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霄靈(Angelina Parkhomchuk)
摘要:1937年《文學》雜志發(fā)表的《普希金詩抄》是蒲風和葉可根合譯的上田進翻譯成日語的普希金的六首詩。該六首詩是蒲風和葉可根1937年合譯普希金作品的一部分。本文將從進行翻譯的理由、作品選擇、節(jié)奏、聲音、意義、結構等方面研究蒲風和葉可根合譯《普希金詩抄》的問題。
關鍵詞:普希金;蒲風;上田進;轉譯
由上海商務印書館出版發(fā)行的《文學》雜志1937年第2期發(fā)表了六首翻譯成中文的普希金的詩,翻譯者為蒲風和葉可根,名為《普希金詩抄》。包含的詩歌為《冬夜》(?Зимний вечер?,1825)、《給普斯真》(<И.И.Пущину>(?Мой первый друг,мой друг бесценный...?),1826)、《阿里恩》(?Арион?,1827)、《三泉》(?Три ключа?,1827)、《回想》(?Воспоминание?,1828)和《預感》(?Предчувствие?,1828)。[1]
該六首詩是蒲風和葉可根合譯普希金作品的一部分,1937年其他文學雜志還發(fā)表了更多他們翻譯的詩歌,包括:《自由》《白天日光消失了》《沉思著徘徊在郊外》等16個普希金的作品,后來被編入1938年1月20日廣州詩歌出版社出版發(fā)行的《普式庚詩鈔》。
蒲風和葉可根都不會說俄語,蒲風在對《普式庚詩抄》的《后記》承認:“我們又都不懂俄文而是重譯日文來的,所以錯謬之處定必不少。”[2]他們翻譯的普希金詩歌選集是根據日本上田進所譯《普式庚詩鈔》轉譯的。[3]因此,中文本和原本之間的差別相當大。本文將從進行翻譯的理由、作品選擇、節(jié)奏、聲音、意義、結構等方面研究蒲風和葉可根合譯《普希金詩抄》的問題。
一、普希金在中國的接受
偉大的俄國詩人普希金(1799年7月6日—1837年2月10日,舊式譯為普式庚),去世后被稱為“俄羅斯詩歌的太陽”。普希金的名字(以“伯是斤”的翻譯)在中國最早出現于1897年6月《時務報》第31冊《論俄人之性格》。[4]像很多其他國家一樣,中國從小說和戲劇開始翻譯普希金的作品。1903年戢翼暈把《上尉的女兒》從日語轉譯成中文,名為《俄國情史》,該小說成為第一個翻譯成中文的普希金的作品。[5]1927年《文學周報》于第4卷20期發(fā)表了幾首孫衣我譯普希金的詩歌,普希金以詩人身份才逐漸得到全面的展現。[6]
1937年作為俄國著名詩人普希金逝世百年紀念,引起了人們的廣泛關注。1936 年很多雜志已經開始大量地發(fā)表普希金詩歌的翻譯,而1937年普希金的詩歌開始進入普希金作品集。而蒲風、葉可根合譯的《普式庚詩鈔》成為中國出版的第一部普希金詩集,收入了五十二首譯詩。
二、普希金詩歌的翻譯者以及其進行翻譯的理由
日文本的翻譯者是上田進(1907年10月24日—1947年2月24日,上田進),是日本的文學家。上田進出身于東京,原名為尾崎義一,1928年開始在《前衛(wèi)》《左翼蕓術》等雜志發(fā)表詩歌。曾經翻譯過俄國、蘇聯(lián)和德國的作家,大部分翻譯的作品是小說,而不是詩歌。雖然上田進已經有一定的創(chuàng)作詩歌的經驗,開始翻譯普希金的作品之前卻幾乎沒有翻譯詩歌的經驗。[7]
1936年東京的(ナウカ社)出版了上田進翻譯的《普式庚詩抄》(《プーシキン詩抄》),1948年長野的山川書店出版了該書修改的第二版本。本文將用第二版為例,與第一版會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區(qū)別。
