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神歡樂灶神愁

李鑒蹤　強華

“你知道財神嗎？”“當然知道??！”

“那你知道灶神嗎？”“知……不……好像聽我奶奶說起過吔。”

“你喜歡財神嗎？”“當然呀，誰不喜歡發(fā)財，嘿嘿?！?/p>

“那你喜歡灶神嗎？”“哎……我還不知道它是保佑什么的呢？”

……

這是我們虛擬的一段隨機采訪，雖不是真實訪談，但基本反映了灶神和財神當前在民眾中的知名度和影響力。

不過，從前可不是這樣的。在古代，灶神和財神都是民眾愛戴和敬畏的家居神靈。尤其在春節(jié)期間，二位大神不但會頻頻被人念叨，還要盡情享受刀頭香火祭祀。那么，這二位到底是何方神圣呢？他們都有什么來頭？本領(lǐng)有多大？人們都是怎樣祭拜它們的？祭拜它們的背后折射出怎樣的民眾心理？

一、灶神和財神的根底

灶神信仰起源于祭灶習(xí)俗，而祭灶習(xí)俗則可追溯到古人的拜火習(xí)俗。人類曾經(jīng)歷過一個漫長的“無火時代”，在那個時代，人與動物的區(qū)別是很小的。甚至可以說，那時的人類就是百獸中的一種。

人類最初接觸到的火，可能是雷電引發(fā)的森林或草場燃燒的大火，也可能是勞作中石頭與石頭或石頭與木頭間的相互碰擊引出的火花。人類最初吃到的熟食，可能就是雷電引發(fā)草場或森林大火后被烤熟的野獸、蟲子?；鸬某霈F(xiàn)和使用，是一個劃時代的飛躍，使人類結(jié)束了生吞活剝、茹毛飲血的時代。從此，人們不但能享受到熟食的美味，還獲得了取暖的途徑，減少了因生食引發(fā)的腸胃系統(tǒng)疾病，增強了體質(zhì)。

在希臘神話中，火是普羅米修斯從天神那里取來的;在中國神話里，火是燧人氏鉆木得到的。我們有理由相信，燧人氏就是遠古時中國人信仰的火神。后來，火神被人格化為祝融、火德真君等。從古至今，各地民間建有很多火神廟。比如在北京什剎海旁，至今仍保存著一座始建于唐代的火神廟，是明清時皇家祭祀火神的地方，供奉火德真君?；鸾o人類帶來了無限好處，同時也給人類帶來了巨大的威脅。人們對火以及掌管火的火神充滿感恩之心、敬畏之心和崇拜之情，是理所當然的。

隨著熟食的普及，隨著火塘、灶臺的出現(xiàn)，人們對能將生肉燒煮成熟食的火塘或灶臺備加重視。當人們將對火的崇拜和對灶臺的崇拜結(jié)合在一起時，灶神信仰便應(yīng)運而生了。

灶神，又稱灶王、灶君、灶王爺、灶公灶母、東廚司命等。最初的灶神，傳說是炎帝死后所化。西漢劉安等在《淮南子·氾論》中說：“炎帝作火，死而為灶?！痹谥袊拿耖g諸神中，灶神的資格是非常老的。早在夏代，它已經(jīng)是人們所尊奉的一位大神了。自灶神一產(chǎn)生，便被當作家庭的保護神而受到人們的崇拜和祭祀。

灶神的職責，最初就是執(zhí)掌灶火，管理飲食。后來，人們又賦予了它考察人間善惡以降福禍的職能。鄭玄注《禮記》說：“（灶神）居人間，司察小過，作譴告者也?！边@說明，至少到東漢，灶神已經(jīng)具有偵查民眾的過錯并進行報告的職能。由于灶神掌管著飲食和察善惡、降禍福的職能，所以老百姓對它是充滿了愛戴和敬畏的。

