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亞春 馬玲
摘 要: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發(fā)生了轉化。建設美好生活是解決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的直接目標。人的生活包括兩個方面,即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而“美好生活”這一概念作為倫理學范疇,其內涵在于人類要通過理性為精神生活提供向善的“價值承諾”,生活才能“美好”。離開對生活的“價值承諾”,生活將是無意義的,因而不會成為“美好”。美好生活的價值承諾主要包括四個方面:個體內心中“道德理想”的價值承諾;社會生活中“公平正義”的價值承諾;共同體生活中“國家尊嚴”的價值承諾以及環(huán)境生活中“生態(tài)倫理”的價值承諾。這四個方面構成了新時代美好生活的價值承諾。
關鍵詞:新時代;美好生活;價值承諾
DOI:10.15938/j.cnki.iper.2020.02.008
中圖分類號:D61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2-9749(2020)02-0037-05
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明確提出了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發(fā)生了轉化,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的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fā)展之間的矛盾。”[1]那么,什么樣的生活才是“美好生活”?這是新時代提出來的一個值得深刻反思的價值觀課題。毫無疑問,從價值觀的角度來審視美好生活,就可以簡單地把美好生活理解為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但是,這樣理解未免太過于抽象了。融入到生活中的價值觀不是抽象的概念,我們雖然知道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12個范疇,但是如果這些范疇不能融入到生活當中與生活中的價值承諾相關聯(lián),它們就是抽象的和空洞的“名詞”,而不是具有理論內涵的“概念”。[2]因此,我們有必要探討新時代的美好生活究竟需要有哪些方面的價值承諾。所謂價值承諾,是指對于通過理性的反思活動而建立起來的對某種價值觀的理論內涵及其實踐內涵的直接認同。價值觀首先是一個抽象的概念,只有經(jīng)過對該價值觀的理性反思才能獲得具體的價值認同,即把價值觀轉化為“價值承諾”。在這個意義上,黑格爾說只有“概念的認識”才是“真知”。以下我們探討新時代美好生活所有可能的價值承諾。
一、“美好生活”作為倫理學范疇的價值論內涵 ?美好生活是與人的本性相一致的。也就是說,如果人能夠按照他的本性而生活,這樣的生活就是美好的。美好這一概念是一個價值范疇。關于美好的概念,首先是一種“理想”,或者說是“理念”。人天然地會追求“美好”的事物,也包括自己的生活。但是,究竟什么是“美好”呢?美好是一種價值訴求。在倫理學中,“美好”是和幸福相關聯(lián)的。美好是價值客體,和生命的意義直接相關。人是無法忍受無意義生活的,因此,美好生活就意味著過有意義的生活。但是,作為個體的人,他的生活意義并不是天然就具有的,而是需要人通過自身的思想活動對生活加以審視,才能夠在生活的“理解”中建構屬于自己的美好生活。這就意味著,美好生活不是直接就能夠獲得的,他需要人類自身在思想的價值觀中獲得。正是在這個意義上,蘇格拉底說沒有經(jīng)過思考的生活是不值得過的。
我們通常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對生活的理解,人們對生活的不同理解,也是由人們的價值觀的差別所決定的。價值觀多元化導致的是每個人所理解的美好是不一樣的。但如果是這樣,那么,美好生活也就沒有客觀性了,每個人的美好都是不一樣的美好,就沒有客觀的美好,只有主觀的美好了。這就是價值觀的相對主義。初看起來,這種價值觀的相對主義似乎有道理,但仔細分析則會發(fā)現(xiàn),美好生活的價值觀并不是多元的,它畢竟要有共同的本質性特征。這樣,就需要對美好生活的價值觀給予澄清。
