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論視角下《綠皮書》字幕中文化負載詞的歸化翻譯

雷偉玲 周小文

（寧波大學科學技術(shù)學院,浙江寧波 315300）

一、引言

電影為人們進行跨文化交流提供了巨大的助力，尤其是電影中的語言詞匯所負載的文化。電影字幕中的文化負載詞能夠反映一個民族的生活樣貌和文化特征，但由于它是一個民族特有的詞匯，譯者想要為目的語觀眾完全還原它在源語中本身的意義是一項極具挑戰(zhàn)性的任務。

文化負載詞用來表達某一民族所特有的事物或概念，它們常常表現(xiàn)出詞匯空缺這一特性，即這類事物或概念在一個文化中獨特存在，在另一文化中沒有詞匯意義完全對等的表達。在語言系統(tǒng)中，文化負載詞是最能直接體現(xiàn)語言承載的文化信息，反應人類社會生活的詞匯。廖七一（2006）將文化負載詞總結(jié)為標志某種文化中特有事物的詞、詞組和習語，反應特定民族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逐漸積累的、有別于其他民族的、獨特的活動方式。[1]

《綠皮書》是2018上映的一部美國電影，獲得2019年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影片獎。電影故事發(fā)生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種族隔離嚴重的時代。那個時代的美國，種族歧視、階級文化根深蒂固，而這部電影就圍繞著“歧視”這個主題展開，講述的是白人保鏢托尼·利普和黑人爵士鋼琴家唐·謝利的故事。本部電影主要描述和表現(xiàn)種族歧視文化和階級文化，它使用的語言也帶有一定的特有文化。因此，本文在目的論的指導下，研究字幕中文化負載詞的歸化翻譯，分析翻譯采用的翻譯策略和方法的合理性以及所產(chǎn)生的效果。

二、翻譯目的論

20世紀70年代，德國弗米爾提出翻譯目的論。該理論由三大原則組成，分別是目的原則、連貫性原則和忠實性原則。任何翻譯行為都是由翻譯的目的決定的，簡而言之，就是“翻譯的目的決定翻譯的手段”。（Reiss&Vermeer 1984；轉(zhuǎn)引自Nord 2001）[2]翻譯研究者們都在為翻譯方法的使用問題而苦惱，在中西翻譯上究竟該使用歸化還是異化、聚焦形式對等還是動態(tài)對等。而翻譯目的論則考慮到最重要的一點——翻譯的目的，這也恰恰是翻譯者最關(guān)注的一點。在電影的字幕翻譯上，翻譯者要考慮到字幕翻譯的目的是讓觀眾能夠理解電影的內(nèi)涵意義，了解電影所要傳遞的文化，從而達到文化交流和傳播的目的。

翻譯目的論以目的原則為主導，李指南（2018）指出目的原則在于解決文字直譯與自由翻譯，動態(tài)與形式等哪種重要的困難情況。當目的語不同時，應用的策略與方法是不同的，它強調(diào)適當而不是等同。[3]因此翻譯者在進行翻譯工作時要考慮到目的語和受眾群體以及翻譯的根本目的。連貫性原則充分考慮到受眾群體的想法，翻譯的最終成果要具有一定的可接受性，并且要符合原文環(huán)境，讓行文看起來流暢，具有一定的邏輯性。忠實性原則意味著在靠近受眾群體的意識觀念和思維邏輯基礎(chǔ)上，目的語對于源語要達到最高貼合度。

三、《綠皮書》字幕文化負載詞的歸化翻譯

歸化翻譯法的特點是最大程度上貼近目的語觀眾的文化環(huán)境，將源語中特有的文化負載詞按照目的語觀眾的語言習慣進行翻譯，翻譯的方法有意譯、意象替代、功能替代等。

（一）意譯

意譯通常在源語與目的語出現(xiàn)巨大文化差異時使用，它是脫離源語詞匯或是句式結(jié)構(gòu)、緊密聯(lián)系上下文、聚焦源語表達的主體意思的自由翻譯。

例1：Beef like that should never happen inside the club.

譯文：那樣的沖突絕不能發(fā)生在俱樂部里。

在電影中，托尼被一幫人叫走，談論關(guān)于在科帕他打傷人的事情，那幫人經(jīng)調(diào)查認為這個傷人事件是因為一個女人而引起的，便對托尼說了這句話?！癇eef”在美國說唱文化中通常被用來指說唱歌手之間發(fā)生矛盾，牽扯到人與人之間的利益。王軍和陳詩月（2017）表示目的論中的連貫原則就是指譯文文本內(nèi)及其與目的語文化之間的關(guān)系，譯文所具有的可接受性和可讀性，應使受眾清楚并在譯入語文化及使用的譯文在語境當中有意義。[4]所以此處譯者采用意譯的手法，將“Beef”翻譯成“沖突”，既保持了上下文的語言連貫性，又讓目的語觀眾明白其含義。

例2：And he was sitting on top of a friggin' throne all dressed up, like the king of the jungle bunnies.