在不同時代和不同地區(qū)，灶神或灶君夫婦是由不同的人來充當?shù)?，同時伴有當?shù)亓鱾鞯拿耖g傳說故事作為佐證。舊時家家都有灶臺或灶房，所以幾乎家家都設(shè)有“灶王爺”神位，神位中間供灶王爺?shù)纳裣?。沒有灶王龕的人家，則將神像直接貼在墻上，還有將神像直接貼在灶壁上的。有的神像只畫灶王爺一人，有的則畫男女兩人，女的被稱為“灶王奶奶”。這大概是模仿人間夫婦的形象，當然也可以理解為是體現(xiàn)了“以人為本”的民眾心理。

祭灶的日期，各朝和各地不一。民俗專家說：在古代，祭灶的時間有“官三、民四、船五”的傳統(tǒng)。也就是說，官家在臘月二十三祭灶，老百姓在臘月二十四祭灶，而水上人家則是臘月二十五祭灶。在南宋以前，我國的政治中心都在北方，受官方影響，整個北方地區(qū)祭灶時間多為臘月二十三。相反，南方遠離政治中心，祭灶時間多為臘月二十四。而鄱陽湖等沿湖的居民，則保留了船家的傳統(tǒng)，在臘月二十五祭灶。后來，各地逐漸把時間固定在臘月二十三日，少數(shù)地區(qū)為臘月二十四日。這一天，也就成了傳統(tǒng)的祭灶、送灶節(jié)日。

古人習(xí)慣把祭灶這一天稱為“小年”，應(yīng)該是相對幾天后的春節(jié)這個“大年”而言的。千百年來，小年祭灶，成為華夏各地、大江南北共同的習(xí)俗。

相比灶神，財神的資歷淺多了。財神最早出現(xiàn)的年代，史籍難以考證，以目前資料可追溯到宋代。在北宋的節(jié)慶中，以財神像作為年畫的習(xí)俗已經(jīng)十分流行。雖然財神出現(xiàn)的時間和祭祀財神的習(xí)俗較晚，不過自宋代以后，信仰者廣布各階層，尤以商賈之家更是對其尊奉得畢恭畢敬。

財神信仰形成較晚的原因，主要是受中國古代“重農(nóng)抑商”傳統(tǒng)的影響。人類自產(chǎn)生以來，吃是第一大事，即所謂“民以食為天”。宋以前，歷朝統(tǒng)治者都十分重視農(nóng)業(yè)，以農(nóng)為“本”，以商為“末”，絕不允許“本末倒置”。

到了兩宋時期，社會經(jīng)濟開始發(fā)生重大變化。盡管時局動蕩，但民間工商經(jīng)濟交流空前繁榮，人們經(jīng)商發(fā)財?shù)囊庾R逐漸濃厚起來。新的商業(yè)經(jīng)濟和發(fā)財意識與傳統(tǒng)的神靈信仰相結(jié)合，帶來了財神信仰的產(chǎn)生?？梢赃@么說，財神的出現(xiàn)，不僅表達了民間世俗的發(fā)財愿望，同時也為廣大民眾追求財富提供了一種精神保護與寄托。

由于“重農(nóng)抑商”思想的長期影響，最初出現(xiàn)的“財神”，還成為一些人揶揄的對象。不過，在商人和廣大百姓的篤信下，在宋以后的近千年時間里，財神的影響力總體來說是越來越大，信眾也越來越多。到明清時，除了許多人家供奉財神外，各地還陸續(xù)建起了一座座供廣大民眾祭拜的財神廟。

財神爺出現(xiàn)后，很快被道教納入進自己的神仙體系，成為主管世間財源的神明。擔任財神爺?shù)纳耢`，各朝各地不一;經(jīng)歷代衍化，逐漸形成了一個財神體系。其按文武職位，分為文財神、武財神;按管轄地域，分為東、西、南、北、中五路財神或九路財神;按地方習(xí)俗，各地還有自己的小財神、地方財神等。五路財神，通常指東路財神比干、西路財神關(guān)羽、南路財神柴榮、北路財神趙公明和中路財神王亥。四方財神，通常指西南方財神端木賜、東北方財神李詭祖、東南方財神范蠡和西北方財神劉海蟾。

以上四面八方及中路的九路財神，在各地信仰中名字不盡一致，它們共同構(gòu)成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和民俗文化中的財神體系。在所有財神中，以財帛星君李詭祖和武財神趙公明影響最大。

