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現(xiàn)代性語境下人的情感疏離與精神渴求
——以《野草莓》為例

喬 凱

（重慶大學美視電影學院2016級藝術碩士,重慶 400044）

工業(yè)革命催生了現(xiàn)代文明的高度發(fā)展，人類在現(xiàn)代性語境下所面臨的生存難題一直亟待解決，例如城市化的發(fā)展使得人們的生活節(jié)奏加快、生存空間縮小，高強度的工作壓力加重了人們的心理負擔，現(xiàn)代科技產品在帶給人們生活便利的同時，也帶來了一系列的負面影響等。于是，對人的再發(fā)現(xiàn)成為一個不得不思考的問題。電影《野草莓》上映于1957年，是瑞典導演英格瑪·伯格曼的經典作品，影片中的主人公伊薩克面臨的問題極具現(xiàn)代性，他的人生經歷和情感困惑至今仍具有討論的意義和價值。

一、影片及導演介紹

作為一名電影制作者，英格瑪·伯格曼贏得了“嚴肅藝術家”的聲譽，他能夠掌控眾多電影類型的創(chuàng)作，《第七封印》《野草莓》《假面》《呼喊與細語》《芬妮與亞歷山大》等電影作品都已成為世界電影史上的不朽杰作，可以說，伯格曼為人類留下了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凹词鼓切┩ǔ２⒉粐烂C地把電影當成一種藝術形式的人，也把他看作電影導演作為藝術家的一個典范?！盵1]

本文選取的影片《野草莓》是伯格曼早期頗負盛名的一部作品——這部混合了表現(xiàn)主義夢境意象、自然實景和精巧閃回的現(xiàn)代主義電影，以老教授伊薩克開車去母校接受榮譽博士頭銜的旅程展開敘事，而現(xiàn)實時空背景并不是影片的敘述重點，伊薩克對自我的內心探尋才是這部影片所要反映的實質內容。影片在伊薩克的夢境與現(xiàn)實之間穿插進行，導演伯格曼向我們展現(xiàn)了一個受人尊敬，內心卻極度孤獨的老人形象，伊薩克由于對家人情感上的長期疏離狀態(tài)，而導致的精神缺失是這部影片所要探析的主要問題。

影片以現(xiàn)代生活為背景，片中充滿了現(xiàn)代性的標志事物，比如主角伊薩克作為一名醫(yī)學教授的職業(yè)身份，他家中的布景，以及夢境中所展示的伊薩克童年時的成長環(huán)境，都可以看出這是一個享受著現(xiàn)代物質文明生活的人；作為伊薩克自我探尋之路的現(xiàn)實交通工具“汽車”本身就是工業(yè)社會的產物；伊薩克在行途中遇到的年輕女孩兒薩拉，以及同時在追求薩拉的兩位男性朋友，他們隨性的旅途方式和人生態(tài)度顯然是人們在現(xiàn)代性語境下的一種體現(xiàn)。以上這些典型細節(jié)為選取本片作為現(xiàn)代性問題引證和分析的對象提供了依據(jù)。

二、情感疏離與精神渴求

眾所周知，進入現(xiàn)代文明社會，新型通信工具的出現(xiàn)和交通的便利大大縮短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地球村”是對現(xiàn)代社會最好的描述。那我們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物理距離和人類心理距離的變化是呈正相關的嗎？實際上，社會關系上的拉近，并不代表情感關系上的親密，相反，人際關系的疏離狀態(tài)倒成了現(xiàn)代性語境下的一個嚴重問題。

伯格曼電影《野草莓》正是在思考這樣一個現(xiàn)代性問題，我們生活在當下，我們拿出了大部分的時間去應付社會關系，而與此同時，我們再也不能如工業(yè)革命之前的社會那樣，享受男耕女織式的生活狀態(tài)，作為社會基礎的家庭變得不再牢固。下文將從《野草莓》中主人公伊薩克的三種最為親密的情感關系入手，探尋影片所反映出的哲學思考和人文意蘊。

