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祖國大地上的人民作家

李國強

2020年6月29日，著名作家李迪因在他生前最后一次采訪活動中莫名染病，數(shù)月高燒不退，終釀大疾而逝，永遠離開了他深愛著的這片土地和他深愛著的親人、朋友和廣大讀者！想起近十年來因為公安文學創(chuàng)作與迪兄交往的點點滴滴，我被他的執(zhí)著精神所感動，被他的大愛真情所感動，被他為文學而獻身的切實行動而感動，不禁潸然淚下！

迪兄，我們再也聽不到你爽朗的笑聲，再也看不到你燦爛的笑容！你就像一團火，擁有火一樣的青春，火一樣的人生，溫暖著鼓舞著激勵著感動著感染著身邊的每一個人每一個朋友！

李迪先生早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就已蜚聲文壇了。1970年他發(fā)表了小說處女作《后代》，在云南文壇嶄露頭角。此后，他又陸續(xù)發(fā)表了反映西南邊陲風貌、民族特色濃郁的小說《遙遠的檳榔寨》、《野蜂出沒的山谷》、《豹子哈奇》、《代號叫蜘蛛》……1980年《解放軍報》曾連載他的反特題材長篇小說《這里是恐怖的森林》。這部作品當時被十多家出版社改編成不同書名的連環(huán)畫出版發(fā)行，暢銷全國，還被西安電影制片廠改編拍攝成電影《恐怖的鬼森林》。1984年，公安部主管、群眾出版社主辦的全國大型公安法治文學月刊《啄木鳥》雜志發(fā)表了他的中篇偵探推理小說《傍晚敲門的女人》，旋即被翻譯成俄文、法文、韓文等在俄羅斯、法國、韓國等國出版，開創(chuàng)了中國偵探推理小說走向世界的先河。上世紀八十年代，除西影廠外，還有多家電影制片廠根據(jù)他的小說改編拍攝了多部電影故事片，如北影廠的《槍從背后打來》、珠影廠的《黑林鼓聲》（小說名《你死我活》）、云南廠的《無頭箭》（小說名《第三條毒蛇》或《獴，獴，獴》）等。近年來，根據(jù)李迪先生的報告文學《丹東看守所的故事》改編拍攝的電視劇《看守所》和根據(jù)他的同名小說改編拍攝的電視劇《警官王快樂》已在多家電視臺和網(wǎng)絡平臺熱播。他的長篇小說《我的眼淚為誰飛》、《宣傳隊》、《凌晨探案》和報告文學《英雄時代》等也已被影視公司購買影視改編權(quán)，正在或籌備拍攝影視劇。

李迪先生是全國公安文聯(lián)特邀簽約作家，幾乎每次在李迪公安題材報告文學作品研討會或他應邀參加的公安文學創(chuàng)作座談會上，李迪先生都會非常激動地說：雖然我不是公安，但我愛公安;雖然我不是警察，但我愛我們的人民警察！我就是要寫公安、贊美英雄、贊美我們的人民警察！每每聽到這些話，我都非常感動！李迪先生還有兩句時不時會說或會在微信中發(fā)的話也非常令我感動：獎與不獎，毫無影響;評與不評，寫個不停！這就是李迪先生的境界，這就是李迪先生的格局！

由于李迪先生近年來發(fā)表、出版了大量的公安題材文學作品，如《丹東看守所的故事》、《聽李迪講中國警察故事》、《鐵軍·親人》、《社區(qū)民警是怎樣煉成的》、《警官王快樂》、《徐州刑警》、《英雄時代——深圳警察故事》、《楓橋楓葉紅愈紅》等，很多人（很多社會讀者，很多警察，也包括很多作家）都誤以為李迪是公安作家！人們稱贊他是不入冊的人民警察、榮譽警察！這正說明李迪先生對公安文學創(chuàng)作和發(fā)展、繁榮的巨大貢獻！這正是李迪的驕傲！包括我們的公安作家在內(nèi)，當代作家中幾乎沒有一位作家寫作發(fā)表如此多的公安題材報告文學作品！2019年，全國公安文聯(lián)編選、群眾出版社出版的“慶祝新中國成立70周年獻禮叢書”——《中國公安文學精品文庫（1949—2019）》收錄了李迪先生的小說代表作之一《傍晚敲門的女人》和報告文學代表作《丹東看守所的故事》（節(jié)選）以及反映2011年全國公安機關開展的網(wǎng)上追逃涉案犯罪嫌疑人的重大專項行動——“清網(wǎng)行動”的報告文學《你可知道，那草帽在何方》。一個作家，既有一部小說，又有兩部（篇）報告文學被收錄《中國公安文學精品文庫》，李迪先生是唯一一位。他也應當享此殊榮！“一位無愧于時代和人民的作家”（鐵凝主席語）、當代中國作家的表率、永遠的戰(zhàn)士、不入冊的人民警察，李迪先生當之無愧！

