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一妻制是人類進化的產(chǎn)物

楊曉凡 雷靂

愛情是人類永恒的主題，它是一種兩人間的、后天建立的、強烈的親密關系。一夫一妻制的伴侶結構廣泛存在于人類社會中，維系著人類社會從古至今的連結和發(fā)展。來自威靈頓維多利亞大學的Garth J. O. Fletcher等人對愛情和伴侶連結在人類演化中可能起到的重要作用進行了分析和論證。作者搜集了來自不同學科的大量證據(jù)來論述其觀點：愛情可能是一種適應性的承諾裝置，促進了對人類配對結合的產(chǎn)生，并最終促進了生殖適應;以及伴侶連結和男性投資可能在促進人類社會智力的發(fā)展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首先，作者總結了愛情在人類身上廣泛存在的證據(jù)，如愛情在不同文化、不同歷史時期、個體各年齡階段廣泛存在，且具有高度跨文化的一致性。有調(diào)查顯示，35%～40%的已婚30年的美國人報告仍有“非常強烈的愛”。另外，愛情還會給身處其中的個體帶來認知偏差，高估自己伴侶的吸引力而低估其他有魅力異性的吸引力，通過這種方式來抑制對其他異性的搜索，并加強已有的伴侶連結。

成功的伴侶連結還預示了親子兩代更佳的健康水平和生存狀況。如西方已婚人士比未婚、喪偶或離婚個體有著更幸福、更滿意的生活。快樂、良好的關系也有助于應對壓力事件時的心理健康;而離婚則與子代的各種負面結果有關，包括更低的教育程度、更強的侵略性、更多的物質(zhì)濫用和更嚴重的抑郁癥。特別是，與母親相似，父親的死亡或缺席顯著影響了子女的存活率，這是人類社會所特有的。

從上面的證據(jù)中可以看到，愛情作為一種促進人類伴侶配對的因進化而產(chǎn)生的適應方式，似乎是令人信服的。然而愛情并不總是美滿的，一系列證據(jù)暗示了愛情的力量不足以促成成功的、長期的一夫一妻制伴侶連結。包辦婚姻、一夫多妻制、離婚和不忠的廣泛存在對作者的觀點構成了威脅。作者認為這些現(xiàn)象并不能對愛情的作用產(chǎn)生挑戰(zhàn)。作者提到即便在包辦婚姻盛行的文化中，男女雙方仍然具有很大程度的自由意志和選擇權，且父母和子女的擇偶標準驚人的相似;在一夫多妻制的社會中愛情仍在以極其強大的力量與制度抗衡;離婚和不忠，由于其同時具有繁殖優(yōu)勢和面臨婚姻破裂的風險，也不足以對這一假設構成挑戰(zhàn)。

接著，作者借用比較學方法，論證了人類的生殖器官形態(tài)和大腦尺寸是由配對結合的長期演化所形成的進化結果。第一，與多夫多妻黑猩猩的生殖器官相比，人類男性的生殖器官具有更小的睪丸、產(chǎn)生的精子更少、精子更新速度更慢等特點，以適應一夫一妻或一夫多妻配對模式，與濫交物種有著顯著的差異，原因在于人類并不需要像黑猩猩等動物一樣通過“精子競爭”來增加自己的繁殖機會。第二，作者認為人類演化出較大的大腦也是長期一夫一妻制的結果。比如鳥類研究結果表明大腦大小與一夫一妻配對結合模式的采用成正相關。在這些采用一夫一妻制的鳥類中，可能因需要協(xié)調(diào)筑巢、分享食物、為幼鳥提供食物和保護領地等復雜形式的合作，促進了大腦的發(fā)展。此外，有研究表明哺乳動物的大腦大小與其接受非母親養(yǎng)育的程度有關，在許多一夫一妻制物種中，雄性經(jīng)常通過保護、提供食物和攜帶嬰兒為照顧后代做出重大貢獻。而在靈長類動物中，只有人類表現(xiàn)出了高度的非母親（尤其是父親）照顧。

那么這種一夫一妻制的伴侶連結是在什么歷史時機形成并固化下來的呢？有證據(jù)表明，在大約15萬年前的人類社會中，一夫一妻制就已經(jīng)普遍存在。而且人類社區(qū)很可能只能通過伴侶連結，以父母家庭的形式出現(xiàn)。原因在于不同于濫交物種，在一夫一妻制度下，父親可以清楚地辨認自己的后代，親代投資變得有意義。當子代與特定的外族群聯(lián)姻時，所有家庭成員都會認識到并保持與男女雙方牢固的家庭關系，提供將不同的家族連結在一起的社會粘合劑。進一步，作者推測一夫一妻制的伴侶連結很可能在更早的更新世時期就已經(jīng)形成了。人類的祖先直立人居住在非洲大草原，盡管已經(jīng)能夠使用石器、控制火源，但他們似乎不可能在這種危險的環(huán)境中不以家庭為基礎單位而生活。特別是女性直立人如何為后代提供營養(yǎng)，以及在沒有男性配偶和其他家庭成員的幫助下保護自己和子女免于被捕食上存在困難。

在一系列環(huán)境因素與生活史、形態(tài)特征和交配系統(tǒng)的交互作用之下，我們?nèi)祟惖拇竽X和身體才被塑造成了今天這種復雜的形態(tài)，使得人類成為具有文化的動物。了解這些因素是如何共同運作的仍然是一項正在進行的工作。然而，我們對愛情和伴侶連結的分析表明，這兩個因素在人類進化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資料來源

Garth J. O. Fletcher， Jeffry A. Simpson， Lorne Campbell， and Nickola C.Overall. （2015）.? Pair-Bonding， Romantic Love， and Evolution： The Curious Case of Homo sapiens .? Perspectives on Psychological Science 2015， Vol. 10（1） 2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