（一）伊薩克的情感疏離

影片的第一個鏡頭便通過主角伊薩克背對觀眾的狀態(tài)表現(xiàn)出他拒絕與人接觸的孤僻性格，此時有一條狗俯身在他身邊，更加深了觀眾對他的這種印象。通過他傳遞給觀眾的內心獨白，我們知道，這位叫伊薩克的老人已經78歲，他有一個當醫(yī)生的兒子，但兒子結婚多年，并未養(yǎng)子；他的老母親還在世，盡管年老，但筋骨很好；他的妻子已離世多年。至此，伊薩克透露出了他人生中最為親密的三種情感關系——父子，母子，夫妻關系。通過這些描述和導演對鏡頭內空間環(huán)境的展現(xiàn)，我們知道這是一位有學識的老教授，他明天將回母校受封榮譽博士的頭銜，這是對他一生的最大肯定，而正是這樣一位被社會認可的老人卻感到生活異常的孤獨。接下來，我們將透過他身邊的人開始接觸伊薩克的每一種理應“親密”，卻實則“疏離”的情感關系。

通過伊薩克與兒媳婦瑪麗安的對話，我們了解到伊薩克的第一種情感關系——與埃瓦爾德的父子關系。伊薩克作為父親，并沒有無私偏愛自己唯一的兒子，甚至于埃瓦爾德上大學時的學費都要在接下來的工作生涯中如數(shù)奉還，這遭到兒媳婦的不解，因為伊薩克并不缺錢，更讓觀眾難以理解的是伊薩克在談及此事時的神情和腔調，我們看不到伊薩克作為父親對兒子哪怕一絲的疼愛?，旣惏仓毖詫λ脑u價——自私冷漠的老頭子，而他卻不以為意。自此，伊薩克的冷漠性情初步呈現(xiàn)。

伊薩克進入自己的夢境，回到野草莓生長的地方，他看到年輕時候曾是戀人關系的表妹薩拉，兩人本已私訂終生，卻被他的哥哥橫刀奪愛，最終薩拉選擇了伊薩克的哥哥。表妹薩拉對伊薩克來說有著重要的意義，她成了老年伊薩克夢中揮之不去的記憶。通過夢中場景的再現(xiàn)，伊薩克似乎是以自我意識復現(xiàn)的方式獲知了表妹薩拉離開他的原因——伊薩克的冷漠使渴望得到熱情的薩拉難以靠近，更無法和他產生親近的感情。這是老年伊薩克對自我的第一次重新認識，而表妹薩拉似乎幻化成現(xiàn)實中的人物——一個自由活潑的女孩兒，真實地出現(xiàn)在伊薩克身邊。夢中的薩拉打從離開伊薩克開始，兩人已不再具有親密關系，現(xiàn)實中薩拉的出現(xiàn)和存在，更像是伊薩克自省的見證。

接下來影片呈現(xiàn)了對伊薩克來說有著“塑造”意義的第二種情感關系——他與母親的母子關系。在這里，瑪麗安依舊作為觀眾的替身，觀察與伊薩克同樣冷漠，甚至更甚于他的母親——一個永生感覺到寒冷的老人?！斑@種冷到骨髓里的特定家庭氛圍，其實正是對西方現(xiàn)代社會里家庭結構趨于解體的一種藝術概括?！盵2]至此，我們知曉了伊薩克的冷漠性情在很大程度上來源于她的母親，他們都是在孤獨中存活的個體。

最后一種情感關系是伊薩克與他已逝妻子的夫妻關系。伊薩克與妻子的婚姻生活并不和諧，以至于妻子出軌，當這個背叛婚姻的女人在痛苦地控訴伊薩克的冷漠時，觀眾竟對她產生了同情，因為冷漠的伊薩克從不曾給她需要的溫暖和關懷。身為丈夫，伊薩克顯然是不稱職的。就算是面對妻子的背叛，伊薩克依舊不舍得浪費他的一絲溫存而做出任何動情的反應。伊薩克的自私，造成了妻子人生的悲苦。

