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霍費爾,出生于德國,1906年2月4日出生。他是不幸的,在他生命的后期遭遇了可怕的二戰(zhàn),但是他和他的書都成了那個年代的希望——他把倫理學認作“生命之任務”,人們可以在《倫理學》中看到不畏艱難、追求新綱領(lǐng)的精神,這一新綱領(lǐng)把神學引向繼續(xù)前進,并為希特勒以后歐洲和德國的生活開啟新的視野。
《倫理學》是一部關(guān)于倫理學的專著。如果朋霍費爾沒有被捕的話,《倫理學》將是他具有代表性的系統(tǒng)著作。他對這本書的重視可以通過他被囚后寫給貝特格的兩封信看出來,其中一封寫道:“我抱憾未能完成《倫理學》的寫作(部分或許已被政府充公沒收)。”另一封寫道:“我有時感到我生命的年日快要消逝,我希望可以在現(xiàn)在完成《倫理學》的寫作?!痹谒淖罱K階段,朋霍費爾始終以十足的熱情關(guān)注著這本倫理專著。
現(xiàn)存的《倫理學》都是朋霍費爾1940到1943年遺著手稿的編輯本。朋霍費爾被捕后,他的手稿被其友人貝特格獲取。手稿是凌亂的,貝特格本打算按照朋霍費爾的寫作時間編排整本書,因為他看到朋霍費爾的《倫理學》經(jīng)歷了他在思想上的一個變動時期,如果按照寫作時間來編排,就可以發(fā)掘出變化的時間點以及《倫理學》思想的前后不同。但是遺憾的是按照時間來編排難度實在太大,加之貝特格又在手稿中發(fā)現(xiàn)了一張大綱,按照論題列出了全書內(nèi)容,所以貝特格就按照大綱整理出版了全書。1949年出版了第一版,1963年則出版到了重新編排的第六版。筆者所讀的即是1963年版本的翻譯本,于2017年11月第三次印刷。
一、真正的善及善行
第一章的開篇,朋霍費爾就提出,人知善惡是背離上帝,基督教倫理學的首要任務就是揚棄這種知。在人羞恥地背離了上帝之后,便不再有和上帝統(tǒng)一的可能,而產(chǎn)生了和自己統(tǒng)一的可能,良知即是人對自己與自己統(tǒng)一的要求的呼聲。良知的擁有者是一切事物的審判者,不僅審判自己,也審判上帝。作者認為法利賽人就是以這種良知行事的人,他們不斷地質(zhì)問耶穌為何與罪人相交,并且讓他在眾多選擇中辨別何者為善;耶穌則與他們相反,以上帝的意志為唯一的準則。所以,作者在此處以上帝的旨意取代了人的良知,認為這才是真正的善。那么人如何知道上帝的旨意呢?通過耶穌。作者認為,耶穌基督作為一個人,真實地存在我們身邊,他愿意傳遞上帝的旨意,因此將我們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
落實到具體的層面——首先,作者認為存在一種”惡行化身”,比“行惡”更加糟糕,舉例來說,就是說謊話的人比說謊話的行為更糟糕,殺人的人比殺人的行為更值得譴責。這種區(qū)分有何必要?原來,作者認為精神上的背離上帝比墮落的行為更加嚴重。其次,作者對理性、倫理狂熱、良知、義務、個人自由、私人品德都一概持否定態(tài)度,他認為所有靠這些來追求人性完善的人最后都失敗了。第三,作者認為,實行上帝旨意的人并非虔誠和善良,而是真實,這種真實來自上帝加在人身上的形象。