2020年美好就是人符合其本性的狀態(tài)。如果一個事物與它的本性不相符,這事物畢竟不是它應該所有的。對于人來說也是如此。從道德學原理上來看,在人的本性中,追求真善美是天然的傾向。人既是自然生命體,又是精神生命體。因而,這兩個方面構成了人在本性中的不可缺少的部分。但是,人為什么存在著“不美好”的情況呢?實際上,一切不美好,它們都服從同樣的規(guī)律,這就是人的本性中的自然生命與精神生命的不統(tǒng)一狀態(tài)。正如柏拉圖所言,這是靈魂的不和諧。靈魂中存在自然生命的本性,即欲望。但同時,還存在精神生命的本性,即理性。而這兩個部分之間若處于爭斗狀態(tài),靈魂就是不和諧的。在靈魂內部沖突之下,人就不會是美好的狀態(tài)。相反,如果這兩個部分之間能夠和諧相處,這自然就是一種美好的狀態(tài)。即古希臘伊壁鳩魯學派所說的“靈魂的安寧”。
那么,一切不美好的原因,歸結起來就是欲望和理性的沖突。理性是提供真理和智慧的,欲望是提供自然生命的原始沖動的。但是,人的欲望滿足必須要借助于外部的物質資料才能實現(xiàn)。這樣,在面對有限的外部物質資料的時候,個體之間都從自己的欲望出發(fā),就會發(fā)生沖突,以至于發(fā)生霍布斯所說的“一切人對一切人的戰(zhàn)爭”[3]這種自然狀態(tài)。顯然,這種從欲望出發(fā)的活動,必然會導致人與他人之間的沖突,而這就無法達到美好。所以單純按照欲望指引的方向生活,就會發(fā)生沖突而使美好生活蕩然無存。于是,我們接著得出另一個結論:理性應該是人類美好生活的決定性因素。理性負責提供的是全部生活的正當性,這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道德和正義。因此,美好生活顯然是和道德與正義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理性為我們提供的是一種價值觀上的善。追求善是人類的天性,它才使人符合他的本性。
總之,“美好生活”這一概念是倫理學范疇。古希臘曾經(jīng)提出四大美德,正義,勇敢,節(jié)制,智慧。這幾個美德是古希臘關于人類美好生活的價值承諾,靈魂中的理性則起決定作用。如果離開理性,對于人來說就沒有價值觀的問題了。理性提供的是善惡的標準,如果沒有理性,就意味著沒有善惡的標準,因而也就不存在真善美和假惡丑的區(qū)分了??梢?,美好生活是以理性為我們提供真善美的價值標準為前提的。
二、新時代建構美好生活需要有“道德理想”的價值承諾 ?改革開放40年,中國社會發(fā)展也出現(xiàn)了道德滑坡的現(xiàn)象。這與美好生活是不相符的。因此,新時代,美好生活的建構需要有道德理想的價值承諾。市場經(jīng)濟的功利主義價值觀對個體的道德生活造成了沖擊。因此,新時代美好生活就需要克服功利主義價值觀的弊端,建構內心道德法則指引下的美好生活。
從語詞本身看,美好生活直接表達為美的生活和好的生活。無論是美還是好,都是一個價值范疇。什么是美,什么是好,這取決于我們的價值判斷。因此,美好生活這一概念本身就是一個價值范疇而不是一個純粹的事實范疇。因此,當我們提出新時代美好生活的時候,這隱含著一種新時代的生活觀。價值觀是我們怎樣看待生活的好與壞的根本標準。能否形成美的和善的價值觀,是我們能否獲得美好生活的價值依據(jù)。在物質生活中,人們可以用生產(chǎn)力的客觀標準或者與其相關的GDP的量化指標加以衡量,那么,美好生活的衡量尺度,則不僅僅取決于物質條件的客觀標準,還取決于人們內心的價值觀的正確與否。我們通常都知道美好生活顯然不只是物質財富的豐富,因為,在事實上,存在著兩種情況:一種是,物質財富雖然很豐富,但人們卻因為精神的空虛而感覺到生活毫無意義,因而也不能成為美好生活;另一種情況,雖然人們的物質生活水平不算富裕,但因為精神生活的豐富,卻也成就了美好生活。當然,如果物質財富十分匱乏的情況下,人們的物質生活水平低下,甚至溫飽成為問題的時候,也不會成就美好生活。因此,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一定數(shù)量的物質財富是美好生活的必要條件,但卻不是充分條件。而相反,如果人們的精神生活是豐富的,比如通常所說的“知足常樂”,享受內心靈魂的道德安寧,卻是成就美好生活的決定性條件。因此,美好生活既需要有一定數(shù)量的物質財富作為基礎,更需要有精神上的豐富和安寧為保障。這樣,實際上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兩者對于美好生活來說,就是缺一不可的。
但是,物質財富作為美好生活的條件,來自于外部世界,而精神生活則需要內心的價值觀的培育才是可能的。因而,財富是美好生活的外部客觀條件,而正確的價值觀則構成了美好生活的內部主觀條件。如此看來,新時代美好生活就自然需要內心價值觀的承諾了。離開了內心對美好生活的價值觀的承諾,就不會有美好生活。今天,改革開放以來,生產(chǎn)力的提升,顯然建構美好生活的外部客觀條件已經(jīng)不再是最重要的問題了,雖說我們還有少部分人沒有解決貧困問題,但有兩個方面,其一是我們到2020年將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目前國家的脫貧攻堅戰(zhàn)正在順利進行;其二是我們的生產(chǎn)力水平已經(jīng)能夠支撐我們的物質生活。因此,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我們的社會主要矛盾發(fā)生了轉化,這就是美好生活的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fā)展之間的矛盾。