作為對伊薩克夫妻關系的補充，導演伯格曼還在伊薩克一行人的途中加入了另外一對中年夫妻。這對中年夫妻一路上爭執(zhí)不休，他們互不信任，互相傷害的樣子，像極了伊薩克年輕時的婚姻生活。當這對夫妻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進而大打出手時，瑪麗安停車說道“請看在孩子的份上，下車吧”。夫妻關系的和諧與否，直接影響到的就是孩子的成長，正如之前說到的那樣，伊薩克的冷漠性情直接來源于他的母親，也就是伊薩克童年時的成長環(huán)境。而作為與伊薩克關系并不和諧的兒子埃瓦爾德，此時又成為了一個怎樣的人呢？他是否也承襲了父親自私冷漠的性情呢？很顯然，是這樣的?，旣惏餐ㄟ^講述她與埃瓦爾德爭執(zhí)的緣由竟是因為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埃瓦爾德比伊薩克還要冷酷，因為他直接拒絕新生命的誕生，拋棄自己生命的延續(xù)。同時他又是如此讓人心疼，埃瓦爾德表示自己從小就是在“冷漠、恐懼、背信棄義和犯罪感中長大的”，作為伊薩克的兒子，他喪失了成為一位父親的信心和勇氣。伊薩克不是一位合格的父親，他既是這場生命游戲的承襲者，同時也成了締造者，他親手掐滅了兒子對生命的熱情，盡管之前的他并不自知。

（二）伊薩克的精神渴求

以上便是老年伊薩克所面臨的情感問題，就是這樣一位有社會地位的老教授本應在頤養(yǎng)天年的時候，卻生活得如此孤獨，筆者不禁思考，伊薩克除了深受家庭之害，是否還存在著其他原因呢？又或者進一步想到，他的母親緣何會如此冷漠？對于這樣一個看似重復且不斷循環(huán)的問題的答案，我們無從得知，但通過影片一開始，伊薩克便發(fā)出了自己的聲音——“我的一生是辛苦的一生，但我很感激，為了面包而辛苦開始，為了對科學的愛而結束”。比起對家人的付出，也許伊薩克對他的醫(yī)學事業(yè)要投入的多得多，當然，醫(yī)學事業(yè)也確實給了他足夠多的回報，在看似公平的交易中，伊薩克獲得了良好的社會關系。當伊薩克回到之前工作過的小鎮(zhèn)上時，那里的鄉(xiāng)民對他無比敬愛，熱情而友好地免費為他服務，因為伊薩克曾在這個地方救治過他們。伊薩克的社會聲譽還體現(xiàn)在與他隨行的薩拉一行三人身上，三個年輕人對伊薩克也都充滿了敬意，尤其是薩拉，作為一名女性在最后與伊薩克離別的時候說“其實我愛的人是你”?！皭邸睂ι钤谇楦惺桦x中的伊薩克來說，是多么難得的一個字眼，盡管他獲得了他人的尊重，但單純的敬意終究無法填補他內心的孤苦。伊薩克終于意識到自己內心最真實的需求——“愛”是現(xiàn)實中的薩拉留給伊薩克最珍貴的禮物。

通過以上思考過程，筆者意識到，老年伊薩克——一位功成名就，在社會上頗有威望的醫(yī)學教授，在個人生活中卻沒有得到情感和精神上的滿足，他的境遇在當下社會并不鮮見，這是現(xiàn)代性語境中一個較為普遍存在的社會現(xiàn)象，伊薩克只是其中的一個典型標本?！叭祟愑赊r耕文明進入工業(yè)文明以后，強調事功越來越壓過追求內心的完善和完整，這種病態(tài)人格也越來越普遍?！盵3]可以說，很多事業(yè)有成的人都或多或少存在類似的人生難題，因為在生命的時間分配上，人們總會面對取舍問題。