二、灶神和財神的境遇

在舊時人們看來，灶神既保佑我們有飯吃，我們自然也要酬謝它、祭拜它?！墩撜Z》里有這樣的話：“與其媚于奧，寧媚于灶?！盵1]意思是與其獻媚于奧神（統(tǒng)管全家事務(wù)的主神），不如獻媚于灶神。畢竟奧神管的事情沒有那么具體、迫切，而灶神就在我們身邊，管著我們的吃喝，是我們每天都離不了的。

先秦時期，祭灶位列“五祀”之一。五祀，指祭祀灶、門、行、戶、中雷（即土神）五個神靈。“五祀”的說法不一，但始終都包括灶神在內(nèi)。當時，祭灶要用豐盛的酒食作為祭品，要陳列鼎俎等等。以后歷朝歷代，人們都會在農(nóng)歷臘月二十三（或二十四）夜灶王爺上天的時候祭拜它。

古人都是怎么祭祀灶神的呢？總體說來，是懷著敬畏之心和愛戴之情，供上酒肉等好吃好喝的，來祭拜和酬謝它。相傳，漢宣帝時，有一個叫陰子方的，臘月某天做飯時見到了灶神現(xiàn)形。他家里窮，只有一只黃羊，但基于對灶神的愛戴和敬畏，便殺了黃羊做祭品來祭祀。后來，陰子方家得到灶神保佑，逐漸富裕起來。從此，民眾相信，只要虔誠信奉和祭拜灶神便會有回報。所以，后來人們祭灶時，多用黃羊作祭品，以示虔誠。魯迅先生在《庚子送灶即事》一詩中就此傳說寫道：“只雞膠牙糖，典衣供瓣香。家中無長物，豈獨少黃羊。”[2]

《荊楚歲時記》記載南北朝時的祭灶習(xí)俗時說：“其日，并以豚酒祭灶神”。豚，就是豬。言下之意，那一天要用豬肉和美酒作祭品祭祀灶神。

宋代詩人范成大的《祭灶詞》，對當時或此前民間用盛大的儀式和豐富的食物祭灶的情況作了生動的描寫：“古傳臘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云車風馬小留連，家有杯盤豐典祀。豬頭爛熱雙魚鮮，豆沙甘松粉餌圓。男兒酌獻女兒避，酹酒燒錢灶君喜。婢子斗爭君莫聞，貓犬觸穢君莫嗔。送君醉飽登天門，杓長杓短勿復(fù)云，乞取利市歸來分?！?/p>

隨著時代的發(fā)展，人們對灶神原有的敬畏態(tài)度開始降低。早先還用黃羊、豚酒等牲醴祭品隆重祭拜灶神，到后來祭品逐漸減少，甚至發(fā)展為干脆就用酒將灶神灌醉，或者用糖把灶神嘴巴黏上。宋代以降，灶神在一定程度上還成為人們開玩笑的對象。

宋代孟元老在《東京夢華錄》中記載：宋時祀灶，以酒糟抹灶門，謂之“醉司命”。目的之一是請灶神品味美酒，目的之二是讓灶神微醺后在玉帝面前多說好話。也是在宋代，祭灶時就已經(jīng)開始使用一種稱為“膠牙餳”的祭灶糖了，用意無非是讓灶神上天后說些甜言蜜語，或者說是要讓灶神的牙齒被糖黏住，說不出話來。

明代以后，許多地方祭灶時取消了刀頭，改用素食作祭品。人們用飴糖做成元寶狀，稱為“祭灶糖元寶”，家家用糖元寶供奉灶神。民間俗信，用糖元寶祭灶神是想把灶神的嘴巴黏住，不讓它在玉皇大帝面前述職時打小報告。民謠唱的“二十三，糖瓜粘，灶君老爺要上天”，說的便是這個吧。糖瓜是指那種黏性很強的麥芽糖。

不過，明清時期灶神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雖然下降了，但總體來說，除了有玩笑的態(tài)度外，人們依然保留著虔誠之心和感謝之情。以蘇州為例，過去送灶最重要的除了“糖元寶”外，還有另外一些供品，如紙馬、竹轎、灶簾、灶錠等。祭祀完畢，就將灶神的紙馬“扶進”轎里，連同灶簾、灶錠等一起送到門外焚化。