三、新時代建構美好生活需要有“公平正義”的價值承諾 ?馬克思說:“人的本質在其現(xiàn)實性上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盵4]所以,我們不僅從人的道德本性上,還要從社會生產(chǎn)關系上理解美好生活的價值承諾。
首先,公平正義的價值承諾體現(xiàn)在“共享發(fā)展”理念當中。習近平強調:“我們必須堅持發(fā)展為了人民、發(fā)展依靠人民、發(fā)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作出更有效的制度安排,使全體人民朝著共同富裕方向穩(wěn)步前進,絕不能出現(xiàn)‘富者累巨萬,而貧者食糟糠的現(xiàn)象。”[5]發(fā)展的不平衡是指社會分配還沒有達到理想的公平和正義,還存在著一定的分配不合理現(xiàn)象,這也正是社會主義改革的一項重大任務。我們提出的公共服務均等化、共享發(fā)展等都是在解決社會公平正義的問題。而公平正義是社會關系領域中的價值觀,這就意味著,實現(xiàn)美好生活就必須要在社會生產(chǎn)關系中解決發(fā)展的不平衡不充分問題。公平正義歷來是社會生產(chǎn)關系中的基本價值觀。在資本主義私有制條件下,一部分人剝削另一部分人,因此無法實現(xiàn)真正的公平正義。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制度優(yōu)勢恰好就是要解決這一社會正義的價值問題。在這個意義上,如果社會還存在著嚴重的不公平和不正義的時候,美好生活就無法實現(xiàn)。發(fā)展的平衡首先體現(xiàn)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一個都不能少”的目標上。小康社會是全面的而不是片面的,這就需要通過扶貧攻堅戰(zhàn)解決發(fā)展的不平衡問題。
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的雙方當中,一方是我們想要達到的理想目標,即“美好生活”;而另一方是達到這一理想目標現(xiàn)實所需要解決的問題。因此,社會矛盾是由“理想端”和“問題端”構成的。這一新矛盾是在超出以往“落后的社會生產(chǎn)”這一條件基礎之上的新矛盾,因此,這里的發(fā)展不平衡和不充分,是相對于“美好生活”提出來的,而不是相對于以往的“物質文化生活需要”提出來的。唯物辯證法原理表明,矛盾雙方是對立統(tǒng)一的辯證關系。正是因為提出了“美好生活”的理想,才決定了現(xiàn)實中的問題是“發(fā)展的不平衡不充分”,因此,理解新時代“發(fā)展不平衡不充分”不能抽象地理解,而要具體地針對“美好生活”這一價值理想來理解。因此,我們可以得出結論:實現(xiàn)美好生活,就必須要解決“發(fā)展的不平衡不充分”問題。
其次,公平正義的價值承諾體現(xiàn)在依法治國當中。美好生活是需要由法律加以保護的。而法律是公平正義的底線。因此,公平正義的價值觀集中體現(xiàn)在司法領域。法律是社會實現(xiàn)客觀自由的強制性保障,個體容易在行使自己的自由權利的時候干擾或破壞他人的自由。因此,法律的存在意味著,國家共同體作為普遍利益的代表,確保每個個體在行使自己的權利的時候,同時不破壞他人的自由。這樣,美好生活不只是個體的內心的道德自律的自由狀態(tài),而且也要在社會公共生活中與他人之間的外在關系中確保自由狀態(tài)。正如習近平所指出的:“公平正義是我們黨追求的一個非常崇高的價值。”[6]保護社會的公平正義是黨在新時代對實現(xiàn)人民美好生活的價值承諾,因此,建構美好生活就要有司法公正作為保障。司法活動是捍衛(wèi)公平正義的關鍵環(huán)節(jié)。習近平強調:“加快完善體現(xiàn)權利公平、機會公平、規(guī)則公平的法律制度,保障公民人身權、財產(chǎn)權、基本政治權利等各項權利不受侵犯,保障公民經(jīng)濟、文化、社會等各方面權利得到落實。”[7]
公平正義作為美好生活的價值承諾體現(xiàn)在司法公正當中?!肮痉ㄊ蔷S護社會公平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8]廣大人民群眾對國家和社會公平正義的信任,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司法是否做到公正。司法活動是調節(jié)廣大人民群眾利益的客觀力量,也是國家正義的象征。因此,只有司法公正才能為美好生活提供堅強的保障?!拔覀円婪ü龑Υ嗣袢罕姷脑V求,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案件中都能感受到公平正義,決不能讓不公正的審判傷害人民群眾感情、損害人民群眾權益?!盵9]