在《普式庚詩抄》第二版的后記中(初版沒有后記)上田進表述,他認為普希金就在短詩中最正直的表達了自己。上田進自己認為普希金的詩歌比其他作品更親切,他珍視普希金對人生的熱情和純粹。關于選擇詩歌的標準,上田進寫道,他從普希金的代表作品中選了符合自己品位的詩歌。[8]
中文本的翻譯者是蒲風和葉可根。蒲風(1911年9月9日—1942年8月13日)是中國詩人,原名為黃日華。1934年去日本留學,積極參加“左聯(lián)”東京分盟的活動。[9]1936年夏天蒲風結束在日本留學生活回國。
當時他已經有想法開始翻譯合譯日文本的《普式庚詩鈔》,讓俄國詩人普希金到國內的詩壇。蒲風總是批評當時的“新月派”和“現代派”詩人,認為他們的詩歌“雖然詞藻華麗,但內容空洞,感情異常貧乏”,[10]是“毫無煙火味的缺乏人的情感的神秘的象征的詩”。[11]蒲風嘆息:“可怪的目前還有許多青年人學他們,這真是中國詩壇的一大隱患?!逼扬L認為,“詩人的任務應該是表現和歌唱現實……主要是熱情地歌唱”,[12]“我們來喚起詩界人士青春的熱力是必要的”。[13]中國詩壇所缺乏的熱情,蒲風在俄國詩人普希金這里找到了。據蒲風的看法,他所翻譯的《預感》充滿了這種青春的熱力。[14]蒲風一直強調,“詩歌是武器,而歌唱是力量”,[15]認為“我們需要一而再,再而三次地來研究,檢討,學習”普希金。[16]
蒲風還提到普希金詩歌的另外兩個值得學習的特征:民眾的語言和自我奮斗的倔強的精神。[17]蒲風是中國詩歌會審提倡詩歌大眾化最賣力的一個。他說,“所謂大眾化,是指識字的人看得懂,不識字的人也聽得懂,喜歡聽,喜歡唱”。[18]
蒲風還贊賞普希金“充滿著熱烈的生氣”,“歌頌‘自由或者歌頌十二月黨員”,“對專制政治投下了諷刺”。[19]這能解釋蒲風對要翻譯詩歌的選擇。雖然后來他發(fā)表的《普式庚詩抄》的詩集收入所有的上田進翻譯的詩歌,在《文學》雜志發(fā)表的詩歌只包含了創(chuàng)作時期接近十二月黨人起義的詩歌。
雖然蒲風早就想翻譯普希金的詩歌,在沒認識葉可根的情況下,此愿望也許不會實現。蒲風自己承認:“只有他,我曾略述了我的心意?!盵20]1936年,蒲風從日本回國后在福建學院附屬中學擔任高中國文教員,[21]認識了葉可根。葉可根的日語水平比較強,因此,葉可根對普希金詩歌的日文本的翻譯做出的貢獻比較大。蒲風在對《普式庚詩抄》的《后記》說:“這里有半數以上是他譯出來的;雖然,任何一篇都經過了我的校對,整理,我不能否認我該當對一切方面負責?!贝蟛糠帧镀帐礁娾n》詩歌的初步翻譯是蒲風1937年1月19號離開福州之前做完的。[22]
葉可根(1916年5月28日—?)當時是福建學院附中學的學生,原籍福建省福清縣,僑生于日本,[23]日本初中畢業(yè)。[24]關于后來生活的信息極少。葉可根是從日本早稻田大學政經學部經濟科畢業(yè)的。新中國建立之前遷移到臺灣,后來跟文藝術沒有任何關系。歷任臺灣電力公司臺北、臺中區(qū)管理處經理。[25]
二、《普希金詩抄》節(jié)奏方面的翻譯問題
蒲風和葉可根合譯的六首普希金的詩是轉譯,因此顯然失去了大部分原本的魅力。普希金的天才不僅在于內容的表達、詞語的選擇、詩歌風格的革命,而是在于重讀音節(jié)和非重讀音節(jié)的順序、陽性韻和陰性韻的輪換,以及所帶來的韻律、節(jié)奏和輕快的回味。
上述的六首詩當中,《三泉》用五步抑揚格,《給普斯真》和《阿里恩》用四步抑揚格,而《回想》交替六步抑揚格和四步抑揚格。抑揚格是比較清晰、穩(wěn)定、明亮、泰然的格律,而四步抑揚格更適合創(chuàng)造抒情的情緒?!抖埂泛汀额A感》是用四步揚抑格寫的。這種格律更激動、鼓舞、飄飄然,幫助創(chuàng)造暴風的怒號、危險的感覺。《阿里恩》里的陽性韻和陰性韻的順序比較復雜,而其他五首詩里的陽性韻和陰性韻是輪流交替,創(chuàng)作非常輕松的節(jié)奏。