李迪生在北京、長在北京，多年生活、工作在北京。他是個真正的性情中人，也可以說是一個典型的北京“老炮兒”。為人熱情、仗義、真誠、豁達，也很幽默，甚至可以說還有點兒孩童般的調(diào)皮，是個老頑童。盡管早已是功成名就、著作等身的大作家，但他從不裝腔作勢、擺架子、賣弄才學，對功名利祿看得很淡。無論是對待大權(quán)在握的官員，還是對待普通百姓，他都能夠一視同仁，不仰視，也不鄙薄。對待年輕的文學愛好者和文學編輯，他更是充滿關心愛意，盡可能地給予指導、幫助、提攜。李迪愛笑，但也愛激動、愛掉眼淚，有時候看到不公不平的事，他也會發(fā)怒、罵人。多年來，他收養(yǎng)了住宅小區(qū)內(nèi)外和馬路上的很多流浪貓，對它們像自己的孩子一樣關愛備至，悉心照料。有的老貓死了或有的貓又走失了，他總要傷心多時，說起來就止不住地掉眼淚。此情此景，常常令我等感動不已！我們一幫文友說，迪兄對貓都這么好，何況對人啊！迪兄對人更好??！有時候李迪聽了就會說，那還得看對啥人呢！我是對好人好，對壞人壞事我一樣痛恨！

本來李迪先生身體一直挺好的。已經(jīng)是到古稀之年的人了，他還能連續(xù)做俯臥撐100個、仰臥起坐100個！穿山越嶺、連續(xù)奔波去各地采訪也從未聽他說過感到勞累。去年11月去湖南湘西十八洞村采訪時他不幸感染了非常奇怪的一種病菌，回來后即感冒發(fā)燒臥床不起。3月30號到5月25號，他以頑強的毅力和為文學的獻身精神，抱病堅持完成了他人生的最后一部著作——脫貧攻堅題材報告文學《十八洞村的十八個故事》。5月6號，《人民日報》“大地”副刊整版刊發(fā)了其中的三篇故事，并冠以《騰飛的十八洞村》總題名?！熬幷甙础敝袑懙溃骸?020年是脫貧攻堅決戰(zhàn)決勝之年，我們將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xiàn)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今天，人民日報社與中國作家協(xié)會聯(lián)合主辦的‘決勝2020征文正式開篇，首篇推出的是作家李迪采寫的報告文學《騰飛的十八洞村》。在湖南省湘西州花垣縣十八洞村，習近平總書記首次提出‘精準扶貧，本文講述的正是十八洞村脫貧奔小康的故事。”這也是李迪先生生前發(fā)表的最后一篇作品！《十八洞村的十八個故事》還是中國作協(xié)重點扶持作品，6月22日，又被中宣部公布為“2020年主題出版重點出版物”。

李迪先生在醫(yī)院做心臟瓣膜手術(shù)前幾天，就是5月25號那天晚上，還給我說，十八洞的書稿已發(fā)給作家社了，等出版社編校完后，付印前麻煩你最好替我再校對一遍，我近期實在是無力再審看校樣了。我說迪兄你放心吧，你就安心治療養(yǎng)病吧，我一定會再校對一遍！他回復說，那就拜托國強兄了！誰知6月1號手術(shù)后他身上竟又出現(xiàn)了誰也想不到不敢想的藥物過敏，雖經(jīng)醫(yī)務人員多方救治，其間幾度昏迷又幾度短暫蘇醒，大家都祈禱都盼望奇跡能夠在迪兄身上出現(xiàn)，最后還是回天無力！值得欣慰的是，李迪先生在幾度短暫清醒的時候，看到了作家社剛剛出版的他近兩年的一部心血之作《永和人家的故事》，也得知了《十八洞村的十八個故事》被評為“2020年主題出版重點出版物”的好消息，還看到了作家社連夜趕制的這本書的樣書！

還是在去年，11月22日，李迪先生剛從湘西山區(qū)采訪回京，為安慰一位剛剛失去親人的朋友發(fā)微信說：我們每個人都要經(jīng)歷生死。我，毫無畏懼！你一定要堅強起來！不料竟然這么快就一語成讖！誰能想到生龍活虎的迪老就這樣說走就走了！

