿白先生《中國石窟寺研究》中較為成熟的觀點，《魏書·釋老志》記載云岡為和平初年所建，“曇耀白帝，于京城西武州塞，鑿山石壁，開窟五所”。所以現(xiàn)曇耀五窟（16-20窟）為云岡石窟的第一期石窟。第一期洞窟明顯是繼承了克孜爾石窟的遺風。文獻記載：太安初455年，師子國胡沙門邪奢遺多、浮陀難提等五人，奉佛像三，到京師。又有沙勒胡沙門，赴京師致佛缽并畫像跡。其中沙勒是于闐、龜茲佛教文化的交匯點。太安三年457年，于闐等五十多西域國家向北魏朝貢，波斯，嚈噠等國亦來進貢，皆可說明云岡造像受到龜茲藝術影響的合理性，云岡的西域風格首先體現(xiàn)在早期石窟中天人和菩薩的帔帛上，帔帛飄逸之勢和克孜爾石窟呈一脈之勢;第二、飛天身上皆裝飾陰線刻x型瓔珞的樣式。第三，早期石窟內菩薩項飾為鍵陀羅風格。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時期飛天的裝飾和菩薩的裝飾極為相似，筆者認為是在洞窟建造之初，在學習外來樣式的前期缺乏多樣性創(chuàng)作的表現(xiàn)，傾向采用模仿式的裝飾。

2.萌芽期

第二期開鑿的石窟為7、8窟，9、10窟，5、6窟，1、2窟，這四組石窟皆為雙窟，還有另外三窟為11、12、13窟。其中7、8窟為第二期開鑿較早的一組窟，金皇統(tǒng)七年《大金西京武州山重修大石窟寺碑》中記載推測為孝文帝所開，但遼代以次為主體建造了護國寺。所以窟內情況較為復雜，但是依舊能看出7、8窟為第一期造像的延續(xù)，西域風格依舊明顯，如卷發(fā)人的形象，另外，第一期洞窟內由西北傳來的斜掛式帔帛較為盛行。9、10窟略晚于上述的7、8窟，根據(jù)《金碑》可推論開窟時期為太和八年至太和十三年（484-489）北魏太和十年（公元486年）正月帝始服袞冕開始，至太和十八年（494年）十二月“革衣服之制”“詔禁士民胡服”始告完成。9、10窟開鑿時期正是孝文帝“革衣服之制”的改革時期，這一組窟內大量的沿用了第7、8窟的披飾樣式——斜披式帔帛，較7、8窟，此種樣式在9、10窟的天人和菩薩身上更泛濫，但其中在飛天和供養(yǎng)人身上出現(xiàn)了由斜披式天衣（圖1）向x型天衣的過渡性樣式，第10窟西壁出現(xiàn)的x型交叉帔飾并非像興盛期的飄逸自如，可清晰的看到從斜帔飾轉變的笨拙之勢。這是x型交叉帔飾的正式出現(xiàn)，不僅如此，第10窟東壁出現(xiàn)了玉璧元素應用至菩薩項飾上的現(xiàn)象，玉璧應受漢畫像磚內雙龍穿璧題材的影響，這是佛教藝術在中國被吸收且創(chuàng)造的典型案例。除此之外，9、10窟還出現(xiàn)了漢式建筑傳統(tǒng)的龕式，筆者認為種種現(xiàn)象皆可說明北魏孝文帝革俗漢化時期石窟藝術中的漢化特征。

3.興盛期

5、6窟的開鑿時期為云岡石窟第二期的中后期，也是屬于漢文帝改革的成熟時期，這一時期的披飾已經(jīng)呈成熟的x型交叉型帔飾的樣式，7、8窟和9、10窟內常見的斜披式帔帛幾乎完全被x型交叉型帔帛取代。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時期飛天也一改早期上裸其身披x型瓔珞或斜披帔帛樣式的模樣，穿起了短衫。如果說，9、10窟是本土化的初始階段，那5、6窟在披飾上已經(jīng)呈完全漢化的趨勢。（圖2）11-13窟一直延續(xù)x型交叉式帔飾，且云岡石窟x型交叉型樣式影響麥積山石窟、莫高窟等地。

三、小結

綜合上文所述，筆者認為x型交叉性帔帛出現(xiàn)在云岡石窟，一方面由于筆者并未在北魏太和八年（484年）以前在其他地區(qū)出土造像中發(fā)現(xiàn)x型交叉型的帔帛樣式，另一方面，可根據(jù)云岡石窟的開鑿順序中能看到x型交叉型帔帛清晰的演變趨勢。因此，可以看出，中國博大精深的文化對外來佛教的融合和創(chuàng)造。

參考文獻：

[1]：（東漢）劉熙：釋名[M].中華書局，2020年版。

[2]：云岡石窟文物保管所：中國石窟·云岡石窟二[M]，北京：文物出版社，2016年版.

華東師范大學?季璐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