日語是黏著語,聲調是高低型的,而不是像俄語輕重型的。因此,把俄語詩歌翻譯成日語面臨一些節(jié)奏的問題。上田進的翻譯是無韻自由詩,但因日語本身的節(jié)奏特征,還是比較悅耳。而蒲風轉譯普希金的詩歌只依靠上田進的日文本,對原本的節(jié)奏毫無所知。他們的轉譯也是無韻自由詩,完全失去了普希金筆法的輕快性。蒲風自己創(chuàng)作的詩歌也大部分為無韻自由詩。
不過值得提到,《三泉》中的第四行里蒲風偶然猜到了并發(fā)展了原本的節(jié)奏:“輝耀,喧囂,洶涌,迸流?!彪p字動詞的列舉很恰當地描述湍急的水流,此手段創(chuàng)造的節(jié)奏有點像俄語的抑揚格節(jié)奏。而日文本的“輝き ざわめきつつ 湧きかえり 迸りながれる”詩行冗長,每個詞語也過長,阻礙急速行動的感覺的出現。
三、《普希金詩抄》聲音方面的翻譯問題
二十世紀初發(fā)展的俄國形式主義非常重視詩歌語言和平常語言(散文語言)的區(qū)別。其代表人物雅庫賓斯基(Л.П.Якубинский)主張詩歌語言具有心理語音學的特征。[26]跟平常語言而言,詩歌語言不僅具有實用價值,還具有自身價值。俄國作家果戈理(Н.В.Гоголь)曾經強調“悅耳之音”的重要性,把它比作教堂的“熏香”,祈禱開始之前會引起適當的心情。[27]俄國形式主義的文學家經常會舉作為善于詩歌語言的詩人普希金為例。比如,布里克(О.Брик)在《聲音的重現》(?Звуковые повторы?)文章分析了普希金和其他俄國詩人的詩歌中的音響重現,以證明這些我們注意不到的聲音的重現發(fā)揮很重要的作用。[28]
《普希金詩抄》所包含的《三泉》一首詩中,普希金在第四行里采用了輔音重疊的手段:“Кипит, бежит, сверкая и журча?!睘榱嗣枋鏊鞯匿暎袊姆g者也采用了此修辭法:“輝耀,喧囂,洶涌,迸流?!彪m然重現的輔音不一樣(zh和x),效果卻相同。而上田進在其翻譯沒有采用此手段,蒲風和葉可根在不認識原本的情況下,只依靠不完美的日文本時,成功地翻譯了幾個單獨的詩行。
四、《普希金詩抄》意義方面的翻譯問題
至于意義的表達,上田進的翻譯是意譯,比較自由,而蒲風和葉可根是直譯,幾乎是詞對詞翻譯。上田進為了更流利的翻譯,會變換詩行,改變詩節(jié)中的詩行的數量,用自己的話表達原來的意義,他找到了一些比較有趣的表達方式,具有自身價值的詩行,而蒲風和葉可根保存了日文本的模樣。
比如,《回想》里普希金把“良心的譴責”(угрызенья)比作“內心蛇的悔恨”(змеи сердечной),而上田進采用更富有詩意的“悔恨の蛇が眼をひからせている”(內心的悔恨蛇的眼睛閃著火)。中國的翻譯者重復日文本的手段?!抖埂返摹哀揣?по кровле обветшалой/Вдруг соломой зашумит”(有時會用禾秸在破舊的屋頂上沙沙響),上田進翻譯成“古びた屋根の藁を/かさこそ鳴らすとおもえば”(如果想起破舊屋頂上的禾秸怎么沙沙響),而中國的翻譯者譯為“想起了古舊的屋頂的枯藁/那沙沙的鳴響”。他們雖然打破了原本的首語重復的結構,但非常有趣,充滿魅力?!额A感》的“И твое воспоминанье/Заменит душе моей…”(你的回憶要在我的心里代替……),上田進譯成“するどお前の面かげが 私の心に……を 注ぎこんでくれるだろう”(你的面影就要把……貫注在我的心理),漢譯為“這樣,你的面影,便已……灌注到我的心中了吧!”在《給普斯真》中上田進做的改變也很恰當。