情感上的疏離最終導致了老年伊薩克精神上的缺失，通過這一次夢境與現(xiàn)實交織的回溯之旅，伊薩克終于知曉了自己的精神渴求，那便是情感上的親密關系——對愛的向往之情。于是，伊薩克放下了自我，主動改善與管家、兒子和兒媳的關系，他明白了要想獲得愛，必先給予愛的道理，在通往“野草莓”的路上，伊薩克拿到了成長的“鑰匙”，他不再是一個孩子。

三、現(xiàn)代主義電影《野草莓》

伯格曼曾在一次訪談中被問到《野草莓》的創(chuàng)作動機，他題道1956年秋天的一次旅行，他驅車回到童年時生活過的祖母家，伯格曼回憶起當時的感受：“我想起瑪利亞·懷恩（瑞典女詩人）在某處說過，魂牽夢縈是童年。當時正是如此?！盵4]伯格曼的這次歸鄉(xiāng)之旅，使他產生了對童年和人生的思考，一些零碎的記憶縈繞在他的腦海中，這次偶然間的意識波動，最終促成了電影《野草莓》的誕生。

（一）現(xiàn)代主義特征分析

西方現(xiàn)代主義電影打著突破傳統(tǒng)的口號，實則是在向占據(jù)主流的經典好萊塢范式發(fā)出挑戰(zhàn)，已經獲得觀眾認可的線性敘事模式、連貫性剪輯等技法都成了現(xiàn)代主義電影顛覆的對象，同時現(xiàn)代主義電影為影片注入夢境、記憶，在現(xiàn)實時空與人的意識中間任意切換，打破了線性時空的講故事方式。盡管現(xiàn)代主義電影與經典好萊塢電影相互對立，但兩者都是電影世界里相互促進而缺一不可的存在。

作為現(xiàn)代主義電影大師的伯格曼，自然不滿足于傳統(tǒng)的敘事格局，他強調從現(xiàn)代哲學角度重新發(fā)現(xiàn)人，打破了德國電影理論家克拉考爾的主張——電影是“物質現(xiàn)實的復原”。伯格曼將鏡頭對準了人類的心靈空間，為電影敘事找尋內在動力和新格局。電影《野草莓》正是伯格曼以此為前提進行的一次藝術探索。

伯格曼將文學創(chuàng)作中常用的“意識流”手法引入了電影銀幕，以回憶和現(xiàn)實時空交叉的方式共同推動敘事的發(fā)展，同時借助于夢境的形式，進行藝術化的表達。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指出——“夢是我們愿望的達成，夢不是偶然的聯(lián)系，而是被壓抑的欲望偽裝的、象征性的滿足，這說明每一個夢都包含著隱藏的意義”[5]。于是，對影片中出現(xiàn)的幾個夢境的解析也成為理解影片的關鍵，例如在第一個夢中出現(xiàn)的沒有指針的表，一直在響的鐘聲，沒有五官的人，棺材里躺著他自己，這些似乎都在暗示老年伊薩克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這些夢境中的具象反映出現(xiàn)實中伊薩克不安的心境，而不安的情緒則直接來源于他長期的孤獨狀態(tài)。同時，影片中的四個夢境也反映了伊薩克一路下來所發(fā)生的轉變，所謂相由心生，現(xiàn)實中的情緒變化直接作用于接下來的夢境。于是我們看到伊薩克在現(xiàn)實里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冷漠和自私，情緒降到了極點之后，出現(xiàn)在夢境中的情景便是表妹薩拉叫他看鏡子里的自己——這個年老且無情的自己，他有豐富的學識，卻不懂得愛。于是他接受了審判，承認了自己的罪過，并請求獲得寬恕和原諒，但他依然還是要受到“繼續(xù)孤獨”的懲罰，這是夢里的審判結果?；氐浆F(xiàn)實，伊薩克不愿如夢中那樣孤獨終老，于是他終于做出了改變，首先去主動親近管家艾格達——這位忠心耿耿侍候了他四十年的女人，并對早晨與她的爭吵表示歉意。在這里，筆者不禁臆測，伊薩克的這份言明的歉意里，似乎也暗含了一份他對逝去妻子的深深歉意。接著他主動與虧欠情感更多的兒子談話，敞開心扉關心埃瓦爾德與瑪麗安的婚姻生活，并試圖向兒子表示不必償還欠他的債務。他與瑪麗安相互親吻，互訴愛意——這是迄今為止伊薩克生命中最為親密的一刻，76歲的老人伊薩克獲得了心靈上的救贖。在最后一個夢中，我們看到伊薩克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歸宿，在那個長滿野草莓的地方，表妹薩拉牽著他的手，帶他來到一片海灣邊，在這里，他見到了正在海邊垂釣的父親和靜坐在沙灘上的母親，兩人向他招手，這溫情的一幕成為伊薩克心中最美的影像，夢境與現(xiàn)實交融在一起，我們看到的是一張猶如孩童般純真的笑臉。

