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嶼森,期刊作者,作品散見于《花火》《飛言情》等雜志,風格青春治愈,最新長篇《浪漫上旋》即將上市!
二零二零年的夏天也在三伏過去后逐漸走到盡頭。
我是冬天生日,但我并不喜歡冬天,甚至有些討厭冬天,因為我很怕冷。相對地,我很喜愛夏天,經(jīng)常跟朋友們胡言亂語,說我上輩子一定是株夏生植物,夏天一過就會死掉。
所有心動的故事都發(fā)生在夏天——這樣的說法太過片面,但或許是我執(zhí)念太深,約定俗成似的,這樣的說法倒適用于我。
二零一二年夏天,讀高中的我偷偷喜歡上了后桌的男生。他瘦瘦高高的,說話冷冷的,平時也沒什么表情?;蛟S是我們座位比較近,他對我比對其他人看上去要親近點兒。他好像不太喜歡跟女生接觸,但會主動跟我搭話,有時候開玩笑的勁頭上來了,會惡趣味地用腳背輕輕踹三下我的椅子腿。這三下好像某種特別信號,經(jīng)常在我專心做題時出現(xiàn),當我惱怒地回頭瞪他時,他就會計謀得逞似的笑起來。
我承認我在潛移默化間,被這樣的信號、這樣的笑容戳中了。窗外的風里有香樟樹的味道,刻板平淡的生活死在春日,我就這樣愛上了夏天。
第一次暗戀的感覺是奇妙而隱秘的,我不像《夏日終曲》里艾利歐那么直接和瘋狂,因為愛上一個人而愛上釣魚,愛上慢跑,愛上赫拉克利特和克里斯坦,甚至愛上對方顏色七七八八的內(nèi)褲。我只是遵循著最原始的沖動,發(fā)卷子時遇到他的卷子會偷偷摸摸地藏到最后,教室無人時會跑到他的座位上小心翼翼地坐一會兒。
二零一四年的夏天,讀大二的我回老家小城過暑假,有關(guān)初戀的情感沒有結(jié)果,他依然沉默安靜,而我也從沒有對他表達過自己的心意,我們像兩個普通同學一樣,在畢業(yè)后便各奔西東了。
他也回老家過暑假,某天晚上突然發(fā)微信約我出來吃飯。我們已經(jīng)很久不見了,起初我的心里是沒太大波瀾的,只有老同學敘舊的感慨。我們?nèi)コ粤藷?,還喝了點兒酒,我不勝酒力。他見我開始胡言亂語了,就趕緊結(jié)賬,拉著我走出燒烤店。
關(guān)于細枝末節(jié)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只記得那個夏天的夜晚星星很多,我喜歡的男生拉著我的手走完了這條長街,我的心臟幾乎快要跳出來。
艾利歐一見奧利弗就臉紅,他的臉紅不是因為亞熱帶氣候,而是因為那天太陽不忠出賣,一九九四年夏末心動;我當時劇烈的心跳也不是因為喝了酒,很久之后再回想,也覺得自己不會再有年少時,僅僅因為牽手就引發(fā)的劇烈心動了。
我猜,他那么聰明,即使我沒說,他也應(yīng)該能夠明白我的心意,但他最后仍然選擇了沉默。我珍貴的初戀無疾而終地停留在那個夏天的夜晚,倉促開始,沒有結(jié)束,只有一個夏天。
后來的幾年里,我也一直擔心自己太過念舊,舍不得跟對方硬生生斷了聯(lián)系,會因為那份美好而殘破的遺憾,讓自己陷入回憶里無法自拔。但我多慮了,初戀的影子在我的腦海里越來越模糊。時間不是治愈的良藥,時間只是催化了我們?nèi)ミz忘。
那之后的每個夏天都不一樣,我見了不同的人,聽了不同的聲音,偶爾在夜深人靜看星星的時候,才會想起那個寫滿少女心事的,遙不可及的夏日夜晚。
二零二零年的夏天,我終于迎來了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場戀愛。
我的戀愛對象跟我初戀的影子一點兒也不同,他不高,不帥,不沉默,但他異常溫暖,異常明媚,會消除我的壞心情,容忍我的壞脾氣。
他不是停留在夏天的碎片,他會動手為我編織一個夏天。
我有時會遺憾我沒能抓住那個夏日末尾落下的最后一顆星星,但誰又能肯定命運不會饋贈,帶給你更多、更好的夏日序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