日文和中文翻譯沒有反映一些普希金采用的高雅文體的詩詞。跟之前的詩人對比,普希金使用的詞語接近于普通人的語言,但他還是采用一些比較高尚的詞語,如:“стогны”(街道)、“риза”(衣裳)、“упование”(期望)等。
蒲風和葉可根只依靠日文本,沒看到原本,因此,重復了一些上田進犯的錯誤。比如,在《三泉》的第一行中上田進漏掉了相當重要的詞語“мирской”(世俗,人間的),蒲風和葉可根果然也省略這個詞語?!督o普斯真》的第一行日譯和漢譯省略了“Мой первый друг”(第一個朋友),描述這位朋友對普希金的重要性的短語?!捌账拐妗边@個姓的寫法本身在日譯出了問題?,F在Пущин譯為普辛,而上田進當時應用的プーシチン(Pūshichin)可能是源于英語(Pushchin)或德語(Puschtschin)的翻譯。在《回想》中上田進把“смертного”(必死的普通人)錯譯為“死者”,蒲風重復了該錯誤。該首詩在日語版失去了很有意思的借喻,普希金把自己的生涯比作一本書,而一些生活中的事件比作詩行:“И с отвращением читая жизнь мою”(嫌惡地讀著我的生涯)、“Но строк печальных не смываю”(然而,消失不了可悲的幾行)。日文和中文翻譯卻失去了這種借喻:“私は嫌悪の眼で自分の生涯を見かえし”和“けれど悲しい痕跡は消えはしない”以及直譯的“我用嫌惡的眼光回顧自身的生涯”和“然而,消失不了我悲哀的痕跡!”
翻譯日文本時,蒲風和葉可根自己犯了幾個錯誤,誤會了上田進的意思或者故意修改了詩行。比如,《冬夜》的“обветшалой”(破舊,腐朽),上田進正確翻譯成“古びた”,而蒲風和葉可根選擇的“古舊的”改本了原文的意義色彩?!抖埂返摹哀缨支猝支洄支擐唷保ㄥV子)上田進換成“糸車”(紡車),而蒲風和葉可根則把“糸車”翻譯成“紡織車”,是另外一種機器,它創(chuàng)造的聲音也不一樣。俄國農村女士的傳統(tǒng)消遣就是紡紗,而不是織布,是一種文化差異所導致的錯誤。俄語的“гордость”(《預感》)和日語的“誇り”有貶義(“高傲”),也有褒義(“自豪”),而中文翻譯者選擇的“夸耀”卻只含貶義。
五、《普希金詩抄》結構方面的翻譯問題
普希金在《冬夜》一首詩中經常采用首語重復(anaphora)。比如,第一節(jié)的第三、四、五、七行都從“То”(有時)開始;第三節(jié)的第一、三行都從“Выпьем”(咱們喝酒吧)開始;第三節(jié)的第五、七行都從“Спой мне песню,как”(請給我唱……的歌)開始。這種修辭手段助于創(chuàng)造民歌的感覺。日譯和漢譯都失去了這個修辭手段,只保留了“歌”一個詞語的兩次重復。
六、結語
蒲風和葉可根所翻譯的《普希金詩抄》是從日語的轉譯,因此,該翻譯失去了原本所具有的節(jié)奏、聲音、結構方面的魅力。中國翻譯者對普希金詩歌的選擇的理由在于藝術和政治方面的看法。
翻譯普希金的詩歌時,日本翻譯者上田進找到了一些比較有趣的表達方式,其翻譯是意譯,具有藝術價值。而蒲風和葉可根沒有改變日文本的結構和詞序,其翻譯是直譯。不過作為普希金詩歌最早的漢譯者之一,他們對中國人介紹了俄國偉大的詩人,他們的翻譯具有啟蒙價值。而且兩位翻譯者在一些詩行的翻譯中成功地猜到了原文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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