（二）現(xiàn)代主義哲學思考

西方現(xiàn)代主義電影作品所表現(xiàn)出來的人文內涵深受“存在主義、弗洛伊德主義、實證主義和現(xiàn)象學等現(xiàn)代主義哲學思潮和文藝思潮的影響”[6]。伯格曼本人是否是一個存在主義者我們不得而知，但他的影片《第七封印》《野草莓》《猶在鏡中》《冬日之光》《沉默》等，就其核心主題來說，具有鮮明的存在主義特征，伯格曼以電影作為載體，提出了一系列關于人的存在問題。

影片《野草莓》以老年伊薩克的家庭為核心，伊薩克和他的母親、兒子三人共同組成影片表現(xiàn)的主體?！安环琳f，這三代人的形象，既是一分為三，又是合三而一地綜合為一座現(xiàn)代人的雕像?！盵7]兒子因為成長的經歷和父親生性的冷漠而放棄對生命的延續(xù)，轉而認為活著就是為了奔赴死亡。于是他成為妻子瑪麗安眼中“畏懼生命的懦夫”。我們不禁思考，人的存在到底有何意義？人的現(xiàn)代生存價值該到什么地方去尋找呢？現(xiàn)代人力圖擺脫自己生存困境和精神危機的出路又在哪里？

又如影片中的年輕薩拉面臨在維克多和安德斯之間的抉擇難題，矛盾背后反映出的其實正是一個現(xiàn)代性問題——科學與傳統(tǒng)宗教之間的對抗。進入現(xiàn)代社會，科學的日益發(fā)達導致人們在傳統(tǒng)信仰上的缺失，對于上帝是否存在的問題直接反映在薩拉的兩位年輕追求者對未來職業(yè)的選擇上，維克多要成為一名現(xiàn)代醫(yī)學家，并恥笑安德斯“一個現(xiàn)代人怎能變成一個牧師”，安德斯則回擊道“你的理性主義都是些無稽之談”。盡管薩拉暫時還沒有做出選擇，但她也確實提出了“當醫(yī)生能賺更多的錢，而當牧師已經過時啦”的說法。諸如此類的討論，都是伯格曼借助影片人物拋出的哲學思考。

四、結語

《野草莓》自1957年上映至今，已過去63年的時間，片中人物伊薩克的精神危機仍值得今天的人們去反思和引以為鑒。我們可以選擇在最有為的年紀保持自己情感上的疏離，但可想而知，那換來的將是如“伊薩克式”的人生體驗——在最需要家人陪伴的年紀，獨自承受一場名為孤苦的災難，然后懷著惶恐的心情走向一個不知歸處的地方。

本文并不旨在從宏觀層面上探討對現(xiàn)代性的理解，筆者選擇伯格曼的現(xiàn)代主義影片《野草莓》作為分析文本，從人的情感問題入手，以點見面，意在為部分當下人的精神困苦提供一條探尋自我的途徑和出路，以此來更好地發(fā)現(xiàn)生命的真諦，找到我們內心的真實渴求與生存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