四、新時代建構美好生活需要有“國家尊嚴”的價值承諾 ?美好生活是國家共同體當中的美好生活,沒有美好的國家,就沒有美好的生活。美好生活是與國家共同體的美好同命相連的。因此,美好生活的價值承諾需要有對國家和民族的價值認同。國家是每個人生活的尊嚴,只有國家美好了,個體才能有美好的生活。個體的美好是建立在對國家共同體的秩序的尊重基礎之上的。個體不僅要意識到國家為個體的生活提供了自然生命的物質生活資料的客觀條件,如提供工作就業(yè)、提供公共基礎設施服務、提供醫(yī)療衛(wèi)生公共服務、提供安全保障和社會保障等,更重要的是,個體要意識到國家所具有的神圣性并因此對國家產(chǎn)生敬畏感和價值認同感。正如黑格爾所說的,“國家是地上的精神”。[10]國家是最高的尊嚴,個體應該捍衛(wèi)國家的尊嚴。這種對國家尊嚴的捍衛(wèi)和對國家價值的認同,是個體生活的至高無上的境界,因而是美好生活不可缺少的價值承諾。
捍衛(wèi)國家尊嚴和國家價值認同,就是要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就是要對國家的根本制度心懷敬畏,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自信、制度自信、理論自信和文化自信,這是新時代美好生活的最高層次的價值承諾。習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十九次集體學習時強調,“祖國的命運和黨的命運、社會主義的命運是密不可分的。只有堅持愛國和愛黨、愛社會主義相統(tǒng)一,愛國主義才是鮮活的、真實的,這是當代中國愛國主義精神最重要的體現(xiàn)。今天我們講愛國主義,這個道理要經(jīng)常講、反復講?!盵11]捍衛(wèi)國家的尊嚴不是抽象的,不只是熱愛國家的一草一木,更是和愛黨、愛社會主義制度緊密結合在一起的,要具體地落實在對國家制度的熱愛、對國家發(fā)展道路的熱愛、對執(zhí)政黨的熱愛。
捍衛(wèi)國家尊嚴和認同國家價值,是和對中華民族的熱愛結合在一起的。習近平指出,“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是當代中國愛國主義的鮮明主題?!盵12]捍衛(wèi)國家尊嚴體現(xiàn)在新時代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的實踐當中。愛國主義不僅是一種理性的認知,也是情感的認同,更是一種對國家精神的信仰。要把國家和民族的精神作為每個個體的信仰,這構成了美好生活的最高的信仰支撐。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讓愛國主義成為每一個中國人的堅定信念和精神依靠?!盵13]這是實現(xiàn)新時代美好生活的國家尊嚴的價值承諾。沒有國家尊嚴,沒有愛國主義情懷和對中華民族精神的信仰,就沒有美好生活。
五、新時代建構美好生活需要有“生態(tài)倫理”的價值承諾 ?習近平在全國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大會上的講話中指出,“良好生態(tài)環(huán)境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堅持生態(tài)惠民、生態(tài)利民、生態(tài)為民,重點解決損害群眾健康的突出環(huán)境問題,不斷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優(yōu)美生態(tài)環(huán)境需要。”[14]優(yōu)美的生態(tài)環(huán)境是美好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優(yōu)美的生態(tài)環(huán)境,首先需要確立人對待生態(tài)環(huán)境的價值觀。我們怎樣對待生態(tài)環(huán)境,生態(tài)環(huán)境就會怎樣對待我們。因此,我們對待生態(tài)環(huán)境的價值觀具有重要的決定性作用。隨著20世紀生態(tài)倫理的誕生,這種人與自然之間的價值關系被人類廣泛關注。原因是,以往的發(fā)展方式對生態(tài)環(huán)境帶來了巨大的壓力。習近平在十八屆中央政治局第四十一次集體學習時強調:“生態(tài)環(huán)境問題,歸根到底是資源過度開發(fā)、粗放利用、奢侈消費造成的。資源開發(fā)利用既要支撐當代人過上幸福生活,也要為子孫后代留下生存根基。”[15]因此,進入新時代,建構美好生活就必須確立生態(tài)倫理的價值觀。