這些天大家在朋友群里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怎么會這樣！文友們紛紛撰寫詩文悼念李迪先生，中國作協(xié)的領導同志或委托代表，或親自到李迪先生家中吊唁、慰問，并對李迪先生長年堅持深入生活、深入基層、深入普通百姓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和文學成就給予高度評價！一個作家去世后，不到一周的時間，天南海北，從農(nóng)村到警營，從派出所到加油站，這么多人悼念、痛惜，這么多人撰寫悼念詩文，在當代中國文壇我還從來沒有看到過！朋友們親人們讀者們真是不忍不舍迪老迪兄走??！這么一個活生生的人，這么一個熱愛生活、活蹦亂跳、充滿激情、活力四射的人，怎么說走就走了呢！怎么說沒就沒了呢！

我不是專業(yè)的文學評論家，我只是一個出版人、一個公安出版工作者。近年來，由于公安文學創(chuàng)作、出版的工作關系，基于對李迪先生為人處事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重和對他文學創(chuàng)作成就的認同，我寫過六篇關于李迪和李迪作品的文章，主要有：《李迪為什么能》（原載《啄木鳥》2012年第8期）、《李迪這老頭兒》（原載《光明日報》2012年8月10日）、《深入生活，禮贊英雄，用心講述中國警察故事——李迪公安題材文學創(chuàng)作散談》（原載《中國藝術(shù)報》2017年1月23日）、《沒有“四力”，就不會有好作品》（原載《文藝報》2019年1月30日）等。

另外，4月中旬看過李迪先生《十八洞村的十八個故事》部分篇章后，我有感而發(fā)，還寫了一首七言詩《緊步時代寫新章——讀著名作家李迪報告文學新作〈十八洞村的十八個故事〉有感》，李迪先生在病床上看過后，打電話給我說，他要把這首詩作為《十八洞村的十八個故事》的代后記，用高洪波主席那首詩作為代序言。誰也沒有想到，這本書竟成了李迪先生的遺著！他給我說，他病愈后還要再寫贊美人民警察的報告文學呢，還要再寫最少兩部長篇小說呢，故事都在腦子里裝著呢！可惜，我們再也看不到他的新著新作了！愿永遠的紅衣少年李迪，愿永遠像一團火一樣熱情、正直、豁達、重情重義的快樂老頭兒李迪，愿我們這個時代真正的人民的好作家李迪，在天堂也會像現(xiàn)實生活中一樣快樂！你的作品、你的精神將會繼續(xù)溫暖、鼓舞、激勵著我們！

7月6日，《人民日報》刊發(fā)鐵凝主席撰寫的悼念李迪先生的文章——《一位無愧于時代和人民的作家》。鐵凝主席稱贊李迪先生是“時代的記錄者，是人民的歌者”！鐵凝主席在文中還寫道：“新時代廣大文藝工作者的根本道路，就是深入生活、扎根人民。在這條道路上，李迪為我們做出了榜樣?！薄八橇暯娇倳涥P于文藝工作的重要論述所指明的道路的自覺、熱情的踐行者，他的生命和創(chuàng)作有力地感召和啟迪著我們：無愧于時代、無愧于人民，就要把全部生命投入到與時代同行的路上，把滾燙的心放進與人民同心的作品中，讓這波瀾壯闊的歷史、這昂揚奮進的精神成為永世流傳的中國故事?！彼谷艘讶?，精神永存！李迪的精神，就是我們應當學習的精神，就是鼓舞、激勵我們奮進前行的不懈動力！

讓我們記住，這個世界上曾經(jīng)來過這樣一個人，這樣一位作家，這樣一個好人，這樣一位好作家，這樣一位朋友尊重、讀者喜愛的人民的好作家！

生為文學，死為文學！謹以下邊這首六言詩獻給為講好新時代“中國故事”而付出生命的李迪先生，并以此悼念李迪先生！

驚聞迪兄仙行頓如五雷轟頂

憶起多年友誼不禁淚眼朦朧

早年插隊云南復又參軍從戎

為人熱情仗義為文精益求精

走遍大江南北深入警營基層

曾經(jīng)三下深圳曾經(jīng)七赴丹東

曾經(jīng)五上永和曾經(jīng)六至錫城

湖州揚州徐州幾度留下身影

新疆西藏青海足跡穿越九省

采訪十八洞村不幸身染重病

臥床奮筆疾書扶貧絕章終成

深挖創(chuàng)作源泉找到生活之井

撈起串串故事贊美時代英雄

文字簡潔凝練語言鮮活生動

謀篇別出心裁造就獨特文風

雖已年過古稀堅持寫作不停

突然駕鶴西去徒恨宏愿未竟

文壇痛喪強將眾友悲失賢兄

祈禱上蒼有靈讓我迪兄蘇醒

祈禱上蒼發(fā)善還我快樂迪兄

再見你的笑貌再現(xiàn)你的音容

責任編輯/張璟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