譯文：他還穿著華服坐在王座上，像是個黑鬼國王似的。

這是托尼跟妻子描述他第一次見到謝利博士的場景?！癹ungle bunnies”屬于社會文化負載詞，在美國文化中是針對黑人的侮辱性詞匯。如果把“the king of the jungle bunnies”翻譯為“叢林之王”會讓觀眾對下文托尼的妻子說“He's colored?”產(chǎn)生迷惑，妻子從何得知謝利博士是個黑人。譯文采用的是意譯的手法，翻譯為“黑鬼王國”生動形象地描繪了謝利博士高高地坐在他的王座上的場面，也將“jungle bunnies”的隱含意思直接表明，讓托尼的妻子說的話“He's colored?”變得合情合理。此譯文既高度還原源語的內(nèi)容，達到了忠實性原則，又實現(xiàn)了句與句之間的連貫性原則。

（二）意象替代

當直譯無法將源語意象再現(xiàn)時，用目的語讀者熟悉的意象來進行替代，再現(xiàn)源語的表達效果。這樣能夠解決因文化差異給觀眾帶來的理解偏差。

例3：Pick it up Lip! The baby elephant just hit nineteen!

譯文：利普，加把勁，那頭豬都吃第19個了。

托尼在餐館和肥保羅打賭吃熱狗，在肥保羅吃到第19個熱狗的時候，托尼的朋友說了這句話，他稱呼肥保羅為“baby elephant”。而“elephant”在美國有看起來高貴奢華，實際上毫無用處的意思，源語想要表達肥保羅雖然胖，但是并不一定能夠贏過托尼。在中國一談到肥胖，大多數(shù)人想到是豬，豬在中國給人一種好吃懶做、毫無用處的印象。字幕譯文應傳達與故事情節(jié)相關(guān)的原文語言特征（陳青，2008）。[5]這句話的譯文采用意象替代的手法，將“baby elephant”翻譯成“豬”，實現(xiàn)讓觀眾的腦海里瞬間浮現(xiàn)出一個肥肥胖胖、一無是處的肥保羅這一目的，準確傳達源語信息，也更貼近中國人的表達方式，做到了語內(nèi)和語際之間的連貫。

例4：We need a Brillo pad to wash these dishes with.

譯文：我們正巧缺一塊抹布洗盤子呢。

“Brillo pad”是布瑞洛鋼絲球，英國發(fā)明的一種洗滌餐器用的肥皂鋼絲球，因為黑人的頭發(fā)看起來像一個鋼絲球，所以在美國文化中有用鋼絲球來暗指黑人的說法。在電影中，謝利博士誤入了一家黑人禁止進入的酒吧，被幾個白人為難，他們用言語和舉止侮辱謝利博士，用“Brillo pad”來嘲諷他。然而中國文化中并沒有歧視黑人的種族文化，也就沒有用“鋼絲球”來侮辱黑人的表達?！澳ú肌痹谥形闹泻匈H義的意思，通常用來比喻人又黑又臟。此處譯文用意象替代的手法，翻譯為“抹布”讓表達變得更為貼切，便于觀眾理解，也將幾個白人對謝利博士的歧視和惡劣態(tài)度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且達到了連貫性原則。

（三）功能替代

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采用直譯無法發(fā)揮源語基本功能時，可以從目的語中選取和源語具有相似功能的詞匯來進行替代，來保證譯文上下文銜接連貫。

例5：Betty bought a bit of better butter.- Betty bought.

譯文：八百標兵奔北坡 -八百標兵

該例的語言環(huán)境是謝利博士為糾正托尼的發(fā)音，給他進行訓練。這句話屬于美國的繞口令文化，源自《貝蒂的黃油》，是美國詩人和小說家Carolyn Wells在19世紀90年代后期的作品。這段繞口令的實詞第一個發(fā)音都是“b”，讀起來有節(jié)奏和韻律，若直譯為“貝蒂買了一點黃油”就失去了源語的口語練習功能。李琳琳（2007）指出目的論強調(diào)譯文應該在分析原文的基礎(chǔ)上，在目的語環(huán)境中對某個受眾群體發(fā)揮某種功能。[6]此處譯者采用功能替代的手法，譯文是目的語觀眾耳熟能詳?shù)囊痪淅@口令，所有字的發(fā)音也都是以“b”開頭，完整實現(xiàn)了它繞口令的功能。

例6：Bah fongool! Eat it with your hands, that's how you're supposed to.

譯文：別磨嘰了，手拿著吃，肯德基就是這樣吃的。

“Bah fongool”是美國化的意大利臟話，類似英語中的“fuck you”，在中文中并沒有完全對等的翻譯，譯文采用功能替代的翻譯，翻譯為“別磨嘰了”也不失為一個辦法。聯(lián)系這句話的情節(jié)背景，托尼在勸說謝利博士吃肯塔基炸雞，但是謝利博士不想讓炸雞上的油滴到他的毯子上，最后托尼不再勸說，而是讓謝利博士趕緊吃?！皠e磨嘰了”不僅讓整個情節(jié)變得連貫，也恰當?shù)貍鬟f了托尼的不耐煩的情緒，表現(xiàn)了源語想要傳遞的基本意思，實現(xiàn)它的基本功能。

四、結(jié)語

為了實現(xiàn)全球之間的良好溝通，文化所帶來的屏障必須被打破。語言作為思想文化交流的媒介，需要得到合理的使用，那些帶有濃厚文化氣息的文化負載詞也不應該成為各國交流的障礙，它們更應該是我們了解他國文化的一塊踏板。文化負載詞能否實現(xiàn)它們的目標功能，相應的翻譯至關(guān)重要。在《綠皮書》中出現(xiàn)的文化負載詞，譯者采用了歸化中的意譯、意象替代、功能替代等翻譯手段，較好地解決了文化差異給觀眾帶來的理解偏差問題。然而文化負載詞的翻譯還可以更多樣化，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希望接下來能有更多的學者聚焦字幕文化負載詞的翻譯，提出更好更完善翻譯策略和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