朋霍費爾抨擊了當時迎合納粹的教會。對于教外人,作者的態(tài)度屬于排他論。他認為如不信仰基督,就將進入地獄。對于教內(nèi)人,他也批評了兩種觀點。一種是激進的,把終極之事看作唯一重要的;另一種是妥協(xié)的,把塵世生活看成被上帝祝福的,塵世歸塵世,終極歸終極,塵世永遠不攪擾終極。他認為這兩者均源于某種憎恨,前者憎恨現(xiàn)存的事物,后者憎恨永恒的事物。他的末世論觀點是,在基督到來之前,塵世之事會被預備好,貧困的人要被救助出貧困、權(quán)利被剝奪者要被恢復其權(quán)利,這不同于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養(yǎng),這是靈性上的實際補足。
筆者認為作者對善的重新定義是建立在基督論上的排他論,過于極端。只承認上帝的旨意為善,而將世界中真實的善意棄如敝屣,例如他認為對于善人,要否定他的善,嚴厲地告訴他那種善實際上不是善,然后再耐心地幫助他成為一個基督徒?;酵絻?yōu)越論已溢于言表。
二、身體之善
他首先提出,肉體生命是與生俱來的,先于人類的意志,因此維持肉體生命是一切權(quán)利的基礎(chǔ)。他認為肉體生命權(quán)利既不是目的也不是手段,而是上帝賦予的,所以人應當享受身體的快樂。
自然生命既然如此崇高,那么,不再有生命價值的無辜生命,可以以無痛方式消滅嗎?在具體展開問題之前,他首先從原則上確定,當討論這一問題時,絕對不能根據(jù)許多原因的總和作出決定。如果用許多不同的理由來決定,那就是不承認只有唯一一個絕對無法反駁的理由,他將這樣的討論方式視為非法的。在這個原則之上,他給出的辨明這個問題的方法是,逐一分析各種理由,看它們是不是無法反駁的,并且不得試圖用一種理由來彌補另一種理由的不足。舉例說來,對于一個無法治愈的病人,他認為起決定性因素的是病人的同意或愿望;倘若病人不能或者喪失了做出自主決定的能力,比如說病人是白癡,那么醫(yī)生有責任繼續(xù)維持這個病人的生命;如果醫(yī)生不這么做的話,就等同于謀殺。
從社會的角度來看,為了其他仍舊健康者的利益來看,答案也是也是否定的。首先,作者認為生命的價值不僅僅在于實用價值,生的權(quán)利在于上帝賜予的這個本質(zhì),而不在于任何價值。因此以社會價值來判定一個人是否有生的價值是完全地不合法。其次,從反面來看,恰恰是這種看似無意義的生命,在醫(yī)生、護理員、親屬中引發(fā)了最高程度的準備作出社會犧牲的決心和最真實的英雄氣概,從健康的生命對有病的生命的獻身精神中產(chǎn)生了對團體的最高的實用價值。其次,否定了個體在此種情況下的生存權(quán)利也就是否定了群體的生存權(quán)利。
作者還舉了一個例子,一對健康的夫婦經(jīng)診斷很可能生出畸形兒,擺在他們面前的問題是是否要打胎。作者認為只有法利賽主義才會決定打胎。他給出的有啟發(fā)性的思想是,人的生命會變得這么可怕,恰恰值得健康人深思。筆者個人的思想是,生命的美善不是一種必然之物,健全和殘疾在某種程度上都是偶然的。
可以看出,作者對生命的肯定完全出自信仰,認為不管是什么樣的生命——健康還是殘疾,都具有生存的權(quán)利,而且也十分注重生命主體本身的意愿。但是認為無痛消滅白癡病人的醫(yī)生犯下了謀殺罪則過于武斷,謀殺是蓄意地殺害某人,作為醫(yī)生,此舉是不得已而為之,和謀殺還是有著天壤之別的。
抽離作者所處的時代背景,也就離開了作者要解決的問題,這意味著本文的梳理與討論是極其粗淺的,雖然能管窺朋霍費爾對生命的一些看法,終不免有偏頗之處。
作者簡介
宣平安,1996.2,漢族,浙江師范大學學士,目前為四川大學道教與宗教文化研究所二年級碩士生,研究方向:宗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