在河南民間，有“祭灶不祭灶，全家都來到”的俗諺。祭灶之日，凡在外的人都要趕回。在豫東等地，認了干親的干兒、干女們，要攜帶灶糖、燒餅、鞭炮、香表和一只大公雞來參加干爹干娘家的祭灶儀式，表示自己已是干爹干娘家的正式成員。灶神之位多設(shè)在廚房的后墻上，灶神像多為朱仙鎮(zhèn)木版印制的年畫。

在北京，祭灶這一天晚餐之前，家長們都要先用糖瓜在灶門前烤化，然后抹在灶王爺、灶王奶奶的嘴唇上。不管灶王爺饞不饞，人們也硬要把烤化了的糖飴放在他老人家的嘴邊。入夜時分，家家院內(nèi)立桿，懸掛天燈，燃放鞭炮，舉家男子祭拜，送灶王爺上天，去向玉帝啟奏人間一年的善惡。

在福州，以前，在廚房內(nèi)面向灶的方向設(shè)有灶公坑。祭灶這天，灶公坑也要打扮一番：將香爐放在中間，兩旁點上一對紅蠟燭;燭臺的旁邊，一邊擺上一個花瓶，一邊擺上福橘。擺花瓶，祈求平平安安;而擺福橘，則祈求吉祥如意。在灶公坑的下方，桌上擺著供品。灶糖、灶餅也是用麥芽糖做成的。

進入現(xiàn)代以來，灶神的影響日漸減弱。新中國成立后的前30年，受破除迷信的影響，灶神幾乎退出了歷史舞臺。改革開放后，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快速推進，廚房結(jié)構(gòu)和燃料的巨大變革，灶神的生存空間受到擠壓。如今，灶神不但漸漸退出了人們的視線，也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腦海。

財神的情況不一樣——不但千家萬戶將其供在家中，店鋪、公司、會所等更是多有供奉，各朝各代還興修了不少的財神廟。按傳統(tǒng)習(xí)俗，春節(jié)期間的農(nóng)歷正月初一是拜財神的日子，正月初五是接財神的日子;而農(nóng)歷七月二十二日則是財神節(jié)。在整個春節(jié)期間，一般人家必定要在正廳懸掛財神像，祈求財運和福運。多數(shù)人家掛的財神像是“文財神”財帛星君，還有一些人家將它的畫像與“?！薄暗摗薄皦邸比呛汀跋采瘛绷性谝黄穑掀饋矸Q為“福、祿、壽、喜、財”五喜臨門。

在我國不少地區(qū)，普遍流行正月初一拜祭財神的習(xí)俗。這一天，家家戶戶擺上供品祭拜財神，祈求財神賜福，保佑來年財源廣進，五谷豐登。蒲松齡在他的《窮漢詞》里面描寫了這種習(xí)俗：“大年初一，燒炷名香，三盞清茶，磕了一萬個響頭，就把財神爺爺來祝贊祝贊。忙祝贊，忙磕頭，財神在上聽緣由……”

與此同時，各地還流行正月初五接財神的習(xí)俗。初五那天，各家早早開門，各商鋪早早開市，一大早就敲鑼打鼓，燃放爆竹，以迎接財神。信奉關(guān)帝圣君的商家，在正月初五要為它供上牲醴，鳴放爆竹，燒金紙膜拜，祈求它保佑一年財運亨通。

以浙江嘉興地區(qū)為例，清代《古禾雜識》[3]記載：“初四日午后接灶，至夜則接路頭，大家小戶門前各懸燈二盞，中堂陳設(shè)水果、粉團、魚肉等物，并有路頭飯、路頭湯，鄙俚之至?！痹倏刺K州人初五迎財神的情形：“五日財源五日求，一年心愿一時酬。提防別處迎神早，隔夜匆匆抱路頭?！盵4]“抱路頭”，即提前到路口迎接財神。老上海有搶路頭的習(xí)俗，正月初四子夜，備好祭牲、糕果、香燭等物，并鳴鑼擊鼓焚香禮拜，恭敬虔誠地迎財神。初五日俗傳是財神誕辰，為爭利市，故先于初四接之，名曰“搶路頭”，又稱“接財神”。