在物質生活中,人總是通過生產(chǎn)勞動從自然中獲取物質生活資料,實現(xiàn)經(jīng)濟的增長。但是,這種以消耗自然資源和生態(tài)環(huán)境為代價的增長方式,在新時代已經(jīng)不能滿足人們美好生活的需要了。以美麗中國和美麗鄉(xiāng)村為目標的生態(tài)文明建設,把人與自然看做是“生命共同體”。習近平指出,“堅持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堅持節(jié)約優(yōu)先、保護優(yōu)先、自然恢復為主的方針,像保護眼睛一樣保護生態(tài)環(huán)境,像對待生命一樣對待生態(tài)環(huán)境,讓自然生態(tài)美景永駐人間,還自然以寧靜、和諧、美麗?!盵16]因此,新時代美好生活需要人與自然之間和諧共生,這就需要人把自然不僅作為滿足物質生活資料的資源,而且也要把自然看做是人類生活的生態(tài),因而生態(tài)不僅具有“使用價值”,而且還具有滿足環(huán)境需要的生態(tài)價值和審美價值。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們需要改變以往的人類中心主義的自然觀,建立生態(tài)倫理觀。
馬克思曾經(jīng)指出,人們?yōu)榱藙?chuàng)造歷史,首先就要有物質生產(chǎn),生產(chǎn)物質生活資料的活動構成了人類社會歷史的第一個前提。但是,馬克思認為,物質生產(chǎn)是人類社會的“第一個前提”,這意味著,人類社會的全部活動并不僅僅是物質生產(chǎn)活動,還需要有其它的活動。因為,人的生命活動和動物的生命活動是不同的?!皠游锸呛退纳顒又苯油坏模藙t把自己的生命活動作為自己意志和意識的對象。因而,人是類存在物。”[17]這就意味著,作為類存在物的人,不僅是追求自然的生命,而且是追求精神生命的存在物。正是因為這一點,人類才與其它的動物區(qū)別開來,獲得了人類自身的本質規(guī)定。從馬克思的這一關于人的類本質的論斷出發(fā),我們可以得出結論:人的物質生產(chǎn)活動,是人的全部活動的一個部分而不是全部,并且,物質生產(chǎn)活動只是人類創(chuàng)造歷史的“第一個前提”,但這絕不意味著人類的活動只是物質生產(chǎn)活動。正如馬克思所說的“人也按照美的規(guī)律來構造?!盵18]正是人類審美的精神生命,為我們提供了今天理解“美好生活”的價值承諾。
自20世紀開始,生態(tài)倫理思想在中西方學術界廣泛興起和備受關注,在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生態(tài)文明建設中,同樣要從生態(tài)倫理的價值觀出發(fā)。以往的倫理學關注的是人類社會內部的人與人之間的倫理,這被稱為是傳統(tǒng)倫理學的理論視野。而進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人與自然、人與環(huán)境、人與生態(tài)之間的倫理關系成為應該更加關注的倫理問題。習近平對《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作說明時指出:“我們要認識到,山水林田湖是一個生命共同體,人的命脈在田,田的命脈在水,水的命脈在山,山的命脈在土,土的命脈在樹?!盵19]因此,現(xiàn)代倫理學中的生態(tài)倫理需要我們重新審視自然,不僅要把自然看做是馬克思所說的“人的無機的身體”,甚至成為人類的“有機的身體”,因為自然生態(tài)系統(tǒng)是人類賴以生存的有機條件。因此,新時代美好生活的實現(xiàn),也體現(xiàn)在生態(tài)美和環(huán)境美的價值承諾當中。這其中生態(tài)倫理的價值觀構成了美好生活的價值承諾。
綜上所述,新時代建構美好生活已經(jīng)不單純是物質生活的美好,而且是精神生活的美好。而這就需要我們在靈魂中確立美好生活的價值承諾。管子曾經(jīng)有句名言,“倉廩實而知禮節(jié)”。西方馬斯洛的心里需求層次理論也有同樣的觀點,當物質生活得到滿足的時候,人的心里需求就躍遷到精神領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在生產(chǎn)力達到一定水平的時候,人們所追求的就不再是單純的生產(chǎn)力的提高,而是要追求精神生活的豐富和完美了。這些精神追求構成了美好生活的價值承諾。生活如果離開了美德、離開了公平正義、離開了理想信念、離開了生態(tài)倫理等這些價值承諾,就不會成為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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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學玲]第36卷 第2期2020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