迎財神之俗盛行于明清和民國時期，至今仍有流傳。為什么在正月初五迎財神呢？有說與宋朝巨富蔡京有關(guān)，又說與唐朝巨富王元寶有關(guān)。筆者以為，主要與正月初五“送窮”習(xí)俗有關(guān)。中國民間，在財神誕生以前，早就有了正月初五“送窮”的習(xí)俗。唐代文學(xué)家韓愈便寫有《送窮文》，里面還提到要為窮鬼“結(jié)柳作車，縛草為船”。也就是說，送窮時，要為窮鬼準備車船，以便順利將其送走。

很多地方至今都流傳這樣的習(xí)俗：從初一到初五都不能掃地和向外倒垃圾，意在“聚財留福”。初五日，將所有垃圾傾倒出去，謂之“送窮”，送走窮神、窮鬼。送窮的目的，當然是為了不窮;不窮的辦法，除了節(jié)流，當然就是要開源納財。財神產(chǎn)生后，當送窮習(xí)俗與納財意識相碰撞，正月初五迎財神的習(xí)俗便應(yīng)運而生了。

灶神除了家庭祭祀外，沒有公共場合的集體祭祀活動。財神則不然，除了千家萬戶和公司商鋪祭祀外，還有大型的集體祭祀活動和群體祭祀場所。

農(nóng)歷七月二十二，傳說是財帛星君李詭祖的忌日和羽化成道日，因而被許多地方的民眾稱為財神節(jié)。李詭祖本是魏孝文帝時的一個縣令，因清廉愛民，死后被人立祠祭祀;后被多朝皇帝賜封，逐漸成為人們信仰中的一位重要財神，其忌日也被民眾當作財神節(jié)來紀念和祭祀。李詭祖在民間廣受歡迎，海外華人聚居的地方也多有祭祀它的廟宇。古代木版年畫中的財神像大部分是它，清代和民國期間發(fā)行的鈔票上的財神像也是它。其被塑造成錦衣玉帶，文雅非凡的形象，且一手拿元寶，一手執(zhí)如意或“招財進寶”四個大字。

財神節(jié)這天，各地財神廟宇都要舉行聲勢浩大的慶祝活動。在山東濟南、濰坊等地，自清康熙年間起，每到財神節(jié)，早上家家產(chǎn)戶就忙著購買香紙，置辦供品佳肴，節(jié)日氣氛不亞于春節(jié)。通常是到半下午時，人們就提前收工往家趕，個個臉上喜氣洋洋，互相說著祝福發(fā)財?shù)募樵挕?/p>

在今天，七月二十二財神節(jié)影響依然很大。以青島為例，這一天，所有經(jīng)商的、炒股的、炒匯的甚至普通老百姓，紛紛大宴賓朋，感謝財神的到來，感謝親朋的支持，歡歡喜喜、熱熱鬧鬧一整天。2002年，青島市還舉辦了“第一屆財神民俗旅游節(jié)”。此后年年相續(xù)，各大商會和各界群眾踴躍參與。在港澳臺地區(qū)，信仰財神之風更勝于內(nèi)地。每年七月二十二財神節(jié)，各大財神廟都要舉行盛大的慶祝活動和祭祀活動。

財神們除了擁有自己的節(jié)日外，還擁有寬大豪華的住所，被供到各大廟宇的神壇上。在北京蓮花池公園，便有始建于明代的五顯財神廟，至今每逢春節(jié)，前來祭拜求財者絡(luò)繹不絕。

河南省南陽市，是文財神范蠡的故鄉(xiāng)。那里的南陽府財神廟，始建于清代乾隆年間，由官府出資興建，據(jù)說是中國古代規(guī)模最大、行政級別最高的財神廟，號稱“中國古代所有財神廟的祖廟”。府財神廟主奉文財神范蠡，配祀比干、關(guān)羽、趙公明等各路財神。

位于杭州北高峰的靈順寺，始建于唐代。北宋時，因供奉五顯財神，被民間稱為“財神廟”。其因明代的徐渭在此留下“天下第一財神廟”的匾額而聞名于世。后來清朝乾隆帝賜給它“財神真君”匾并賦詩一首。現(xiàn)存大殿為明末清初所建，規(guī)模宏偉，堪稱華夏財神廟之最。如今，當?shù)乩秘斏窆艔R資源，開發(fā)了以民俗文化為題材的吉祥宮，將人們普遍追求的福、祿、壽、喜、財方面的民俗文化內(nèi)容薈萃于此，吸引著無數(shù)信眾慕名前往。

陜西周至縣的趙公明廟，亦號稱當今中國最大規(guī)模的財神廟。它的正殿供奉的是“華夏第一正財神趙公明”。周至集賢鎮(zhèn)趙代村是傳說中趙公明的舊居，恢復(fù)擴建后的趙公明財神文化景區(qū)就位于此。其以財神文化為核心，融合眾神傳說和集賢鼓樂，形成祈福娛樂一體化的旅游景區(qū)。這里除供奉趙公明外，還供有民間廣為流傳的范蠡、比干、關(guān)公、媽祖、黃大仙等，將中國各地受人們尊敬和愛戴的財神都集中起來，以眾神傳說豐富財富文化。

在港澳臺和海外華人聚居的地區(qū)，都擁有眾多的財神廟。以澳門為例，面積不大，財神廟卻不少。其中，以供奉文財神財帛星君李詭祖和武財神趙公明為主，間有其他形形色色的財神。調(diào)查表明，財帛星君在澳門地區(qū)民間所信仰諸財神中的地位最高、信眾最廣。供奉財帛星君的有蓮溪廟、包公廟、望廈觀音古廟、凼仔北帝廟、路環(huán)天后古廟等五家。

三、“財神歡樂灶神愁”折射的民眾心理

我們都知道，世界上本來沒有神，信的人多了，自然便有了神。神是人創(chuàng)造的。神的地位、職能和境遇，折射出的是人們的心理和需求。同樣的，神的地位和境遇的變化，也折射出人們心理和需求的變化。

人類最初的、最重要的需求，當然是要有吃的，最好是能吃飽?？吹绞澄飶脑钆_上生產(chǎn)出來，人們當然會看重灶臺，并且希望灶臺背后能有一個神靈，可以保佑我們得到更多的和更美味的食物。灶神由此應(yīng)運而生，被人們塑造出來，成為一個非常重要的居家神。它先是掌管人間的飲食大權(quán)，接著又掌管了禍福大權(quán)，所以人們自然而然對其產(chǎn)生敬畏心理和依賴心理。人們相信，灶神上天述職后，玉帝隨后是要來人間巡視的;如果發(fā)現(xiàn)人們有浪費糧食或偷竊等不好的行為，玉帝會給與挨餓等懲罰的。對于希望衣食有著落、平安過日子的百姓人家來說，自然會對職權(quán)不小的灶神產(chǎn)生敬畏之心，因而也就會在祭灶時產(chǎn)生“媚灶”“謝灶”“賄灶”的心理與行為，以達到讓灶神“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功利目的。

在以小農(nóng)經(jīng)濟為基礎(chǔ)的古代，對神靈的敬畏、依賴和功利心理，是人們對待神靈最基本的民俗心理。面對困頓生活時的無奈，面對天災(zāi)人禍時的無助，從而對神靈進行膜拜、祈求神靈保佑，便成為人們重要的心理安慰和精神支撐。

與此同時，人們相信，無論灶神還是財神，都是如同人一樣是有思想、有感情的?；诶娼粨Q的原則，如果我們對其進行虔誠的祭拜，讓神靈吃好喝好，它就會更好地護佑我們。如果神靈真地保佑我們避免了災(zāi)難、實現(xiàn)了愿望，我們就會像許愿時說的那樣，到時候虔誠還愿酬神。相反，如果神靈沒“幫忙”，沒能保佑我們達成愿望，我們難免會降低對它們的信任和依賴，甚至通過某種方式發(fā)泄對它們的不滿或貶低它們。比如，舊時蘇州民間天旱求雨不遂的話，便有百姓就直接把神像放在烈日下暴曬，以此來發(fā)泄對神的不滿的情況。[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